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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华·婳】第四章(下)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6-30 19:52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她穿一件宽袖的白色衬衫,一条布带束腰的过膝裙,黑发盘在头巾下,只有一缕垂在额前。她没有涂口红,也没有化妆,指甲油也被卸掉。没有其他装饰,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是多么的明亮,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年轻多了。 &nbs

她穿一件宽袖的白色衬衫,一条布带束腰的过膝裙,黑发盘在头巾下,只有一缕垂在额前。她没有涂口红,也没有化妆,指甲油也被卸掉。没有其他装饰,我注意到她的眼睛是多么的明亮,比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年轻多了。

    她说,她刚工作完,来不及收拾就赶来。我说,你看起来挺好,就是头发短了点,还没有许多男艺术家的头发长。

她妩媚一笑。她的眼睛多么明亮。

公园不太,以一个小喷泉为中心,两条步行道在绿草地和花树间蜿蜒。我们坐在一条长椅上,她有心,给我也带了矿泉水。我讲了最初的构思,讲了通过故事想传达的思想,讲了我对情色描写的想法:感情在先,点到为止,带有美感和趣味。

她是好听众。专注,面带笑容,提的几个问题恰到好处。经过交流,我对自己的作品有了新认识,找到了改善的地方。她说交谈很有帮助,她对自己画好的信心增加不少。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小时。我随便问她几个问题。说到她的工作时间,她说她早起,上午画满四个小时。中饭之后,她外出散步或采购或看画展。晚上再画几小时。

我说,强度挺大的,跟上班一样。她说,是呀。不过,我的八小时没有白领妇女的八小时的价值。我问为什么,她说,我接一个单,起码需要十多个小时,大一点的作品,需要四五天。推倒重来的事时有发生。按小时计算,我的报酬比不上最低工资。

我只好鼓励她,你很有才华。一定会有那一天,你的报酬按小时算,超过我的一年。

她用手扇自己的脸,说,但愿,但愿。

我看过她挂在INS的画作,不再绕圈圈,直截了当地问,为我的书插图,你最远可以走多远?

她说,我本人没有任何禁忌,只要书能正式出版。

我对她的表态很满意。我说,我的书接近杀青。我会把所有章节交给你,让你自由发挥。我该怎么付你?

她嘟起嘴巴,眼睛眨巴,鼻子“嗯”个不停。我说,请认真考虑,到时候告诉我。我保证,我一定给你最合理的价钱。或者,你先跟经纪人谈?

她重复道,经纪人?我没有经纪人。我是个小人物。我付不起。

告别之前,我说给她准备了小小的礼物。她高兴地说,没必要。不过,一定是我喜欢的礼物。

我特意到绘画用品专卖店买了几套高档的画本。她抱在手里,点头啧嘴,说我喜欢收集画本和铅笔,你怎么知道?

画本压在她手里,她显得吃力。我说,我帮你拿到你车后箱吧。她说,我没开车。我就住附近,喏,那儿。

她指着西北方向,说,市政厅北面那条街。

我说,要不,我开车送你过去?

她犹豫着,说,谢谢。不过,我可以邀请你先看一个画展吗?

我当然高兴去,但理所当然认为在洛杉矶城中心附近,担心现在的交通。她说,不远,上91号高速,第三个出口下。

我们当即上路。

画展设在一座老式的绿墙建筑,门前的招牌是“街坊新青年画展”,免门票,建议访客捐赠。显然,这是为初出道者办的。我在入口处取了简陋的说明书,在一个小纸盒里投了一百块。

进到展厅,王瓯华整个人掉进去,她在每一幅画前久久伫立,让我看不出头绪的抽象画如此,静物水果画也如此,根本无视我的存在。以我的浅见,参展的画家水平一般,远没到让我乐意花钱买的地步。幸好展品不多,王瓯华看完,如梦初醒,十分舒畅地说,太棒了,我真的很享受。你呢?

我竖起大拇指。

走到门前,她停住脚步,自言自语道,说明书上明明说说,展品是二十八幅,怎么只看到二十七幅?

我也觉得奇怪。一位白发苍苍、步态优雅的老年女性向我们走来。她自我介绍说,我是展览馆馆长。你们喜欢展品吗?

王瓯华说,太喜欢了。请代我们向那些画家致敬。祝他们成功。

老太太说,我一定转达。

我说,不是说有二十八幅吗?

老太太点头。

王瓯华说,是不是漏了一幅?

老太太说,没错儿。暂存在那儿。

她掉头指着一个关闭的小房间。门上挂了“仅限成年人”的红色牌子。刚才我看到过,以为用于内部管理。经老太太一指,我明白其中含义。我问,开放吗?

老太太说,你可以。她不行。

王瓯华正要说什么,老太太笑着说,别当真。我开玩笑。你当然是成人。看得出,你自己是艺术家,多么年轻,多么漂亮!

我们进了小房间,看到了那幅缺失的油画,题为“二重奏”。一男一女赤裸着身体,男人从后面抱住女人,一只手抚摸她小巧的乳房,一只手抚摸她栗色阴毛覆盖的阴部。女人的右手反转,消失在他的胯部和她的臀部的交接处。女人面对观众,眼神迷离。

王瓯华失去了她的镇定与专注,有些手足无措。我们都没想到,一间正规的展览馆能挂出如此暴露的画作。我以为她会草草看过后离开。她没有。她稳住情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看。我忍不住浮想联翩: 

两人从画里活过来。他们一起洗澡。水雾弥漫着浴室。他依然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放在她的乳房上,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阴部,任由温暖的水喷洒。他的手指不停地抚摸,直到她高潮,快感非常强烈。

水雾散开,“她”变成了王瓯华。“他”变成了我。她转过身,跪下来,我那被彻底清洗过的阳具近在她眼前。她亲吻着顶端,起初只是甜蜜的一啄,接着含在嘴里吮吸。我的阳具变得又大又饱满,在她温软的口中快速有力地抽插。她变得贪婪,发出"嘿,嘿,嘿”的叫声。

我想起什么,催促她起来,说,我们最好快点,外面那个老太太在等我们。

她说,不,我要让你射出来。不在嘴里,在这儿。

她拉着我躺下,室内的灯光突然熄灭,我的阳具毫不费力地进入她的阴户。满房间充斥着她的喘息和我们体液的摩擦。

她用力拥抱我,说,哦,我不想起来。你给我灌,用尽你的汁液灌满我,直到流出。

我遵命,把她填满。

她说,我们两个可以入画。

我说,题目叫“二重变奏”?

她轻轻碰我,把我拉回现实。我尴尬地瞪着她。她的脸有点红。出门的时候,她自己捐了二十块。上了车,王瓯华问,这幅画怎么样?

我说,非常好。谢谢你的邀请。但是,画得不如你。

她说,我看不出多冒犯。为什么要放进小房间?

我说,就是。不过,有人会浮想联翩。

她再没有说话。

    她住公寓楼三楼,乳黄色的墙面,窗沿和阳台为深棕色。她抱着我送的画本,说,跟我上楼,我请你喝茶。

    推开门,她骄傲地说,欢迎参观王瓯华工作室。

在她冲茶的时候,我细细打量她的工作室。一房一厅,厅堂隔出两部分,靠窗的部分是工作区,一头摆设计台,一头摆大电脑,两头间距不到两米。电脑边上是书架,装了绘画专业书和电脑绘图书,空隙处摆了几幅照片,都是合影。吸顶灯挂了一只红灯笼,灯笼上贴了几张剪纸。窗户敞开,偶有机车行驶的声音传进来。窗台上摆了几株绿色盆景。

她的工作室,远比想象的狭窄简单。总体来说,地方虽小,布置雅致,很有艺术气息。

她搬来一座老式矮柜,铺上一张东方传统缎边的台布,放了一套紫砂茶具。我说,这套东西挺讲究,喝茶正好。

她拉开矮柜的抽屉,指着里面的几件首饰和旧照片,说,矮柜是我外祖母传给我的—啊,我可怜的外祖母,知道我在靠什么吃饭,不知要多操心。算上这几样首饰,价值连城。哪天我实在饿得没办法,卖了能多活几年。

我断然地说,不会!你外祖母在美国吗?

她说,没有。在温州老家。九十多岁了,还能干家务。

她的眼睛一下湿了。我等了一会儿,问,对了,你在东部上学,怎么选择来洛杉矶?

她说,东部艺术气氛好,机会多,可我受不了那边的冷。每年过完感恩节,我就紧张得肚子抽筋,生怕冻死。那边的朋友都是艺术圈的,不太正常的人居多—当然,我算不上多正常--经常交流是不错,但长期不行,发展空间小。

我说,倒也是。现在是网络时代,只要画得好,在哪儿都行。

她给我看她完成的画稿,每一张小心地翻,并一一讲解,毫不隐晦其中几张的灵感来自别人哪幅画。翻到好几张女孩的裸体,打牌、吃面包、照镜子、做体操等,她不再讲解。有一张她的自画裸体,对着塑像敬酒,她极快地翻过。她的裸体接近完美。

等翻到别的画作,我问,你们学画的相互当模特吗?

她说,是。主要为了省钱。

我蹦出一句,哪天我给你当当模特。

她上下打量我,说,只要你愿意。挺好的主意,我不用付你钱,部分抵掉我帮你插画的费用。

我还有话说,她的手机铃响。她打开,只是“嗯嗯”听,不发一语。我喝干了茶,说,谢谢你的茶,我该走了。

她收起手机,说,不着急,我的朋友过半小时才到。

我重新坐下。她说,洛杉矶的气候没得比,机会实在有限,博物馆就几家,画廊就几家,基本上不够体面。我有一个梦想,哪天我有自己的画室,画画,养花,养小狗,邀朋友过来一起作画,让她们欣赏我的新作,墙上挂满,地下堆满。

我只好说,会有那一天。你只画插图吗?

她说,我想画油画,插图不能做太长,上电脑特别伤眼睛。读书的时候,我两三天不睡觉没事儿。现在,我已经不年轻了。

她才多大?我又想鼓励一番,稳住没说。

她说,油画呢,我没条件。场地小,材料贵,还危险。

我不解,问,危险?怎么会危险?

她说,油画颜料和松子油易燃,搞不好烧起来。我们公寓楼有个画家,朋友在房间抽烟,一下烧着了,幸好消防队来得及时。物管发了一份十分严厉的信,等于不欢迎画家。

我说,那你得小心。

她说,我会。不过,像我刚才说的,我还没条件画油画。物管抽查过几次,貌似讨问我的画,实际上是看我画什么,有没有易燃品。哦,对了,我给你介绍我大学的一位兼职老师吧。她来自中国大陆,非常成功。你联系她,看她愿不愿意也出力?

王瓯华真单纯。想没想到她可能沦为跳板?她的大度增加了我对她好感。我不会放弃她,即使她的老师更合适。

她门边的对讲机响起,她说,抱歉,我的朋友来了,我给他的车开门。

我的车开出,与一辆驶进来的两人座迷你车交错而过。里面坐的男子三十来岁,蓄大胡子。

这该是她的朋友,也是画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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