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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比利亚的雄鹰】前传:荆棘之路(13)夜战(一) 作者:chlchll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7-20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伊比利亚的雄鹰】前传:荆棘之路(13)夜战(一)作者:chlchll2024年7月16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前传:荆棘之路(13)夜战(一)  原先还算是物件繁多的议事厅,此时已经空空荡荡。四周立柱和拱顶上的火把洒
【伊比利亚的雄鹰】前传:荆棘之路(13)夜战(一)

作者:chlchll
2024年7月16日发表于第一会所

  前传:荆棘之路(13)夜战(一)
  原先还算是物件繁多的议事厅,此时已经空空荡荡。四周立柱和拱顶上的火把洒下混混沌沌的光芒,照亮了那张高背椅。
  椅子上坐着面无表情的丰腴少妇,然而靠近一些就会发现,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移动,乃至于头部都只能僵直的目视前方。
  那身蓝色的丝绢露肩洋装,根本就是一件繁复而结实的拘束衣,将女男爵的娇躯紧紧地固定在了椅子上。而她那双戴着丝绸手套,搭在扶手上的双手,只是用木头雕成的假手——真正的双手被拉到她的背后,紧紧束在一起。黑色的宽束带使得她的大腿和小腿被紧紧固定在一起,无法分开,动弹不得。
  而那张面纱之下,樱唇之中则被紧紧地堵上了木制塞口球,连半点声音也吐不出来。缕缕香津从口球的小洞中流出。脸上则涂了能让面容凝固的特殊透明树脂,让她只能做出最端庄也最美丽的面容。
  她每时每刻都要承受着几乎窒息的压迫,全身早就已经酸痛不已,双手被端放在身前,但也是被束缚在这无法动弹分毫。
  直到布亚诺和亚历山大一起将她从椅子上解放出来,她才勉强能够喘上一口气。
  经历过绝望和生死之际的人,往往都格外看得开——这一点,拉米罗女男爵深有体会。
  这些天里,她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但这反而成为了一种折磨。因为她不得不被紧紧束缚在高背椅上,被拘束衣的闷热和瘙痒折磨得寝食难安,更不得不看着那个「卡特」以自己的名义颁布了各项命令:
  收容那些土匪,对村子横征暴敛,将男人绑到矿场当矿工,又将女人们拘束在这栋宅邸里面,当成各类的女体家具肆意玩弄,还将一队法国军队带进了埃尔曼佐的山坳之中……
  埃尔曼佐是她的心血。但此刻,家族的荣耀却被那个法师揉碎碾压,在女人们无尽的呻吟与惨叫中陷入扭曲与黑暗。自己却被拘束衣束缚着,什么都做不得,甚至没法活动一下肢体。
  这漫长的时间里,她甚至一度绝望地以为自己要在这件拘束衣中化为一具白骨。
  贵族的荣耀救不了她,教会的牧师救不了她,最后救下她的,居然是那个曾经试图追求过她的意大利佣兵,还有一个来自偏远山谷的贵族私生子。
  「卡特……是我的管家,为我的家族服务了二十年。」坐在椅子上的女男爵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毯子,靠在意大利人的身上,身体依然不住地颤抖着。拘束衣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勒痕:
  「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原因……恐怕是因为他的女儿。」「女儿?」亚历山大眉角一挑。
  「是的,他的女儿在我身边担任贴身女仆。五年前我去视察村子的时候,马车不小心翻进了一条废弃露天矿场里……她的女儿为了保护我而死。
  「那之后我给过他一大笔丰厚的补偿金,还厚葬了他的女儿,他也并未表现出什么怨恨……现在想想,那时他大概就对我恨之入骨了。」女男爵苦笑一声:「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强大的法师……他在我的眼皮下隐忍了整整五年,然后……在我的晚餐里下药,然后……」「他把这些女人固定成女体家具,只是单纯的爱好,或者有什么其他目的?」亚历山大询问道。在亲眼见识过法师的诡异能力之后,他不敢就这么放松警惕。
  「我不知道。」拉米罗摇摇头,「他几乎不在我面前谈到这类问题……对了。」女男爵说着,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摇摇晃晃的就要站起来,却双腿一软,顿时倒在布亚诺怀里,挣扎了两下后,无奈地选择伸手指了指那张被摆到旁边的桌子:
  「抽屉里有一本笔记……是卡特留下的,里面可能有些线索。」亚历山大无视了意大利人脸上那种混杂着喜悦、羞涩、慌张的表情,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本陈旧的笔记本,打开。
  「……星历1490年x 月x 日,依然没有丝毫的进展。我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想要学习魔法就如此的艰难?我只是想要妮娜回来……」「……星历1490年x 月x 日,该死,我真希望我是个魔族,那样至少能让我更轻松地研究魔法……我不知道到底是我的法术出了问题还是这个办法行不通,但至少,人类没法施展魔族的亡灵法术。」
  「……星历1491年x月x日。那个拉米罗又在炫耀自己的仁慈和宽厚了,偏偏那些仆人和农奴对她感恩戴德……贵族都是一个样,用虚伪编织成自己的面具,去哄骗所有人。今天法术的研究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巨魔血肉无法被移植到人体上……也许我该换个思路。」
  「……星历1492年x月x日,来自教团的人找上了我……其实我早该料到的,只要加入了教团就再无脱身的可能……不过我不在乎,各取所需罢了。」「……星历1492年x月x日,我成功控制了拉米罗,看着那个女人被拘束在椅子上的模样,我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就是杀了她又能怎么样呢?妮娜永远也回不来了。按照教团的要求,我将那群伪装成佣兵的法国人放进了埃尔曼佐……天晓得教团又有什么计划?罢了,无所谓,只要不干扰到我的研究就好。」「……星历1492年x月x日,阿尔弗雷德那个蠢货又试图提价……他真的以为自己是蒙蒂纳伯爵了?或者他真的跟法国人成了盟友?这未免也太可笑了些。但是我暂时还不能和他撕破脸,我还需要更多的实验品……埃尔曼佐村子里的女人不够,我需要更多,更多的容器,才能找到和灵魂适配的肉体。」「……星历1492年x月x日,这怎么可能?那个私生子……亚历山大·安苏雷斯,我分明眼睁睁地看着他停止呼吸,被放进了棺材里……为什么他还能复活?
  这是耶稣基督才能做到的奇迹!不,不该这样,不该这样……我必须弄清楚他复活的秘密……」
  前半本几乎都是日记内容。亚历山大无声地合上了笔记,心底却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法国人和犹大教团有关联?
  亚历山大的遇刺是犹大教团一手策划的?
  阿尔弗雷德早与犹大教团有勾结?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在这一刻他好像又感觉到了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时的茫然。
  但是,接下来他就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别紧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自己是正儿八经的王国贵族,在女王跟前露过脸,手上还拥有一支军队。那些幕后的敌人如果想要动自己,恐怕也要掂量一下。
  问题在于为什么这个教团如此在意自己的身份?他仔细地搜索着原主的记忆碎片,试图找到自己是否漏掉了什么事或是忘了什么人。
  就在这时,放在抽屉里的一柄弯刀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什么?是您的收藏么?」亚历山大拿起那把弯刀仔细端详起来。
  「不是,这是卡特的东西。」拉米罗摇摇头。
  亚历山大没有接话,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这把长长的弯刀吸引了。与天主教国家常用的直剑不同,它的刀刃前宽后窄,如毒蛇般弯曲,刀身两侧有两条微微隆起的刀脊。手指轻轻掠过刀锋时,几乎能感受到那份异乎寻常的锋锐。
  「你们有人见过这种样式的武器吗?」亚历山大举起弯刀,向众人展示着。
  「没有,大人。」布亚诺仔细地端详了片刻后,摇了摇头,「但是从形制上看,似乎是某种异教徒武器。」
  还用你说。亚历山大无声地嘀咕了一句。他也大概能看出,这种弯刀很有中亚或东欧风格,刀柄的雕花则是十分有特征的阿拉伯样式。
  稍稍挥舞一下,就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十分均衡。沉甸甸的刀柄平衡了刀的重量,让使用者能更好地使用它来斩杀敌人。
  这把刀……也许和犹大教团有些联系?
  就在亚历山大思绪起伏的时候,阿莎的声音在亚历山大身后响起:
  「亚历山大,宅邸外面来客人了。」
  ———————————————————————————————————————
夜色已经笼罩了整座埃尔曼佐。在月光下,整个天地好像都镀了层银色,从脚下向前延伸,到远处的城镇,再到更远的地平线上,似乎所有东西都隐藏在这道银色下的黑暗之中。
  这种样子看上去似乎有些奇怪,就好像原本明亮的银器都被附上了层黑色的诅咒,让人望着这情景就不禁有种莫名的紧张。
  而更让人紧张的是黑暗中传来的马蹄声。一支小小队伍的身形在远处被黑暗和月光勾勒出轮廓。他们手持火把,穿过城镇的街道,踏碎深夜的宁静,在领主宅邸的前方缓缓停下。
  队伍前面是个身穿黑色短袍的骑士,没有持旗,那张被浓密胡须包裹的脸上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紧紧盯着宅邸紧闭的大门。身后则跟着三名手持武器,身穿锁子甲的士兵。
  大门的前面,是按着长剑,满脸怒意的阿兰·布亚诺。
  「法国佬,这里不欢迎你们!」
  一边说着,佣兵往旁边的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让开,佣兵。」骑士的口音里带着浓浓的法语气息,他带动战马慢慢先前走了几步就停下来,「我有要事找卡特管家。」
「卡特管家和女男爵阁下都已经睡着了,只要不是魔族佬或者奥斯曼人打到埃尔曼佐城下了,就滚回你们的营地去。」布亚诺用毫不畏惧的目光迎着那个法国骑士。
  骑士浓重的两道眉毛微微碰在一起,他的手轻轻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同时他身后的其他士兵也开始向前缓缓移动。
  看着他们咄咄逼人的模样,意大利人似乎是被吓到了,说话的语气也顿时软了许多:
  「好吧,好吧,我带你们进去……我去把人叫出来。」看着意大利人脸上挤出来的笑容,法国人在心底无声地嘲讽着,翻身下马,在身穿锁子甲的意大利人的带领下走进宅邸的大门。
  佣兵就是佣兵,怎么能和他这样强大而优雅的法国骑士相比?
  不过至少这个意大利人非常识相。虽然不知道卡特兄弟出了什么事,但毕竟是教团的家人,他不能放弃不管。
  如果就这么离开,那他回去后也没法和奥尔良公爵交待。
  想到公爵的冷酷手段,他狠狠地打了个冷战。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在确认所有人都走进屋子后,布亚诺顺手掩上了房门。
  突然!骑士的身子刚刚越过一根粗重的立柱,随着他眼角掠过的一道光亮忽闪而过,一柄冰冷的匕首立刻从柱后刺出,像一条无声的毒蛇那样,狠狠地刺入了骑士的脖子!
  剧烈的刺痛突然从他脖颈上传来,阿莎甚至能感觉到刀身刺入脖子后继续向前猛钻,然后狠狠的戳在颈骨上传来的震动。倒霉的骑士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已经被刺断颈骨的脑袋歪扭着如同面团似的撞在地上。
  身后的士兵们惊呆了,可几乎同时,一阵可怕的弓弦声从更远的柱子后响起,锋利的弩箭直飚而出!
  「噗!噗!」
  两个前面的士兵当即被弩箭的力量带得倒撞出去!
  最后一名士兵手中的长剑刚刚出鞘,身后的布亚诺就狠狠捂住对方的嘴巴,随后锋利的剑刃狠狠的刺进了对方的喉咙!
  一声含糊的低声惨叫从他的嘴里发出,他的身体不住颤抖,喉咙上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布亚诺的双手。他冰凉的身体沉沉的坠下去,布亚诺才缓缓松开手。
  「上帝……」
  「我们没有退路,这些法国人是来找卡特的,但是那个家伙已经死了。我们没法蒙骗过去,要么这些信使把卡特死亡的消息报告回去,要么我们提前处理掉他们,拖延时间。」
  亚历山大端着弩箭从黑暗中走出,拍拍布亚诺的肩膀,「现在我们要想办法去对付那些法国人了。」
  布亚诺的脸色顿时变了。那一刻亚历山大觉得自己肯定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精彩的变化,从茫然到震惊,布亚诺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一连串的变化。
  「我们?可是大人,您说过您有一支军队……」「我是有一支军队,但是他们驻扎在山下,现在是深夜,他们不熟悉路况,没办法上山。所以我们至少要撑过今晚——这几个人没回去迟早会引起法国人的警觉,他们今晚至少会发动一轮攻势。所以我要你组织起城防,准备抵抗法国人。」布亚诺有些失魂落魄地点点头,看着对方的模样,亚历山大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画张大饼:
  「城里有多少佣兵?」
  「41个人,大人。」
  「很好,去把他们全部召集起来,我要和他们谈判告诉他们我雇佣他们为我作战,并给予他们额外的奖赏。」
  听到有赏金可拿,意大利人在犹豫了一阵后,他终于咬牙点了点头。
  「好吧,我再信你一次。」
  「你不担心他会出卖你?」看着离开的佣兵,阿莎有些担忧地看了亚历山大一眼,「你不怕他煽动那些佣兵叛乱么?」
  「拉米罗还在我手上,那个意大利人是个情种,他还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情来。
  至于那些佣兵……我有办法让他们为我效力。我要等天亮,可必须先保证法国人不会攻进来,否则一切都是徒劳的。」
  说着他凑到阿莎的耳边:
  「我要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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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亚历山大所说,布亚诺很快就将一大群身上披挂着盔甲武器的佣兵带到了宅邸里面。
  「外乡人,你是谁?」一个须发斑白,显然是头领的壮硕佣兵对亚历山大问道,「我们是和拉米罗女男爵签订的合同,可不是你。」「可是老爹,我们已经快一个月没拿到薪水了!」布亚诺有些不满地说道。
  「听着。」亚历山大没心情听他们吵架,直接出声阻止了两人的吵架,一边用脚踢开地上的一只箱子。
  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各类器皿和金银钱币。看到那个箱子的时候,拉米罗的心底顿时一阵心疼。
  那可是她家族的财产!
  只可惜现在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对方手中,何况亚历山大不但刚刚把自己救了下来,现在也在帮着自己对付敌人,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别在乎这点小钱,如果法国人杀过来,这些钱财也不过是便宜他们。」亚历山大在请求她出钱时解释道,「那还不如用来买通这些佣兵。」「这是你们应得的报酬,女男爵赏赐给你们的。」佣兵们的呼吸声顿时粗重了起来,一个个立刻争先恐后地冲上前,开始在箱子里抢夺起东西,一边抢一边把自己口袋里不值钱的玩意丢在地上,夹杂着好些难听的意大利粗口。
  布亚诺咽了咽唾沫,似乎也想加入到他们之中,但还是在犹豫片刻后站回了亚历山大的身边。
  看着那些弯着腰,如同在地里刨食的羊群般的佣兵,亚历山大笑了笑,突然抬手用力拍了几下。
  掌声很响,一下子就惊动了那些佣兵们,有的茫然地弯着腰僵住,有的则警惕地挺起身子,攥住剑柄。
  「看看你们的样子。」亚历山大一脸可惜地摇着头,「这点钱就让你们满意了?如果那样你们当然可以拿上钱走人,毕竟这是你们应得的。」几个年轻佣兵顿时呵呵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准备接着蹲下身去往口袋里塞东西。可很快他们看到站在队伍最前面,口袋里露出一串珠宝的「老爹」和其他人都一动不动,房间里只有他们发出的巨大声响时,他们慢慢地放下东西站了起来。
  「我了解你们,你们中的很多人没有家人,没有妻儿,也许在家乡有父母在等着你们把钱寄回去——所以我可以给你们更多的钱,只要你们愿意为我做事。」「要我们为你做什么?」老爹嘴上说的恭维,可他的眼睛里却冒着一丝冷酷,「先说好,再多的钱只有活着才能享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很简单,我要你们为我守住这座城镇——一个晚上。」亚历山大说道,「然后你们可以得到未来埃尔曼佐税收的百分之一。」「百分之一?整座城镇税收的百分之一?包括矿山的收入吗?」那个叫老爹的眼睛瞬间一亮,呼吸变得局促起来。
  不止是他,那些意大利佣兵的呼吸也变得格外急促起来。
  在大部分军事合同制中,拿钱办事才是佣兵们的常态——事实上,大部分时候佣兵们根本没办法得到足额的报酬,为此需要依赖掠夺。所谓的「佣兵背叛雇主」,也多半发生在严重欠饷的情况下。
  例如在1364年比萨和佛罗伦萨的战争中,佛罗伦萨人用10万弗罗林收买了比萨的雇佣军,让他们停战五个月——然而在这之前,这群雇佣军已经被比萨拖欠了6万弗罗林的军饷,可见,欠饷对佣兵们而言是一种常态。
  大多数时候,他们必须完全依赖战利品或者当地农民的「自愿供给」来维持开销——有时还不得不向那些商人们贷款以保证士兵们不会哗变。
  在这样的背景下,就是那些可以得到常年定期雇佣的瑞士佣兵,也没可能有机会得到一座城镇的固定税收收入。对佣兵们来说简直是如天方夜谭般的奇迹机会,却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让即便早已经变成老兵油子的老爹也有点不能自已了。
  不过多年的经历和混迹他觉得,即便机会难得,如果再努力一下也许还能敲出更多的好处的。
  「我们的人都是最勇敢的士兵,」老爹上前几步,凑近亚历山大的跟前,回头看看手下「而且我听说有敌人来了,你们需要我们,所以这个价钱得另算。」说着他故意顿了顿,像是在考虑,然后盯着亚历山大的脸说:
  「我要税收的一成。」
  「你想都别想!」
  亚历山大还没接话,拉米罗顿时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桌上,美妇的表情格外愤怒。
  亚历山大用眼神示意布亚诺去安抚这位女男爵的情绪,随后摸了摸下巴:
  「百分之二。」
  「百分之八。不能再少了,这可是我们的卖命钱。」
「百分之三。要价那么高,你就不怕贪多嚼不烂吗?」
「百分之七。谈不拢我们马上走人,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敌人吧。」
「百分之四。你要是你走了之,可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你不要有的是人要,大不了我换个签约人。」
  「给我点面子,百分之五,我们就是你的兵了。」
「成交,但是今晚之后你必须在守城之余训练我的士兵,而且你的所有手下必须服从命令,不准逃跑。如果有任何逃兵,否则条约作废。」
「好吧好吧……成交!该死的贵族……」
  老爹嘟囔着,狠狠瞪了一眼亚历山大,回头向那些已经把脖子抻得发痛的佣兵们说:「谈好了,百分之五的税收!」
  「哦哦哦哦哦哦!」
  佣兵们瞬间发出一片欢呼,他们叫喊着相互用胸口撞着,挥舞着手里的武器,而有的干脆翻起了跟头。
  「大人,您……真的要给他们税收,埃尔曼佐的税收?」拉米罗脸上带着愕然,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为什么不直接付给他们钱?他们甚至不是卡斯蒂利亚人!」
  「你知道这些把命挂在刀尖上的佣兵最渴望什么吗?」看着欢呼的佣兵们,亚历山大低声说道。
  「金币?」
  「是安稳——一个当他们老得拿不动剑,穿不起铠甲的时候,还能得到一笔稳定收入的机会,准确的说,这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亚历山大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人性这种东西,果然几千年都没变过。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需要。
  有人要钱,有人要权,有人想要跨越阶级,有人想要老婆孩子。
  只要搞清楚他们想要什么,就能让他们效死力。
  一个暖暖的身体靠了过来,亚历山大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埃尔蒂。
  「那些女孩基本被我解救下来了,人数不少,但是至少三分之一已经没救了,她们的神智受到严重损伤,有的能恢复,有的恐怕永远都会浑浑噩噩下去。」「这可真是……」亚历山大有些同情地看了拉米罗一眼,「至少她们还活着。」「……我们真的要和法国人打仗么?」
  看着女孩脸上茫然的神色,亚历山大下意识地伸手勾了勾女孩的鼻子,看着女孩僵的神色,突然大胆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放心,交给我。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守住这座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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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和号称职业道德表率的瑞士佣兵没法相比,但是当他们拿到了拖欠的薪水和承诺的百分之五税收之后,佣兵们瞬间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在被任命为城防队长后,布亚诺和「老爹」立刻开始着手搜罗武器,准备抵御敌人。
  不但如此,他们还派出了好几个机灵的斥候,到附近去监视敌人的动向。
  而当亚历山大来到城门口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地看到那些佣兵们正用力地推动着一门装在木座炮车上的小型青铜管状武器。
  火炮,这种在多年之后被某位堪称天才的伟大将军誉为「战争之神」的战场利器,是在被一次次的血腥教训之后才被欧洲人所认识的。
  从遥远的蒙古入侵时代开始,那个马背上的民族把这种可怕的利器从遥远的东方带到了欧洲。随后,一座座的坚固城堡在它的面前轰然坍塌。然后再到不过半个多世纪前,君士坦丁堡这座号称永远不会被攻陷的城市被奥斯曼帝国的巨型火炮彻底征服,火炮这种可怕的武器曾经一度成为而欧洲人的梦魇。
  而后,欧洲人自己开始制造和使用这种武器,当随着一次次的轰然作响,炙热的火焰从炮口喷射出威力巨大的弹丸,随后就在敌人坚固的城墙或是密集的士兵群中炸裂开时,欧洲人领略到了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带来的震撼与喜悦。
  正因为这样,当数年后查理八世入侵意大利时,他除了集结了足够多的兵力之外,还特意从各地搜集了一百多门大小不一的火炮做为这次远征的重要筹码。
  由此可见,即便是在如今这种技术还依旧落后的时代,火炮已经由于它巨大的威力,彰显出它特有的魅力。
  ——哪怕这只是门看上去并不沉重的小炮,哪怕这种鹰炮能发射的炮弹其实不会超过2 磅。
  根据女男爵的介绍,火炮是跟随那队法国军队一起抵达埃尔曼佐的,因为这东西不方便运输,加上城镇已经落入卡特控制中,于是法国人就把一门这样的火炮放在了领主宅邸的仓库里。
  不过现在,既然这门火炮落在了他的手里,亚历山大就没打算再送出去。
  他知道如今的法国人在铸炮技术上是很先进的,而且难得的是,他们对火炮的使用和对火炮战术具有在这个时代比其他人更强的前瞻眼光。
  不过现在,这些炮弹要被用来对付他们自己了。
  除了佣兵们,负责推运这门炮的,还有一群矿工们。
  尽管深夜敲开他们家门的布亚诺引起了他们的骚动、猜忌甚至敌意,可当听到了令他们足以为之心动的佣金数目,和佣兵身后的拉米罗女男爵,以及他脚下那个金灿灿的,堆满金币和银币的箱子,他们不由地打起了算盘。
  自古以来,矿工都是十分优秀的兵源——有力量,有体能,吃苦耐劳,而且因为矿下工作经常需要合作,因此有着比较好的服从性和组织度。这就注定了只要拿起武器,他们就是一群彪悍的佣兵。
  很快,答案就出来了。
  先是一小批,然后越来越多的矿工愿意干这份兼职工作,当将近一百人的由矿工们组成的佣兵站在布亚诺面前时,意大利人既意外又兴奋。
  火炮终于被推上了城墙,布亚诺无声地眺望着外面的黑夜。这时候哪怕只是一丝风声都能引起一阵不安。
  其实他根本看不清那边有什么,不过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心里踏实点。
  对阿兰·布亚诺来说,让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个城防队长究竟能当多久。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勇敢的佣兵,他怕死,也惜命,所以他总是想办法给自己找能够躲避起来的掩体,或者是一棵树或者是一块石头,他宁可因此被别人嘲讽,也不愿意让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箭矢枪弹之下。
  他厌烦了当个佣兵,更讨厌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不停迁徙。他希望能过上体面的生活,希望能爬的更高,而不是仅仅当一个小小的佣兵,然后哪天不走运就被人给打死在荒郊野外。
  现在有个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
  不同于其他城堡或城市,埃尔曼佐只是一座依托矿山而建立的城镇,并没有高耸的城墙围住城镇——崎岖的山路就是天然的城墙。所谓的「墙」低矮而简陋,因为这样可以省下许多钱。
  但现在,佣兵们必须面对糟糕城防带来的后果了。
  夜色中冰冷的寒气不时灌进人的衣领,握着武器的手也因为天气的原因变得麻木而隐约失去知觉。几个佣兵活动着手臂,检查着手里的火绳枪,浓郁的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中——为了让火绳能更好地燃烧,必须提前浸泡助燃剂。不同于安盖特军团的草木灰,这些佣兵们用的是更便宜的办法。
  尿液。
  「如果一个士兵身上满是尿骚味,说明他是个合格的火枪手」——这是佣兵们的原话。
  这支小小的佣兵队里,总共装备了十支火绳枪——不同于那些强调「骑士尊严」和「战士决斗」的法国骑士,这些刀口舔血的佣兵对于使用这种武器没有任何蒂芥。
  只要能杀人,那就是好武器。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布亚诺转头,有些讶异地看着他的雇主亚历山大在寒风中,站到了齐胸高的矮墙后面,与他们并肩而立。
  「大人,这里很危险,请你尽快离开。」
  一个佣兵担忧地说道。他倒未必是完全为了亚历山大的安全,而是实在担心这个雇主如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那百分之五的城税天晓得还有没有人认账。
  「别担心,他们离我们还很远。」亚历山大微笑着拍了拍那个佣兵的肩膀,随后沿着矮墙边缘缓缓地走着,看着他们手中那明显大上一轮的火绳枪,心底微动。
  这些火枪很显然是由不同的铁匠打造的,除了样式各异之外,因为制造时的工艺优劣有异,显然时不时还会出些大大小小的问题。
  装备需要统一……否则这些东西的维护和使用都是大问题。
  忽然,由远及近隐约传来了响动,先是短暂急促,然后就是越来越重,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传到城墙上里,所有人都立刻紧张起来!
  远处的丛丛闪动的黑影向着他们移动过来,其中一些穿插期间,快速奔跑的影子显然是骑兵。
  他们飞快的从队伍之间的空隙越过,然后绕着圈子向两边延伸。就着天上暗淡的月光,可以看到城外的空地上,正有一队队的人影在聚集。
  「六十……七十……」布亚诺舔了舔嘴唇,「不到八十人,大概七十多人。」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城镇的气氛有异,所以原本前后一队的骑士速度更见放慢,而且后面的步兵开始加速向两边展开,整个队伍渐渐变成了一排。
  这些法国人尽管只是在城外列阵,却依旧引起了一些骚乱。
  身经百战的佣兵们还好些,虽然那种故作轻松并不能完全掩饰心里的紧张,但是比那些因为第一次上战场以致紧张得连长矛都拿不稳了的矿工们比起来好得多。
  亚历山大同样紧张,不过他知道这种情绪不能暴露在别人面前,他必须表现的胜券在握而又可靠谱稳健,哪怕其实他里面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法国人不愧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敌人。面对法国骑士,也许佣兵们能抵挡一阵,但那些矿工组成的临时军队必然一触即溃。这和这些人是不是勇敢无关,而是在这种真正的战场上,他们不如那些以杀人为业的精锐骑士。
  但是把这些人放在壕沟与工事的后面就是另一回事了。
  利用掩体为屏障,即便是平庸的军队也会因为有工事保护而稍有信心,更何况那些矿工缺少的不是勇气,而是战斗力——低矮的城墙恰好填补了这方面的缺陷。
  为首的那个骑士微微骑马向前,大声喊道:「以上帝的名义,打开城门!否则……」
  「开炮!」
  对方话音未落,亚历山大的右手就猛地向下一挥!紧接着,一声宛若从地狱里狂奔而来的咆哮声瞬间撕裂了这片黑夜!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城外的法国人一片大乱!
  战马因为受惊不住盘旋嘶鸣,而那些骑士则手忙脚乱的带动缰绳,试图控制住身下受惊的畜生。
  火炮?
  布列塔尼的瓦那的格罗诺子爵只来得及在脑中掠过这个念头,伴随着一声呼啸声,他只觉得一道炙热的腾腾热浪从他的身边掠过,随后便是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撕裂似的巨大声响和凄厉的惨叫。
  当子爵扭过头时,他那张头盔下的英俊面孔顿时有些扭曲。
  地上是一道因为剧烈摩擦还在冒着浓烟的擦痕,那颗炮弹在队伍中犁出了一条恐怖的小巷,不幸被打中的士兵残缺的肢体散落四周,几个受伤的人倒在地上不住的凄厉惨叫着,他们有的被砸烂了的四肢,有的则是大半个身子都一团黑烂,根本看不清是被打成了什么样子。
  「上帝。」布亚诺倒吸一口冷气,但很快就被呛得咳个不停。空气中刺鼻的药酸味让人胃口发涨。他完全没想到,那门小小的火炮居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这么看来,说不定能守得住?
  「大人,还要继续开炮吗?」
  「先等等,让炮手们装填好。」亚历山大用一块破布捂住口鼻,闷声说道,「不急着开枪,因为法国人是在敌人的领地上作战。为了照顾伤员,他们至少得派出两倍的人手,但如果不处置伤员,军队的士气马上就会跌落谷底。」说着他朝着临时炮台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些忙碌的「炮手」此时正聚在唯一会用火炮的「老爹」身边,看着他称重,量药,填装发射药,不由地摇了摇头。
  这些所谓的「炮手」以军队的标准来说完全不合格——所以打最开始他没指望这门火炮造成多大的伤害,只要能威慑住敌人就好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困难的时候。我们已经展示了我们的决心,就看这群法国人愿意为这座城镇付出多大的代价了。」
  炮声响起的时候,埃尔蒂正在领主宅邸里,照顾那些刚刚被解放出来的「女体家具」们。
  作为拘束商店的员工和这些拘束道具的使用者,她很清楚取出束具后应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完成后续工作。
  但突然响起的炮声还是让她吓了一大跳。尽管已经知道将会有一场战争,可实际上她对战争这个词却懵懂不清,以至在她印象中那依旧是很遥远的事情。
  她急匆匆地放下手中的水碗,扑向窗口,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隐约能看到城门方向的些许火光。
  「亚历山大……」
  女孩一边喃喃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个十字架,虔诚地吻了一口。
  「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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