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昭
41.恶魔回归 西莉亚眨着眼，她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吗？” 兄长看起来很认真：“真的。” 将西莉亚扔下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她是个执拗顽固的孩子，留她一个人生活，他不放心。 她挽着哥哥的手，笑着问他：“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她兴致勃勃地和他举例哪个城邦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对未来和哥哥的生活充满了畅想。 他们决定先去临近的城邦逛一逛，那里还算比较大，打听消息也算合适，他们打算探听有关神殿通缉犯的事。 然而他们才刚到城门，就有些不可思议。 原本应当有守护天使镇守的城门大开，朱红色的门上溅着更深颜色的血，地上一片狼藉。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看见城里和城门差不多，这里一片寂静，看起来更加荒芜。但地上满是鲜血和散落的羽毛，像是刚结束一场战争。 希尔泽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紧紧地拉着西莉亚的手，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当他们走到一个小摊时，被不断抖动的木筐吸引了，那里面看上去藏了什么。希尔泽抽出了佩剑，将妹妹护在身后，他的脸色凝重，警惕地看着那里。 就在此时，木筐被忽然掀起，一个满身黢黑的东西嘶吼着跳到希尔泽的面前，那是个恶魔。 西莉亚的瞳孔紧缩，她曾经在恶魔井见过，这是已经发育完全的小恶魔，只是那时它们闭着眼睛沉睡，而这一只却活蹦乱跳的。 它想要攻击他们，但也许是刚苏醒没有什么力气，直接被希尔泽劈成了两半。 它的嘴里还在嚼着一只人类的手臂，连死去也没吐出来。 西莉亚目光复杂地望着小恶魔的尸体，她心里有了猜测。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希尔泽的通讯石响了起来，他急忙接通，哈德森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希尔泽？！你在哪呢？长老会的人把校长和你父母抓起来了，他们还封闭了塞西维特，把所有的学生都困在了学校里！现在又有恶魔入侵——天哪！” 希尔泽的面色发白，他攥着通讯石的手不断用力。 他望了妹妹一眼，她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对他即将要做的选择了如指掌。 希尔泽闭上眼，声音变得微弱：“我马上回去。” 他的道德感很强，不可能任由其他人代替他受伤，即使神殿已经露出了邪恶的面目，他也不可能远走天边自己享福。 “茜茜——”他深吸一口气，对妹妹充满了歉疚，“对不起。” 西莉亚耸了耸肩，握住他的手：“我陪你一起。” 她已经猜出来这都是恶魔的手笔，自从它拿到圣物以后就消失不见，大天使长也被她带了出来，那么天使城一定很快就陷落了。恶魔得到圣物开启了地狱的大门，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恶魔回归了人间。 她有些懊恼，那群人的死活完全不关她的事，她就不应该把查尔斯带出来，能让他撑个一时半会儿也是好的。 他们没了之前的闲情雅致，都展开了翅膀向塞西维特疾速飞驰着。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恶魔在攻城。 天使城被恶魔占领，长老会迫不得已才选择了塞西维特，他们认定了是西莉亚干的，所以决定杀了她。 兄妹俩降落在城头，而哈德森口中会守在这里的神官不知所踪。塞西维特同刚刚那个城邦一样狼藉，但因为有学校的原因，不至于太惨。然而一眼望去，守护天使帮不了太多人，天使之力不够的普通人还是被恶魔按在地上啃食。 希尔泽的眼睛变红，他拿着剑冲了上去，和那些围成一团的怪物拼斗。 这里是他的家园，他不能容忍它被摧毁。 现在西莉亚身上黑色的一切，昭示着她和恶魔之间的关系。她站在哥哥不远处，盯着他，守护他的安全。 拿着望远镜看向这里的神官喜出望外：“他们来了！” 一座帐篷里坐着十几个的神官，这是他们撤出天使城以后剩余的所有了。身为和希尔泽关系亲近的人，哈德森和安德鲁、蒙特拉家的人一同被关在这里。 他觉得有些惊悚，神殿的这群人简直是人面兽心，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供奉神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却从没想过要用自己的生命和自由作为代价。 而知道了这一切的安德鲁也显得十分颓废，他一生向往天使城，但却被现实击了个粉碎。希尔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没有想到他差点被自己害死。 他们决定要引兄妹俩过来，因为恶魔肆虐，别说出去救人了，他们完全不敢暴露自己在这里的事，生怕恶魔找上门来。 哈德森被推了出去，因为他还算可以的高级天使，年纪又比较轻，当然，根本原因是老家伙们估计了一番，觉得他是相对来说最不重要的筹码了。 哈德森咬着牙，一边击杀向他扑过来的怪物，一边向希尔泽所在的区域跑去。 地狱涌出来的恶魔太多了，他们寂静了数千年，一被放出了囚笼就展开了杀戮。 他们很快就相遇了，然后在西莉亚的带领下藏到了一个废旧的店铺里，成功躲避了恶魔和长老会。 哈德森喘着粗气，显然是累极了。 希尔泽递给他水壶，有些抬不起头，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兄弟。”哈德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愤怒，“长老会那些老家伙！几乎把所有的守护天使都安插在自己那里，不管学生的死活！简直太恶心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他担忧地问：“校长和我父母怎么样了？” 哈德森耸了耸肩：“校长看起来有点难过，你父母倒是轻松得很，毕竟所有的贵族都跑了，他们和长老会待在一起反而更安全呢。” “我去找他们。”他垂下眼。 哈德森睁大眼睛：“你疯了？！他们会抽取你的力量！” 西莉亚打断他：“哥哥，没必要着急，我有办法。” 42.哥哥偷跑 西莉亚和恶魔签订了撒旦契约，他们的灵魂都绑在了一起，想把它找来简直是手到擒来。 没过一会儿，还在神殿享福的恶魔便被契约的力量抓到了这里。 它手上拿着一只酒杯，里面装着的不知是鲜血还是红酒。它愣了愣，一看到西莉亚尖尖的耳朵就耷拉了下去。它受了她不少折磨，因此十分警惕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西莉亚闷哼一声，凉凉地问：“都是你干的？” 它有些心虚，眼睛瞟了瞟四周，可惜三个人完全将它围住了，它只能抱着脑袋：“我确实把它们放出来了，但是我可没叫它们杀人，毕竟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现在可是非常喜欢天使。” 恶魔谄媚地看着她，舔掉嘴角残留的红色液体。它当然在说谎，它刚刚才享用了一顿美食，但是西莉亚这个魔女不仅可怕，而且还不怕死，它和她锁在一起，就怕她随时能弄死自己。 西莉亚退到一边，让两个少年问它。她对拯救天使可没有兴趣，如果不是他们阻断了她和哥哥私奔的进程，她压根不愿意管。 希尔泽有些迟疑，他对妹妹如何和恶魔产生联系的事一无所知，但大致了解这应当就是她变成恶魔的原因。他称呼它：“恶魔先生……？” 恶魔连忙摆了摆手：“不不，希尔泽阁下，您随便叫就好。” 说完，它小心翼翼瞥了眼一旁的西莉亚。 希尔泽沉吟一会儿，说：“恶魔现在在大陆上肆虐，许多天使都被残忍杀害，这你应该了解。我想，如果不制止，恐怕路特大陆很快就会变成炼狱。” 恶魔苦着脸：“我控制不住它们，它们其中一些甚至比我还厉害，我只负责开门。” 哈德森在旁边插嘴：“你是怎么打开地狱之门的？” 恶魔的脸色变了变，它还记得和西莉亚的承诺，在看见她完全面无表情以后，它挣扎着说：“用那枚十字架，它是曾经插入撒旦大人心脏的武器。” 这完全不怪它！和西莉亚签订了撒旦契约，也就代表它完全没办法在她面前撒谎。 希尔泽的声音变得低沉：“之前明明在神殿……” 不用它解释，他也明白过来，恐怕恶魔拿到圣物是西莉亚默许的。说到底，这一切是他们兄妹俩造成的。 哈德森不了解全部，有些无所谓地继续问：“所以，撒旦也回到人间了？” 恶魔摇摇头：“没有呢。撒旦大人也许还在沉睡吧。” 问完了一切，恶魔很快就离开了。西莉亚眼巴巴地看着沉默的兄长，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哈德森询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光靠他们几个的力量，既没可能打赢大批恶魔，又没机会干掉长老会。 希尔泽摇摇头：“先把校长他们救出来吧，晚上再去。” 哈德森松了口气，他现在正是疲累的时候，没过一会儿，他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西莉亚对此时异常安静的气氛感到十分不安，她靠近兄长，张了张嘴：“哥哥……” 他揉了揉她的头，问：“怎么了？” 他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但她就是觉得不太对劲。知道她做出了这些事的兄长，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她咬了咬唇：“……你要睡会儿吗？” “好。”他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自己的佩剑闭上了眼。 兀长的沉静填满了西莉亚的心，她一直以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对她而言，整个大陆都比不上一个希尔泽。但兄长显然与自己不同，他是善良的，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因为自己受苦。 西莉亚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困倦，她决定先睡一觉，醒来再说。 - 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上披着希尔泽的外套，哈德森还在沉睡中，周围却没有他的身影。她有些慌张，立刻想到了，他应该是趁他们睡着了独自去找了长老会。 连恶魔也没办法管束满地作恶的地狱生物，只能找那群神官想办法。 她顾不得叫醒哈德森，独自冲进了浓重的夜色中。 事实也确实如此，希尔泽对被祸害的大陆感到十分愧疚，他决定用自己换回父母校长，另一层面，他想用自己的主动去换取西莉亚的安全。 长老会那群人的确有办法。在圣浴仪式上，希尔泽已经把自己的心血注入了圣物里，因此他现在才是圣物的主人。 不费任何力气，他按照他们所教授的咒语召回了十字架，然后他们将他捆了起来，按照第一次见到查尔斯那样，银质的链子穿透了他的手脚，这一次，就连他的脖子也被绑了起来，以防止他中途逃跑。 年老的神官笑得阴翳：“希尔泽殿下，恭喜你，正式成为新一任大天使长。” 这个方法使得塞西维特成为了新的天使城，源源不断的天使之力注入了这片土地，使得它飞上了天空中。 他们其实没有办法，但是希尔泽的牺牲可以让他们苟且偷生。只要将塞西维特里的恶魔尽数消灭，那么他们将有一个全新的理想胜地。 至于路特大陆上的其他人，他们管不了，也没必要去管。 所有的牺牲都是有原因的。神官嬉笑着。 西莉亚感到土地在摇晃，她跌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破旧的帐篷变成了新的神殿，她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升起，是希尔泽的力量。 她噙着泪，不停地扇着翅膀向那座神殿飞去，但无论怎样也靠近不了那座新神殿。他是真正的纯净的天使，而她是个邪恶的恶魔，天使之力在抗拒她的接近。 西莉亚对此感到怨恨，希尔泽再一次骗了她，甚至瞒着她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她攥起拳头，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出来，即使这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旧的天使城沦为了恶魔的大本营，新的天使城升起，在大陆边缘和它遥遥相望，它们都代表了毁灭，没有一个是为了拯救生命而存在的。 43.妹妹代替 整整一个月，西莉亚都是在焦躁不安中度过的。她不知道希尔泽的境况如何，也无法靠近那座神殿，只能依靠双胞胎之间那点微弱的心灵感应确定他还活着。 她整个人都有点神经了，她浑浑噩噩地想着，哥哥确实成功了，让自己独自在世界上活着，他在惩罚自己！ 终于有一天，她抓住了一个落单的神官——她闯进了男厕所，不顾他被自己吓得失禁，径直提溜着他来到广场上宣告：“我是恶魔，快点来抓我！” 这宣言显得有点可笑，但因为她一个月以来做过太多疯狂的事，居民们没有理会她，只是可怜地看了眼被她抓着的男人，然后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西莉亚简直要崩溃了，即使是她展开了自己的黑色翅膀，那些愚蠢的天使也只会以为她在搞角色扮演！ 她握着刀，有些心灰意冷：“我要杀了你。” 神官瑟瑟发抖，不知道神殿是怎么选拔的，选出来的神官全是一副弱不禁风、贪生怕死的模样，这让西莉亚十分倒胃口。 他大叫了一声：“小姐，别、别杀我，我父亲是大长老，千万别杀我！” 西莉亚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清明，她怀疑地望了望眼前胆怯的中年人，大长老她曾经见过一面，虽然看起来很年老，但完全和他没一点像的。 神官哭得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起，绝望地吼叫：“我父亲不会不管我的，你去找他，他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西莉亚冷笑，嘲讽他：“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父亲肯定不会拿你换我的人。” 可不是，希尔泽保证了他们的安全，所谓的大长老怎么可能放弃这个香饽饽。 中年神官发誓：“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儿子，他绝不会放弃我！” 西莉亚愣了愣，自语：“那就试试吧。” 说完，她利索地割下了中年神官的耳朵，装在信封里拜托一位天使送到神殿门口，然后不顾他的惨叫将他拖进了之前的废旧店铺里。 这里是她和哥哥最后待过的地方，这一个月她一直生活在这儿。 神官捂着自己流血的耳朵，虚弱地央求：“小姐，可以给我一些药品吗？” 少女穿着巨大的黑色斗篷，她坐在角落里，落下的黑发完全挡住了她的脸，看起来十分阴森。她摇了摇头：“我没有。” 这个神官看起来很蠢……西莉亚来了兴趣：“你真的是大长老的儿子吗？” 中年神官连忙点头，将父亲的风流韵事和盘托出：“是的，我父亲强奸了一个前来参加大天使长选拔的少女，然后生下了我。” 她皱了皱鼻子，看起来嫌弃极了：“那他也能当大长老？” 她只是随口一说，那个中年男人却立马接上了话茬：“大家都这样。” 西莉亚睁大了眼睛：“大家？” 神官点了点头：“长老会的人都是我们莱特家的，二长老是我的叔叔。” 因为对死亡的恐怖，没等西莉亚询问，他就把长老会的一切和盘托出。整个长老会所有的神官全是一个家族的人，难怪他们只顾得上自己。 也许是因为常年跟在父亲身边没出过天使城，他对他的决定埋怨极了：“这里太破旧了，父亲尽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决定。” 西莉亚挑着眉，对这位大长老的儿子的言论感到稀奇，看起来神官都很蠢。 他说得很正确，两个人只休息了一个下午，长老会就找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很稀罕这个老来子，大长老有些紧张：“西莉亚小姐，我们已经不追究你以前的罪责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呢？” 西莉亚把没用的神官推到他们身边，主动举起了双手：“我没有纠缠，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把我抓起来。” “什么？”他们面色古怪。为了对付这个魔女，以防自己的儿子出现什么不测，他们几乎倾巢出动，结果她的话让他们意想不到。 西莉亚懒洋洋的：“难道你们不想念以前的日子吗？现在你们这么多人只能一起龟缩在塞西维特，大陆上所有的分殿都被摧毁了，你们不会不甘吗？” 大长老的脸色阴沉，他们当然不甘心。 西莉亚上前走了两步，吓得守卫立即拿起剑对准了她，她笑了笑：“别紧张，只要你们放了希尔泽，我就跟你们走。” 他们不太理解：“可是我们要你做什么？” 他们已经有希尔泽了，他的天使之力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完全能够负荷得起整座城邦的运行。所以他们不需要西莉亚，再说她还是个恶魔。 西莉亚冷冷地解释：“因为我是那个打开地狱之门的恶魔，得到了我，大陆上的所有恶魔都会变得孱弱，因为我是它们的母亲。” 她被自己的这句“母亲”恶寒到，但不得以继续说：“届时，大陆上的恶魔消失，你们就又可以称霸路特大陆了。” 莱特家族人员稀少，脑子看起来也不大好。也许是真的垂涎以前的权势，他们有些迟疑：“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恶魔之母？” 西莉亚被恶心得抖了抖，她打起精神，召唤出了隐藏在新的天使城的所有恶魔，并冻住了它们。 多亏了撒旦契约，她才能借助恶魔的力量对付它们。 神官们吓了一跳，慌忙施展着天使之力消灭它们。 他们已经相信了，但对她的要求还是不可置信：“为什么要放了希尔泽？” 他们的潜台词是，即使抓了她，也不一定会真的放了他，毕竟两个人的力量对于神殿来说更有利。 西莉亚无聊地玩了玩手指：“如果不是我自愿的，你们没办法利用我。” 希尔泽对她的做法失望，只能代替她去保护这里的人。西莉亚虽然对此感到不满，却明白哥哥的固执。她需要施展苦肉计，只有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哥哥才能心疼她。到那个时候，他们才可以自由地离开。 她伸出双手接受了他们的镣铐，安安静静地跟随着他们走进了那座一直无法接近的神殿。 44.哥哥救出 希尔泽被放了，大长老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些茫然，从被关进来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待到死亡的准备。 然而无论他怎样追问他们也不回答他，甚至派出两个守卫把他赶出了神殿。 希尔泽这里的变化一无所知，看见大街上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他以为自己的奉献起了作用，可惜并不是。 在他哪里也找不到西莉亚的时候，他突然有了预感，为了让他活着，妹妹该不会代替了他吧？ 好在哈德森匆匆地赶来，他把希尔泽带到自己临时租的房子，给他递了杯茶：“你出来就好，长老会简直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这让希尔泽皱起了眉：“哈德森，你有事情瞒着我。” 哈德森深吸一口气，尽管有西莉亚的再三叮嘱，他还是泄露给了希尔泽。 “……她抓了一个神官引来了他们，然后主动说要代替你。他们同意了，就是这样。” 他的眼睛发涩：“她代替我，供养了神殿？” 哈德森点了点头，抓了把头发：“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遵照她的意思好好生活吧，别让她的努力白费。” “不。”他摇了摇头，出神地看着窗外。 西莉亚一直是个坏孩子，她怎么会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来保护天使们呢？尤其是长老会那样肮脏的组织。她是为了救出他，她不愿意他在里面被折磨，宁愿换自己。同时，她也在折磨自己，她明知道他不愿意她这样做。 他痛苦地闭上眼，对妹妹的做法感到无尽的惶恐。不应该这样，她一直在幻想着和自己走遍路特大陆，她不应该被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 哈德森被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换回她。”他平静地阐述。 哈德森简直要被这对互相牺牲的兄妹逗笑了，他耸了耸肩：“西莉亚肯定和长老会达成了什么协议，即使你主动要求回去他们也不会收你的，你太天真了！” 他说得完全正确。 希尔泽大部分的天使之力都贡献给了神殿，他现在完全没力量去救回西莉亚。 他颓废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捂着脸：“茜茜……” 哈德森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劝解他：“兄弟，别难过了，这也是你妹妹希望的，你应该好好生活，然后娶妻生子，你活得好她才会开心……” “不！”他打断他，眼里透着灰败，“她不会的。” 对想要守护在贝拉身边的查尔斯都嗤之以鼻的西莉亚，怎么可能会容忍她在受苦，而他娶妻生子游戏人间呢！ 哈德森的眼神有些怪异，终于迟钝地反应了过来：“她……你们是兄妹诶。” 希尔泽头一回在别人面前承认：“是的，可是我爱她。” 他终于敢说出口，不仅是西莉亚爱着他，他同样也爱西莉亚。他们不可分离，也无法分离。 哈德森陷入久久的沉默，然后说服了自己，结巴地说：“真爱……是不在乎血缘的。呃，兄弟，那么，我们该怎么营救你妹妹——不是，你的爱人？” 希尔泽的眉头拧着，如果让他等候时机直到自己的力量恢复，这代表西莉亚仍要受苦，他不能忍受。就在两人手足无措时，恶魔忽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它是忽然被传送到这里的，本来它还在呼呼大睡，结果一转眼就落到了冰冷的地板上，这让它打了个激灵：“谁？！” 它和两个少年面面相觑，然后伸了个懒腰：“怎么是你们俩？西莉亚呢？” 希尔泽终于明白过来，西莉亚安排好了一切，她甚至计算好了召唤恶魔的时间。想想也是，她是个狡猾的姑娘，怎么可能真的束手就擒呢。 他低下头无奈地笑笑，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然后将来龙去脉详细地说给了恶魔。 恶魔气愤地蹦了起来：“她简直是疯了！” 它来来回回地走着，焦急不已。毕竟西莉亚和它牢牢捆在一起，它不可能独善其身。 它大叫：“我怎么可能救得了她？！” 恶魔泄气地说：“我还是好好享受生活吧，等西莉亚死了我也没了。” 它的确有办法，但如果让它放弃人间的生活，它不太乐意。但要是让它去死，它更不乐意了。恶魔哀嚎一声：“狡猾的西莉亚。” 希尔泽紧张地看着大吼大叫的恶魔，他的全部希望都在它身上。 恶魔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盯着它的两个少年：“可以！反正不就是关闭地狱之门嘛！！！” 它的语气带着不甘，但显然已经认命了。 新的圣物已经牢牢和西莉亚绑在了一起，也因此，原本恶魔之力进不去的神殿变得可以突破了。 恶魔为了小命着想，决定关闭地狱之门，来把所有的力量都换到希尔泽身上。它翻了个白眼：“便宜你了。” 他是他们中唯一一个能进神殿的人，只能把力量给他。 希尔泽真情实感地道谢：“多谢你。” 出了上次查尔斯被救出去的事情，长老会的所有神官几乎都轮流看守着西莉亚。她并没有像希尔泽那样被银质链条锁住，毕竟她是自愿的，完全不需要逃跑。 最重要的是她对在自己身上穿洞充满了反感，绝不让人靠近她。 神官们没有办法，只能派更多的人手在她身边。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已经升在半空的塞西维特，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下降。 入夜，希尔泽头一次使用恶魔之力，他隐匿了身形，小心翼翼地潜入了神殿。 出乎他意料的，西莉亚一眼就看穿了他所在的地方，她张开翅膀向他扑过去：“哥哥！” 她完全把神官们当成了死人，甚至迫不及待地拉着希尔泽在神殿里飞行逃窜。 大长老气得胡子都在抖动：“西莉亚！你违背了我们的誓言！” 西莉亚转过头，极其嘲弄地笑了笑：“恶魔说的话你也信？” 45.妹妹怀孕 西莉亚肆意地拉着希尔泽在神殿里乱飞，然而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反胃的感觉，她捂了捂嘴，决定不再戏弄他们，使出黑洞和哥哥一起逃走了。 他们转移到了哈德森的房子了，他看见他们平安地出来，立刻松了一口气：“啊，你们回来了。” 西莉亚没管他，问清了卫生间的方向就捂着嘴冲了过去。 他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问希尔泽：“她怎么了？” 金发少年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跟了过去。 她跪倒在地上，对着马桶不停地干呕，眼睛因为生理反应沁出了不少眼泪。 希尔泽拍着她的后背，担心地问：“茜茜，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她摇摇头，忍不住又呕了一下，脸色苍白。 希尔泽扶起她，看着她喝水漱口。妹妹被关了一个月，整个人消瘦得厉害，眼眶也凹陷了下去。 他搂着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坚定：“哥哥等会带你去看医生。” 西莉亚望着他惊慌的神情，也觉得自己不对劲。她的体质并没有弱到这种程度，虽然以前兄长总以为她虚弱，但其实是她为了博他的同情所做的障眼法。 这次，实在不对劲。 她皱着眉，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老会正大张旗鼓地搜查他们，他们知道现在的塞西维特无法离开，于是一家一户地寻找。他们清楚地知道，接连失去两个筹码，他们又将要被迫和那些恶魔争斗了。 但好在恶魔此时还在这里，它使哈德森的房子变得隐形，这是它的身上最厉害的咒术。 哈德森出门去为西莉亚找医生，希尔泽握着她的手守在她的床边。 他看起来很不安，就连手的关节也变得泛白，在他的记忆里，妹妹虽然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没有哪一次是真的需要看医生。除了骗他有心理病的那一次。 她挠了挠他的掌心，嘻嘻笑：“哥哥，你别担心，我可能只是没吃饭饿着了。” 希尔泽勉强笑笑：“应该吧。” 哈德森很快就领着医生回来了，满头白发的老人被蒙着眼看诊，他看起来有些愤怒。毕竟任何一位医生被这样对待，都不可能不生气。 西莉亚随意地说：“没必要这样，等看完了清除记忆就好了。” 清除记忆也属于恶魔之力的一种，会使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老医生立马安定了下来，他战战兢兢地给西莉亚做着检查。 很快，他硬邦邦地开口：“没什么大事。” 希尔泽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只是有些妊娠反应，她需要休息。” 屋里顿时没了声音，除了一无所知的恶魔，其他三个人都在学校上过生理课。 希尔泽的嗓音沙哑，不敢置信地重复：“什么……？妊娠反应……？” 老医生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烦：“这是每个孕妇都会遭遇的，根本不用担心……” 希尔泽还呆愣愣的，只有哈德森干巴巴地说：“……你是说，她怀孕了？” “是的，大概两个月，怀孕初期反应大很正常。”他点点头，站起身，“请送我走吧，英雄们。” 他实在不想待在这个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格外阴冷。 哈德森带着他出去，临走前他瞥了一眼同样石化住的兄妹，嘟囔着：“我的天哪，你们竟然做爱——你们做爱竟然不做保护措施——可怕。” 这一切太令他震撼了，还有什么是比从小就优秀的希尔泽上了亲妹妹还令她怀孕更可怕的呢？本来他以为希尔泽爱上他妹妹就够离谱了！ 他碎碎念地走出去，希尔泽揉了揉眉头，目光转向恶魔：“麻烦，请问可否给我们一些时间？” 恶魔撇了撇嘴，他对天使的事才不感兴趣呢，如果不是怕西莉亚再发疯，他早就离开了。 等到屋里静下来，希尔泽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垂下眼，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 西莉亚怀孕了两个月，也就是他们离开之前怀上的，也许是在宿舍的那一晚，也许是逃跑时在旅馆的那一晚。 他的手微微颤抖，抚上了她的肚子。 那里看起来很平坦，压根没有像怀了一个孩子的样子。 西莉亚看着覆盖在自己肚子上的大手，声音古怪：“我怀孕了？” 希尔泽听见自己沙哑地回答她：“是的，你怀孕了。” 她显得有些迟疑：“……这是我们的孩子？” “……是的。”他摸了摸，然后在她的背后放了个枕头让她躺得更舒服。 西莉亚实在不知道该抱有什么样的心情，老实说，她十分讨厌孩子，她烦透了他们尖利的哭闹声。而当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孩子时，她的心情又十分复杂。 她才刚刚用计划逼迫哥哥在自己和神殿之间做了选择，这个孩子就到来了，它打乱了她的一切规划。 她有些怏怏的，郁闷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望见她的神色，希尔泽心里一痛，他犹豫地问：“……你不想要它吗？” 西莉亚吓了一跳，她心虚地攥着手：“不是。” 她定了定神，反问：“你呢，哥哥，你想要它吗？” 他望着她的肚子，神情温柔极了，他像以往一样摸着她的黑发，说：“我想要，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看起来比她更容易接受这个孩子的到来，在他确定了自己对妹妹超乎一切的爱以后，他就决定了要一直保护她，即使现在又多来了一个小生命。 西莉亚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一直迫切地想要绑住他，孩子的确是最好的绳索…… 她垂着头，有些哽咽：“你只想要它，不想要我吗？” 希尔泽抱住她，温柔地拍着她不断耸动的背：“你怎么会这么想，哥哥最重要的就是你。” 也许是孕初期的反应让她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但其实她一直是这么折腾人。她窝在他怀里要求他说各种各样的甜言蜜语，然后才沉沉睡去。
41.恶魔回归 西莉亚眨着眼，她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吗？” 兄长看起来很认真：“真的。” 将西莉亚扔下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她是个执拗顽固的孩子，留她一个人生活，他不放心。 她挽着哥哥的手，笑着问他：“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 她兴致勃勃地和他举例哪个城邦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对未来和哥哥的生活充满了畅想。 他们决定先去临近的城邦逛一逛，那里还算比较大，打听消息也算合适，他们打算探听有关神殿通缉犯的事。 然而他们才刚到城门，就有些不可思议。 原本应当有守护天使镇守的城门大开，朱红色的门上溅着更深颜色的血，地上一片狼藉。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看见城里和城门差不多，这里一片寂静，看起来更加荒芜。但地上满是鲜血和散落的羽毛，像是刚结束一场战争。 希尔泽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他紧紧地拉着西莉亚的手，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当他们走到一个小摊时，被不断抖动的木筐吸引了，那里面看上去藏了什么。希尔泽抽出了佩剑，将妹妹护在身后，他的脸色凝重，警惕地看着那里。 就在此时，木筐被忽然掀起，一个满身黢黑的东西嘶吼着跳到希尔泽的面前，那是个恶魔。 西莉亚的瞳孔紧缩，她曾经在恶魔井见过，这是已经发育完全的小恶魔，只是那时它们闭着眼睛沉睡，而这一只却活蹦乱跳的。 它想要攻击他们，但也许是刚苏醒没有什么力气，直接被希尔泽劈成了两半。 它的嘴里还在嚼着一只人类的手臂，连死去也没吐出来。 西莉亚目光复杂地望着小恶魔的尸体，她心里有了猜测。 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希尔泽的通讯石响了起来，他急忙接通，哈德森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希尔泽？！你在哪呢？长老会的人把校长和你父母抓起来了，他们还封闭了塞西维特，把所有的学生都困在了学校里！现在又有恶魔入侵——天哪！” 希尔泽的面色发白，他攥着通讯石的手不断用力。 他望了妹妹一眼，她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对他即将要做的选择了如指掌。 希尔泽闭上眼，声音变得微弱：“我马上回去。” 他的道德感很强，不可能任由其他人代替他受伤，即使神殿已经露出了邪恶的面目，他也不可能远走天边自己享福。 “茜茜——”他深吸一口气，对妹妹充满了歉疚，“对不起。” 西莉亚耸了耸肩，握住他的手：“我陪你一起。” 她已经猜出来这都是恶魔的手笔，自从它拿到圣物以后就消失不见，大天使长也被她带了出来，那么天使城一定很快就陷落了。恶魔得到圣物开启了地狱的大门，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恶魔回归了人间。 她有些懊恼，那群人的死活完全不关她的事，她就不应该把查尔斯带出来，能让他撑个一时半会儿也是好的。 他们没了之前的闲情雅致，都展开了翅膀向塞西维特疾速飞驰着。 他们到的时候正巧恶魔在攻城。 天使城被恶魔占领，长老会迫不得已才选择了塞西维特，他们认定了是西莉亚干的，所以决定杀了她。 兄妹俩降落在城头，而哈德森口中会守在这里的神官不知所踪。塞西维特同刚刚那个城邦一样狼藉，但因为有学校的原因，不至于太惨。然而一眼望去，守护天使帮不了太多人，天使之力不够的普通人还是被恶魔按在地上啃食。 希尔泽的眼睛变红，他拿着剑冲了上去，和那些围成一团的怪物拼斗。 这里是他的家园，他不能容忍它被摧毁。 现在西莉亚身上黑色的一切，昭示着她和恶魔之间的关系。她站在哥哥不远处，盯着他，守护他的安全。 拿着望远镜看向这里的神官喜出望外：“他们来了！” 一座帐篷里坐着十几个的神官，这是他们撤出天使城以后剩余的所有了。身为和希尔泽关系亲近的人，哈德森和安德鲁、蒙特拉家的人一同被关在这里。 他觉得有些惊悚，神殿的这群人简直是人面兽心，他们所有人都以为供奉神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却从没想过要用自己的生命和自由作为代价。 而知道了这一切的安德鲁也显得十分颓废，他一生向往天使城，但却被现实击了个粉碎。希尔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没有想到他差点被自己害死。 他们决定要引兄妹俩过来，因为恶魔肆虐，别说出去救人了，他们完全不敢暴露自己在这里的事，生怕恶魔找上门来。 哈德森被推了出去，因为他还算可以的高级天使，年纪又比较轻，当然，根本原因是老家伙们估计了一番，觉得他是相对来说最不重要的筹码了。 哈德森咬着牙，一边击杀向他扑过来的怪物，一边向希尔泽所在的区域跑去。 地狱涌出来的恶魔太多了，他们寂静了数千年，一被放出了囚笼就展开了杀戮。 他们很快就相遇了，然后在西莉亚的带领下藏到了一个废旧的店铺里，成功躲避了恶魔和长老会。 哈德森喘着粗气，显然是累极了。 希尔泽递给他水壶，有些抬不起头，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兄弟。”哈德森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愤怒，“长老会那些老家伙！几乎把所有的守护天使都安插在自己那里，不管学生的死活！简直太恶心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他担忧地问：“校长和我父母怎么样了？” 哈德森耸了耸肩：“校长看起来有点难过，你父母倒是轻松得很，毕竟所有的贵族都跑了，他们和长老会待在一起反而更安全呢。” “我去找他们。”他垂下眼。 哈德森睁大眼睛：“你疯了？！他们会抽取你的力量！” 西莉亚打断他：“哥哥，没必要着急，我有办法。” 42.哥哥偷跑 西莉亚和恶魔签订了撒旦契约，他们的灵魂都绑在了一起，想把它找来简直是手到擒来。 没过一会儿，还在神殿享福的恶魔便被契约的力量抓到了这里。 它手上拿着一只酒杯，里面装着的不知是鲜血还是红酒。它愣了愣，一看到西莉亚尖尖的耳朵就耷拉了下去。它受了她不少折磨，因此十分警惕地看着她：“你有什么事？” 西莉亚闷哼一声，凉凉地问：“都是你干的？” 它有些心虚，眼睛瞟了瞟四周，可惜三个人完全将它围住了，它只能抱着脑袋：“我确实把它们放出来了，但是我可没叫它们杀人，毕竟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现在可是非常喜欢天使。” 恶魔谄媚地看着她，舔掉嘴角残留的红色液体。它当然在说谎，它刚刚才享用了一顿美食，但是西莉亚这个魔女不仅可怕，而且还不怕死，它和她锁在一起，就怕她随时能弄死自己。 西莉亚退到一边，让两个少年问它。她对拯救天使可没有兴趣，如果不是他们阻断了她和哥哥私奔的进程，她压根不愿意管。 希尔泽有些迟疑，他对妹妹如何和恶魔产生联系的事一无所知，但大致了解这应当就是她变成恶魔的原因。他称呼它：“恶魔先生……？” 恶魔连忙摆了摆手：“不不，希尔泽阁下，您随便叫就好。” 说完，它小心翼翼瞥了眼一旁的西莉亚。 希尔泽沉吟一会儿，说：“恶魔现在在大陆上肆虐，许多天使都被残忍杀害，这你应该了解。我想，如果不制止，恐怕路特大陆很快就会变成炼狱。” 恶魔苦着脸：“我控制不住它们，它们其中一些甚至比我还厉害，我只负责开门。” 哈德森在旁边插嘴：“你是怎么打开地狱之门的？” 恶魔的脸色变了变，它还记得和西莉亚的承诺，在看见她完全面无表情以后，它挣扎着说：“用那枚十字架，它是曾经插入撒旦大人心脏的武器。” 这完全不怪它！和西莉亚签订了撒旦契约，也就代表它完全没办法在她面前撒谎。 希尔泽的声音变得低沉：“之前明明在神殿……” 不用它解释，他也明白过来，恐怕恶魔拿到圣物是西莉亚默许的。说到底，这一切是他们兄妹俩造成的。 哈德森不了解全部，有些无所谓地继续问：“所以，撒旦也回到人间了？” 恶魔摇摇头：“没有呢。撒旦大人也许还在沉睡吧。” 问完了一切，恶魔很快就离开了。西莉亚眼巴巴地看着沉默的兄长，想要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哈德森询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光靠他们几个的力量，既没可能打赢大批恶魔，又没机会干掉长老会。 希尔泽摇摇头：“先把校长他们救出来吧，晚上再去。” 哈德森松了口气，他现在正是疲累的时候，没过一会儿，他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西莉亚对此时异常安静的气氛感到十分不安，她靠近兄长，张了张嘴：“哥哥……” 他揉了揉她的头，问：“怎么了？” 他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但她就是觉得不太对劲。知道她做出了这些事的兄长，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她咬了咬唇：“……你要睡会儿吗？” “好。”他点了点头，然后抱着自己的佩剑闭上了眼。 兀长的沉静填满了西莉亚的心，她一直以来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对她而言，整个大陆都比不上一个希尔泽。但兄长显然与自己不同，他是善良的，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因为自己受苦。 西莉亚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些困倦，她决定先睡一觉，醒来再说。 - 等她醒来的时候身上披着希尔泽的外套，哈德森还在沉睡中，周围却没有他的身影。她有些慌张，立刻想到了，他应该是趁他们睡着了独自去找了长老会。 连恶魔也没办法管束满地作恶的地狱生物，只能找那群神官想办法。 她顾不得叫醒哈德森，独自冲进了浓重的夜色中。 事实也确实如此，希尔泽对被祸害的大陆感到十分愧疚，他决定用自己换回父母校长，另一层面，他想用自己的主动去换取西莉亚的安全。 长老会那群人的确有办法。在圣浴仪式上，希尔泽已经把自己的心血注入了圣物里，因此他现在才是圣物的主人。 不费任何力气，他按照他们所教授的咒语召回了十字架，然后他们将他捆了起来，按照第一次见到查尔斯那样，银质的链子穿透了他的手脚，这一次，就连他的脖子也被绑了起来，以防止他中途逃跑。 年老的神官笑得阴翳：“希尔泽殿下，恭喜你，正式成为新一任大天使长。” 这个方法使得塞西维特成为了新的天使城，源源不断的天使之力注入了这片土地，使得它飞上了天空中。 他们其实没有办法，但是希尔泽的牺牲可以让他们苟且偷生。只要将塞西维特里的恶魔尽数消灭，那么他们将有一个全新的理想胜地。 至于路特大陆上的其他人，他们管不了，也没必要去管。 所有的牺牲都是有原因的。神官嬉笑着。 西莉亚感到土地在摇晃，她跌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破旧的帐篷变成了新的神殿，她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升起，是希尔泽的力量。 她噙着泪，不停地扇着翅膀向那座神殿飞去，但无论怎样也靠近不了那座新神殿。他是真正的纯净的天使，而她是个邪恶的恶魔，天使之力在抗拒她的接近。 西莉亚对此感到怨恨，希尔泽再一次骗了她，甚至瞒着她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她攥起拳头，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救出来，即使这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旧的天使城沦为了恶魔的大本营，新的天使城升起，在大陆边缘和它遥遥相望，它们都代表了毁灭，没有一个是为了拯救生命而存在的。 43.妹妹代替 整整一个月，西莉亚都是在焦躁不安中度过的。她不知道希尔泽的境况如何，也无法靠近那座神殿，只能依靠双胞胎之间那点微弱的心灵感应确定他还活着。 她整个人都有点神经了，她浑浑噩噩地想着，哥哥确实成功了，让自己独自在世界上活着，他在惩罚自己！ 终于有一天，她抓住了一个落单的神官——她闯进了男厕所，不顾他被自己吓得失禁，径直提溜着他来到广场上宣告：“我是恶魔，快点来抓我！” 这宣言显得有点可笑，但因为她一个月以来做过太多疯狂的事，居民们没有理会她，只是可怜地看了眼被她抓着的男人，然后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西莉亚简直要崩溃了，即使是她展开了自己的黑色翅膀，那些愚蠢的天使也只会以为她在搞角色扮演！ 她握着刀，有些心灰意冷：“我要杀了你。” 神官瑟瑟发抖，不知道神殿是怎么选拔的，选出来的神官全是一副弱不禁风、贪生怕死的模样，这让西莉亚十分倒胃口。 他大叫了一声：“小姐，别、别杀我，我父亲是大长老，千万别杀我！” 西莉亚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清明，她怀疑地望了望眼前胆怯的中年人，大长老她曾经见过一面，虽然看起来很年老，但完全和他没一点像的。 神官哭得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起，绝望地吼叫：“我父亲不会不管我的，你去找他，他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 西莉亚冷笑，嘲讽他：“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父亲肯定不会拿你换我的人。” 可不是，希尔泽保证了他们的安全，所谓的大长老怎么可能放弃这个香饽饽。 中年神官发誓：“我是我父亲唯一的儿子，他绝不会放弃我！” 西莉亚愣了愣，自语：“那就试试吧。” 说完，她利索地割下了中年神官的耳朵，装在信封里拜托一位天使送到神殿门口，然后不顾他的惨叫将他拖进了之前的废旧店铺里。 这里是她和哥哥最后待过的地方，这一个月她一直生活在这儿。 神官捂着自己流血的耳朵，虚弱地央求：“小姐，可以给我一些药品吗？” 少女穿着巨大的黑色斗篷，她坐在角落里，落下的黑发完全挡住了她的脸，看起来十分阴森。她摇了摇头：“我没有。” 这个神官看起来很蠢……西莉亚来了兴趣：“你真的是大长老的儿子吗？” 中年神官连忙点头，将父亲的风流韵事和盘托出：“是的，我父亲强奸了一个前来参加大天使长选拔的少女，然后生下了我。” 她皱了皱鼻子，看起来嫌弃极了：“那他也能当大长老？” 她只是随口一说，那个中年男人却立马接上了话茬：“大家都这样。” 西莉亚睁大了眼睛：“大家？” 神官点了点头：“长老会的人都是我们莱特家的，二长老是我的叔叔。” 因为对死亡的恐怖，没等西莉亚询问，他就把长老会的一切和盘托出。整个长老会所有的神官全是一个家族的人，难怪他们只顾得上自己。 也许是因为常年跟在父亲身边没出过天使城，他对他的决定埋怨极了：“这里太破旧了，父亲尽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决定。” 西莉亚挑着眉，对这位大长老的儿子的言论感到稀奇，看起来神官都很蠢。 他说得很正确，两个人只休息了一个下午，长老会就找了过来。 也许是因为很稀罕这个老来子，大长老有些紧张：“西莉亚小姐，我们已经不追究你以前的罪责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呢？” 西莉亚把没用的神官推到他们身边，主动举起了双手：“我没有纠缠，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把我抓起来。” “什么？”他们面色古怪。为了对付这个魔女，以防自己的儿子出现什么不测，他们几乎倾巢出动，结果她的话让他们意想不到。 西莉亚懒洋洋的：“难道你们不想念以前的日子吗？现在你们这么多人只能一起龟缩在塞西维特，大陆上所有的分殿都被摧毁了，你们不会不甘吗？” 大长老的脸色阴沉，他们当然不甘心。 西莉亚上前走了两步，吓得守卫立即拿起剑对准了她，她笑了笑：“别紧张，只要你们放了希尔泽，我就跟你们走。” 他们不太理解：“可是我们要你做什么？” 他们已经有希尔泽了，他的天使之力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完全能够负荷得起整座城邦的运行。所以他们不需要西莉亚，再说她还是个恶魔。 西莉亚冷冷地解释：“因为我是那个打开地狱之门的恶魔，得到了我，大陆上的所有恶魔都会变得孱弱，因为我是它们的母亲。” 她被自己的这句“母亲”恶寒到，但不得以继续说：“届时，大陆上的恶魔消失，你们就又可以称霸路特大陆了。” 莱特家族人员稀少，脑子看起来也不大好。也许是真的垂涎以前的权势，他们有些迟疑：“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恶魔之母？” 西莉亚被恶心得抖了抖，她打起精神，召唤出了隐藏在新的天使城的所有恶魔，并冻住了它们。 多亏了撒旦契约，她才能借助恶魔的力量对付它们。 神官们吓了一跳，慌忙施展着天使之力消灭它们。 他们已经相信了，但对她的要求还是不可置信：“为什么要放了希尔泽？” 他们的潜台词是，即使抓了她，也不一定会真的放了他，毕竟两个人的力量对于神殿来说更有利。 西莉亚无聊地玩了玩手指：“如果不是我自愿的，你们没办法利用我。” 希尔泽对她的做法失望，只能代替她去保护这里的人。西莉亚虽然对此感到不满，却明白哥哥的固执。她需要施展苦肉计，只有把自己弄得惨兮兮的，哥哥才能心疼她。到那个时候，他们才可以自由地离开。 她伸出双手接受了他们的镣铐，安安静静地跟随着他们走进了那座一直无法接近的神殿。 44.哥哥救出 希尔泽被放了，大长老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些茫然，从被关进来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在这里待到死亡的准备。 然而无论他怎样追问他们也不回答他，甚至派出两个守卫把他赶出了神殿。 希尔泽这里的变化一无所知，看见大街上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他以为自己的奉献起了作用，可惜并不是。 在他哪里也找不到西莉亚的时候，他突然有了预感，为了让他活着，妹妹该不会代替了他吧？ 好在哈德森匆匆地赶来，他把希尔泽带到自己临时租的房子，给他递了杯茶：“你出来就好，长老会简直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这让希尔泽皱起了眉：“哈德森，你有事情瞒着我。” 哈德森深吸一口气，尽管有西莉亚的再三叮嘱，他还是泄露给了希尔泽。 “……她抓了一个神官引来了他们，然后主动说要代替你。他们同意了，就是这样。” 他的眼睛发涩：“她代替我，供养了神殿？” 哈德森点了点头，抓了把头发：“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遵照她的意思好好生活吧，别让她的努力白费。” “不。”他摇了摇头，出神地看着窗外。 西莉亚一直是个坏孩子，她怎么会愿意牺牲自己的自由来保护天使们呢？尤其是长老会那样肮脏的组织。她是为了救出他，她不愿意他在里面被折磨，宁愿换自己。同时，她也在折磨自己，她明知道他不愿意她这样做。 他痛苦地闭上眼，对妹妹的做法感到无尽的惶恐。不应该这样，她一直在幻想着和自己走遍路特大陆，她不应该被关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 哈德森被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我要去换回她。”他平静地阐述。 哈德森简直要被这对互相牺牲的兄妹逗笑了，他耸了耸肩：“西莉亚肯定和长老会达成了什么协议，即使你主动要求回去他们也不会收你的，你太天真了！” 他说得完全正确。 希尔泽大部分的天使之力都贡献给了神殿，他现在完全没力量去救回西莉亚。 他颓废地坐回椅子上，双手捂着脸：“茜茜……” 哈德森连忙拍了拍他的背，劝解他：“兄弟，别难过了，这也是你妹妹希望的，你应该好好生活，然后娶妻生子，你活得好她才会开心……” “不！”他打断他，眼里透着灰败，“她不会的。” 对想要守护在贝拉身边的查尔斯都嗤之以鼻的西莉亚，怎么可能会容忍她在受苦，而他娶妻生子游戏人间呢！ 哈德森的眼神有些怪异，终于迟钝地反应了过来：“她……你们是兄妹诶。” 希尔泽头一回在别人面前承认：“是的，可是我爱她。” 他终于敢说出口，不仅是西莉亚爱着他，他同样也爱西莉亚。他们不可分离，也无法分离。 哈德森陷入久久的沉默，然后说服了自己，结巴地说：“真爱……是不在乎血缘的。呃，兄弟，那么，我们该怎么营救你妹妹——不是，你的爱人？” 希尔泽的眉头拧着，如果让他等候时机直到自己的力量恢复，这代表西莉亚仍要受苦，他不能忍受。就在两人手足无措时，恶魔忽然出现在了房间里。 它是忽然被传送到这里的，本来它还在呼呼大睡，结果一转眼就落到了冰冷的地板上，这让它打了个激灵：“谁？！” 它和两个少年面面相觑，然后伸了个懒腰：“怎么是你们俩？西莉亚呢？” 希尔泽终于明白过来，西莉亚安排好了一切，她甚至计算好了召唤恶魔的时间。想想也是，她是个狡猾的姑娘，怎么可能真的束手就擒呢。 他低下头无奈地笑笑，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一些，然后将来龙去脉详细地说给了恶魔。 恶魔气愤地蹦了起来：“她简直是疯了！” 它来来回回地走着，焦急不已。毕竟西莉亚和它牢牢捆在一起，它不可能独善其身。 它大叫：“我怎么可能救得了她？！” 恶魔泄气地说：“我还是好好享受生活吧，等西莉亚死了我也没了。” 它的确有办法，但如果让它放弃人间的生活，它不太乐意。但要是让它去死，它更不乐意了。恶魔哀嚎一声：“狡猾的西莉亚。” 希尔泽紧张地看着大吼大叫的恶魔，他的全部希望都在它身上。 恶魔深吸一口气，看了眼盯着它的两个少年：“可以！反正不就是关闭地狱之门嘛！！！” 它的语气带着不甘，但显然已经认命了。 新的圣物已经牢牢和西莉亚绑在了一起，也因此，原本恶魔之力进不去的神殿变得可以突破了。 恶魔为了小命着想，决定关闭地狱之门，来把所有的力量都换到希尔泽身上。它翻了个白眼：“便宜你了。” 他是他们中唯一一个能进神殿的人，只能把力量给他。 希尔泽真情实感地道谢：“多谢你。” 出了上次查尔斯被救出去的事情，长老会的所有神官几乎都轮流看守着西莉亚。她并没有像希尔泽那样被银质链条锁住，毕竟她是自愿的，完全不需要逃跑。 最重要的是她对在自己身上穿洞充满了反感，绝不让人靠近她。 神官们没有办法，只能派更多的人手在她身边。 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原本已经升在半空的塞西维特，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下降。 入夜，希尔泽头一次使用恶魔之力，他隐匿了身形，小心翼翼地潜入了神殿。 出乎他意料的，西莉亚一眼就看穿了他所在的地方，她张开翅膀向他扑过去：“哥哥！” 她完全把神官们当成了死人，甚至迫不及待地拉着希尔泽在神殿里飞行逃窜。 大长老气得胡子都在抖动：“西莉亚！你违背了我们的誓言！” 西莉亚转过头，极其嘲弄地笑了笑：“恶魔说的话你也信？” 45.妹妹怀孕 西莉亚肆意地拉着希尔泽在神殿里乱飞，然而心里忽然升起一股反胃的感觉，她捂了捂嘴，决定不再戏弄他们，使出黑洞和哥哥一起逃走了。 他们转移到了哈德森的房子了，他看见他们平安地出来，立刻松了一口气：“啊，你们回来了。” 西莉亚没管他，问清了卫生间的方向就捂着嘴冲了过去。 他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问希尔泽：“她怎么了？” 金发少年摇了摇头，忧心忡忡地跟了过去。 她跪倒在地上，对着马桶不停地干呕，眼睛因为生理反应沁出了不少眼泪。 希尔泽拍着她的后背，担心地问：“茜茜，怎么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她摇摇头，忍不住又呕了一下，脸色苍白。 希尔泽扶起她，看着她喝水漱口。妹妹被关了一个月，整个人消瘦得厉害，眼眶也凹陷了下去。 他搂着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坚定：“哥哥等会带你去看医生。” 西莉亚望着他惊慌的神情，也觉得自己不对劲。她的体质并没有弱到这种程度，虽然以前兄长总以为她虚弱，但其实是她为了博他的同情所做的障眼法。 这次，实在不对劲。 她皱着眉，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老会正大张旗鼓地搜查他们，他们知道现在的塞西维特无法离开，于是一家一户地寻找。他们清楚地知道，接连失去两个筹码，他们又将要被迫和那些恶魔争斗了。 但好在恶魔此时还在这里，它使哈德森的房子变得隐形，这是它的身上最厉害的咒术。 哈德森出门去为西莉亚找医生，希尔泽握着她的手守在她的床边。 他看起来很不安，就连手的关节也变得泛白，在他的记忆里，妹妹虽然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没有哪一次是真的需要看医生。除了骗他有心理病的那一次。 她挠了挠他的掌心，嘻嘻笑：“哥哥，你别担心，我可能只是没吃饭饿着了。” 希尔泽勉强笑笑：“应该吧。” 哈德森很快就领着医生回来了，满头白发的老人被蒙着眼看诊，他看起来有些愤怒。毕竟任何一位医生被这样对待，都不可能不生气。 西莉亚随意地说：“没必要这样，等看完了清除记忆就好了。” 清除记忆也属于恶魔之力的一种，会使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老医生立马安定了下来，他战战兢兢地给西莉亚做着检查。 很快，他硬邦邦地开口：“没什么大事。” 希尔泽耐着性子，听他继续说：“……只是有些妊娠反应，她需要休息。” 屋里顿时没了声音，除了一无所知的恶魔，其他三个人都在学校上过生理课。 希尔泽的嗓音沙哑，不敢置信地重复：“什么……？妊娠反应……？” 老医生点了点头，有些不耐烦：“这是每个孕妇都会遭遇的，根本不用担心……” 希尔泽还呆愣愣的，只有哈德森干巴巴地说：“……你是说，她怀孕了？” “是的，大概两个月，怀孕初期反应大很正常。”他点点头，站起身，“请送我走吧，英雄们。” 他实在不想待在这个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里格外阴冷。 哈德森带着他出去，临走前他瞥了一眼同样石化住的兄妹，嘟囔着：“我的天哪，你们竟然做爱——你们做爱竟然不做保护措施——可怕。” 这一切太令他震撼了，还有什么是比从小就优秀的希尔泽上了亲妹妹还令她怀孕更可怕的呢？本来他以为希尔泽爱上他妹妹就够离谱了！ 他碎碎念地走出去，希尔泽揉了揉眉头，目光转向恶魔：“麻烦，请问可否给我们一些时间？” 恶魔撇了撇嘴，他对天使的事才不感兴趣呢，如果不是怕西莉亚再发疯，他早就离开了。 等到屋里静下来，希尔泽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垂下眼，努力消化着这个消息。 西莉亚怀孕了两个月，也就是他们离开之前怀上的，也许是在宿舍的那一晚，也许是逃跑时在旅馆的那一晚。 他的手微微颤抖，抚上了她的肚子。 那里看起来很平坦，压根没有像怀了一个孩子的样子。 西莉亚看着覆盖在自己肚子上的大手，声音古怪：“我怀孕了？” 希尔泽听见自己沙哑地回答她：“是的，你怀孕了。” 她显得有些迟疑：“……这是我们的孩子？” “……是的。”他摸了摸，然后在她的背后放了个枕头让她躺得更舒服。 西莉亚实在不知道该抱有什么样的心情，老实说，她十分讨厌孩子，她烦透了他们尖利的哭闹声。而当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孩子时，她的心情又十分复杂。 她才刚刚用计划逼迫哥哥在自己和神殿之间做了选择，这个孩子就到来了，它打乱了她的一切规划。 她有些怏怏的，郁闷地看着自己的肚子。 望见她的神色，希尔泽心里一痛，他犹豫地问：“……你不想要它吗？” 西莉亚吓了一跳，她心虚地攥着手：“不是。” 她定了定神，反问：“你呢，哥哥，你想要它吗？” 他望着她的肚子，神情温柔极了，他像以往一样摸着她的黑发，说：“我想要，这是我们的孩子。” 他看起来比她更容易接受这个孩子的到来，在他确定了自己对妹妹超乎一切的爱以后，他就决定了要一直保护她，即使现在又多来了一个小生命。 西莉亚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一直迫切地想要绑住他，孩子的确是最好的绳索…… 她垂着头，有些哽咽：“你只想要它，不想要我吗？” 希尔泽抱住她，温柔地拍着她不断耸动的背：“你怎么会这么想，哥哥最重要的就是你。” 也许是孕初期的反应让她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但其实她一直是这么折腾人。她窝在他怀里要求他说各种各样的甜言蜜语，然后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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