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在男生宿舍里的女生】（6-10） 作者：陌辞寒

【“潜伏”在男生宿舍里的女生】（6-10）

作者：陌辞寒
2024年10月20日发表于UAA

第6章 有必要说谎的三种情况
A 面
发现她也在宿舍后，我就不想继续看书了，毕竟如果又不小心笑出声来就太尴尬了。
而且虽然已经在一起住了好几天，但如果宿舍里只有两个人，还是感觉很奇怪，她应该也会不自然吧。
不知道她是今天晚上还是明天回家，不过这个时间不走应该就是明天吧。
之前听说她的家比较远，晚上应该没有车，而且也不安全。
还好我今天晚上就回家，不然宿舍里就和她两个人……
天已经有些黑了，出去随便逛逛吧。
虽然开学好几天了，我一直没在校园仔细逛，毕竟三年时间呢，每个角落都会非常熟悉吧，如果现在逛完以后就没有新鲜感了。
不过也听说不少名胜古迹当地的居民生活了几十年都没去过那些景点，总想着以后有时间去，但最终还是没有去。
当然校园里可没有什么名胜古迹，能称得上景点的，大概就是几个小花园和标志性建筑吧。这个时间的话，找一个高些的楼爬上去看夜景应该很不错。
大概转了一会儿，最高的应该就是北边的办公楼了，有七层，不过毕竟是老师办公的地方，进去如果有人盘问要怎么说呢？
虽然随便说个谎，比如找某某老师应该就行。
但我一直奉行“最小谎言”原则，也就是能不说谎就不说谎。
在我看来有必要说谎的大概只有三种情况：
一、如果说实话对方无法理解。
比如小孩问大人某些问题，大人如果如实回答，会涉及很多小孩不了解的知识，这样沟通都没办法正常进行，所谓的实话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大人如果考虑到小孩的理解能力，回答问题时简化复杂的细节，这样虽然和事实不符，小孩至少可以听明白。
其实我们从小学到高中学习的课本，里边有许许多多这类“谎言”。
比如小学低年级时，我们学到了被减数要比减数大，因为那是还没有学负数。
后来学到了负数，被减数就不需要比减数大了。
初中我们又学到了负数不能开平方，高中会学到复数，负数又可以开平方了。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可能到了大学，我们学到的新东西又会否定很多我们高中学到的知识。
可以说对几乎每一门学科的学习，都是不断用新的谎言替代旧的谎言。
即使学到了最前沿，也无法确定自己面对的是不是真相或者真理。
二、如果说实话对方很难接受。
另外一些情况，对方完全可以理解实话，但很难接受。
比如医生给病人检查后发现他得了绝症，如果直接告诉他，他可能深受打击很快就病危了。
但如果告诉他的家人，让他们适当隐瞒，说疾病并不严重好好休养是可以康复的，他很可能活得更久。
这就是“善意的谎言”，生活中无处不在。
但很多所谓“善意的谎言”要么没必要（比如对方明明已经知道了，还要装作不知道，两个人互相演戏，起不到作用还很累），要么不善意（只是以善意为借口，典型的比如很多父母经常说的“我是为你好才骗你的”，实际上只是嫌解释起来麻烦，甚至另有所图）。
怎么分辨“善意的谎言”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可能学一辈子都不够，毕竟涉及错综复杂的人性。
三、说谎符合各方的利益。
还有其他情况，虽然说实话对方可以理解，也不难接受，但会在一定程度损害一方或者多方的利益。如果说谎，那么多方的利益都能得到保障。
这样的例子也是无处不在，其实上边的两种情况也是第三种情况的子集，毕竟也是因为符合各方利益才说谎的。
但是这种情况更容易被误用，比如看起来符合各方的利益，实际上只符合其中某一方的。
那么进入办公楼顶层看夜景，很难套到这三种情况中。而且我认为就算说实话，传达室的人也会让我进去的，毕竟看看风景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正想着办公楼已经在眼前了，好像不少老师都下班了，楼里的灯稀稀落落的。
进门后右手边是传达室，我向里望去，却发现里边没人，不知道是暂时离开了还是平时都这样。
不过这样倒省事了，我直接走上了楼梯。
楼梯里是感应灯，正常走路灯也是不亮的，我更喜欢黑暗的环境，所以也就没有发出大的声音。
不一会儿我就走到了顶层，来到了开阔的落地窗前。
已经入夜了，但天边依然是蓝色的，城市的景色也近在眼前，这个时间应该是最适合拍夜景的。
我更喜欢晚上的城市，在我看来白天的城市是死的，而夜晚的城市是活的。
也许在很多人眼中恰好相反，毕竟白天人更多也更热闹啊。
怎么解释呢，我说的“活”更像是城市本身的活力，而不是城市里人的活力。
不过一座没有人的城市，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都死气沉沉吧，就算是灯火通明。
视野一开阔，我的心情也舒畅了很多。
不知不觉我已经是高中生了，而几天之前还是初中生。
这几天主要忙学习的事情，其他的都很少想。
但我一直不认为学习是学生唯一重要的事情，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很大程度和应试教育有关吧。
有多少人学习只是为了高考呢？
有种说法，很多人最博学的时候，在高考前的几个月，想想确实很讽刺。
如果高中三年学到的很多东西，高考一结束就没了用武之地，那很难说这三年过得值吧。
但对很多人来说，除了高考也很难有更好的选择了。
不过学习的事情我自己倒不是很操心，这几天我看了下，虽然讲课进度比较快，作业也很多，但应付起来并没没有多少压力，尤其是实施了“作业削减计划”之后。
让我更困扰的还是人际关系，对这方面我几乎一窍不通。
现在班里的同学，我能叫出名的可能连四分之一都不到，关系好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但很多同学已经交到朋友了，课间甚至上课时都嬉笑打闹的。
我和几个室友也都不熟悉……对了，下铺那个女生还是挺让我印象深刻的。
我也不是没想过和她交朋友，但是要怎么做呢？
她好像也不擅长交朋友，平时只和她同桌的女生话稍微多些，对其他人也是不理不睬的。
而且看上去我和她也不是同路人，应该没什么共同语言。
不过和我有共同语言的同学几乎没有吧，从初中开始就这样了。
我也尝试过和别人讨论观点之类，效果很不好，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理解不了还是不感兴趣，或者因为不感兴趣所以不愿意理解。
反正和鸡同鸭讲差不多，尝试了几次后我就放弃了。
平时有什么想法最多也是写出来，但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看，也许某次清理杂物时就会遗失吧。
天边的蓝色也消失了，晚自习也快开始了。虽然可以不去，但今天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写一部分作业吧，这样明后天的工作量会小一些。
B 面
他发现我在宿舍后很快就离开了，而且轻声地锁好了门。
实在是太惊险了，我还是心有余悸。
脚步声消失后我赶忙穿好衣服，然后继续想刚才的事情。
他不会是那种心里明白但喜欢装傻的人吧？
他真的认为我是做噩梦了吗？
而且他进门后为什么在我的床前停住了，是不是已经透过缝隙看到我了？
然后为了不让我尴尬，才刻意想出来之后的剧本，所以想了好一会儿？
我要不要想个办法验证下他有没有说谎？
天已经晚了，一会儿我还是去上晚自习吧。
不然他应该认为我病了，然后很可能又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不定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我去上晚自习了，他就知道我身体没事，这件事应该就过去了。
晚自习铃声已经响了，但教室的同学比平时少很多，大部分都回家了吧。
他好像很快就开始写作业了，作业确实挺多的，我也打算先完成一部分，减轻一下明后天的压力。
要不要想个办法验证一下呢？
我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和他说句话，然后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要是知道了我的秘密，眼神肯定和往常不一样，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但是如果他真的在骗我，然后呢？我和他连朋友都算不上，以后要怎么办？
而且我的眼神也可能暴露出什么，就算他之前没发现，一联想可能也感觉不对劲了。
另外如果他真的骗了我，说明他愿意为我保守这个秘密，好像也不算很糟糕。
其实说起来，这也不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说不定他一个人在宿舍时也偷偷做过呢。
对了，之后我可以留意下，如果我也发现了他的什么秘密，这样就平衡了。
想了半天，我还是不去验证了，写作业吧。
A 面
写作业的间隙，我抬头看向她几次，但感觉她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之前她说困了回宿舍睡觉，现在又心不在焉的，应该还是身体不舒服吧。
是不是来例假了？
虽然我对这个不大了解，但听说女生那几天身体不舒服心情也不好，很符合她今天的情况。
对了，她住在男生宿舍，来例假会很不方便吧，不知道她怎么处理的。
而且她妈妈当时说要在附近租房子，都好几天了，应该也租到了吧，那今天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天了。
下周我回宿舍后，她的床铺应该就空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同学搬进来。
都已经开学了，估计暂时不会了吧，那我一个人不就有了两张床？
平时可以坐在下边，睡觉时再上去，那确实有些爽。
每天爬上爬下其实挺不方便的。
不过如果她搬走了，我还是感觉有些失落。
怎么说呢，有些奇怪的感受。
在学校和女生合住同一间宿舍，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经历吧。
就算我以后和别人说，应该也不会有人信，更何况我完全说不出细节，一听就像编的。
细节吗？
其实我对女生还是挺好奇的，但能了解到的途径太少了。
初中时有次我哥带我去网吧，后来我一个人也去了两次，但也只是注册个邮箱之类，完全没想到搜什么东西。
后来我再想去网吧，管理就严了，未成年人完全不让进。
不知道现在管得是不是松些了。
去年我在报纸上看到一些可以听故事的电话号码，就打几个试试，发现里边居然有黄色的。
不过和我想了解的不大一样，而且听起来就像编的。
后来我爸妈交电话费，发现话费好几百，以为弄错了就把详单打出来了，简直像卷纸那么长。
那些电话都是一块多钱一分钟的，我居然打了那么多，自己都不记得了。
虽然他们没怎么责备我，但我们家也不富裕，这几百块钱能买好多东西呢，所以从那之后我就不再打了。
想到之前打电话的事情我又有些内疚，还是继续写作业吧。

第7章 言情小说中的套路／自由和安全的矛盾
A 面
集中精力写作业后，时间过得很快，我抬头想休息下却发现还有五分钟就下课了，收拾下东西就可以回家了。
她还在认真写作业，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事情了。
虽然很晚了，回家的路上基本都是有路灯的，不像我初中时晚上还要带手电。
晚上骑自行车的机会并不是很多，我家附近都是农村、田地或者荒地之类，除了公路基本一片漆黑。
所以我也比较珍惜这每周五一次的骑车夜行。
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比如我有时会想大学要报什么专业，虽然没有确定，但我比较擅长数理化，可能会报电子相关的专业吧。
不过现在也不着急想这个，毕竟很多东西我还不了解。
有时我又感觉人活着没什么意思，对未来没什么盼头。
大概初二的时候，这种感觉是最明显的。
那时我虽然没经历过什么事情，但感觉这世界所有事情都没什么吸引力，就像有句话说的，“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或者说被覆盖了。
这个暑假，我租了好多言情小说看。
学校附近有好几个专门租书的二手书店，五毛钱一本，看几天都行。
刚开始我对里边的故事还是挺感兴趣的，看完一本后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但慢慢地，就感觉有些麻木了，而且越来越感觉故事情节乏善可陈，就像一些套路被反复使用。
比如说，有几种常见的套路：
一、两个人明明互相喜欢，但都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即使在外人看来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作者甚至要把读者当傻子，或者把男女主角都写成傻子。
这种刚开始看会感觉着急、生气等等，可能看着看着就笑了，当然是被气笑的。
二、纠错不清的三角恋。
A 喜欢 B，B 喜欢 C。
甚至 A 有多喜欢 B，B 就有多喜欢 C，同时持续不断地伤害 A。
不过三角恋是长盛不衰的题材，只要文笔不算差，逻辑也没有硬伤，就算情节再老套依然有人看，甚至让读者不断落泪。
但看来看去可能就产生了疑问：谁喜欢谁那么重要吗？
而且我很怀疑喜欢一个人真的会为那个人做那么多吗？
三、为爱隐瞒。
按理说这是一个很动人的情节，因为我爱你，所以我要竭尽全力给你一个更完美的世界。
可惜已经被用滥了，比如白血病梗。
甚至现实中，如果有人真的想为爱牺牲，可能也会先想想这情节是不是太老套了……
四、为爱牺牲。
把爱情和死亡两大重要主题融合在一起，自然很容易打动读者。
但我感觉死亡在小说里已经严重通货膨胀了，随便为了什么就可以赴死，那生命还有什么价值呢？
现实中哪有那么多人为爱而死啊？
别说死了，多少人都是因为钱的原因分手或者离婚？
当小说和现实严重不符时，也就失去的打动人的根基，继续看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后来我就不看了，甚至对爱情产生了厌恶。
我不认为美好的爱情根本不存在，但我感觉肯定不是小说里那样的，看上去惊天动地惊涛骇浪，仔细一分析就感觉空洞乏味。
已经到家了，爸妈也已经睡觉了，我也洗洗准备睡了。
B 面
还好很快进入了状态，写了不少作业，铃响了我才知道下课了。
他带着书本急匆匆地走了，虽然没问，应该是回家吧，平时他基本不往宿舍带学习的书本。
那今天晚上就是我一个人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一个人住宿舍，初中的时候都是统一放假的，宿舍周末也不开放。
回到宿舍后，打开灯，比下午还要安静。经历了下午的事情，我也没有兴致做什么了，而且一个人住多少有些害怕。
洗漱完再去趟卫生间后，我就打算睡觉了。
对了，虽然是男生宿舍，但每层楼都有一个女卫生间，应该是方便保洁阿姨的吧。
当然这个我也是之前就了解过的，不然我也不敢来男生宿舍住。
不过男卫生间里应该也是有隔间的，要不要确认一下？
今天宿舍里的人很少，应该不会倒霉撞到人吧。
我的宿舍在西边，女卫生间在最东边，中间就路过男卫生间。不过现在还早，里边应该是有人的。
想来想去还是算了，说不定下午我已经把今天的运气都用光了，还是不要再冒险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其实我平时不常想色色的事情，只是这几天周围都是男生有些压抑，学习的压力也有点大。
但我基本已经适应了，接下来就相当于正式开始高中生活了吧。
之前让妈妈在附近找房子租，但这几天她也没来，不知道是没找到还是忘了这回事。
其实在外边住也可以，而且更方便也更自由，虽然确实不大安全，尤其是晚自习结束就很晚了。
当然我也可以不上晚自习，虽然我喜欢晚自习的氛围。
我经常想自由和安全的问题，它们好像天生就是矛盾的。
比如过人行横道，等绿灯的话安全但不自由，不看红绿灯的话自由但不安全。
很多法律和规定都是出于安全考虑的，都会影响人的自由。
但即使不考虑条文上有的东西，日常生活中也一样，尤其是对女生而言。
很多男生可能都无法想象女生单独走夜路的那种恐惧。
当然男生单独走夜路也有可能发生危险，遇到小混混抢东西之类的，但也都是理论上可能发生实际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概率事件吧。
但对女生来说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从概率上看发生危险的可能性也不大，但基本没有女生会忽略不计。
这不是小和大的区别，而是无和有的区别。
而几乎所有的女性，都要从记事起就比男性多承受很多这类恐惧，这是很不公平的。
有时我会想自己要是男生多好，那样就会自由很多了，做很多事情都没人管，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的。
不知道会不会有男生想做女生，应该很少吧。
但有时我又享受某些恐惧，这一点也比较矛盾。比如有时我喜欢看恐怖片，就算晚上要开灯睡觉。
我认为恐惧大概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安全的恐惧，另一种是危险的恐惧。
看恐怖片带来的就属于安全的恐惧，即使很害怕，怕到连续好几天不敢关灯睡觉，过后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但走夜路时感受到的就是危险的恐惧，如果真的遇到了歹人，身心可能遭受巨大的伤害，甚至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而我能享受的是前者，安全的恐惧。我想其他人也一样吧，只是不同的人对安全的界定不一样。
但是即使对某个人来说，很多事情也难以界定是否安全。即使是看恐怖片，也有人因此被吓出了心脏病或者精神病，那就变成危险的恐惧了。
而且很多时候，之所以能享受恐惧，就是因为不确定它百分之百安全。
比如看恐怖片之前，我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它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危险，其他事情也一样。
恐惧中很大一部分也是对未知的恐惧，既然是未知的，自然也就不能确定是否安全。
算了，不想这些了，至少我现在是安全的，也暂时不想享受恐惧了。我拉下了床帘的拉链，准备进入梦乡。

第8章 孤独是我的宿命／合格的研究对象
A 面
高中的第一个周末，感觉和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爸妈白天照例去上班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写写作业，看看电视，听听广播，胡思乱想，随便走走，就过去了。
周一我早早来到学校，先去宿舍放些东西。
路上我突然想到莫可茗是不是已经离开了，这两天我好像没有想到过她，但一想到宿舍就自动想到她了。
说起来上周我也没有和她告个别，怎么说也是室友一场，而且以后应该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又想到之前天天看到的下铺床帘，好像从一开始我就习惯了它的存在，每次看到它也会有种安心的感觉，如果消失了，应该会感觉空落落的吧。
宿舍门锁着，已经快七点了，室友应该都出门了。
我打开门，宿舍的样子和上周没什么区别，床帘，还在。
我突然感觉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她没有走。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走，也不大清楚我为什么不希望她走。
周末的两天，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父母很忙，家里经常只有我一个人，随便玩着我能碰到的各种东西。
有时我会去附近的河边或者田野玩，也是一个人。
印象中我同年的大半课余时光都是一个人度过的，回忆就像一个纸片人的剪影在不同的背景上穿梭着。
其实当时我不感觉孤独，或者说我对孤独没什么概念。就像鱼天天在水里游，对水没什么概念吧。
我并不是没有朋友。
小学时班里有两个同学和我关系还好，家也很近，放假时也时常一起玩。
但一般都是他们两个比较近，而我和他们比较远。
他们走在前边，我跟在后边，他们聊着什么，我多数时间都是听着，很少插话。
现在想来，我好像也算不上他们的朋友，只是跟随着他们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好像对我来说，我只有一个人时，才能自由选择我想做的事情，而和别人在一起时，主动权永远都在别人那里。
后来我慢慢知道了很多人和我不一样，他们一个人的时候远比和别人在一起的时间少。
我也慢慢对孤独有了概念，我所感受的孤独可能和别人感受到的截然不同。
对我来说，自由必然伴随着孤独，我喜欢自由，向往自由，所以孤独是我的宿命。
想到“宿命”这个词让我感觉到有些震撼，或者恐惧。
孤独真的是我的宿命吗？
也许这只是我画地为牢，也许我可以改变。
B 面
周末我和妈妈商量了租房的事情，最终妈妈还是同意我继续在男生宿舍住下去。
我坚持是因为我隐隐感觉事情并没有结束，就像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后，凡人的力量并不能让它停止。
有时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很任性的人，甚至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执着于某些事物，可能我很难和别人相处也和这有关。
有人说我自视清高看不起别人，我不能完全否定，但我好像很少看不起别人。
与其说看不起，不如说看不到。
是的，别人很难进入我的视线，别人很难让我提起兴趣。
但是即使有人让我感兴趣，我也未必想和他做朋友。
也许我和我感兴趣的人，就像科学家和研究对象。
科学家不会想和他的研究对象做朋友，而只是好奇，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旦弄清楚了，兴趣自然也就消失了吧。
所以说，陌辞寒就是我的研究对象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记住他的名字了。
他也姓“陌”，虽然和我的“莫”不一样。
我之前还从未见过有人姓这个“陌”，会不会有人叫“陌生人”？
“陌生”，“莫名”，我和他的姓好像都有一种悲凉的色彩。
不过说起来，他也许真的是一个合格的研究对象，透露着一种毫不遮掩的神秘。
但他又不像一个难相处的人，对别人也是客气的。
所以他为什么不愿意和别人交朋友呢？
也许他的内心世界足够丰富多彩，即使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但我不认为一个高中生可以做到，甚至不确定有没有人可以做到。

第9章 求你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可以吗？
A 面
我到教室时，早自习马上就开始了，同学也基本都到齐了。路过莫可茗的座位时，看她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早上好。”
我自己都有点被吓到了，因为我很少和别人打招呼，但刚才我突然感觉有必要和她打个招呼，说出口才意识到。
她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士别两日，当刮目相待啊。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求我，说吧。”
“和你打招呼就可以求你做事吗，那我得好好想想。”
“只算这一次哦。而且只限今天。”
“一言为定。”
今天她是不是有些奇怪，我不过是和她打个招呼，之前又不是没有打过。之前吗，我好像不记得了……
不过这好像我第一次和她“日常”地说话。我一般只在有事情时才和别人说话，这个也是我发现别人和我不一样后才意识到的。
她说我今天可以求她做一件事，虽然可能是玩笑话，但确实可以考虑一下。
我一般很少求人，就算一件事我自己做很难，别人做却很容易，我也会尽量自己做，除非完全做不到。
我知道没必要这样，也知道有些事情对别人来说确实是举手之劳，但还是不想麻烦别人。
一天时间也挺长的，慢慢想吧。
一天的时间确实长，不过课也多啊。
上完三节大课，又写了些作业，就马上吃晚饭了。
可是我还没想到有什么事情可以求她做。
如果随便让她做件简单的事情应付了事，也不大好吧。
她可能认为我这个人挺无聊的，还喜欢小题大做。
对了，之前我一直以事情为中心想，怎么也想不到适合求她做的事情。
如果以人为中心呢？
比如告诉我一些东西？
比如为什么要住在男生宿舍？
但打探隐私也不大好吧。
而且如果她不想说，还需要找借口。
要不这样，求她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吧。“求”这个词好奇怪，不过我也想不出别的事情了。毕竟是室友还是上下铺，一起吃个饭总不过分吧。
自习课挺安静的，下课铃一想她可能就走掉了，我写个纸条给她吧。
她果然同意了。
不过吃完的时候要不要聊些什么，我好像忽略了这个问题……两个人面对面吃饭一言不发，好像挺尴尬的。考虑不了这么多了，已经下课了。
“走啊。”
“好。”
然后我们就一起走出了教室。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和她的关系很奇怪，好像做什么都很别扭。
在她看来，我应该就是一个普通同学吧。
一起去吃个饭而已，班里不少同学一起吃饭，甚至凑四个人八个人坐一起都很正常。
别扭在哪呢？
我突然发现她和我在某些方面很像，也几乎没有朋友，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话，不喜欢和别人聊没有意义的话题，如果没被叫就一个人吃饭。
如果其他人主动些，我们都愿意当一个配角。
但是如果两个人都不主动，确实会出问题。
那这个主动的人只能我来当了，虽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
打完饭后，我们找了个靠墙的位置面对面坐下了。
“今天早上我去宿舍时，以为你已经搬走了。”
“你希望我搬走吗？这样你一个人就有两张床了。”
“是一又五分之一床，因为你的床会变成公用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不希望，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住到男生宿舍。”
“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谢谢你。”
我为什么要谢她，因为她信任我吗，但那个也是以后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对话的方式好像和其他同学不大一样？”
她扑哧一声笑了，“你才发现啊？”
“我刚才就发现了，在想要不要说。”
“在我面前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她收起了笑容，目光很坚定。
我突然感觉很温暖，有些想哭。
至少在这一刻，我认为她理解我了，理解了我一直以来想到了什么都很难和别人说的感受。
也许，和她做朋友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B 面
我正想着，他突然过来打招呼，难道是两天没看到我想我了？当然我没有那么自恋……
根据上周的观察，他对我也并没有多大兴趣，虽然因为上下铺和座位比较近的关系，多少有一点接触，但也仅限于此。
可能他只是随口打一声招呼吧。
刚才随便开个玩笑，居然被他当真了，看上去真想求我做什么事情。闲聊都这么认真，会不会很累啊。
不过他会求我做什么事？不会是比较过分的吧，那我可就自作自受了。
等到了下午自习课都快结束了，他还没有任何动静，不会已经忘了吧。还是说，他打算回宿舍后再和我说，他不会是那样的人吧……
突然有人用手指敲我的后背，我转过身一看，他递过来一张纸条。
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秘？
我展开一看，上边写的居然是：求你晚上和我一起吃饭可以吗？
这个还需要求啊？
如果想和我一起吃饭，随时都可以说啊。
不过他平时好像都是一个人吃饭，有时在食堂看到他，想着突然坐到他对面看看他什么反应，但他好像挺喜欢一个人吃饭的，就算了。
那我怎么回呢？就写个“好啊”吧，以免节外生枝。
吃饭时，我们聊了一些深入的话题，我们可能都没想到要说那些，但结果是他好像愿意和我敞开心扉了。

第10章 第一封信
A 面
昨天我想了很久她的这句话：在我面前你想到什么都可以说。
她应该不是深思熟虑后才这么说的。但就是这句话，让我又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意识到之前水的存在。
是啊，“想到什么”和“想说什么”是不一样的。
其他人闲聊时基本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可能没有特定的目的，也不期待特定的回应。
但我的习惯一直是想说什么才说的，我说的每一句话基本都是有目的的，期待特定的回应。
所以我和别人说话会很累，所以我才不喜欢和别人说话。
而且我好像已经丧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能力了。
我习惯了根据对方的理解能力和我对对方的信任程度等等因素，把想到的内容加工成想说的内容。
但几乎所有情况，这种加工都是灾难级别的。
很多话是因为难以被对方理解而没法说，还有很多话是因为不够信任对方而没法说。
对她当然也一样。
我不确定她能在多大程度理解我的话，更不确定她是否值得我信任。
当然这也不奇怪，我们刚认识几天，我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她对我应该也一样。
我之前想过和她做朋友，但向来被动的我不知道怎么迈出第一步。
而且我不知道她对我的看法，我的任何行为都可能被误解，从而让我们的关系无疾而终。
但如果我不主动些，我和她的关系应该会一直止步于普通同学的阶段，她可能很快就交上了其他朋友，然后一起吃饭、学习、玩闹等等。
虽然我已经习惯了这样，这次却有一种强烈的不甘心。
怎么办呢？
交朋友对别人来说应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无非是平时多说说话，多一起做事情，有困难互相帮助，慢慢关系就近了，就可以进行更深入的交流。
但对我来说，没有特别的事情一般不和别人说话，习惯一个人做事情，很少有困难需要别人帮助，所以常规的方法好像根本行不通。
如果贸然主动，肯定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些奇奇怪怪的事，结果适得其反。
对了，要不我干脆直接把这些烦恼告诉她吧，如果她排斥就点到为止，也不至于把关系闹僵，如果她愿意也可以给我提些建议，这样应该比较稳妥。
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当面说，也许写信是更好的方式。
B 面
第一节课快马上开始了，他路过我时塞了一封信过来，吓了我一跳，我赶快把信藏到桌堂里。
他这是给我写情书吗？
不会这么快吧！
如果他喜欢我，之前应该不会对我那么冷淡吧。
不过也有可能，他大概属于外冷内热的类型，自己不说别人也很难猜得到。
但这样我就难办了。
虽然我对他有些兴趣，但更像是好奇，完全不想发展什么爱情啊。
而且循序渐进也要从朋友开始，等互相了解后再看情况。
但如果贸然拒绝了，很可能朋友都没得做了。
怎么想一个委婉的方式，让他接受从朋友开始相处呢？
“我认为高中还是要以学习为主，我们可以先一起学习互相了解啊。”这话术也太老套了吧……
第一节语文课我一直在想这些，都不记得老师讲什么了。下课铃一响我就攥着信来到楼下一个僻静的地方，把信展开：
你昨天的话让我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怎么当面和你说，就写信告诉你吧。
可能你也发现了，我不擅长和同学相处，也很少主动交朋友。有时我也羡慕其他同学之间亲近的关系，但感觉离自己很遥远。
昨天来学校时，我以为你已经搬出了宿舍，我又想会不会在教室也见不到你了，就好像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去问同学，他们会说“我们班根本没有那个女生啊，而且怎么可能有女生住到男生宿舍啊？”，然后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着我。
所以在教室看到你时，我突然很想和你打招呼，确认这不是我的幻想。
我想如果不能和你成为朋友，我会很后悔。但我又不知道要怎么做，你可以给我一些建议吗？
原来不是情书啊，害得我白兴奋了一节课！看完后我本来应该松口气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失落。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他写的内容。这个家伙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但他愿意和我做朋友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做。
我对这个也没有经验啊，过去一周也没有交到朋友，现在同桌吃饭都不叫我了。
我和他在这一点确实算是同病相怜了。
不过既然他是我的研究对象，就让他自己发挥好了，看上去他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A 面
我那么写没问题吧？
她会不会认为我精神不正常？
本来我想写些更正式的话，但自己看着都感觉别扭，就改成现在这样了。
如果没下文了，我就认了吧，也不是只能和她一个人交朋友。
我和她平时也没什么交集，别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第三节下课后，她突然转身和我说：“看你平时下课也不怎么出去，散散步啊，劳逸结合效果才好。”
她居然主动提出和我散步，看来是答应和我做朋友了？
路上她小声和我说：“你的信我看了，如果我不主动点，已经沦为你的幻想产物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和我你不用那么拘谨的，你想怎么做都行，老师能放过你我就能放过你。”
“那在校外……”
“你想什么呢？”
“我是说在校外我们也继续是朋友吗？”
“朋友还有校内和校外之分吗？”
“我之前的朋友基本都是毕业后，甚至不在同一个班级后就不再联系了。”
“这样啊……”她若有所思。
过了几秒她又说：“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你不用有太多顾虑，如果我不舒服会直接告诉你。其实我也不会交朋友，也想不到什么建议。”
“好，谢谢你。”
“和我你客气什么。”突然她拉住我的手腕跑了起来。我吓了一跳，然后跟着她跑到了操场边。
今天的阳光很好，照着嫩绿的草坪很刺眼，操场很大，我的心好像也一下子开阔了。
她松开了手，喘了几口气，“是不是运动一下，精神就放松下来了？我的初中老师，就经常和我们说，感觉学习压力大，就去操场跑两圈，身体一运动精神就放松了。”
“确实，运动的时候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你平时压力大吗？”
“我啊，还好吧。初中有段时间压力很大，后来就好很多了。”
快上课了，我们又一起走回教室，路上我的心怦怦跳个不停。
印象中第一次有女生拉我的手……软软的触感很难忘。
不过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