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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香】(1-19)作者:玫瑰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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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香作者:玫瑰女侠 (一)入宫凝香入宫这年,九岁。她被作为皇后送入宫中,皇帝是大了她五岁的半大少年。太后掌权,丞相握势。她坐在红红的轿子上,宽大华丽的婚轿内挂着金灿瑰丽的珠宝,她带着不和尺寸的凤冠,
帐中香
作者:玫瑰女侠

(一)入宫

凝香入宫这年,九岁。
她被作为皇后送入宫中,皇帝是大了她五岁的半大少年。
太后掌权,丞相握势。
她坐在红红的轿子上,宽大华丽的婚轿内挂着金灿瑰丽的珠宝,她带着不和尺寸的凤冠,甚至连婚服都未裁成合适的尺寸。
外头是个好天,骄阳似火,暑夏的良辰吉日,捂的她出了一身汗。
两侧传来宫女和太监的嘲笑声,笑天子,也笑她。
她的贴身婢子去斥责,笑声收敛,太后身边的嬷嬷出言训斥,笑声停了。
只剩下争气的脚步声,喜庆的乐曲。
摇摇晃晃的,又或是恍惚的,嬷嬷在她耳畔低声道:“娘娘,看着脚下的台阶走上去,一直走到尽头。”
脚下的台阶铺满红布,阳光照过半透的头盖,点亮满头金粹,摇晃的金点在红色的婚鞋铺路,她两眼发晕,走一步就掉一滴眼泪。
临出门前,她还记得母亲的嘱咐,不要哭,少说话。
先帝只有几个儿子,太子死了,几个亲王也死了,活着的只剩下这个最小的,笨拙听话的小儿子。
太后野心勃勃,捏着他,在这个位置为所欲为。
男宠无数,丞相为了得权,毫不吝啬的出卖了色相,与她共度风云榻。
脚步停下,目光所至的地面,是一双秀着金色龙纹的乌色龙靴,往上,是流动着金纹的墨色衣袍。
凝香咽了咽口水,喉间干涩不止,礼官在一旁大喊着仪式,她僵硬的照做,一直到日头微微西斜,她头晕脑胀时,才算礼毕,被送到凤栖宫。
她坐在榻前,等他来挑盖头。
秦肇掀开盖头时,周围粗壮的龙凤火烛摇晃,整个屋子里热的厉害,光线点亮她稚嫩无辜的面庞,圆圆的眼睛含着泪水,恐惧的看着他。
凝香对上他冷漠麻木的双眸,烛火点亮着他同样青涩的面庞,五官上少年的稚气浓郁,他紧紧抿着嘴唇。
屋子里静悄悄的,婢子们都在门口,谁都知道今夜帝后不可能同房,却依旧凑着欢合之曲,
凝香哭的更厉害了,泪水晕开了水粉,一张圆脸红一片白一片,泪痕挂在上面,有些好笑的丑。
她牢记着母亲的交代,硬生生将眼泪收了回去,憋着一张小脸,瞬间憋的紫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哭吧。”沉默了半晌,秦肇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语气冰凉,嗓音冷清,“东西给我。”
她张开嘴,一枚小巧精致的印章从口中掉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紧接着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鬼哭狼嚎。
吵,秦肇蹙眉,拿着帕子将印章捡起来,丢进茶盏里,身后的榻上的人嗷嗷大哭,他拿着茶壶,不紧不慢的冲着杯中的印章。
哭声几乎穿透整座宫殿,站在门外的陪嫁婢子心急如焚。
等他洗好了,她也渐渐停了哭声。
他收起印章,吩咐婢子进来伺候她盥洗。
阿初端着水进来,他走出去,墨色的衣袍罩着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
他没再来,凝香洗过脸,卸了头面,婢子给她换了衣服,她害怕的不敢睡觉,婢子坐在床边一遍给她扇扇子,一遍哄着她睡。
无非就是些好话,做皇后可以吃很多好吃的,看很多画本,宫里有大花园,也有稀奇的宝贝。
凝香不想要这些,她想要回家,见爹娘、哥哥。
她哭着说想家,圆圆的眼睛哭的肿起来,窗外下了雨,敲击着屋檐,清脆的雨声盖过低低的哭声,阿初哽咽的安慰她,将扇子摇的更用力些。
哭了半宿算是累了,她昏昏沉沉的睡去,次日醒来就发烧了。
太医来看,说是中暑。
太后命人送了补品和一堆的珠宝,传话说日后不必请安,安心呆在宫里做唯一的皇后就好。

(二)大病

唯一的皇后。
太后不会再给天子选妃,因为天子过几年就会死掉。
凝香不傻,知道她的意思,想到自己要在这宫里孤独的过一辈子,病着也哭。
秦肇来看她,见她哭的眼睛都睁不开,嘴唇都哭裂了,血珠渗出来,挂在嘴唇上,模样瞧这别提多可怜。
“陛下……不要死……”她半梦半醒,以为自己在做梦,抓着他黑金色的一角,布料冰凉,他俯下身来,雪松夹着龙涎,味道清冷高贵。
“朕不会死。”他抬手,象征性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出声安抚,随后淡淡的抽出衣袖。
她的手指落了空,软软的砸下去,砸在被褥上,“啪”的一声闷响,手腕上戴着的金玉双镯发出叮咚的声响。
夏雨,是很漫长的,淅沥沥的雨水有大有小,相互交织的断续落下,殿外的花园冲刷的泥泞,雨后又出太阳,腐烂在泥土里的枝叶被晒出难闻的气息。
大太监指挥者宫女捡干净叶子,尖细的嗓音隔着小小的门窗缝隙钻入屋子里。
她连着病了月余,好全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下巴尖尖的,窝在窗前看着从前最喜欢的画本。
只是翻了两页,就丢了去。
索然无味。
婢子阿初端了顿好的燕窝过来,她拿起勺子,恹恹的吃完。
秦肇听闻她好全了,晌午过后,她刚睡醒午觉,少年踩着点进来,她正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床边发呆,本就娇小的孩童身形瘦了一圈,看着瘦弱可怜。
凝香起身行礼,低眉顺眼的,眉目间还带着病后的疲惫:“臣妾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他只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她,并不走近。
凝香看向他,少年的身影错在光里,十四五岁的年纪,身形已然高挑,只是清瘦。
但贵气难掩,一袭黑色龙袍更是不怒自威。
看着一点儿也不像听话的主儿,却能一直被太后拿捏着,凝香想不明白,真希望他一日争气。
雨季过了,天气就开始冷了,秋雨是细绵的针,即便是在屋子里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
她坐在罗汉床上,身下铺着一层又一层的厚褥子,靠着凭几,面前支着茶炉,热气烘烘,烤好的栗子沿着茶炉堆起来,她慢悠悠的剥开,过着极致的无聊生活。
这宫里她能去的地方很少,几乎没有,太后不让她去御花园、瑶池、暖阁、温泉……
她只能呆在这里,看着叶子从绿到黄,正是孩童爱玩的时候,她的性子被压着,一点儿事做错了,嬷嬷就要说教她。
阿初也跟着不敢说话,主仆二人天天闷着,她只能寻些好吃的,又或者是打听来的新鲜故事,睡前偷偷将给她听。
只是得了一声好听的皇后娘娘,却比傀儡皇帝更难受。
起码他还在宫里自由穿行。
凝香里心委屈至极,见到他时,都有几分无名怒火。
所幸他来的少,十天半年漏一次面,问些不痛不痒的也就走了。
冬季,下了第一场雪。
屋内点了炭火,只留了一丝窗缝,暖气萦绕,秦肇踏着雪进来,他站在门沿下,贴身的公公替他脱下狐领的斗篷,抖了抖雪花,到侧殿候着。
他走进来时,凝香坐在矮凳上,穿着青绿色的袄子,小小的身子像是颗粽子,她听见动静,起身乖乖行礼。
她又瘦了一些,秦肇记着让人送过不少补品,来汇报的人都说她吃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原先那张圆圆的脸蛋瘪下去,只剩一双圆圆的眼睛,还有些遗留的明亮。
但马上就要被磨灭。
他记得那天夜里,她哭的时候,眼睛是最亮的,因为里头还有情绪,又害怕,又无措。
和幼时的他有些像,秦肇动了恻隐之心,却没法多做一些事情,他若是明目张胆的对她好,或许死的人就是她。
“怎的又瘦了?”他坐在榻上,宫女端进热茶,茶气氤氲,淡淡的香气在鼻尖散开。
“没什么……”她摇摇头,撕了橘子皮,丢进炭火,明亮的橘皮马上被烤黑,橘子的味道溢出来,然后逐渐变成烧焦的味道。
只有短暂的一瞬间好闻。
“可还有不舒服?”
“回皇上,没有。”
见她不太想搭理自己,秦肇也不想自讨没趣,她年纪小,记恨自己是很正常的,他会让她走,只是还要等上一些年。
凝香为他带来了印章,他自然会护她周全。
“朕还有事,先走了。”他坐了一会,起身向外走去。
身后传来她懒懒的稚嫩的嗓音:“恭送皇上。”
过了几日,临近新年,秦肇差人送了不少烟花过来,凝香在院里玩了一晚上,难的开心。
她看着喷溅的金色焰火,眼底难掩兴奋,眸光被烟火照的亮晶晶的,宛若璀璨的莹光。
白嫩的脸蛋被照的泛红,原先死气沉沉的面容似乎有了生机。
“好美啊……姑娘……”阿初站在她身后喃喃。
是啊,好美啊,凝香盯着火焰,眼中含着泪光,她好想阿爹阿娘,想哥哥。

(三)玉玺

宫中挂上了红灯笼,凝香带着阿初和几个小丫鬟在屋子里剪窗纸。
秦肇差人送来了一些新鲜的小玩意,还有些漂亮的琉璃灯盏,还没点上烛火,就能在日头下闪烁着华彩。
八面彩灯上绘着栩栩如生的猫儿,每一面都是不一样的灵动。
“哈哈哈……娘娘,您瞧这只……没有抢到绣球……哈哈哈”几个小宫女也就比她大几岁,都是爱玩的年纪,凝香跟着她们笑做一团。
银铃般清脆的孩童笑声在温暖的殿内响起。
秦肇的步伐顿在廊下,檐外下着雪,身后公公撑着伞,雪花落下来,四处雪白,屋子里是女孩们的笑声,他自知不好进去扫兴。
不过是半大少年,沉默的浸在雪里,墨色的龙袍上金纹交织,肩上系着厚重的斗篷,他的脊背挺的笔直,少年老成的眉宇种,情绪寡淡。
“皇上,娘娘似乎很开心,不进去说说话么?”见他站了久了,身后的公公适时提醒,“外头天寒,皇上注意龙体。”
“回去吧。”他转身,“朕过去扫了兴。”
“娘娘年纪还小,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比较倔。”公公笑道。
“这个年纪的孩子合该进宫么?”他溢出一声冷笑,目光沉沉的看着扫过积雪后湿漉漉的地面。
“呃……这……”李福哑言,他不知要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将伞又撑的高了些。
这个年纪的姑娘,应当是玩乐嬉闹的,李福心疼凝香,小小年纪因为太后的一时兴起被困在这看不到头的宫墙里。
宫里谁不把这两人当笑话?
年幼的皇后,年少的皇帝,光是想想都叫人觉得好笑和讽刺,半大的丫头被扣上伺候男人的帽子,总是叫人唏嘘的。
冬去春来,日子如常。
院子里的玩意渐渐多起来,开春时,秦肇差人来架了秋千,过了一段时日,又做了一个跷跷板。
都是小孩子稀罕的玩意儿,凝香和宫女们玩的很开心,短暂的忘记了离家的酸楚。
自从进宫后,她的瘦了很多,身子也跟着不好,稍有不慎就要病一场。
春末,她病好后,凤栖宫内的小厨房换了个厨子,做的都是清淡的药膳,每日都做出精致的药点,凝香爱吃,又能补身子。
这么将养着,时间过得很快,她渐渐抽了条,矮矮的身子嗖嗖的窜高。
凝香以为秦肇很快就要死了,没曾想在她及笄这年他还活着。
过去那个矮矮的小孩长大了,身子变得苗条,脸蛋在精细滋养下,变得圆润,柳眉弯弯,底下一双圆润的杏眼,瞧着清纯乖巧。
虽在深宫,被困在殿内,可她对于外头的形势也算了解。
太后这些年病了,朝中支持秦肇的大臣纷纷希望她能交出玉玺,还天子正位。
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怎的甘心一朝拱手让人。
凝香握着手中的书,翻了两页,思绪混乱。
塞外形势严峻,金人得知楚国国君是个耄耋老人,蠢蠢欲动。
太后有意割让城池。
她还记得父亲,曾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军,太后一日掌权,将她整个家族贬无可贬,即便如此,那年南边起了战士,父亲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战场。
凝香不太清楚战争的残酷,她只知道一直在她离家前,她都没能再见父亲一面。
如若金人来犯,她家中的两个兄长都是铁血铮铮的男子汉,怎能干看着家国受侵。
凝香即便不为秦肇想,她也得先想到自己的家人。
杀了太后。
这件事情浮在脑子里的时候,她心底翻起惊涛骇浪。
杀了太后……夺回玉玺。
凝香被这个想法吓的夜里睡不着觉。
第二天她又病了,卧在床上昏昏沉沉。
往日里只要她病了,秦肇都会过来看看,这两年她身体转好,两人没有见过面,她这一病,又将他招来了。
凝香的视线朦胧,床前站着的男子身形和记忆中有很大的出入,高大挺拔,衣服上纹绣的金龙栩栩如生。
他坐下来,漆黑深邃的眉目含着冰雪的冷漠,眸光冷淡,看着她的脸蛋。
睡在床上的小人蹙着眉,圆圆的鹅蛋脸娇憨乖俏,五官长开后,面容贵气乖巧。
屋子里点着安神香,混了桂花进去,幽幽的香甜气息四溢。
真是长大了,那日李福同他说“皇后娘娘一下子长成大姑娘了。”
恍惚一想,她已经及笄了,去年办的及笄礼,他不知道送些什么,便让人搬了一大块金子给她。
“陛下……”她睁开眼睛,努力瞪着眼珠子,小声喊他。
龙涎香夹着几许雪松香靠近鼻尖。
“朕在。”他俯下身子,鼻尖都是药味,一如往常一般象征性的替她捻了捻被子。

(四)毒药

“您能不能争点气……”凝香真是烧糊涂了,以为自己在做梦,冲着他语重心长。
“跟着您,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现在还要想办法帮你拿回玉玺,要你到底有何用。
这句话凝香没力气说出来了。
看着她病着的脸蛋露出责备的神情,像极了小怨妇,秦肇被她的样子逗的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皇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他问。
“起码不要再生病了。”凝香喃喃,闭上眼睛。
她知道生病不是秦肇的原因,起码这场病不是,是她自己胆子太小了,自己吓病了自己。
她侧过头,脖颈修长,因为发烧泛起红晕,素手搭在被子上,每一根手指头都如青葱一般,修长纤细。
秦肇淡淡扫过,看过了她,起身走了出去。
凝香这场病好的很快,她脑子里惦记着金人,兄弟,玉玺。
好全时,她叫阿初从嫁妆里翻出一个小小的玉盒。
看起来是装面脂的盒子,底下却有个小暗格,藏了毒药。
这也是母亲准备的,若是过到过不下去,她和阿初一人泡一点水,死了去了。
阿初见她拿出来,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的开口:“姑……姑娘……咱们现在就死吗?”
阿初比她大了几岁,却不聪明,就是心眼子实,原本凝香还有一个贴身婢子,聪明伶利,前两年嫁出去了。
凝香看了她一眼,生起了逗她的心思:“阿初觉得现在日子过的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就是没有盼头。”阿初想了想,认真回答。
这两年她渐渐长大,太后传她的次数多了起来,上了年纪之后最怕的就是死,太后常常要她誊抄经书为她祈福。
她将毒药包塞进胸口内的暗层,连着喝了两大口茶,一如往常去宁寿宫为她誊抄经书,誊抄的内容都是太后年轻时抄下的。
寝殿内点着佛手柑香,混着药香,头发白花的年迈女子躺在榻上,两侧都是男宠伺候,她和她行了礼,凝香看着她脸上垮下的皱纹,浑浊的双眸,心生怜惜。
许是心虚,喂药的时候,她的手抖了抖。
“怎么回事?”原本阖目的太后睁开眼睛,双眸虽浑浊,却仍犀利,视线扫过她,凝香低下头,小小声道歉。
“妾身失仪,还望太后责罚。”她放了药碗,跪在地上,肩膀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罢了……瞧你那胆小样。”她无力的摆摆手,咳嗽起来,男宠连忙上前扶住她,拿了帕子给她接痰。
接了一手血。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御医鱼贯而入,血腥味和药气掩盖了佛手柑的气味,她趁乱退至屏风后,跑入了内室。
太后并没死,只是病症又加重了。
凝香也没有下毒,那包毒药在来之前就被她丢到了火盆里,她自知自己是不能成大事的人,在内室翻了一圈,也没找着玉玺和遗诏。
无功而返,背了一身心虚。
次日,太后传唤。
她躺在榻上,虚弱的连眼睛都睁不开,凝香来了之后,她睁开眼睛,竟渐渐精神了起来。
“你来啦。”她突然笑了笑,眸中焕起神采。
“人死之前,都会悔恨过去,哀家最后悔的,便是强你入宫,为了年轻时报复的心思……”她坐起来,秉退了一众男宠。
凝香垂下眸子,低眉顺眼的:“太后言重了。”
“你是个好孩子。”太后笑了笑,从一旁的被子里拿出遗诏和玉玺,放到她面前。
凝香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子策……心狠手辣,野心勃勃,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哀家一直把持朝政的原因,年轻时也许有一己私欲,他那会才十几岁,给哀家献计,手刃了几个亲兄弟……和先皇。”
她说到这儿时,眼角滑下泪珠,神色中有女儿家的悲切和怀念:“那是哀家的夫君呀……”
凝香只是看着,心底却波澜平平,她的话半真半假,凝香自知信不得。
若真是秦肇贪恋朝权,手刃先皇和兄弟,那他为何不顺手刀了太后,何必自留隐患。
凝香对秦肇不太了解,但他绝对不是这般狠毒的人。
不过是将死之人的洗白,凝香装模作样的红了眼睛,留下几滴眼泪来安慰她。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久,中间还喝了一小碗粥,凝香乖乖的听着。
屋子里流动着腐烂的气息,门窗都紧闭着,一门之隔外,是等候的大臣,禁军,御医……
凝香觉得快要窒息了。
“哀家说的太多了。”她抬起手,抓住凝香的手,目光浑浊下来,铅灰色的眼珠盯着她,“你想离开吗?”
凝香摇摇头,清澈的眸子看着她,眸色认真:“太后娘娘,这一切已尘埃落定。”
“在进宫的那一刻,臣妾的人和魂魄就被困在这里,即便离开了,这世道也不会放过皇帝的弃妻。”她平静的阐述着。
太后看着她,瞳孔震惊的缩了缩,她先前一直以为凝香是个懦弱卑怯的人,时至今日,看着她平静的眼眸时,她才恍然发觉,她的内心是强大而坚定的。

(五)上火

她吐出一口浊气,靠着床沿,缓缓闭上了眼睛。
凝香看着她,年迈的人死去的一瞬间,腐臭的味道就散了出来。
就像记忆中的外祖死去,也是这样,一吐气,一闭眼,人就没了,辉煌的一生落幕,门外站着的,有盼她死的,有盼她活的。
她垂下眼睑,落下一行清泪,是对死亡的同情。
凝香没有第一时间出去,目光落在了榻边的遗诏和玉玺前,她拿起遗诏,摊开一看,凝香松了一口气,如她所料,诏书空白一片。
她拉开门的一瞬间,眼泪顺着面颊落下,肩膀微微弓下来,弯曲耸动着,她拿着遗诏和玉玺,哭的悲切真实。
“太后……驾崩了……”她靠着门,身子剧烈颤抖着,哑着嗓子哭,阿初上前来扶住她。
抬眸时,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之内的,冷冽线条勾勒的秦肇。
身姿挺拔贵气的男子目光冰冷,漆黑的眉目犹如冰川流动,墨色的龙袍笼罩着威严,他定身而立,冠冕上的旒珠遮住他的眉目,立于人群之内,却又在人之外。
目光短暂的交汇,在她颤抖的瞳孔中,秦肇眉目冷冽的看着她的悲痛,身骨如杨柳一般轻飘飘的倒下来。
太后死了,遗诏上写的是秦肇的名字,玉玺也回到了天子手中。
她为他手写了遗诏。
秦肇原以为她又要大病一场,提前叮嘱了御医,没曾想几日过去了,她生龙活虎的,还能上御花园走两圈。
凝香的长兄得了圣旨,即刻进京上任大将军,她知道了这件事情,不禁心中欢喜。
“阿初,吩咐小厨房做一点莲子绿豆汤,本宫去看看陛下。”
“娘娘,现在入秋了,已经不是吃莲子绿豆的季节了。”阿初觉得疑惑,依旧安排了下去。
凝香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
凤辇直至崇德殿,初秋的季节参着几许寒意,李福见她来了,弓着腰,拂尘搭在臂弯间,伸手拖着她走下凤辇。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上正在正在殿内办公。”他笑眯眯的,讨好着出声,“娘娘小心台阶。”
“本宫带了些绿豆莲子来看陛下。”凝香走上台阶,在廊下换了木屐,“烦请公公通传一声。”
“哎哟,娘娘说的那里话,不烦不烦,皇上正需要这降火的糖水呢,这段时皇上被那些大臣烦的口舌生疮,连粥都喝不下。”他弓着腰解释,推门进去禀报,木屐踩在地面,发出“呱嗒呱嗒”的脆响。
凝香站在廊下,长廊被擦的十分光洁明亮,转角处摆着一盆松柏,枝干有力弯曲生长,翠绿的枝叶繁茂。
“娘娘,外面冷,快些进来吧。”不到一会,也就是转瞬的功夫,李福就笑吟吟的走出来。
她提着食盒走进殿内,龙涎香萦绕,窗户敞开着,秋风扫过时,桌上的纸张翕动,男人坐在案桌前,靠着华工精制的龙榻,敛眸休憩。
“臣妾见过皇上。”她乖乖的问安,他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什么事?”他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眉心,眸中难掩疲惫。
嗓音也是上火后的沙哑。
“臣妾炖了莲子绿豆汤给皇上。”她讲食盒放在案桌的空处,秦肇直起身子,将奏折推到一旁。
他未戴冠冕,旒珠下的眉目清晰起来,长发随意束起,却也难掩帝王之气,他接过瓷盅,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勺子。
“陛下劳心公务的同时也要注意身体,李福方才同臣妾说您口中都生了热疮,叫太医瞧过了?”她站在一旁,目光扫过满桌的折子,心底有些震撼。
“晨起吃过药。”他眉目未抬,她站在他身侧,身上淡淡的梅子香甜酸清爽,似有若无的传过来,扫了几分郁结之气。
“过段日子你长兄进了京,你们一家人见一面。”他三两下喝完了糖水,将瓷碗搁在一旁。
“谢皇上!”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语气轻快,勤快的将碗收进食盒里。
秦肇抬眸看她,小姑娘咬着下唇偷笑,眉目弯弯的,被他抓了个正着之后,又忙乱的抿着嘴,脸色渐渐红起来。
“不必偷笑,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的语气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带着几分慵懒,提起毛笔在走着上批奏。
得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凝香就想离开,不打扰他办公。
“陛下,那妾身先走了,不扰皇上办公。”
见她要走,男人掀起眼皮,淡声道:“留下来陪陪朕。”
他挪了挪身子,空出一半位置给她。
“好。”凝香心情好,在殿内转悠起来,办公的殿内陈设精简,放了几个简单的书架,她看了一圈,抽出一本书,坐在他身侧,靠着椅沿看起来。
梅子的香气在身侧坐下,秦肇看了她一眼,凝香脱了木屐,缩在榻上,两只白嫩小巧的脚丫子搭在一起,脚趾翘起来,勾着榻沿的软布玩。
他的喉间莫名干涩,喝了一口茶水,敛了目光继续看折子。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娇软俏生的女子坐在身旁,总会叫人不得安神,秦肇有些后悔叫她留下来了,小腹一阵阵发热,让他无法集中精神。
他还记得少年时,最重欲的那会儿,每隔两日都要手淫一番,否则血气上头压根无法思考,那会她年纪又小,秦肇对她生不起那番心思,也对宫女不感兴趣。
如今她长成,这些旖旎的心思竟会自己跑出来,分明前段日子,他都只当她是个半大孩子,毫无感觉。
男人的劣根性在她面前一展无余,秦肇如今看着她,只能用下半身思考,上半身压制。

(六)淫梦

“若是无事,便去御花园走走吧,新栽的菊花尚可。”他放下笔,嗓音无波澜,奏折也毫无波澜的躺在他面前,半分未动。
“嗯?啊?好。”凝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握着书本有些呆滞的抬头,懵懂的目光反应了一会,才晓得男人是在赶自己。
“嗯。”他低下头。
“妾身告退。”
秦肇盯着她的背影,她穿了一身茜色云纹褙子,天气还未寒凉,薄褙子若现若现的勾勒出她柔软纤细的腰身,裙摆是米黄色的,随着她的步伐摇晃,木屐啪嗒啪嗒响了一阵,便消失在了门口。
他敛回目光时,想起她前段日子病的那场,白皙的脖颈爬满粉红,只这一幕便叫他遐想霏霏。
秋雨绵绵,挑着夜里下,淅沥沥的雨幕遮盖黑夜,让夜色变得更加朦胧模糊。
树枝被雨水打的窸窣轻响,有猫儿越过草丛“喵”的一声响,将秦肇从旖梦中捞起。
画面定格在她转头流泪求饶的场景,下巴上挂着的泪珠香艳,水眸荡漾,咿呀娇喘,烧的他小腹绷紧。
他睁开眼睛,额角的汗珠黏腻,明明是秋雨夜,他出了一身汗。
坐起身子时,素色的里衣被汗水浸透勾出肌肉的线条,掀开被褥,亵裤染上了白色的脏污很,一块一块的,腥气溢出来,他摇了铃,小太监进来伺候他换洗。
换值时,小太监和李福说了这件事。
天子的身体是最重要的,天子的欲望自然也是。
秦肇下了早朝踏进殿内时,笑声正从里头传来。
“笑什么呢!都不干活吗!”李福厉声开口,目光却不见责备。
几个小丫头面面相觑,被责了一声之后纷纷四散。
“皇上,是常将军送来了两只稀罕的玄凤,小丫头们没见过世面,围着玩闹。”李福歉笑着解释。
秦肇过去,瞧见两只立在鸟架上的鹦鹉,两只鸟儿长势喜人,一只通身雪白的白玉玄凤,一只红冠金尾,摇头晃脑的啄着吃食。
“皇上来了!皇上来了!”被调教过的鹦鹉大喊着,叽叽喳喳的,喧闹吵人。
“给皇后送去。”他只看了一眼,对这些玩意儿不大感兴趣。
“诶,喳!”李福目的达成,笑的眼睛弯弯,“奴才这就给娘娘送去。”
凝香倒是喜欢这两只鸟,生的十分漂亮,叽叽喳喳的,还会站在手指头上唱曲儿。
宫女们围着两只鸟叽叽喳喳的争着教话,说起来比鸟儿还吵,吵的直接飞上了房檐不肯下来了。
“整日叽叽喳喳的,鸟儿都嫌你们烦。”凝香看了直乐。
午膳前,凝香又差小厨房炖了绿豆莲子。
崇德殿内,李福兴高采烈的进来报:“皇上,娘娘来了!”
“娘娘来了你这么高兴做什么。”他抬眸,冷冷的目光掠过他,“让她进来吧。”
“喳!”
凝香提着食盒进来,走到案桌旁:“陛下,口疮可好些了?”
她打开食盒,将瓷盅拿出来。
“嗯。”他接过瓷盅,就着碗沿喝起来,仰头时喉结滚动,凝香不自觉的看过去。
他的喉结骨感十足,上面有颗小痣,这么吞咽着,竟叫人有几分眼热。
凝香红了脸,慌慌的别开视线。
手指扣着桌沿,她又看他的脸,那张脸俊美冷漠,睫毛垂着,在眼底投下淡淡的阴影。
“妾身告退。”她收拾了瓷盅,准备离开。
“用过午膳再走。”秦肇合上折子起身。
他身姿挺拔,龙涎香靠近,凝香仰起脑袋,他比她高了足足两个脑袋,仰头时只能瞧见锋利的下颚线。
秋日的光线夹着寒意,日光线条疏冷,透过窗子照进来,点亮木地板,勾出他高大的轮廓。
院中的银杏树簇满金色的叶子,两人并肩走过,他微微垂眸,瞧见她黑乌乌的柔软发顶。
今日她发髻简单,簪了两根碧色玉簪,走路时步子略满,秦肇刻意慢了步子。
李福跟在后面,笑的奸诈无比。
午膳做的简单,秦肇不喜奢靡,只简单的炒了几个菜,汤是温补的,他不太敢喝,就着茶水简单吃了些。
凝香倒是吃的很开心,小嘴塞的满满的,吃着碗里的就开始盯着盘里的,心里思考着下一块要吃什么肉,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
她突然蹙起眉头,脸蛋皱起来,草草嚼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时又噎住了,脸色涨的发红。
“慢点。”他拿了茶杯给她,凝香皱着眉大口大口的喝茶,把喉咙里的东西顺下去后,捂着嘴流眼泪。
“怎么了?”他微微俯下身子,眸中染上些许关心的神色。
“咬到了……”她撅起嘴,疼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下来,一下就染红了鼻尖。
他咽了咽口水,嗓音沉下来,不紧不慢:“朕看看。”
温热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袖口堆积的香气散出来,他凑近了些,雪松的香味似乎更明显一些。

(七)咬舌

“张嘴。”他吩咐。
凝香乖乖张嘴,湿热的口腔中,舌头颤动着,说话时,小巧的舌尖跟着动起来:“这里……”
舌头伸出来,边缘处微微红肿,并无大碍。
他抬起另一只手,碰了碰红肿的地方,触碰到柔软湿热的舌尖,口干舌燥,墨色的眸子愈发沉下来。
见他面色僵硬,凝香有些紧张的低下头,将下巴从他手中滑出来:“陛下……妾身不是故意的。”
“什么?”秦肇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妾身不是故意舔到陛下的手……”她说这话时,脸蛋红扑扑的,哭过的双眸泛分,水润剔透,无辜可爱。
“无碍。”他将手收紧袖子里,大拇指轻轻蹭着碰到舌尖的指腹。
“舌头也无碍。”
吃过饭,凝香便回了凤栖宫。
午睡时,凝香看着层迭的软纱帷帐上挂着的珠翠,心绪荡漾。
这个年纪也是少女思春之时,身边有一位容貌俊美的男子是很危险的事情,会情不自禁的喜欢、关注、患得患失。
她翻身趴着,玩起一旁的珠翠,手指勾着圆圆的小珠子,脑子里都是秦肇的模样。
心里一阵酸软,想到两人是夫妻,她会不自觉的高兴,想到他日后要纳六宫后妃,她又一阵酸楚。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会格外想家,格外想离开这里。
如果自己没有进宫,高高兴兴长到这个年纪,似乎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应该会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两人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她嫁给了皇帝,九五之尊。
凝香问自己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她拔着珠翠玩,还没想清楚,珠翠被她拔断,哗啦啦的掉了一床,叮叮咚咚的顺着床沿掉下去。
“啊……”她微微惊叹,爬起来掀开帷幔,刚探出一个脑袋,木屐的声音就在房门处响起。
珠子还在咕噜咕噜的滚动,凝香手忙脚乱的抓了几颗,她看向门口,墨色的衣袍在装饰的花瓶后滑出来。
“啊!”她探出半个身子去抓珠子,不料没有撑住,“咚”的一声头着地从床上滚下来,亵裤随着动作滑下来,露出两条白皙新嫩的双腿。
手中的珠子被甩出去,满地翠珠,被折出刺眼的光线,跟着的还有她墨色的青丝,随着摔跤铺了一地。
秦肇步子顿下,目光落在她的腿上,呼吸渐渐加重。
头晕脑胀,她捂着脑袋,默默腹诽着今日真倒霉。
“怎么摔了?”金边纹绣的墨色衣角落入眼前,然后是红色的玉佩穗,秦肇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
她跌入男子的怀抱,一时间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宽大的怀抱十分温暖,她靠着坚硬的胸膛,体会到肌肤的温热,有力的手臂圈着她,凝香羞涩又贪恋,心底悸动不止。
她实在是轻,柔软的一团,几乎融化在他怀里。
也是在娇小,像小猫小狗,拎着脖子就能提溜起来的感觉。
他撩开帷幔,将她放在床上,凝香的额头撞在珠子上,有几个红红的小圈圈。
小姑娘瘪着嘴,看起来又要疼哭了。
她揉着额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他:“陛下,您怎么来了。”
“路过。”他捡起床上散落的珠子,放在床头的匣子里。
“陛下原先要去哪?”她抖了抖被子,又抖出几颗来,手忙脚乱的按住。
“崇德殿。”
“那……”凝香歪了歪头,看起来有几分呆呆的,她低声喃喃,“那不是反的吗?”
秦肇当作没听见,其实他就是想来看看她。
他靠近她,手指覆盖上珠子的压痕,稍微用力按下去,她马上就掉了眼泪。
“陛下,疼……”
真哭了,秦肇看着她的眼睛,喉咙愈发干涩,掉眼泪的样子……让人欲火难捱。
“擦点药即可,并无大概。”他克制着,另一只手紧握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
房间里都是她身上惯用的桂花香,他站起身子,叫了宫女进来收拾:“皇后午睡吧,朕还有事。”
“恭送皇上。”她起身行礼。
“不必。”
秦肇走出去,嗅着秋意凉爽的空气,滚烫的胸膛稍降下去几分。
不能和她呆在一起,她像行走的催情香,只要一靠近她,他就无法避免的失控。
凝香攥着被褥,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她有些贪恋他的接触,心咚咚咚的,到现在都还没停下来。
秦肇有意的疏远着她,凝香感受到了,心底有几分失落,吃了两次闭门羹之后,也就不再去找他了。
她有些心伤,这一片惊涛骇浪的悸动被冰冻住,冰碴儿直刺心口,扰的她整日烦闷。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被抛到脑后了,秋末,天气凉起来时,她的兄长进京任职,过两日便带着一家人来看她。

(八)亲人

凝香因着这事儿两日都睡不着,兴奋和激动,还有几分害怕怯懦。
太久没见了,她九岁离家,如今已过去七年,她知道大概率会物是人非,也许她早已不是爹娘最疼爱的囡囡。
见面这日,她坐在殿内坐立不安。
张凛如在公公的指引下踏进殿内时,凝香坐在凤位上,穿着玄色凤袍,袖口和领口绣着一圈金色的凤纹,腰带为大红色,嵌玉,头戴金枝彩纹九只凤钗,眉间一点红,尚为稚嫩的面庞贵气十足。
她脖子上带着一串珍珠链子,一只金造的长命锁,底下几只铃铛,起身走过来时,清脆的响声在大殿内回荡。
“臣、臣妇,见过皇后娘娘。”几人跪下来行叩礼,凝香走下来,强含住眼泪。
“不必多礼。”她将几人扶起来,看着年岁渐长的,两鬓斑白的母亲,沉稳冷静的两位兄长,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李福带着宫人走出去,门一关上,里面就响起了哭声。
“囡囡啊!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母亲抱着她大哭,张凛如兄弟两也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她被送入宫中,就像消失了一般,送出去的书信都没有回信,一家人挂念着,母亲有段时间得了癔症,险些丧命。
血脉的相连是很奇怪的,明明很多年没见了,可是只要对视一眼,就会重新热络起来。
“女儿一切都好,父亲呢?父亲回来了吗?”她握着她的手坐下,急切的询问父亲的情况。
“你……你爹爹他……”母亲有些犹豫,看了一眼两个儿子,思忖着要不要开口。
“爹爹他前两年就回来了,只不过断了腿,如今行动不便,便不来看娘娘了。”张凛如开口,得知父亲还活着,凝香松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她说。
“是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一家人聊了很久,留用午膳之后,兄弟两就先回去了,二哥还没娶妻,留了两位女眷小住几天。
“你小时候就身体不好,道士说身弱,你爹爹当时是找了一个游医,喝了一段时间药调好的,那游医就说了,你的身体不能常换环境,也不能忧思静下,身体吃不消。”夜里,凝香靠在母亲的怀里,张母絮絮叨叨的说着她小时候的事。
“母亲最担心的就是你生病,每每大病一场,都瘦的跟芽儿似的。”她拍着她的背,担忧从语气中溢出来。
她的身体,寻常人家都是养不起的,只有在这宫中,皇帝才能寻来那些昂贵的药材食物。
张母一边心疼,一边庆幸,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怪不得我常常生病。”凝香抱着她,恍然大悟。
“是呀,娘怀你的时候病了一场,给你留下了病根,所以爹娘都最疼阿香,也最愧于阿香。”
凝香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娘,我们还能再见面,真好。”
“是呀……真好。”
这日睡前,凝香和嫂嫂躺在榻上聊天,屋里点着炭火,身下垫着羊绒垫子,两人一人抱着一个手炉。
明日两人就要回去了,家眷不能在宫里住太久,凝香这儿已经开了先例。
这几日她过的很开心,即便有千般不舍,也该明白宫墙里外是两个世界。
“阿香,嫂嫂问你。”她从床上坐起来,认真的看着一脸懵懂的凝香。
“什么?”
“你和皇上圆房了吗?”她凑近她,神秘兮兮的,小小声的说道。
“没……没……陛下这段时间都躲着我……”她摇了摇头,抱紧了怀中的手炉。
“你喜欢皇上吗?”她追问。
问到这话时,凝香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缓缓的点了点头。
男人生的俊美,雍容尊贵,坐在权力之巅,很难让人不悸动。
“前两日皇上来时,嫂嫂偷摸看了看,他可是在一直看你的。”
“有……有吗?”凝香的脸更红了,她不自觉的亮了眼睛,趴在床上仰起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有些失落,“前段日子我去找他,他还不愿见我呢。”
“在宫中,最重要的就是恩宠,皇上宠你,才能叫做皇后,虽然你年纪尚小,但也须思考日后,若是嫔妃多了,你一无宠爱,二无孩子,日子要怎么过呢?”她敛了笑容,语重心长的说道,“阿香,日子要过好,是看自己,不是看他人。”
凝香点点头,抿唇默默将这段话记了下来。
嫂嫂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没有家人,她或许会过的更无所谓。
但现在她身后有了家人,即便她不争,也要为了家人在这后宫站稳脚跟。
次日,凝香送了母亲和嫂嫂离开后,在御花园里闲逛着。
御花园里栽了桂花树,银杏叶落下来时,混着桂花香,夹着秋季凉爽的空气。
她坐在亭子里,抓了一把鱼食,阿初带着几个宫女和太监去打桂花。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丢着食,肥大的锦鲤争前恐后的涌上来,火红的,金黄的尾巴翻腾。
她抬起头,时不时看向被秋菊和灌丛掩盖的拐角。
李福的声音在拐角远远的响起:“陛下,如今这桂花和秋菊都开的正好呢,您闻,香味在这儿都能闻着。”

(九)桂花

桂花的香气充盈,他想起凝香来,只是刚过一个拐角,身前就被撞了一个满怀的桂香。
“啊……”她低低惊呼,腰身被勾住,在快要摔下去之前,男人扶着她的腰站稳。
腰肢软细,盈盈一握,犹若水流滑过掌心。
“小心些。”嗓音冰冷平静,在低头看她之后,瞳孔渐渐放大。
“陛下……巧遇……”她仰起头,半个身子靠在他怀中,水汪汪的眸子勾着他,目光中含羞带柔。
有风吹过,桂花香似更浓郁,青丝被风吹动,凌乱的飞舞,扫过半张精致的白皙脸蛋。
她的眉眼弯弯,柔软的眉毛在光下浮动,杏眼明媚,眸中带着几分偶遇的震惊,和女儿家的羞色。
红唇微张,水润的嘴唇下,两颗贝齿若隐若现。
他心口的小舟一晃,推起涟漪,喉结不自觉的滚动。
秦肇失神了一瞬,直到怀里的人退出来,他才后知后觉回神。
“臣妾带着几个婢子来打桂花,做些点心用,陛下想吃桂花糕吗?”她后退一步,拉开不远不近的距离,歉身行礼。
“嗯,吃。”他说话时,嗓音有些干涩。
“陛下,秋日气候干燥,臣妾再炖点梨水,陛下喝吗。”她软言软语,说话时,眉目带着柔柔的笑意。
“嗯,喝。”嗓音更加沙哑了,黑沉沉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她,眼底都是侵略,像是锁定猎物的野兽。
和他聊了几句,男人惜字如金,凝香折了两片叶子放在手中揪了揪,觉得无聊,便跑去花园深处玩了。
午后,她带着糕点和梨水到崇德殿。
天气冷了,殿内不再开窗,也没有点上炭火,宽敞的殿内流动着苏合香的气味,辛烈的香气提神醒脑。
“陛下怎点这么烈的香。”她有些闻不惯,放了食盒就要走。
李福忙上前灭了香,将窗户打开。
“娘娘,皇上昨夜没睡好,今日特地吩咐的要烈香提神,奴才这就换了。”
“没睡好?陛下可是遇到难事了?”凝香神色惊讶,看向秦肇。
男人单手撑在桌上,揉了揉眉心:“公务繁忙,难免忧心。”
“喝些梨汤。”她拿出瓷盅,用勺子搅了搅,切碎的梨子翻起来,和汤混合。
秦肇端起瓷盅,喉结滚动着,凝香盯着那颗小痣,呼吸张着嘴唇停滞,在他放下瓷盅之前,她忙回神,咽口水时有些干涩。
他看向她,俊美的面容依旧冷冽,沾了糖水的嘴唇亮晶晶的,缓声开口:“汤不错。”
凝香要被勾死了,她脸渐渐红了起来,声音也变小:“陛下喜欢就好。”
“很喜欢。”他盯着她。
寒气顺着窗缝钻进来,两人之间的气息却灼热,她想后退,却发现男人扣住了她的手腕。
凝香又惊又羞,他的手很大,很漂亮,指甲修剪整齐,指节明晰,骨感分明,修长而白皙。
两人目光相对,湿润眸子看着他平静沉着的黑眸,分明毫无感情的一双眼睛,却在对视的一瞬间窜出火花来。
凝香有些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两步。
“天冷,多穿些。”转瞬即逝,他马上就松开了,手心攥着她细嫩手腕的触感遗留。
“谢……谢陛下关心……”她磕磕巴巴的,险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妾……臣妾困了,先,先走了……”
她找了个借口,走时木屐发出的声音十分迅速,像是落荒而逃。
夜里,风吹银杏。
房内门窗紧闭,炭盆点的十足,上面架了架子,点着艾叶熏屋子。
天气冷,她用姜水洗了头之后就一直在房内待着,身子靠着凭几,海藻般乌黑浓密的秀发朝着地面垂去。
“陛下,娘娘刚洗过头正熏艾,不便开门。”门外时宫女战战兢兢解释,说话时尾音都在颤抖。
真是怕极了。
凝香从榻上起来,扯过毯子裹住身体,站在门后拉开一条小缝:“无事,陛下进来吧。”
她赤着脚往后退,将门拉开。
寒气沿着他身侧钻进来,又迅速被挡住。
她从门后露出一个湿答答的小脑袋,看着他时,目光好奇,可爱极了。
他的心被这双眼睛缠的软成一团。
秦肇进来,关上门,看着她光溜的脚丫子,稍沉了沉眸。
“怎不穿鞋?”他弯腰抱起她,半湿的海藻长发沾湿臂弯,些许被他掌心收拢,冰凉的水汽绕上指节,“秋季寒重,仔细病了。”
凝香窝在他怀中,心里的悸动草长莺飞般蹿出来,她清了清嗓子,保持着平静:“就一小会儿。”
她裹着柔软的毯子,身上暖乎乎的,房间里都是艾香,抱着她时,桂香似有若无,头发抹了玫瑰精油,现下这股味道盖过所有。
他坐到榻上,有些舍不得将她放下来,心底却克制着,将她放了下来,拿了桌上的手炉给她。
手指稍稍擦过,她的指尖已经有些发冷了,秦肇克制住想要将这双手捧住,放到心尖暖和的欲望。
她年纪尚小,还不是动心思的时候,他这样告诉自己。

(十)亲吻

“陛下这么晚了,还来看妾身,是有什么事吗?”她抱着手炉,刻意的将毯子拉下来了些许,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肚兜挂在脖上的带子。
他的视线扫过,红色的肚兜绳子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上,衬的肌肤泛粉,被包裹起来的胸脯能看出来圆鼓鼓的,饱满不言而喻。
这一切无不暗示他,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只是他将她当作小孩罢了。
他蹙眉,抬手拉起毯子,将她重新裹的严实。
“过些时日冬猎,朕来问你想不想去。”他敛了眸色,顺手端起她的茶盏喝了一口,被她愣愣地盯着。
他咳了两声,似乎有些尴尬:“抱歉。”
“去呀,陛下带臣妾一块儿去吗?”听见能出去玩,她一下子兴奋起来,来京这么多年,她还从没出过门。
“自然,届时会有兽演、射演,还算热闹。”他的手搭在榻上的小几边缘,食指屈起,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你兄长也会去。”
“哇……”她眼睛亮亮的,不自觉的幻想起冬猎的场景来,从前太后在世,她只能一直呆在凤栖宫,要不就是去抄经文。
她的喜悦明显,双眸期盼的看着他,追着他问东问西,就连猎场里有几只兔子都要问清楚。
他耐心的回答她,吐出来的字眼依旧洁简。
见他又开始惜字如金,凝香有些不高兴,眸子沉下去,小声嘟囔:“皇上总不愿意同妾身多说些。”
“说什么?”
“话,皇上总是惜字如金。”她仰起头,大着胆子开口,对上他冰冷的双眸,又弱弱的缩了缩肩膀。
“呵……皇后想让朕说什么?”他哑笑,倾身勾起她微凉的发丝,深邃的眉目之中,透着几许宠溺。
“没……没什么。”他一靠近,龙涎香就逼近,凝香本就倾慕他,脸蛋瞬间红了起来。
“好红,皇后的脸好红。”他低下头,额头快要相抵,说话时,气息喷洒在她面上,嘴唇张合,嗓音低沉暧昧。
秦肇有几分克制不住,理智将他拉扯,他扣紧桌沿,硬生掰回想要亲吻她的欲望。
没等他抬头,唇上先擦过一阵柔软。
凝香攥着他的袖袍,仰头认真的看着他,目光含羞,水盈盈的,像春日池水波澜的月。
“陛下……”她小声喊他,说话时,脸色愈发红。
身子微微向后仰,毯子从肩上滑落,泛红的锁骨露出来,潮红向下蜿蜒。
旖香暧昧,他看着她时,漆黑的目光拉出粘稠的丝线,眸中流动着的情愫迸发。
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秦肇吻了下去。
男人的耳朵红的发烫,呼吸加重,笨拙青涩的啃咬着她的嘴唇。
柔软的嘴唇被缠的几乎融化,贝齿被舌尖撬开,口中的茶水甘香弥漫,混着她唇中的桂香交织。
“唔……”凝香挺起身子,抬手去勾他的脖子,身子贴近了,他抬起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抱进怀中。
湿润的青丝在手上缠绕,两人之间如同下了一场小雨。
他心心念念的,雨夜、又或者是月亮洒满窗柩的夜,那一场场的旖旎春梦,缠绕在房檐上的喘息,胯间通红的双眸,落下的泪珠。
似乎在此刻都化为实质性的,热烈笨拙的吻。
唇舌交缠,嘬吸出水声。
鼻尖相蹭嘴唇分离,额头相贴,他又靠近了些,嘴唇擦过她的鼻尖,脸颊,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温热的嘴唇柔软,她睁开眼睛,睫毛上挂着泪珠,盈盈的看着他。
“又哭。”他抬手,指尖勾去她眼尾的泪,低头落下一个吻。
“怎的这么爱哭。”
嗓音是未曾有过的温润,如春日穿行的溪流。
“女子都是水做的,陛下没听说过么?”她红着脸,低声说道。
“皇后是瀑布做的。”他弯起唇打趣她,“哭的时候就像瀑布,眼泪哇啦哇啦的不停。”
她幼时,生病就哭,烧的迷迷糊糊的,眼见着人都要烧干了,眼泪却一点不停。
哭着喊爹要娘,哭着说讨厌他,恨他。
那时他不过半大少年,手中无权无势,在这宫中如傀儡一般前进,他也恨,恨自己。
“才没有……”她抿着嘴反驳。
秦肇轻笑,并未戳穿她。
深秋的夜,风吹过来卷起树叶,叶子哗啦啦的落下来,是嘈杂的寒风。
他从殿内走出来,值守的宫女被吓了一跳,原以为今夜要留宿的。
“煮点姜汤给皇后,她受了寒。”他冷声吩咐,小宫女连忙点头,屁颠屁颠的跑去吩咐小厨房去了。

(十一)牙印

他换鞋了,走下木廊,眸中的流光闪动,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他的领口有些乱,被遮盖的锁骨若影若现的露出一排牙印。
是凝香咬的。
他失控将她按在榻上亲吻时,女子仰着头嘤嘤的喘息,他的嘴唇落在脖颈上,肌肤的香气是朦胧的桂香,他伸出舌头舔舐,顺着领口向下。
雪白的肌肤被他舔的湿漉漉的,凝香痒的直发颤,攥着他的后领的指尖都在抖。
牙齿咬住领口,将衣带解开,隔着肚兜咬在柔软的乳上时,他的牙根都因着兴奋在打颤。
乳香溢出来,钻入他的鼻尖。
“哈啊……”凝香被咬的微微弓起了身子,诡异的快感袭来,她被吓的掉了眼泪。
“疼?”秦肇仰起头,看见她面颊上滑下的眼泪时,思绪回笼,呼吸粗重的从她身上起来。
他抱起她,正打算哄一哄,锁骨处骤然一疼,她恶狠狠的,像只小狗一样咬了他一口。
“嘶——”
牙印分明,整洁的两排。
“小狗皇后?”他捏起她的下巴,想要掰开她的嘴唇,她却瘪着嘴哭个不停。
所有动作都停下,他抱着她,耐心的哄着:“到底怎么了?同朕说一说?”
“害怕……”她咬着唇,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她从未和男子这般亲密,气息靠近时,她还能感受到几分甜蜜,当他咬住乳肉时,那股子侵略性要将她吞噬。
凝香怕极了,似乎下一秒他就能将她弄死。
“别怕,朕不继续。”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手心的湿漉感退去,干燥的发丝如绸缎铺开在他的手心。
室内很温暖,黑色的龙袍下,他汗湿了一身,灼热的手心抱着她,走到床前撩开帷幔,珠链碰撞出脆响,冰凉的触感在手背蔓延。
凝香躺在床上,眼睛红红的看着他,水润的眸子里都是无辜:“陛下……要走了吗?”
“嗯,朕还有事。”他替她盖上被子,嗓音恢复了先前的疏冷,沉了眸子,“喝了姜汤再睡。”
“嗯。”她点点头,目光期期的看着他离去。
于是,秋夜里,秋风下,他在清霜透亮的月下吹风,企图将胸口的热意吹散。
夜里,他无法避免的又做了一场旖旎的梦。
梦中凝香哭着,坐在他的跨上,柔软的腰肢一摇一晃,包裹着他的肉茎,深深的吐纳,
他睁开眼睛,亵裤下的肉器硬挺,将裤裆顶起来,手掌揉过,梦里的场景如潮水席卷而来。
手指不自觉圈住,呼吸渐渐变得灼热,喘息从喉间吐纳。
双眸眯起,他幻想着她坐在他身上的模样,腰肢挺起,一双奶儿摇晃,口儿喘出桂花的香气。
手掌收紧,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他捏了帕子,接住喷出来的淫秽物。
肉器跳动着,青筋绷起,狰狞的柱身热气疼疼,铃口出还挂着精液,长长的垂下来,腥气四溢。
初雪,马车内点了炭炉,温着茶。
因着要前往猎场,今日起的格外早,往日她都要睡到下早朝才愿意起身。
凝香抱着手炉,困的直打盹儿。
“朕抱着你。”见她脑袋一点一点的,也睡不好,秦肇垂下眸,低声道。
“嗯。”她实在是困极了,被他抱起来,脑袋碰到他的怀抱就睡了过去。
睡颜乖巧,像婴儿一般,长长的睫毛翘着,脸蛋被养的白嫩圆润。
他知道她没有表面看起来这般乖,若是真这么乖,也不会藏了毒药在嫁妆里,不会在宫中练习太后的字迹,更不会大胆到写遗诏。
她骗过了想让他继位的人。
宣布遗诏的那一日,太后生前最得宠的丞相便在御门大喊——“遗诏原是空的!是皇后手写遗诏……”
话还没说完,被他一刀亲手落了人头。
刀尖泣血,血液喷溅到石板路上,溅过站在两侧士将的盔甲。
那日他十分在乎,有人说她一句,他便砍一个头。
血流了一地,宫人们刷了一夜,才将血迹刷去。
有的官员回去,连着三日未曾进食,瞧见肉类就要呕吐。
马车过了一个小坎,轻轻摇晃了一下。
怀中的人蹙眉,似乎要醒了,他抬手覆上她的脸侧,抱着她的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身体。
“尚未到。”他说话时,她耳朵贴着他震动的胸腔,震的她睡意又沉了几分。
一直到营帐门口,周围热闹起来,她被弄醒,就这他的手喝了两口热茶提神。
甲胄摩擦的声音,兵器碰撞的声响在周围响起,与此同时还有官员的交流声。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她下马车时,即便裹紧了斗篷,依旧被寒风吹的抖了抖。
两侧跪在天子威仪之下,秦肇稍稍抬手。
“免礼——”李福喊道。

(十二)秋猎

最中间的营帐是天子的住所,左侧是论事处,右侧是皇后的住所。
周围往后,便是受邀的亲王和世家官员。
卫兵有条不絮的巡逻,凝香坐在里帐的软椅上,面前点着炭火,宫女替她重新梳理发髻,上妆。
几个小宫女在铺床,叽叽喳喳的聊着天,讨论着外面看到的东西。
“别吵闹了。”阿初见她闭着眼睛,像是头疼,小声提醒,“娘娘不舒服。”几人安静下来,紧张的看着皇后。
“难的出来,兴奋也是正常的。”凝香摇摇头,并未责罚,“外头有客人,还是小声些。”
外头有世家的女眷等着进见。
一番洗漱,屏风后走出一俏人,气质出尘高贵,仪态端庄大方,步履轻盈,眼含浅笑。
光是聊天就聊了一上午,女眷们纷纷找着话题,凝香实在不感兴趣,也贴笑配合着。
大家都是带着目的来的,大多都是想看笑话,听闻并不受宠,皇帝迟早要废后的。
商量好了聊些深奥的诗词歌赋,见她性格温和,变本加厉的,轮番对起诗来。
她一早上就喝了两口茶,着些人都喝的肚子饱饱的过来,对的她口干舌燥。
凝香应付的滴水不漏,一点儿也不像在深宫中被囚禁多年的女子,口才气质更甚才女。
“皇上驾到——”营帐被掀开,女眷们纷纷起身,年轻的女眷们第一次见到皇帝,光是看见一个衣角,都有些激动。
他走进来,身上的气质疏冷,冰凉,狭长的眸子掠过室内,龙袍在众人低垂的视线里掠过。
冕冠下的旒珠随着前进的步子微微晃动,眸色被玉旒遮盖,挺拔的身姿阔步走到地台上,落座主位。
极长锋利的眉目扫过底下众人,漆黑冰冷的目光让人脊背发凉。
凝香站在他身侧,俊男靓女,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气质都是如出一辙的出尘贵气。
这就该是帝后的模样。
“喜欢对诗?”他身子向前起,手撑在膝上,勾起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的晃,语气森寒,“到林子里对,对够十二个时辰走。”
明明是慵懒的姿态,却散发着威慑力。
冬猎的林子什么猛兽没有,加上天气严寒,站上十二个时辰怕是要出人命。
天子无声发怒,底下跪倒一片,女眷们匍匐着颤抖。
“陛下,无碍,不过是简单聊天。”她抬手,碰了碰他的肩膀,说话时,嗓音明显沙哑。
他侧目,冰冷的视线透过旒珠看向她,她摇了摇头,他敛回目光。
“呵……”他冷笑一声,女眷们颤的更厉害了。
“皇后大度,朕便算了这次。”他直起身子,靠在椅子上,视线下睨,“若有下次,杀一个也是杀,杀十个也是。”
他视线极寒,那双冰砌的深邃眉目中是不加掩饰的威厉。
有人吓得哭出声来,李福开口:“都下去吧,晚些还有宴会,各位贵人莫要失了仪态。”
跪谢之后,众人迫不及待的走出去,生怕晚了一秒就要被留下。
营帐落下,光线暗了些许,窗子落进来的光线支撑起偌大的帐内,显得有几分冷清。
凝香坐到一旁,端起茶水连着喝了两杯,才算解了渴。
“炖些梨水。”他吩咐道。
宫女们走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秦肇见着她,就忍不住想抱抱她。
“来朕这儿。”他低声道。
凝香乖巧的起身,走到他面前,腰肢被揽住,凝香坐在他腿上,被他圈住。
“陛下,头饰多,仔细戳到了。”她抬手摸了摸发簪,手背无意擦过他的脸颊,秦肇微微眯起眼睛,眼底爽意划过。
“无事。”他哑了嗓音。
被她碰一下都好兴奋。
“啊……碰到陛下了,抱歉。”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关怀真切,“有碰坏吗?”
“无事。”更哑了。
凝香低下头,感受到抱着她的双臂揽紧,偷偷扬起嘴角,心里也有几分甜滋滋的。
“一会的梨水陛下也喝一些吧,陛下听着声音都哑了。”她说道。
秦肇“嗯”的应她,她又说自己想去玩雪,他也“嗯”的答应,说到要去林子里玩,也是“嗯”,想骑马,依旧是“嗯。”
总之不管她说什么,他都答应了。
实际上秦肇并不太清楚她说了什么,他抱着她低头时,才发觉她未穿肚兜,就这么一低眸,就能看见一条饱满的沟壑,和半只奶儿,挺着衣衫。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装了两只白白的奶儿,只记得她提了几个要求,他顺嘴也就答应了。
色令智昏。
简单的用过午膳,喝了梨水,凝香上午累坏了,便在帐子里午睡。
秦肇去处理奏折,即便是出来冬猎,折子也不见得少,陆陆续续的找了几个在场的大臣,交代了些许事情,才抽出空来去看她。

(十三)想亲吗

冬猎的营帐不比宫中暖,室内点了两个炭盆,外头刮了小风,透过窗缝钻进来。
宫女怕她冷,灌了几个热水袋放进被子里,底下是几层厚厚的羊绒垫,盖着一层虎绒毯,一层蚕丝被,裹的脸蛋通红。
光线照在地毯上,账内摆设简洁,帷幔后的温床,她睡的香甜。
床架两侧挂满了翠绿的串珠,她似乎格外钟爱这样的装饰,夏日挂纱帐时,也喜欢挂上华丽的珠子,撩开时叮叮咚咚的。
她听见动静,微微睁开眼睛,黑色的身影朦朦胧胧,他换了一身常服,金绣的蟠龙纹蛰伏在藏蓝色的袖口。
她呆了一会,才从床上爬起来。
“陛下来了……”她打了个哈切,嗓音呢哝。
她卸了珠钗,妆面,小脸素净,脸色睡的红润,眼底还有几分懵。
她抱着被子,身上只穿了单薄的里衣,帐子里不算太暖和,她又懒懒的躺回被窝里,撒娇般:“陛下,好冷。”
“嗯。”他喉结滚动,凝香看到那颗小痣,再去看他的脸,朦胧光影的帐内,他有股说不出的妻感,那张脸分明冷漠,却叫人想要让泪水滑到痣下。
“再多躺会,尚未到晚宴时间。”他捻着被角。
“陛下也进来躺会吧。”她弯了弯眉,往床的里头挪了挪,给他腾出一大片空间。
“还要脱衣,麻烦。”他拒绝了,目光别到一侧,耳朵红的明显,面上依旧波澜无惊。
她觉得有些好玩,伸手勾了勾他的衣袖:“就脱了躺一会嘛,妾身将床睡的很暖呢。”
“是有些冷。”他抬手,手指在碰到衣扣的时候被一双素手拦住。
凝香坐起身,手指轻轻别开他的指尖,秦肇低头,她的脑袋就在自己胸前,替他解开扣子:“让妾身来吧。”
看她时,她露出一个憨态的笑容。
外裳被随意的搭在床尾,他穿的单薄,并不受风雪影响。
凝香掀开被子,他躺进来,一下子就占了半张床。
被褥里都是冬熏的梅香,幽冷含香,被捂的暖乎乎的,烘出些许甜味。
这样太过亲密,她侧躺着贴过来,温软的身躯贴着他的手臂,小声的问他:“陛下,是不是很暖和。”
两团软肉贴着他的手臂,秦肇身体僵硬,五脏六腑都被烘的滚烫,他艰难的吞咽:“是。”
耳朵肉眼可见的通红。
凝香攀上她的肩膀,红着脸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陛下,耳朵好红啊。”
嘴唇蹭过耳廓,他感受到她张开了嘴唇,说话时热气呼在上头,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只要一靠近他,他的大脑就像是失了智,言行举止似乎都被她控制着。
就如此刻,她轻轻咬了咬他的耳朵,笑他耳红,而他心里并无天子那般尊贵的不可亵渎的矜娇气,他甚至想烂在泥里,让她多踩几脚。
也是值得的。
他翻过身,将她抱住,有力的手臂圈住她,扣紧腰肢,许是碰到了软肉,怀中的女子笑着挣扎,嘴里喊着痒。
秦肇又松开她,凝香主动的圈住他的脖颈,脸蛋凑上来,嘟起粉嫩的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唇。
他低下头,想要再亲一会,却被她用手指拦住。
“陛下,还想亲么?”她漆黑明亮的眼珠看着他,眼底单纯无辜。
“想。”他诚实的回答,眼底的欲望毫不掩饰。
凝香的掌心紧张的出汗,她却和他一样维持着表面的从容。
她微微张开嘴,含住他的下唇吸允,松开,看着粉嫩的唇瓣被吸的泛红,瞧着像上了糖浆,让人食欲大开。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他眯着眼睛,脸色明显也渐渐变红起来。
骨节分明的大手她的后脑,发丝从掌隙穿过,他忍无可忍,低头吻了下去,举止粗鲁。
唇舌有些粗暴的交缠,他似乎要占据她的所有呼吸,舌尖扫过口腔的每一个角落,咬着她的嘴唇吸允、纠缠。
亲吻的水声在静谧的室内响起,回应二人的只有偶尔响动炭火,和窗缝里呼啸的风声。
“哈……”她抽离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息,嘴唇被亲的红肿,几乎要滴出血来,眼尾挂着泪水,对上他还未餍足的目光。
“陛下……会被看出来的。”她在指晚上的宴会。
“朕在,他们看出来也不敢说什么。”他低下头,嘴唇刚碰到一刻,就被她轻轻推开,盯着她红唇的目光愈发漆黑。
凝香怎么不知他的欲望,他就差写在脸上了。
她啄了啄他的嘴唇:“好啦,差不多要起来洗漱了。”
“嗯。”他目光下睨,眸光扫过她因为动作大开的领口,一只奶儿掉入眼中,粉嫩的乳尖软软的爬在雪白的奶儿上。
圆滚滚的一只,他看着大概有自己的手这么大。
好想摸一摸,亲一亲。
下身硬的像被架在火上烤,他将她抱紧了些,粗大的器贴着她的小腹,微微压下软肉。
有些舒服,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她的发顶,呼吸粗重。
她被骇人的轮廓吓了一跳,窝在他怀中一时间有些不敢动。
他是皇帝,即便是强迫她也是天子的恩宠,只是秦肇还想等一等,想等她主动,让她掌控两人之间的节奏。

(十四)刺客

窗外下着细密的小雪,没刮风,霜冷清洁,栽种过来的梅花散发着阵阵幽香。
演武场上支了棚子,正中央点了巨大的篝火,火光四窜,烧的噼里啪啦的响,底下受邀的将军官员哥哥喝的红光满面。
她穿了薄袄子,外头披着兔绒里的披风,手里捧着手炉,加上身侧的男人足够高大,贴的近了,源源不断的热意烘着她。
冷冽的酒气靠近,握着手炉依旧泛凉的手被他温热的大掌覆盖,他说话时,香甜的琼浆味道在话语中漫出:“温一壶梅子酒给皇后?暖暖身”
凝香点点头,帐子两侧都是敞开的,戴久了不免有些冷。
秦肇抬手招呼李福过来,得了命令,他下去吩咐宫人。
底下有喝了酒大胆的亲王说了句“皇上能低头伺候皇后呢?”
秦肇并未生气:“朕便喜欢惯着皇后,如何?”
那人被旁边的人扯了扯衣袖,清醒了几分,讪笑着道歉。
一片热闹,篝火点缀雪夜,烛灯被风吹过,摇晃了两下,却也未灭。
“有刺客!”忽闻守卫大喊,刀光卷过,底下男女眷属乱成一片,几位将军立刻拔刀站出来,夜色里冲出一行黑衣人,直指帝后。
凝香呆滞了一瞬间,马上反应过来,秦肇大手将她捞起,护在怀中,抽出一旁的长剑,同刺客搏斗起来。
不过两下,那人便死于剑下,血光冲破热闹的夜宴,张凛如担心着妹妹,一边搏斗一边观察帝后的形式。
秦肇武功极强,单手挥剑动作流利果断,刀刀致命简洁,他将她紧紧护在怀中,不让她转头半分。
凝香只听见耳畔不断传来器械碰撞的冷声,和血肉破裂,痛苦的哀嚎声。
她吓得直掉眼泪,抓着腰间的匕首发颤。
手臂将她紧紧圈住,添了几分安全感。
张凛如解决掉几个,瞧见夜色里还有源源不断刺客冲进来,帐内乱成一片,他护送了文官和女眷们先逃出去,再折回来时,瞧见一名刺客不知何时窜到了二人身后。
“妹妹小心!”他下意识大喊,抽了剑冲上去,旁边有人拦过来,他一时间心急如焚。
秦肇迅速转身,前后被包夹,一时间分身乏术,到处都是刺客,能动用这么多人手,想必对方来头不小。
凝香害怕这些场景,却还是大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抽出手中的匕首,朝着地上爬起来要刺皇帝的人狠狠扎去。
那人被扎了眼睛,血溅出来,喷了她一脸,血腥的气息让她作呕。
“呜呜——”她害怕的大哭,双手止不住发颤,将匕首抽出来时,跌坐在地上,咬着唇忍住哭腔。
她自知这时不能给秦肇添麻烦,趴着身子爬到桌下躲起来,想着谁路过桌子就扎谁的脚。
禁军来的很快,外头的刺客被解决之后,帐内的不过几下便解决了。
一片混乱结束,秦肇蹲下身子,撩开掩着桌底的布,凝香爬在桌底,一身华服泥泞,小脸上沾满了血,睫毛发颤,眸底都是恐惧。
她手上还握着匕首,紧的发颤,秦肇去拿她的匕首,她呜呜的哭着,身体恐惧的本能不让她松开。
“无事了,都结束了,闭上眼睛,朕抱阿香出来。”他温声哄她,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将那把精致的金匕抽了出来,丢到一旁。
“阿……阿兄给的……给的匕首,要留着。”她口齿打颤,拿出刀鞘。
“嗯。”他捡起来,装进刀鞘里放入怀中,伸出手,“放好了,来。”
帐内都是血,白色的帐面红一块白一块,血液像烟火喷溅,尸体能迭成一座小山,训练有素的士兵推着板车过来,将尸体丢上去,一并烧了处理。
篝火还在跳动,勾勒着血光,尸体,还有士兵将军们的身影。
她被抱起来,趴在他的怀里,他捂着她的后脑,将人按在怀中。
“阿兄有受伤吗?”她问道。
“没有,晚些就让他来见你。”他阔步朝着帐子走去,宫人们准备着热水和衣裳。
女眷们被连夜护送回去,冬猎继续。
男人站在帐外,雪夜下,月光中。
身形被照的清冷孤高,墨色的衣袍上被血渍印的深浅不一。
“是兖王。”张凛如从夜色中走出,“检查了尸体,死士舌根有李氏刺青,兖王半月前和李氏通了密信。”
“嗯,换身衣服,她要见你。”他点了点头,扫了一眼他衣袍上的血渍,沉声道。
“是。”
凝香沐浴过后,阿初给她擦着身体,香膏抹在细腻的肌肤上,如出水芙蓉一般剔透莹亮。
换了新的衣裳,沾了血的衣服都被李福拿去一并烧掉了,她坐在榻上,神色恹恹 宫女端了安神汤过来。
张凛如进来看她,行了礼后神色关怀:“吓坏了吧?”
“有点儿……没见过这种场面。”她扶着额撑在小几上,面色是掩不住的苍白。
张凛如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凝香抬手退了众人。

(十五)害怕

“如今时局尚未稳定,先皇在世时有几位亲王,太后死前承诺了兖王将王位给他,可遗诏上并不是他的名字,兖王镇守南边,兵马充足,日后怕是一场硬仗。”他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目光在她身上心疼的流连,“听阿兄的,先跟阿兄回家,冬猎并不安全。”
凝香抿着嘴唇,明显是不想答应,事实又摆在这里,如果她留下来,秦肇就要分心护着她。
“嗯,我知道的。”凝香点点头,眼底有些不舍,她垂眸,将情绪掩了下去。
“天微明我们就走,阿兄安排了人。”他说道。
“好。”凝香点头,乖巧的听话。
“嗯,好好休息。”张凛如是个粗人,不懂如何安慰女子,微微叹气后,起身走了出去。
她喝了安神汤,靠着凭几,心绪久久不能宁静。
一面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一面是担心。
秦肇走进来时,就见她低着头流泪,听见动静,她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抬起头,一抿嘴,眼底蓄满的泪流的更厉害了。
“吓到你了?”他走进来,身上熏过雪松香,香气清冷,宛若霜雪。
“嗯。”她起身,刚要行礼,就被他抱起来,不免有些惊吓,“啊…”
“你阿兄都同你说了?”他抱着她到床边,撩开帷幔,珠翠声响起,他抱着她坐下,身影被帷幔遮盖。
他眉目微垂,眸底略含凉意,垂下的睫毛带着几分温和,薄唇抿着,瞧起来也不大高兴的模样。
“嗯……陛下……”她抬起头,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乖巧的闭了嘴,眼睛哭的红红的,委屈的盯着他。
“莫想太多,朕不会有事。”他拿出帕子,动作轻巧,擦过她湿漉漉的脸蛋,被泪水淋过的面颊泛红,她的眼睛更是肿的睁不开了。
他知道她为什么委屈,觉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也没法在他身边帮忙,还要被着急送走,心里不免郁闷。
“可他们……那么明目张胆的……”说到这,她稍稍坐直了身子,情绪有些激动,被他双臂紧紧圈住。
“朕一直知道兖王有意谋反。”他低下头,在她耳畔耳语了什么,凝香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回眸看他时,还是有几分担心。
“陛下要保护好自己。”她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圈住他劲瘦而有力的腰肢。
“嗯。”
安抚她睡下,秦肇正欲离开,女子原本闭上的双眸睁开,拽住了他的衣袖。
“陛下,陪陪阿香吧。”她细声开口,嗓子略哑。
“……好。”秦肇沉默了一会,才低声开口。
他脱了外衣,躺进被子里。
窗外停了雪,禁军的巡逻更为频繁,兵甲的声音不断,还有巡卫的小声交谈,凑成了危机四伏的寒夜。
他抱着她,凝香依赖的贴着他的胸膛。
她不想止步于此,这个充满恐惧的夜晚,两人应该更亲密一些,才足以抚平那份恐惧。
“陛下,抱紧一点。”她抬起手,圈住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他的颈间,温软的呼吸扫过锁骨,他的身体明显僵硬,像只猫儿靠着他一般软热的。
他抱紧了她,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靠近她时,旖旎的心绪滋生,掌心生出汗意。
她在他怀中睡去,夜半,被噩梦袭扰,哭着醒了过来。
梦里都是刺客,只有一只流血的眼睛,不断的追着她,让她把眼睛还回来。
“陛下,我杀人了……怎么办?”她咽了泪水,咬着被角害怕的开口,“他会不会来索命……他一直叫我还他眼睛……”
“不会,朕杀过很多人。”他拍着她的背脊,平静道,“杀兄弑父,没有鬼魂索命。”
他话语平静,似乎真的冷血至极。
凝香想起太后死前的话,秦肇幼时就不大受宠,他是宫女生的孩子,出生就是卑贱的,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就过被害世,他过继给了一无所出的辰贵妃。
后来长大了些,才智突显,兄弟们鄙夷他,又嫉妒他的才智。
他是常受欺负的人。
皇后将他带到了身边,利用他,夺了政权,又利用他,杀兄弑父。
太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他真是极有才的孩子,不管是谋略、政法、兵法都无师自通,这天下就该是他的。
她不甘心,不甘心皇位落到宫女生的孩子身上,太卑贱了。
夜色,沉沉寂寥,眼见着天光微熹,凝香要走了。
凝香亲了亲他的下巴,将额头抵上去:“陛下不怕,那阿香也不怕了。”
“不必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朕都会护你周全。”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过她的背脊,宽大的手掌轻松盖过纤瘦的脊背,隔着衣物,手心温热,宽大。
天真的擦亮了,阿初进来替她洗漱。
在床尾搭了一夜的外袍有些深深浅浅的褶皱痕迹,他穿在身上,丝毫不在意,站在一旁看着她洗漱。
外头依旧冷,她里头穿了暖和的羊绒衫,裹的严严实实的。
昨夜两人都没睡好,眼下泛着浅浅的乌青。
张凛如带着一名女子走进来,那女子身形和她极为相似。
里外都安排好了,凝香拉着他的手,眸光戚动不舍。

(十六)不亲一亲妾身吗

晨霜挂枝,天地间一片湿寒,白霜点翠,放眼过去都是雪白的一片。
些许绿叶露头,在雪色中点缀。
马车行驶在泥里,翻起雪,路面被车轱辘滚的泥泞。
凝香坐在车内,兄长策马在侧紧紧跟随。
四周一片白雾,天还半黑着。
下山的路,两侧的草丛里,血溢出来,晕湿白雪,犹墨水晕开。
到达将军府时 ,天色大明,马车停在小门,在兄长的遮掩下,她踏着小雪走进去。
家里的几人急的团团转,见她囫囵的回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凝香见到了父亲,分明才六十出头的男人,断了一条腿之后,原本魁梧的身材一下干瘪了,黑黑瘦瘦的,衣袍底下看着就是空荡荡的,拄着拐。
看她时明显有些不敢面对,常年征战沙场,双眸看到女儿时,不自然的软和下来。
“爹爹!”她哭着扑进他的怀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抬手拍着小女儿的背,难得的没有板着脸。
用过早膳,外头下起了雪,本是在休息,可也没睡多久,就发起了高热。
府医来看过,说是体弱而导致的惊热,开了药,吩咐婢子在廊下煎药。
浓郁苦涩的药香飘满整座小院。
她身弱受病是常态,王氏上山进庙请了平安符放在她枕下,床上的女子烧的迷糊了,婢子拿着棉球不断粘着水珠润着她干涸的嘴唇。
药通过敲开口齿的竹片一勺一勺灌下去,将她苦的清醒了几分。
“阿娘……阿娘……”她伸出手,抓着帷幔,认错成王氏的衣袖,哭着讲竹片吐出来,“阿娘……难受……”
“可怜的囡囡,娘的囡囡,娘在这里……”王氏心痛成一片,坐在床边,扯出她手中的帷幔,抱着她哭。
“阿娘……阿香杀了人……怎么办呀……”她的视线朦朦胧胧,泪水顺着烧透的面颊滑下来。
“没事的,没事的,娘替你到佛祖面前求了,佛祖说不怪阿香!”她抱着她哄。
“真的吗……”凝香像是松了一口气,有气力喝了一碗热水,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夜深,月光照在光溜孤寂的枝桠上,粗糙的枝干被厚重的雪覆盖。
卧房的门被推开,婢子在榻边清醒,瞧清楚来人之后,张嘴讷讷的喊了声:“大公子。”
“你去休息吧。”
婢子退下,门外走进黑色的身影,水纹在袖边翻涌,烛火煽动,将他高大的身形投在房间内。
室内温暖,点了安神香,混着药气,掀开帷幔之后,药香更显浓郁。
她躺在厚实柔软的被褥之中,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乌黑的发丝如绸缎铺在烟粉色的被褥上,像是一张瑰丽而脆弱的画卷。
“陛下,到点臣提醒您。”张凛如退出门外。
她已经病了七日有余,反反复复不见好转,王氏也不知在哪听说的,要找贵人抚照,渡些贵气护体,便去唤了大儿子求皇上来看看。
毕竟他是皇帝,身上龙气充沛,定能将惊扰之物冲碎。
凝香睡的迷糊,半梦半醒之间,总觉得有一双宽大温暖的掌心在她脸颊蹭过,指尖时而揉揉她的耳垂,时而捏捏她的手心。
“陛下……?”她睁开双眸,看清楚坐在床边的男人之后,一时间呛的咳嗽。
手边放了小几,温着热水,秦肇将她抱起来,喂了几口水,拍着背替她顺气。
“您怎么来了……冬猎,还好吗?陛下受伤了吗?”凝香缓下来,在他怀中坐起来,病弱的身子随着声音的变大而微微发颤。
“朕无事。”他收紧了双臂,她又瘦了,前些日子刚养起来的肉,眼下病了一场,犹如秋季的飘叶,这么摇摇晃晃的,瘦的不成样子。
“又瘦了,没有好好吃饭?”他拿起被褥,盖在她身上,连着被褥一块抱住。
轻的,像一团水。
“生病了,不太想吃东西。”她将脑袋靠在他胸口,宽阔的胸膛温热有力,即便是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到有力跳动的心脏。
“有人说在林子里见到了一只雪鹿,通身雪白,双目泛翠,若是你好奇,等好些了朕带你去看如何?”指尖蹭了蹭她尖尖的下巴,顺着下颌线的轮廓滑上去。
“它不用冬眠吗?”凝香第一次听这样的稀奇物,好奇的来了几分精神。
“雪鹿是不用的,天生便生在雪原中。”
“好呀,陛下。”她乖巧的答应,又往他的怀里靠了几分。
他心疼,手掌隔着被褥感受着她瘦弱的身体,不免有些心焦。
秦肇无声的叹息。
“陛下,像那日一样抱着妾身睡一会吧。”她扯了扯他的衣袖。
秦肇照做,脱了外裳,躺进花香药香混合的被窝里,将她圈进怀中。
“陛下,不亲一亲妾身吗?”她贴着他的颈窝,热乎乎的脸颊蹭上他的下巴。
秦肇的呼吸一滞,微微张了张唇,他低下头,鼻尖蹭在她的脸侧。

(十七)别一直看着

凝香仰起头,贴上他的唇畔。
他吻上软唇,药味四溢,带着苦涩。
男人微微蹙眉,圈着腰肢的手收紧,将她嵌入怀中。
她的唇舌滚烫,呼吸也连带着灼人,她张着唇,贪恋的咬着他的舌尖。
呼吸渐渐变得粗重,秦肇担心着她的身体,浅尝即止,分开时,拉出长长的银丝。
“陛下……”她软着微微沙哑的嗓音,依依不舍的贴上去,咬住他的下唇。
秦肇的身体也跟着变热,粗大的肉器顶在她的小腹上,滚烫的体温互相交融,几乎融化。
“陛下,这里好硬……”她缠着他,手往下移,在快要碰到轮廓的一瞬间,被他握住了手腕。
“别闹,乖乖休息。”他呼吸沉重,宽大的手心将她的手掌包裹起来,轻轻捏了捏,惩罚似的。
“怎么不能碰。”她泪汪汪的,又要哭了。
“病好了才能碰。”
“怎么碰都行吗?”她追问,手掌转而贴在了他的胸膛,有力的胸肌鼓鼓的,按下去时手感硬挺带着几分肌肤的弹性。
秦肇气血涌动,有些分不清她时烧糊涂了,还是偷偷喝了酒。
“嗯。”喉结滚动,声音沙哑。
门外响起叩门声。
“陛下要走了吗?”凝香窝在他的怀里,眯起眼睛,呼吸明显带上了疲惫。
秦肇起身,倒了一碗热水喂她喝下,低声嘱咐道:“照顾好自己,朕得空再来。”
“嗯。”她喝了水,脑袋往前靠,热乎乎的脸蛋贴在他微凉的手背,嗓音朦胧,“陛下……”
她是这样依赖他,像猫儿找到了温暖的依靠,紧紧贴着。
秦肇转动腕骨,捧住她的脸蛋,低头亲了亲她。
夜色很模糊,他看见她笑了笑,眉眼弯下来,饶是病着,眸中闪着光,明亮的望着他。
男人冷硬的面容柔了几分,极富攻击性和野心的眉眼软下来,也染了几分笑意。
替她盖好被子,凝香折腾了一会,累极了,转眸就睡下了。
他穿上外衣,张凛如拿着狐裘替他披上:“兖王进京,军队在二百里之外,向着京城缓上。”
“嗯。”他冷笑一声,“真是心急。”
二人踏进雪中,夜色还很深,下着雪,两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
凝香的病渐渐好了起来,王氏大喜,说这还是龙气养人。
冬猎结束时,她也渐渐好了,雪渐渐下的大了,厚厚的积雪堆在院中。
她被秘密接回了宫中。
雪压宫墙,红梅俏满枝头,补品如流水一般送到凤栖宫内。
宫里几个好奇的宫女和小太监算了算价值,折成金子竟能装满一座宫殿!
库房早已堆满,宫内的摆件都是各处进贡来的稀罕物,特别是珠宝华翠,更是数不胜数。
入夜,凝香喝过燕窝,用丁香水漱口过后,刚躺到床上没过多久,男人踏雪而来。
李福替他脱了大氅退出去,他走进温暖的屋中,眉上的霜雪融化,湿润的挂着。
刚走到炭盆前,床幔就被拉开了一条小缝,烛火的跃动下,她的小脸透着几分惊喜:“陛下,您怎么来了。”
他烤去身上的寒气,一直到肌肤冒出细密的汗珠,才敢脱了外袍上床。
帷幔内的烛光微熹,将他冷峻的轮廓打磨的柔和。
床上都是花香,底下换了虎绒垫,秦肇前几日猎的虎,挑了最完整的一张给她垫着,余下的选了油润的皮毛做成了暖耳和手套。
凝香坐在床上,等他上来时爬过去,拽了拽他的衣服:“陛下,现在可以碰了吗?”
她说话时,眸中闪着几分狡黠的光,青丝从肩上垂手指从袖口滑下来,按在了他的大腿上。
凝香对于男女之事,纯属好奇使然,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紧跟着的便是对于性事的好奇。
若不是身体好一日坏一日,她早就想一探究竟了。
秦肇忍着冲动,耳尖爬起潮红,手指搭上亵裤的带子。
因着紧张,指尖微微发颤。
凝香也有些紧张,她坐直了身体,跪坐在他床腿之间,板板正正的,仔细的盯着他隆起的裆间。
“阿香…别一直看着…”秦肇吐气,紧张的不敢解开。
自己心爱的女子,正看着自己的亵器,那根玩意并不好看,秦肇自己看了都觉得丑陋,狰狞。
他心里直打鼓,害怕她看了不喜欢,害怕她不满意。
凝香握住他的手,手指钻入他滚烫手掌的缝隙,被烫的颤了颤。
“陛下……手好烫……”她仰起脸,似乎真被灼到了,眼底湿漉漉的。
“抱歉…”秦肇看着她单纯无辜的双眸,罪恶的滋味生长,明明不久前,他还觉得她是个孩子,现在这个孩子,跪在他的腿间,要看……
他大脑一片空白,被她牵着鼻子走,机械的解开了裤带,那根粗大的,紫红色的,微微弯曲,爬满青筋的肉根挺起来。

(十八)赔礼

凝香紧紧看着,眼底分明是震惊和恐惧,却无法移开眼睛。
圆润的龟头涨至发紫,铃口吐着水珠,散发着浓重的男性气息,同他身上凉冷的雪气交织,混合的气味令人头晕目眩。
盘旋的青筋暴起,他绷紧了大腿肉,想让它看起来更傲人一些,龟头高高撅起,在她的注视下因为兴奋而不断吐水。
“……”凝香沉默了半晌,被这般场景刺激的头晕目眩,有几分喘不上气。
她张开嘴“呕”的一声,睡前喝的羊奶燕窝吐了出来,白花花的液体热乎乎的,淋在龟头。
“啊…”分明是极恶心的场景,被湿热呕吐物包裹的肉器却不受控制的射了出来,腥气混着奶味,凝香撩开里帐,忙手打开了窗子。
秦肇咬牙都没忍住射的欲望,似乎在她面前,自己成了失去理智的万物,就连呕吐物都能让自己高潮。
冷风灌进来,吹散了味道。
他收拾了床铺,幸好被衣服隔着,没有打湿被褥。
小太监送了热水和衣服进来,他简单的洗了洗身子,吩咐人将衣裤拿去烧掉。
凝香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热茶,嘴角微微上扬着。
秦肇收拾完,撩开帷幔时,珠翠声跟着响动,坐在床角的娇小身影微微发颤,仰起头时,泪珠瞬间挂满脸蛋。
“陛下……妾身不是故意的…”她哭着看他,圆圆的双眼红起来,泪水滴落,软了他的心。
她一落泪,秦肇哪里舍得责备她,拿过她手中的杯子放到一旁,嗓音低沉:“无事,朕不怪阿香。”
女子眸中含着细碎的泪点,她坐直了身子,她抬起手,在男人愣怔的目光下,缓缓解开了衣带。
指尖打着颤,她没穿肚兜,挺立的乳尖微微定起薄薄的衣料,秦肇去看她的脸,那张精致的脸蛋写满了羞涩,潮红顺着脸颊攀升。
丰腴雪白的肉体在他面前如画卷延展,娇小的肩头之下,精致的锁骨之下,是一双浑圆的,挺拔的乳儿。
一对鼓鼓囊囊的双乳,装满了整个胸口,弧线圆润,雪白的乳肉被她拖起来,乳肉压在她纤细的上,能见软肉的褶皱透过指缝溢出来,潮红一路蔓延至胸口。
凝香仰着头,看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长睫眨了眨,明亮的双眸含着笑意,似是玩味:“陛下……这是赔礼。”
秦肇要疯了。
站在原地似乎被定住一般,目光在她的双乳和面颊中不断流连。
“陛下?不喜欢吗?”她有些遗憾的放下手,预语气带上失落,“啊……那……啊!”
还没说话,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身子就被男人压了下去。
滚烫的掌心压着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向下滑动,准确无误的掐住了她的乳儿。
是柔软细腻的手感,像水,像云。
他的呼吸粗重,气息喷洒在她的面颊,嘴唇在她的颈上,锁骨摩挲亲吻,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一只奶儿,两双大手肆无忌惮的,时轻时重的揉捏,将软肉搓圆揉扁,凝香被揉的一阵干渴,断断续续的吐着喘息。
夜被欲融化,他低下头,含住了心心念念的乳尖。
小巧的,粉嫩的,连带着乳肉都被他大口吃入口中,舌腔大力允吸,舌尖从缝隙挤过,感受着奶儿的柔软和香甜。
秦肇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因为兴奋,肌肉隐隐发颤,手掌也在她“嗯嗯啊啊”的呻吟下,愈发的忍不住用力。
“陛下……陛下……轻一点……”她蹙眉,抬手软软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乳尖被又吸又咬,啃的刺痛发麻。
他就像只狗,“嗷嗷”的匍匐在她身上求乳。
沉重的呼吸烧过胸口,随着一声清脆的“啵”响,他才舍得将乳尖从口中拔出来。
小小的茱萸被吸的肿了一圈,尖儿处的小缝隙被舔开,是日后生出乳汁的地方,凑近去细闻,能很明显的闻见奶香味。
她看了看被咬出一个牙印的奶儿,仰起头看男人时,发现他的目光里都是迫切的欲望,和白日冷漠的模样判若两人。
“想射。”他说话时,低沉磁性的嗓音明显喑哑。
凝香笑了,勾着唇,眼里闪着坏意:“陛下是不是小狗。”
秦肇被噎,俊冷的面容红起来张了张唇,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嗯?”见他不说话,她托起被啃的红红的奶儿,上面赤条条的牙印格外显眼。
“是……”男人咽口水,抿着嘴唇承认了。
“陛下,学狗儿叫,妾身就让陛下射。”她蔫坏蔫坏的开口。
真是骄纵过头了,都敢骑到皇帝头上造次。
秦肇深吸一口气,凝香原以为他要生气,斥责一番自己。
“汪……”他乖乖的学了狗吠。

(十九)舔穴,睡着磨腿

九五之尊,天下之主。
凑在她跟前学着狗儿吠,逗她开心,就是为了胯下那二两肉。
她心惊又暗爽,借着烛光,打量着他的神色。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眸子犹如发情的公狗,眼馋她的身体。
“哈……”凝香轻笑出声,抬手搭上了立在他胯间的,滚烫粗硬的肉棍。
真是极硬的,她用力攥紧,感受不到一丝弹性,手底都是硬邦邦的,木棒一般坚硬的手感。
“……”秦肇的喉结滚动着,他跪立在她面前,低头就能看到一双雪白柔软的纤细素手把玩着挺翘的肉根。
攥紧,松开……撸动,指尖按在冒液的铃口上,用力的按下去,激的他身子发颤。
“呃……”肉眼可见的,白色的里衣被汗水浸透,勾出块块分明的肌肉。
敏感点被指尖按压,指腹的软肉将铃口微微撑开,他爽的仰起头,攥紧拳头的手背青筋暴起,突突的跳动。
手心细腻柔软,蹭到黏滑的液体,沿着龟头的冠边打转。
秦肇咬紧牙关,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哪里受的了这样的刺激,脊背微微弯下来,他扣紧她的肩膀,龟头往前撞着,撞在她的脸侧。
铃口蹭着脸颊,精液大股喷射而出,胸膛不断起伏着,身体因为高潮畅快的汗如雨下。
奶白的液体喷在脸上,她无辜的眨了眨双眸,水盈盈的眸子澄澈一片,冲击力极强。
才软下去的肉器又在她手心硬起来。
“陛下,又硬了。”
纤细的指尖勾起一点精液,当着他的面,红唇含住了指尖。
场景旖旎香艳,她眨着无辜的双眸,舔着指尖。
“脏……”话语噎住,喉间的小痣滚动。
泛红的肌肤溢出汗珠,他有些无错的舔了舔嘴唇,喘息变得粗重。
她拿了帕子,擦干净脸颊,看着他喉结上的那颗小痣,神色暗了暗。
“陛下想要这个吗?”她解开裤带,裤腰从腰间落下,平坦柔细的小腹下,双腿之间的肥肉显眼的鼓起,中间是一条粉红的,湿润的缝隙。
她躺在白虎的皮毛上,绒短的被毛蹭着腿心,她的穴上不见一丝耻毛,白白净净的,肥嘟嘟的肉片裹着穴肉。
“想要。”秦肇嘴唇干涩的裂开,他舔了舔,一阵刺痛传来。
漆黑的双目沉沉,像蛰伏在雪夜里耐心敏捷的野兽。
两条纤细的胳膊穿过腿根,亵裤顺着腿弯滑下来,白花花的长腿晃了晃,双足踩上他的胸膛。
里衣早被浸透,他握住她的脚腕,眼中有几分痴色,低头亲了亲雪白的足背。
凝香痒的蜷起脚趾笑了笑,男人的嘴唇贴着腕骨,一路向下滑动,健硕的身体随着动作,匍匐在她的双腿之间。
是香气。
玫瑰的幽香散发出来,滚烫的指尖掰开软肉,犹如盛开的花瓣,嫣红,湿润,饱满。
娇艳欲滴的色泽称得上这世上最美的瑰宝。
他只犹豫了一瞬间,便大口含住了逼穴。
凝香早已湿哒哒的,被温热的口腔这么一裹,淫水更是淅沥沥的冒出来,被他用粗糙的舌头卷过。
两条挂在肩上的腿儿打着颤,脚趾时而蜷紧,时而舒张,身体里的快感横冲直撞。
账内一片旖色,她像被推在激流中,不断的向前冲刺,流水冲湿她的身体,变成了湿哒哒的汗液。
凝香连着高潮了两次,小腹兴奋到痉挛,一阵一阵的颤。
喷出来的潮水又或者是尿液,都被他囫囵的吞进去,穴肉被舔的微微发肿,泥泞不堪。
穴口被舌尖撞的软软的,是她哭着说难受他才不舍得松了。
她身体病愈不久,今夜又这般折腾,早就累坏了,简单洗漱后,她窝在他的怀中酣睡。
秦肇的欲望才刚开了个小口,就被戛然而止。
账内都是香气,催动着他的血液滚烫流动。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怀中娇人软卧,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嘴唇都上火的裂开。
他偷偷脱了裤子,将她翻了个身,从背后抱住她,肉根从她并起的腿间挤进去,被腿心的软肉,和柔软的逼穴包裹。
柱身刺激到穴口,马上就冒了水儿。
腿间变得湿湿滑滑,摩擦起来舒服极了。
“……”他忍住喘息,控制着粗重的呼吸,身下的动作却毫不怜惜,一下一下的肏着她的腿心。
软肉被磨的冒火,热乎乎的,淫水裹着肉柱,黏糊糊的。
凝香被疼醒,却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穴口被蹭的痒痒的,有几分难耐,她弱弱的娇喘。
滚烫的手掌撩开衣摆,裹住了圆润的双乳,见她醒了,秦肇也不忍着,微微直起身子,按着她的腰狠肏。
腿根要被磨坏了……
凝香无力张唇,只能哼唧。
虎皮毯子成了纵火剂,将欲望捂的汗涔涔。
快要射出来之际,他拿了帕子盖在龟头上,大力撸动了几下,噗噗的射满帕子。
一个晚上射了叁回,依旧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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