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梦女降临】(11-22)作者:蓝胡子小女孩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11-12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十一)这回是谁逮住你了?猜!公司下午开例会,纪荣再回来时,马捷报已经臭着张脸离开了。入夏气温热起来,暑雨更是闷热。男人从车上下来,身上一丝水气也无。他今天穿了chalkstripe平驳领西装,单排扣三件套,温
(十一)这回是谁逮住你了?猜!

公司下午开例会,纪荣再回来时,马捷报已经臭着张脸离开了。
入夏气温热起来,暑雨更是闷热。男人从车上下来,身上一丝水气也无。他今天穿了chalk stripe平驳领西装,单排扣三件套,温莎领衬衫,深红古典细圆纹领带,精英气重,但丝毫不轻浮。
纪荣不用男秘书,平静问一旁撑伞的女人:“确定马捷是这么说的吗?”
“确定。他还说……”
“什么?”纪荣停下脚步。
秘书徐栖把伞撑高了些,轻声道:“他建议您为陆小姐换一位女医生。”
纪荣看向她,徐栖垂下眼,不再说话。
她听到男人轻轻啧了一声,接着,纪荣继续往廊下走,在进门前回头望着她道:“回去吧,下午的事情推掉以及,女医生的事,让马捷去做。”
医生不让受凉,卧室空调关掉,只开了新风。纪荣进来时,床上的少女穿着吊带短裤,埋在枕头里睡得全身是汗。
她鬓边额头都是湿的,发丝胡乱粘在上面,像只打过疫苗后睁不开眼的长毛白猫。纪荣看着,不自觉俯身去闻她的气味。
他这样闻着都会有反应。细微的汗味儿,洗衣液的花香,以及沐浴露的茉莉气味混在一起,纪荣下意识就往她颈窝凑,在看清陆恩慈发根处的汗时,不可控制地埋进去吻了一下。
舌尖尝到她的味道,心里轻微失重。纪荣感到爽,随即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黑着脸退开。
刚才徐栖站在他身边,身上稍微沾到雨水。二十八岁的女人使用的香水也偏知性,工作关系,气味的攻击性稍强。
但纪荣对她的气息没有任何遐想,更不要说是反应。
他垂眸漠然看着陆恩慈身上的薄汗,探手下去调整勃起后阴茎的位置,把西装马甲的五粒扣子一枚枚解开,脱掉。
接着,他再次俯身,握住恩慈的肩膀,舔吻她身上湿润的地方。
马捷报的话犹在耳畔,纪荣漫不经心想着,轻轻揉陆恩慈的右胸。
他做的都是正常范围内的事。他没用性器草她,没让她流水,没让她大喊大叫。
但太安静了,他也不喜欢。纪荣盯着恩慈的睡颜片刻,抬手把她弄醒。
“醒醒,”冷酷无情的总裁随便找了个理由:
“马捷说你早晨捅开了冰箱里没挂完的所有药瓶,陆恩慈,药呢?”
陆恩慈才睡着不久,梦里都在给纪荣手淫。她心里本来酸楚,这些情绪被吵醒后全变成了怒意。
少女睁开眼,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纪荣,翻过身不再看他。
“拌着那些药片一起冲马桶了。”她说,闭上眼继续睡。
他们白天从不见面,纪荣只晚上过来,目的明确,就是性交。
今早清晨纪荣从身后覆过来的时候,头发比面孔更快碰到她。那一瞬间陆恩慈甚至恍惚了,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方创造一方,一方囚禁一方。
她不喜欢这样,否则不至于让OC性格沉稳,也没必要为他安性冷淡的人设。
纪荣这样,让她有点讨厌他。
“你在跟我欲擒故纵?”纪荣声音微冷。
“神经病吧。”陆恩慈含糊骂了一句,呼吸声越来越轻。
恩慈看不到的身后,纪荣望着她,皱起眉头。
五分钟以前,他还在想陆恩慈居然爱他爱成这样。
半大点儿的孩子,居然爱他到通过自我可笑的臆想,让他产生性瘾。
可此刻,少女蓬松柔滑的黑发披在脸颊两侧,面色苍白,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恋慕的情愫减弱,反而有种无言的媚意。
她看起来很是嫌他烦,嫌弃他。
纪荣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非常微妙。讨厌倒谈不上,但惊讶是实打实的。
脑海中又浮现出她刚才望过来时,疲惫又妩媚的那一眼。那让陆恩慈不像个十九岁的孩子,更像一个女人。
纪荣想起昨晚,陆恩慈靠近欲吻他时,眼里对疼爱怜悯的渴望,心里开始发痒。
痒是动情的先兆,纪荣呼吸微微变快了。
他附在恩慈耳边开口,声音低沉微哑。
“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也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陆恩慈一动不动,突然她道:“什么?”
“我需要你性交时用那种表情看我。”
“哪种?”
“看起来很想要男人疼爱的表情。”他有种无耻的坦然。
陆恩慈胸口剧烈地起伏,气得手指发抖。
她好像永远是最倒霉的那个人。
比如社会都说出名早趁早,可她偏偏大器晚成;人爱大智若愚,她却往往大愚若智。很多大道理积在心中,带来的结果却是她一事无成却年纪轻轻的一辈子。
她的OC强大到在自己的世界呼风唤雨,可她连人生的方向都找不到。
创造的纸片人老公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所谓性冷淡这三个字,也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甚至连男女交欢,都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陆恩慈眼眶红了,她转过身,搂住纪荣的脖颈,把他扯下来,在床上跟他接吻。
吻得很笨,恩慈不断亲纪荣的嘴巴,咬他的下唇。她还在发烧,身上到处体温都高,衬衫与纯棉的吊带挡不住什么,汗意与热意传到纪荣这里,他很难控制力气,用力揉她的身体。
“呜,呜…”陆恩慈大口呼吸,纪荣探舌进来纠缠她,她喘不上气。
马医生说的没错,换药后她虽然发烧,身体不适感却比之前轻很多。可伴随药效的心慌,陆恩慈也再度回忆起死前的感受。
纪荣掐着她亲,那种轻微呼吸困难的感觉,真像心悸。
像哨响一样短,却又不全是一瞬间的事,它会肩痛,颈痛,背部酸痛,牙痛,手臂发麻,掌心僵硬,眼睁睁看着自己握不住东西,凌晨四点钟,工作提交的进度条才来到90%。
死亡在这种情况下似乎如影随形,步步紧逼,有如实物般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伴随一声仿佛来自灵魂千里之外的茫茫吆喝:
这回是谁逮住你了?猜!
……死,是死。
最近发生的所有事开始浮现脑海,情绪躯体化严重,陆恩慈再次崩溃。这次她远不如前一晚平静,抱紧纪荣的脖子,扯着他的头发拼命往他怀里躲。
他是她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人,是避风港,是能规避死亡的所在。
身体缠在一起,陆恩慈难得主动,竭力踩着男人的腿和腰往上窜。哭腔跟畏惧以及哀求混合,全变成催情的热气。
“求你……求你…我爱你,我爱你……”
陆恩慈语无伦次,这时才真的意识到害怕:“我不想……纪荣…我求你……”
纪荣感到不寻常,下意识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他低声问,语罢又道:“接吻…也会很疼?”
纤细的手指不断发抖,挣开他的掌握,牢牢抱紧他的脖子。
陆恩慈使劲儿摇头,埋在他怀里大哭。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说什么都可以。”
“你想要什么?”
纪荣把她往上抱了抱,两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他们已经十指相扣。
少女眼睫生得很浓密,摸着像小马。她脸上全是眼泪,睫毛上泪痕反光,如同碎银。
恩慈哽咽:“我想回去上学。”

(十二)我梦到和老公接吻

早餐喝广东粥。
陆恩慈闻到香味,皱着鼻子使劲嗅了半天,终于醒了。她抱着被子,缓了缓,迷迷瞪瞪开口:“天啊……”
“怎么了?”纪荣回身望她,站在床边一颗一颗系衬衫扣子。
男人头发梳得很齐整,发根是黑的,发梢灰白。他的肩很宽阔,简单的温莎领衬衣合身又板正。
“我梦见……”
陆恩慈眯着眼睛回味了一下,喃喃道:“我梦到,梦里我和老公接吻了…啊啊……”
她夹住被子侧躺着,抬腿不住地蹭被子。
纪荣对“梦”这个字很敏感,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又继续。
“嗯,”他平静问她:“说说看?怎么接的。”
陆恩慈完全忘了说话的人就是正主,喃喃自语:
“湿吻吧,法式那种,亲了好久……哎,呜呜…好色呀,其实是周围npc跟我讲的,我自己反而没什么印象,好可惜。”
纪荣点点头,表情很温和,也很平静:“好。”
手探进发间揉了揉少女的脑袋,男人走进衣帽间,对镜整理温莎结的领带窝。
陆恩慈茫然地抱紧被子看着空气发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小小地崩溃了一会儿,默默认命,爬起来洗漱。
下午约了鞠义见面,出发前,陆恩慈先校了昨天下午那段录音的文字稿。
录音真是不堪入耳。前面还很正经公式化程序化,从她主动引诱开始,一段漫长的接吻声足以让陆恩慈听湿。
耳机戴在头上,环绕式播放纪荣细微的喘息声,以及他低声说“sweetie”时沙哑的尾音。
而且,自己叫得也太……
脊背靠下那一整片全部酥酥麻麻地使不上劲儿,陆恩慈心虚又暗爽地把这部分剪下来,熟练地新建文件夹保存,导入声音渲染软件备用。
到的时候,鞠义已经在女仆咖啡馆窗边的位置等她。
店里的黑白、粉棕女仆裙装都非常有质感,见陆恩慈和鞠义感兴趣,兼职店员的女生主动给她们看裙子上的蕾丝。
“好精致,蕾丝上也有咖啡壶诶。”陆恩慈拿出手机拍照,不住地轻声夸赞。
鞠义之前来过,就道:“你干脆来这儿兼职好了,也穿几次过过瘾。”
陆恩慈面露惧意,立刻摇头:“别别别,我真的再也不想上班了!”
“再?”鞠义撑着下巴,面露疑惑:“你上过班,指什么,实习?我怎么不知道。”
陆恩慈心虚假笑,问店员女生拍裙子的领标。
日系的女仆裙甜感更重,咖啡馆里店员穿的没有暗示意味,反而很乖巧。生前十九岁喜欢这样的裙子,现在看到,总想再补偿补偿自己。
“店里的女仆裙都是这个牌子,你可以去官网看看。”戴着猫耳的女生笑道,放下甜点离开了。
鞠义看陆恩慈拍好照片,也没太在意她刚刚关于上班的反应,道:“采访你老公的文字稿呢,我看看。”
陆恩慈再次暗爽,立刻从包里拿出来给鞠义。
两人对着稿子,在原本的报告书和论文的基础上,又充实了一些细节。每敲一句“根据笔者对当事人的采访”,陆恩慈就暗爽一下。
在今天的主线任务做得差不多后,鞠义开始慢慢把注意力转移到文字稿之下隐含的内容。
每个女孩子都是侦查专家,鞠义也不例外,她细细看了几遍,突然道:
“人家董事长问你问题,这一、二、三……得问了好几个吧?你答的也太简单了,没再多说点?好歹表现表现啊。”
陆恩慈在吨吨喝奶茶,趁着十九岁年轻,无所顾忌地摄糖,闻言呛了一下,道:“我哪儿想的到那么多呀,离他那么近,我满脑子都想好近好近好近。”
鞠义凑过去:“哦,那他身上有老人味没有?”
才说完就被陆恩慈好一阵埋怨,鞠义捂着嘴不敢大声笑,余光里有车停在路边,接着,陆恩慈的手机开始震动。
陆恩慈接电话时,声音变得很轻。鞠义听出那头是个男人,嗓音低沉,语速也不快,总之挺有礼貌的。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研究那张稿子,陆恩慈就挂掉电话,出去了。
鞠义回头看向窗外。停在路边的黑色迈巴赫车门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把陆恩慈牵进去。
诶,好玩。
鞠义撑着脸看,突然有点明白陆恩慈怎么会梦那个叫纪荣的男人。只这手看着,就不像是会有老人味的。
她常跟着父母出席活动参加晚宴,西装是不是定制,是否合身体面,只看袖子就能看出来。
露出的那只手袖口截在手腕与手掌之间,西装用了正式的吻扣。外套袖长合适,所以能看到衬衣袖口。更多细节看不清楚,但至少能确定,“老登”二字是完全用不到称呼他的。
她边吃蛋糕边看,直到陆恩慈下车回来,手里多了两个暗色的纸袋。
女孩子脸上的红晕很明显,鞠义憋笑都快憋成龙图了,抢先一步问她:“你睡过了没有?”
陆恩慈一呆。
“快说呀,睡他没有?”鞠义拉着恩慈坐下,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车里是他吧?是他吧!”
陆恩慈捂着脸避而不答,把其中一个纸袋递给她:“长辈给的,也有你一份,啊……别动,别动,我帮你戴上。”
条盒里是Buccellati的九花手链,两个女孩子瘦,纪荣让取了一朵,扣挂在第八朵正好。
鞠义有同款的拉丝手镯,但还没买手链,高高兴兴伸出手让陆恩慈戴,看陆恩慈耳朵红得快要烧起来了,就用空出的那只手去摸。
“你耳朵好烫啊。”她悄悄说:“陆恩慈,一段时间不见,你变成你老公的娇妻了。你刚刚干什么坏事了你。”
刚说完,鞠义就直笑,笑够了才道:“可做梦女,就是要做娇妻吧……如果我老公变成真人给我草一下,……骑一下也行,我也要变娇妻了。”
陆恩慈哧哧地笑,给鞠义把手链戴好。
她其实有点惊讶纪荣送这个。曾经等陆恩慈也有能力随心买自己喜欢的奢侈品时,这条手链已经停产好几年了。梅田阪急、银座她都断断续续去看过几次,最终也没买到。
时间倒流,不存在的人出现,无法拥有的东西以礼物的方式来到面前,陆恩慈想不出代价是什么。
她记起昨晚的梦,梦境继续上次的噩梦发展,三十二岁的轻熟男性格与老公截然相反,但很多小细节又完全相同。
梦中纪荣的冷漠与强硬让她同感那份酸楚,可如果现在她得到的这些都是“果”,似乎梦里之事为“因”,才是符合逻辑的。
陆恩慈兀自想着,就见鞠义也要帮她戴,而蕾丝长袖下面,女孩子早已经戴着了。
“他给你戴的?”
鞠义瞪大眼睛,慢慢的,也有点脸红:“等等……好暧昧啊,现在的老男人哪怕随便爆点金币,都要用这么暧昧的方式吗?”
她又看那张文字稿,不可置信:“所以你采访根本是在约会吧。”
陆恩慈一脸沉重地回答:“正是,你知道在美色面前动脑子有多难吗?”
鞠义冷笑一声,立即接话:“所以我又联系到了一位还活着的知情人,姓马,为了我们的申留大计,你再去他那里跑一趟吧。”

(十三)妻子和情人

鞠义这次联系到的人,姓马,叫马保国。
陆恩慈见到他时有些意外,因此人不过三十来岁,她猜测马保国的父亲该叫“马定边”之类的名字,那似乎才比较合情理。
马保国是A市知名私立医院的副院长,周末轮休,这才抽出空见她。
据鞠义说,今天本该见到马保国的父亲,也就是曾经的院长。但老头前几年早早退休,轻易根本联系不到。
陆恩慈坐在沙发东侧,手里拿着笔记本,录音笔就放在桌面。
马保国在给鱼缸换水,边留意鱼缸,边回答陆恩慈的问题。
“……姑娘,三十多年前个人电脑才发明出来,互联网出现,最早接触他们的就是北美留学生。《sinophone》也不是最早出现的刊物,别的杂志发新闻,感想,它只是发点亚文化领域的小牢骚。”
“我有个问题?”陆恩慈道。
“什么?”
“您现在也才三十岁出头,怎么会对这份父辈时代的杂志这么清楚呢?”
马保国笑道:“谁年轻时候没做过文青?知道我爸参与过,我特地问过他。否则这次采访,你就只能去问他了。”
陆恩慈点点头,没说什么,听马保国继续说杂志的事。
他说的方向与纪荣有区别。
纪荣作为资本家及当年的投资商,看这份杂志主要从它的意义出发。而马保国了解到的信息与编辑相关,他说的内容会更侧重杂志编辑的动机。
陆恩慈脑中慢慢地激活起旧时的回忆,记下的东西越来越多。
“最难做的就是实刊,邮件刊时代你发过来我发过去的,随便写点当期感兴趣的内容,大家通过e-mail译介器互相交流,年末会专门出一期,来记录所有人交流的成果,就像那种漫画末尾的番外篇一样。”
陆恩慈想起自己在台大教书的那段时间,道:“现在似乎也有?比如那种座谈…对谈,形式变了,可生成的内容是差不多的。”
马保国点头:“对,但你要注意一个问题。对谈发在哪里?它面对谁?《sinophone》当初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小众的集子,你刚刚提到,前面接受采访的人把它形容为‘同人’,是很精准的。自己看,自己读,自己写,这就是一种足够小众才能形成的‘同人’氛围。”
马保国到底三十岁出头,年轻,爱装。是男人,所以还带点老中爹味。
他说着说着,突然问陆恩慈:“你看过《文学艺术史》没有?”
陆恩慈脸都绿了,忍耐摇头,就见马保国满意颔首,道:
“是这样,我们说对同人来说,它的圈子每扩大一圈,圈子里人的鉴赏水平,就随之下降一级。如果它不够小众,那它的品味就不够‘高雅’。”
陆恩慈道:“可是太小众,会死。就像它也只活了一两年而已。”
马保国看到水换完,忙碌地把鱼从玻璃盆中捞起放进去。
“……我爸可宝贵这些鱼。”他说着,接上陆恩慈刚才的话:
“对,但你觉得是小众让它死吗?我觉得不是这样。互联网都出现了,可它和以前的报纸有什么区别?我有一个苹果,你有一个苹果,交换的媒介就站在这里,我们却没有交换的能力。媒介出了问题,所以……”
陆恩慈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是说BBS?”
“你这么大的小孩子还听过BBS?”马保国有些诧异,随即,他点头道:“对,交互性的BBS。”
陆恩慈低头写,一时半刻没说话。马保国意外来访学生准备上的充分,态度比刚才更好出几分。
“有矛盾未必是坏事,比如你们在报告里提的这个问题——它为什么一定要死?为什么哪怕是在美国,也没有一个让它存活的条件呢?”
马保国撑着鱼缸看她:“听我爸说,那本杂志的投资可一点不少,纪氏出资,杂志创刊人之一是当年ceo的情人。”
“情人?”陆恩慈一顿,抬头问他:“不是妻子吗?”
马保国回忆了一下,信誓旦旦:“是情人。我父亲说的,不会有假。是情人。”
……纪荣没有孩子。他一直戴那枚婚戒,也不再婚。
他说,《sinophone》曾是他妻子办的。
如果这是情人,那他的感情经历,到底有多复杂,多丰富?
她没参与过的那些时间里,三十多岁英俊年轻的纪荣,四十多岁正当时、沉稳性感的纪荣,他作为活生生的人而非一枚由字节铅粉组成的纸片,在和谁恋爱,一起共进晚餐?
陆恩慈抿了下唇。
她甚至不知道纪荣如何优雅地保养到六十岁。
而这些所有的一切,足够让无从抽丝剥茧的单恋者在内耗里发疯。
很多都赶得上,只有时间追不上。
心悸发生不久前,她刚和鞠义做完一阶段的准备工作,深夜一起去吃饭。
四条附近,很小的烤肉店。牛肉鲜嫩,艳艳的红。厨师与店长都会简单的英语,两个二十九岁的女人为了隐私,选择用中文交流。
“你觉得不成吗?”鞠义问她。
“不成,”陆恩慈给她夹肉,整个人笼罩着放松后的惫懒:“根本出不了海关,卖不掉放印刷公司当宣传单送,我接受不了。”
她揉了揉眉心,抬手又熟稔用日语叫了一盘炒鸡皮,鞠躬,听鞠义在旁边喝酒抱怨。
“那你说为什么不能搞这些东西,家里却希望我二十来岁就去找男人操批?”
“这要问你爸妈了,我爸妈还没坚持到他们的女儿敢看这些的时候,”
陆恩慈摊手,拿过毛巾擦干净,撑着脸看她:“实在实在不可以的话,你和叔叔阿姨说,你是蕾丝边,我们跟楼下那对情侣一样出柜。”
“那不成,”鞠义似乎没完全吃饱,斟酌着摸了摸肚子,还是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
“再议吧。”
“你当时教书,也没有谈吗?不要国中生,大学生也不要吗?”
“你说什么……”陆恩慈简直要笑:“那都是我学生好不好,翻开一看,户籍页上的学历都只能写高中?”
鞠义已经在笑了:“那怎么,做爱许可又不需要学历证明,你这样的愿意和他们睡是他们赚了。”
陆恩慈用肉堵上她的嘴:“吃吧你!”
当时还讨论一些择偶的问题,后来想,是情人是妻子,是怎样的女人,对男人来说,其实真不如何紧要。
那种草履虫般简单的大脑盛不下那么多细腻的心思,像蛋挞液一样摇摇就乱晃,拼命地显摆。
内敛,稳重,懂得分寸,不随便靠近,不轻易说爱,有价值的男性大脑大概只能由女人单性繁殖,阴道口,生死门,也可以不是肉身。
纪荣是唯一的,对她来说,纪荣只是她一个人的。
陆恩慈的心又缓缓沉重下来。
她意识到,她不想把这个课题做下来。对杂志了解得越多,她想抖干净纪荣的念头就越迫切。
这是与纪荣有关的杂志,对它解析的每一秒,都是作为旁观者在见证他与别人的时间。
陆恩慈放下笔,问道:“我想问……您这里应该有实刊那两年的编辑手稿,是吗?”
马保国点头,看向面前的少女:“有,在我父亲那里。”
陆恩慈立刻追问:“冒昧请问令尊的名字?我想把它更新在我的报告里。”
“马捷报。”
马保国在纸上写下他的名字,示意她看:“他出去打窝,你可以等等,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两人就听到院子里有车声传来。很快,两个高大的人影走近。
走在左侧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西装革履,眉眼深刻,灰发在日光里泛着淡淡的浮光,梳得一丝不苟。
右边的男人老态则更重,眉眼柔和,看着就很好相处,穿得相当休闲,有一点点肚腩,但不过分。
陆恩慈回头,看到的就是纪荣温和沉静的眼睛。
心里立刻升起一种委屈的酸楚,随即便被自己压下。她站起来,问道:“纪……您怎么来了?”
说着,陆恩慈注意到,右边的老头表情变得很奇怪,不但盯着她看,还后退了一步。
甚至于,他的脸色,慢慢地变白了。
马保国见父亲似乎不舒服,立刻上前扶住他,顺便跟纪荣问好。
纪荣点头,主动问陆恩慈:“过来多久了?”
“两点钟来的,刚两个小时过点儿。”
“好,”纪荣示意她过来身边:“过会儿和我一起回去。”
陆恩慈点头,垂下眼不再说话。
马保国见他们认识,便道:“爸,怎么不坐?您和纪叔先聊,这小姑娘来采访的,正问您呢。”
马捷报一声不吭,面色转为铁青。
纪荣微微笑了一下,瞥了眼他,向陆恩慈道:“这是保国父亲,你愿意的话,可以叫他马叔叔。”
陆恩慈一怔,看向他。
那她岂不是和马保国一个辈分了,这是可以的吗?

(十四)“mommy”

跟马捷几乎是近十年未见了,纪荣人情缘单薄,更喜欢直白的利益关系,朋友并不多。故这次两人见面,少不了要叙旧。
晚餐餐厅是广慧负责定的,作为他的私人秘书也在席间,就坐在陆恩慈对面。
陆恩慈隔着身边的纪荣,偷偷观察马捷报。
不是很严肃的气氛,叫马捷报的男人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陆恩慈看外表很难接受他与纪荣年纪差不多,对彼此称谓的判断有些混乱。
“我……我该叫您……”
陆恩慈望着马捷报的眼睛,并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注视令对方坐立难安。
马捷报避开少女茫然、好奇又拘谨的目光,看着纪荣开口:“你家里又有孩子了。”
陆恩慈眼中,纪荣在好友面前很放松,男人闻言感叹,似乎只是作为长辈谈及她:
“卫国也长大了。……有孩子在,总觉得热闹一些。”
说着,纪荣摸了摸陆恩慈的头发,微微低头问她:“怎么了?”
恩慈摇头,下意识要去攥他衣袖,手刚伸出去,立刻反应过来,收回手。
马捷报见状,露出一点点不忍心的表情。
“小孩,那会儿卫国在家里说了。手稿在这儿,你拿去用吧。”
他向纪荣要来那只对方今日一直随身的手提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个文件袋递给恩慈。
陆恩慈心里有些抗拒这份手稿,胡乱暼了眼便接过来,放进包包。
从见到纪荣开始,她就有些状态不对。此刻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妻子啊情人啊的事情,偏偏还在外面,不好立刻问正主是怎么回事。
恩慈扭过头,见纪荣眉眼舒展,体态放松,在广慧熟稔活络的气氛里轻声聊天,待恩慈的态度很关切,但没有任何旖旎亲密的暗示。
“原来你认识纪叔?那会儿怎么不说?”马卫国问她,两人浅浅碰了碰杯。
陆恩慈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巴巴坐在纪荣身边,憋着气一口闷了,回答他道:
“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真是他孩子。”
身侧男人微顿,陆恩慈察觉纪荣投来的目光,垂着头默默喝碗里的糯米圆子。
她听到广慧坐在对面,声音柔和得如同流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他替广慧挡过酒吗?
如果不是OC与作者兼梦女这层关系,陆恩慈想,她要怎么接触到纪荣呢?
她不像广慧,上进、抗压能力强。她忍不了就想躲,躲不过就想跑。
她甚至喝不过广慧,明明她们年龄应该差不多的……陆恩慈在死前,也是二十九岁。可此刻,广慧脸色如常,她却感觉自己脸颊已经隐隐发烫,人也有点晕晕的。
回到十九岁,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东西好像在逐渐被时间抹去,她越来越好动,越来越像十九岁时那样,把恋爱当作生活的重心。
除了爱好与审美,很多地方都在向着十九岁的陆恩慈回归。小说里写的,成年人回到少男少女时期叱咤风云,在陆恩慈这里,也不过是于人际与学业稍有进益而已。
学无止境,学海无涯,人总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那不是短短二十九年人生就够的,也断不止于十九岁所能展望的尽头。
学业生活两不顺,陆恩慈自觉无能,眼眶发酸,想出去醒酒缓解情绪,放在桌下的手却突然被握住了。
“你的报告书可以让纪叔帮你看看啊?一定事半功倍。”
同一时间,马卫国继续跟她说话。
陆恩慈不晓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她的脸从喝第一口红酒开始就是红的,有变化也看不出。
桌下,纪荣在缓缓揉她的掌心,像是耐心的安抚。
他的手很干燥,微凉,裹着她的手背,让人很舒服。婚戒存在感不小,在男人摩挲她手背的过程里,时不时会蹭到小指骨节。
“……”
恩慈回头看他,纪荣抿了口红酒,微微颔首,正在听马捷报和广慧说话。
他眉目有种从容沉实的英俊,含笑时显得脾气非常好,五官的高智感强化了自身原有的内涵,使得男人气质温厚,毫无上年纪后人那股不可避免的油滑气。
他笑着说:“是,下午航班落地时,马捷正好不忙,所以能见一面。上次见……好像是十年前的事了?”
陆恩慈试探性地抽手,却被纪荣不着痕迹握得更紧。
他像是很专心跟朋友聊天,并不探究身侧的孩子在做什么,极稳重地维持着自己长辈的身份。
老登……流氓!
恩慈有点气恼地转开脸,欲起身出去。
“小姑娘干什么去?”
恩慈答马卫国:“去洗手间。”
“不用包厢里的吗?”
她摇头:“哎,马老师,我喝多啦,出去吹吹风。”
说着,陆恩慈起身,牵住她的那只手,也终于在她彻底站起来之际,轻轻松开了。
陆恩慈知道纪荣会跟过来,甚至猜得到他用什么托词。
——“小孩子又闹脾气”、“看看孩子”,无非这种?
他们都知道两人并没有建立任何亲缘上的情感,可偏偏好笑的就是,必须靠这层亲缘的皮欲盖弥彰,他们才能顺理成章、若无其事地靠近。
“出来一会儿了,还在补妆吗?”纪荣在她身侧后方门口站定。
陆恩慈把唇面上的裸色唇釉补满,低头将粉色的透明管装进包里,对着镜子理刘海的弧度。
“我还没结束,”她问:“您怎么站在女士洗手间门口?”
纪荣侧头看了下门标,下一刻直接走进来。他来到恩慈身后,扶住她的肩膀。
“到车里等我。”
男人俯身从她手里拿过包包,把车钥放到她手心,低声道:“我很快就过来。”
暂时没人过来。陆恩慈不肯听话,说自己不想去。
纪荣轻轻叹了口气。
公共场合他从不对她做出什么越界的举动,刚才桌下的安抚,较之平时已经算是出格。
“听话,”他轻轻揉了揉恩慈的脑袋,突然靠近,低声问她:“好不好,mommy?”
很突然的称谓,但诡异地顺耳,从此刻高大内敛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竟似乎与“sweetie”“honey”这样的调情词并无区别。
陆恩慈脑中方才所有的纠结,都被此刻纪荣这句“mommy”击碎了。
她可以在他拒绝自己亲近时自称妈妈,厚脸皮强行贴贴;可此刻,陆恩慈觉得自己已经缩成一颗小小的锡心。
廉价又珍贵无比。最重要的,是付出精力创造打磨的人,承认了这颗心的意义与价值。
纪荣在那瞬间其实没有想太多。把所有事情与情绪分出优先级,他更希望陆恩慈不要为不存在的事伤心。
很多事他暂时未想好告知她的时机,但这不意味着他愿意看陆恩慈为他难过。
他们已经有很多值得难过的事了。
真的叫出口倒很平静,大概是为了哄她,并未太在意词源自身的所指。
叁十二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叫出口的称谓,在六十岁却这么稀松平常地叫了。纪荣回忆了一下,确定从未见过陆恩慈的脸烫成那样。一瞬间从脖颈红到耳尖,女孩子脸上露出尴尬、难为情的羞怯表情,令他甚至想好心替她吹一吹。
“还好吗?”
纪荣退后,再次保持刚才的社交距离,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他表现出的游刃有余令陆恩慈羞意更重。
“……………………”
陆恩慈不敢回头,也不敢看镜子,撇开眼颤巍巍地说:“好……好的……”

(十五)没有避孕套

十五分钟后,陆恩慈在车内等来了纪荣。
她蹭掉鞋子,抱着膝盖缩在座位,同时注意到,纪荣那只boss公文包是和她的包一起被拿回来的。他把它们放进副驾,绕了半圈从后座上来。
才关上车门,女孩子就很急切地起身靠过来,勾住他的脖颈接吻。
恩慈亲得很急,有那么一会儿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亲什么,恍恍惚惚地被纪荣引导回应,想紧紧和他缠在一起。
纪荣口腔里红酒味儿明显,陆恩慈不记得他喝了那么多,唾液的交换与喘息响起,男人舔舐她唇瓣上的唇彩,吮着她的嘴巴低低哼出声。
陆恩慈一碰到他舌头就浑身发软,唇釉润润地贴住男人唇瓣,听他模糊地“嗯”了一声,就手脚并用往他怀里爬。
“今天生我的气了,”纪荣切入正题:“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和马捷认识?”
男人缓缓揉她的耳垂,用气音叫陆恩慈“mommy”。升调的问句,尾音上扬,像逗小孩子。
“……那倒不是因为那个。”陆恩慈摇头,红着脸使劲往他怀里躲。
她觉得自己不大能理直气壮表达占有欲,可她要怎么说?
她不喜欢纪荣潜在拥有的丰富性经历,也不喜欢他用年轻貌美的女助理。她对他的占有欲充满了小家子气,与咄咄逼人的霸道,没有立场,但理不直气壮。
陆恩慈怕纪荣批评她不懂事,小心抬头望向对方,却见纪荣也正在观察自己。
陆恩慈抿了抿唇,无话可说,眼巴巴望着他。纪荣只是靠近扶住她的脸,耐心地吻上来。
“那是为什么?”他轻轻蹭恩慈的脸:“对不起,我年纪大了,很多事上都不像年轻人那样能及时讨你欢心,需要你主动、直接地说给我听。”
说着,他皱起眉:“唇釉怎么这么甜…”
“好吧,我只是想问,为什么马捷报叔叔会说,办杂志的是你情人?你除了这个——”
她摸索着抓住纪荣的手指,用力按住那枚戒指:“除了这个,这个,还有多少人?”
陆恩慈一想到自己费心费力搞出的老公被别人上了,心里怨气就很重。
明明是她的是她的是她的是她的是她的,可除了她,别人都可以睡,只有她没睡过。
她甚至不要睡他,而想要被他睡……
纪荣握住她的手腕,垂头吻了吻,贴住她脉搏低声道:
“恩慈,如果我说不存在妻子、情人以及其他你这样的孩子,可以让你开心吗?”
陆恩慈坐在他腿上轻微发抖,她低头玩他的手指,抚摸男人温热干燥的指腹。
“可以相信你吗?”她小声问。
女孩子在身下一点儿危机感没有地擦眼泪,因为睫毛膏眼妆还在,所以哪怕伤心成这样,也只敢用指甲轻轻刮。
她指甲上俏皮的豹纹小猫蝴蝶结,在这个过程里不断地于眼前晃,纪荣平静望着,在某个瞬间俯身,轻柔地含住了陆恩慈的指尖。
男人动作很轻,极近的距离里连呼吸也纠缠在一起,因此陆恩慈并未能意识到,只看到他靠过来,遂顺水推舟抽抽噎噎地问:
“副驾上纸袋里的包是给谁的?”
她看出那是包包盒子的大小。
纪荣咬了下她的指腹,低声道:“给你的。”
哭声骤停,陆恩慈想起自己生前望而却步的那几只birkin,眼巴巴问他:“是我想要的那种吗?”
纪荣眼里,笑意慢慢取代欲念,他嗯了一声。
“哪只呀?”
这下语气里的哭腔也消了。
纪荣握着她的手指挨个吻过来,笑着说:“你最喜欢的那只。”
陆恩慈脸红了,小声道:“谁说的?你根本不知道我最喜……”
纪荣揉了揉陆恩慈的脸,指腹蹭了抹她的口红,他慢慢在指尖捻干净。
“拿过来,你看看我知不知道?”他耐心地逗她:“对自己创造的人物这么没信心吗?”
“你不是我‘创造的人物’。”
恩慈搂着纪荣脖颈撒娇:“你是我老公。”
她小声附在他耳边补充:“而且而且,纪荣,你是真的。”
纪荣微怔,脸上的温和笑意不觉淡去一些。他垂下眼,把她捞进怀里,良久才开口,却是已经转移了话题:
“累不累?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刚才给你手稿的马叔叔是我年轻时的朋友,很久不见了,有话同他说,所以要结束得晚一点。”
陆恩慈闻言,望着他的灰发,道:“要多晚呢,您今天看起来有点儿累。”
“……有吗?对不起,”纪荣面露迟疑,很快笑着和她道歉。
他似乎对自己露出疲态这件事很在意,像女人在没有树荫的地方等待约会,担心出汗不美。
纪荣定了定神,温声同她解释:“白天在外地谈事情,台风延误,所以下午虽然飞机赶过来,时间上还是稍微有些紧。”
所以他会有点累。
如果他因为奔波而疲倦,如果因为疲倦而出现一点点的老态,如果因为老态而真的像一个来到暮年的老人,那么此刻,纪荣将靠着合情合理的逻辑拥有要求她的底气,进而不准陆恩慈抗拒他的接近,不准她因为他老了就讨厌他,嫌弃他。
纪荣眼底有些微的强硬之色,却仍用温和的表情面对她。
恩慈仰头看着,心里软软。
他在她面前保持完美状态的心思,有种不从容不体面的可爱。
陆恩慈握住纪荣的手,注视他柔软的灰发和眼角的细纹,主动凑上去,骑在男人右腿上。
“真可爱……我只是关心,不介意这个。”她轻轻亲他。
纪荣抬腿掂了掂她,笑问:“真的么?”
陆恩慈开始坐在他腿上脱衣服。
男人下意识要阻止她,手指按住她的裙摆几秒,又慢慢放开。
这次她如此顺利解开了他的裤子,虚虚骑在上面,正准备坐下去实实在在压着蹭时,再次被纪荣阻止。
“不要继续了。”男人声音沙哑,面容几乎隐入黑暗:“没有避孕套。”
“车里不放吗?”
“……我从不在车上和人发生关系。”他低声道。
陆恩慈想起梦中,叁十来岁的变态版纪荣自钱夹里掏出的安全套。
福至心灵般,她抱紧他悄声问道:“爸爸钱夹里也没有吗?”
纪荣喉头滚动,哑声说:“没有。”
陆恩慈不信,要来摸了一遍,发现真的没有。
“您用了?”陆恩慈问他,才问完,就想起刚才纪荣安抚她时的话。
她把脸颊两侧的头发挽到耳后,呼了口气,扒在纪荣耳边说话:“我不要回去……我要陪你,您今晚回家吗?我们去开房吧。”
她轻声说:“纪荣,我真的好没有安全感……我觉得那种事很有必要。让别人知道我在和一位六十岁的先生恋爱,也很有必要。”
恩慈赧赧开口:“酒店kingsize的大床上猫猫会后空翻,您不想看一看吗?”

(十六)是我冒犯了

纪荣到酒店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主厅落地窗外,整个A市的夜景映入眼帘,男人望着车流摘下腕表,安静走进次卧洗漱。
人到了一定年纪,烟酒沾得越少越好,否则很难维持原本的体态。进入五十岁后,身体的肌肉类型慢慢朝着脂包肌发展,发力时肌肉痕迹明显,衬衫袖部的放量要求很高,整个人看着比青年时期健壮得多。
纪荣揉了揉额角缓解醉意,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打理头发,脸上因为缺少平日的温和,显得有些冷漠。
一个很不好相处的中年男人。
纪荣对镜中自己的状态做出客观的描述。他系上浴袍腰带,到吧台泡了壶茶,静静坐了一会儿。
一喝醉就这样。他在心里感叹。
一副符合自己年纪的老男人做派:喝茶,沉默独处,和年轻的恋人分房休息,观察自己头发颜色的变化,调整性欲,检查最近健身的成果,判断面部的保养是否到位。
纪荣一一盘点,感到一种坦然的“无可奈何”。
于是他又“无可奈何”地坐了片刻。
一旁小沙发上丢着个敞开的粉色纸袋,纪荣拿过来看了看。Logo很甜美,但他不熟悉,似乎是某种少女服装品牌。
纸袋里丢着条洛可可风格的发带,黑软布,白蕾丝,长长的粉色丝带,布面两侧的褶皱挞得整整齐齐,精致度很高。
纪荣把它迭好放回原处,又将纸袋拿到沙发旁,放在地毯角。
他坐下来,在某一刻意识到,自己在这儿带着醉意不知所谓地忙来忙去的样子,很像是故作清高地等待什么。
比如等待自己终于肯走进主卧,看看那只本该向他表演后空翻的猫,缩在床上睡得有多熟。
纪荣起身,解开浴袍的系带,垂眸换衣服。十分钟后,男人衣着齐整推开主卧房间的门,走入。
确实已经睡着了。
少女头发乱蓬蓬堆在枕面,小脸埋进枕间,呼吸均匀,露出一点白皙的肩头。
床脚灯带自动亮起,纪荣俯身在床头找到开关摁掉。很轻的按钮声响,没想到陆恩慈睡得浅,这一下便醒了。
她朦胧睁开眼,在黑暗里认出纪荣的身形,下意识从被子里探出手牵他。
纪荣俯下身,轻声问:“怎么醒了?”
她像是刚刚梦醒,恍惚地看了他一会儿,小声道:“梦到老公了。”
纪荣倒了杯水给她:“嗯,要继续睡吗?”
恩慈侧躺着,目光充满依赖,拉着他的手晃:“陪我聊聊天嘛。”
纪荣的目光柔和下来。“你想聊什么?”
陆恩慈犹豫片刻,道:“那会儿我喝醉了,我酒量不好……我闹脾气的事,可不可以忘掉?”
“好。”
“可不可以再叫我一声妈咪?”
“不可以。”纪荣眼里浮起笑意,摸了摸她的脸:“或许再闹次脾气,试试看我会不会说?”
陆恩慈不吭声了,裹着被子乖乖坐起来喝水。
是清茶,里面放了一点点桂花,入口回甜,应该是纪荣特地给她加的。
“这么晚回来,纪荣,你累不累呀?”
陆恩慈说着,放下杯子,撑起身体,靠近吻了下纪荣的脸。
“还好。只是今天特殊,平时不会这样。”
男人似乎想回应那个吻,目光才移向她嘴唇,女孩子已经重新躺了回去,满意地捂着脸轻叹。
纪荣有些意外她的退后,过了几秒,眉眼间露出轻微的自嘲。他俯下身,捧住恩慈的脸深入,径直上床把她压进枕间。
“嗯唔……”
少女轻微呻吟了一声,被老男人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他身体很沉实,手碰到的肌肉都很紧实,撑在她身上,像一堵庞大又可靠的墙。
“纪荣…嗯……”她轻轻喘着,摸他的胳膊。
“好宽…”她摸索着抱住:“好喜欢…”
纪荣被一双细腿缠住腰,才发现陆恩慈裸睡,此刻连睡裙都没穿,胸口紧密地压上来,两粒小奶尖不断在他身前磨蹭。
“好软……”陆恩慈轻轻摸他的胸口,解开衬衫扣子。乳尖切肤碰到他的前一秒,纪荣轻轻掐住了她。
身下少女倏然夹紧了挂在他腰上的腿,发出细细的哼叫。
男人边握边掐,完全的黑暗中他揉得她直哭,陆恩慈叫他的称呼也变得混乱,“叔叔”叫完又叫“爸爸”,而后是“老公”、他的名字。
陆恩慈挺起胸,竭力将纪荣搂紧,身体掉在男人四肢压出的凹陷里,被压得呜呜直叫。
“老公……老公……唔…叔叔……”
“叫得好媚…”纪荣用手掌扇那对绵软的乳,哑声说她:“后空翻,猫,在哪儿?”
他在梦里也说这种话,下一句是……
“小家伙。”纪荣沉沉叫她。
陆恩慈有点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了,可身体好空虚,她涓涓地在他身下流水,顾不上判断到底是真是假,只顾着抿唇牵住他的手慢慢往下,来到男人自己的裤口腰边。
挺括的面料上一片湿意,濡得湿唧唧黏糊糊,纪荣身体健壮,剪裁合衬的裤腰由女孩子纤细柔软的手牵扯着他一寸寸抚过,每处都湿极,每处都足够他在黑暗中想象,方才蹭过自己这里的嫩逼到底湿成什么样。
太软太嫩了,以至于他方才把注意力都放在她那对乱蹭的小奶子上。
“您摸摸……”
恩慈握住纪荣的手指,和他一起碰那些软体经过后留下的粘液,很潮湿清新的甜味儿,混杂着沐浴露的茉莉香。
纪荣一言不发,男人喉头不断滚动,不受控制的渴望慢慢燃起来,鸡巴硬了,翘得越来越高。
听到陆恩慈急促的轻喘,他的指腹停留在拉链的位置捻了两下,又被她柔柔地握住。
“猫在这呀……”
恩慈软声跟他撒娇,牵着纪荣在黑暗向空气处探。
她真是昏了头了,用这么声色的方式来调情,好像忘了自己此刻只有十九岁,也忘了他六十岁。
“在哪儿?”纪荣低低问。
话音堪堪落下,手背骨节便骤然接触到湿热黏腻的软处。
身下少女的呼吸顿时强烈起来,她微微弓起背,嗯嗯呜呜地往男人手背上骑。
纪荣意味不明地嗯了声,突然强硬地握住陆恩慈的手腕往上,捏住她的食指径直插进去。
两个人都清楚听到咕叽咕叽的声音,哧哧的黏糊糊的水声,窄窄的小穴被撑开拓进,十九岁的年轻身体紧而敏感,纤细的手指插进去,甚至不会痛。
陆恩慈玩不过纪荣,被他压在身下,抓着手强制自慰,呜咽的声音里很快带了羞耻的泪意。
她开始还像猫一样细细地喘,被男人握着腕子反复进出几次,就咿咿呀呀地哭叫起来。
陆恩慈叫床的声音并不吵,很娇很柔。纪荣耐心地听她身体的水声,温声问她:“自慰的感觉怎么样?”
“别问……”陆恩慈双颊浮现不自然的红晕。
纪荣压得更低了些,轻声道:“是我冒犯了。”
他用力带着她的手往里捅,一根细细的手指,半长的指甲上贴着Kitty猫,被阴道缠满淫水和粘液。小穴紧紧夹着,时不时痉挛几下。
“这样搅,够吗?”他隐晦地问。
陆恩慈大口喘着气,浑身是汗,手指没力气,丰润的汁液里软绵绵插进去,被软绵绵抽出来。
她空虚地看着纪荣,答道:“不够,想要……还想要。”
小时候想老公只会偷偷掉眼泪,长大懂得多了,想老公时会边冲边哭。
无数次无数次个类似的晚上,或者脑补或者点开关于他的文字和画面,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没用地被自己的手指揉得湿透,只会张着口喘,无法真的面对他,作为爱人跟他说一声很想要。
从十七岁到二十九岁,模糊的空虚与想念发生得太过于频繁,以至于令人幻觉这些从未发生,以至于此刻在他身下复刻从前自慰的场景,会格外觉得意义非凡。
陆恩慈无法抑制地跟纪荣倾诉,希冀他的爱抚与安慰:
“从前我见不到您的时候,就是…这样……有时候很频繁,每天都想要;有时候太忙没有时间,可还是很想要。手指好细,我不喜欢。”
陆恩慈抽抽噎噎地说着,被纪荣捏着手腕动作,把自己插得双腿酸软。
浓重的夜色里男人的声音低沉如同一段和弦,纪荣轻轻抚开她眼前的碎发,问:“那时是不是很寂寞?”

(十七)哦哈哟老公

活过大半生才知道,其实爱这种东西,是人在有余力顾及他人的时候才会出现的。
拆散两个人,最简单的办法,是将其中一个逼到绝境。当他开始自顾不暇时,是没工夫寂寞、没工夫去爱别人的。
纪荣想问她,你构思我的时候,寂寞过吗?
人把创造自己的神形容为“主”,俯首称臣,毕恭毕敬。纪荣不是。
他在叁十岁叫她小家伙,在六十岁叫她mommy。
他不做信徒,别人敬仰神时,他在操“神”。亲力亲为,把塑造他并折磨他的祂活活干成一只抖着腿颤声哀求的湿猫。
那时候太渴望从性里解脱了,叁十二岁的纪荣无暇去想关于爱的任何事。
直到用叁十年的时间理解了寂寞的概念,他才想追问她,分开腿想着他发泄的时候,她会寂寞吗?会在快感到来的时候,同时构思他的表情与神态吗?
他是作为爱侣被她遐想,还是只是一个承载性癖与欲望的工具呢?
陆恩慈安静地看着他,撑起上身吻他的嘴巴,轻声道:“想你才会哭,自慰的时候想你,是最寂寞的事情。”
纪荣轻轻笑起来。
“好孩子,”他说,而后在黑暗里起身把陆恩慈抱到腿上,褪掉女孩子胯上的内裤,垂头吻她的唇角。
“你从前住处楼下的猫也总是叫,一年四季都在发情。”
纪荣开始揉捻湿漉漉张合翕动的小缝,轻声责怪她:
“你们一模一样。”
“坏小孩,再湿一点?”他低声问:“够湿的话,可以…”
恩慈问他:“可以什么?”
纪荣不语,用戴着戒指的手缓缓扇殷红的小缝。到底没被男人的东西捅过,他手也不进去,被陆恩慈自己插了半天,也还是一条细细的缝。
他扇得小阴唇肿胀外翻,少女跪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双腿打颤发抖,穴口的淫水从肉缝里流出来,连成丝线往下掉。
纪荣用修剪合适的指甲刮它的边缘,喉头微滚,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这儿撑开,你会变成什么样?”
“一边哭一边叫床,嗓子哑得很快,等几分钟就不哭了,只顾着叫,扭着腰磨这几处地方,自食其力,自己喂自己。”
他说着,把恩慈往上抱,她嘴巴上有晶莹的水痕,身体早已经湿透,甚至濡湿臀下男人裤子的布料。
纪荣没有任何预警,套也没戴,直接按着她进入了半个龟头。
陆恩慈尖叫了一声,挣扎着要离开,腰下完全僵硬地套在鸡巴上。
纪荣慢慢顶她,他不多趁机进去哪怕一点儿,半个龟头的距离,把她穴口快感神经最多的地方撑开,磨得饥渴难耐水光泛滥,看身上的小女孩很快哆嗦着攀住他的肩,晃着小屁股想多吞进去一点。
纪荣只操她半个龟头的距离。
陆恩慈发现,她的反应居然跟纪荣说的一模一样。
果然几分钟后她就不想哭了,那种痛变成了性欲,她想他再扇她两巴掌,把她的奶尖掐得红肿破皮,薄内衣遮不住它,穿T恤时很蠢地凸起来。
“感觉怎么样?”
纪荣低声问,用硕大的龟头把她窄窄的小缝捅开,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给她破处。
陆恩慈努力往下坐,但腰被他握住,她下不去,吃不了。
“多进来一点……daddy……”她一直求他。
“快感神经都在这附近,进这么多就可以了。”纪荣轻声哄她:“小乖乖猫快泄掉……很晚了,要睡觉。”
他对陆恩慈身体的了解远超陆恩慈的想象,龟棱抵着豆豆正下方的位置磨,不多时她就开始推他,垂着头发抖。
纪荣拔出来,用手掌擦掉龟头上面的液体,重新顶进去,在阴道入口几公分的地方浅浅地磨。
陆恩慈知道自己已经特别湿,如果纪荣全插进来,哪怕润滑够,可能也要疼一下子。可他偏偏停在会疼的那道窄处之前,让她只有空虚和爽,一点点疼都感觉不到。
这也算破处……他总算进入她了。可他们没有性交。
陆恩慈泄了好几次,等精疲力尽趴在纪荣肩头,他便很快退出来,抱着她去洗漱。
“您不喜欢吗?”陆恩慈在浴室的水流中问他。
他们湿吻,彼此脱光,可纪荣只是笑着说:“不,我只是不太想做,所以一切以你的满足优先。”
-
入睡很快,醒的似乎也很快。仿佛只是小憩片刻,纪荣皱眉按了按眼睛,睁开眼。
他还在刚才休息的床上。边缘行为之后干湿分离,两人换了个房间休息。
可手边陆恩慈不在。
纪荣静了片刻,注意到窗帘只拉了层纱,月色朦朦胧胧投进室内,纪荣看到前方自己身前,被子隆起了一部分。
他有些讶异,很快就变成无奈,抬手将被子掀起一些。
女孩子果然在被中。
她跪伏在纪荣腿间,正在隔着裤子舔囊袋的位置。一下又一下,纪荣能感到那个部位正不断被她的舌头微微带动。
屋内没开灯,纪荣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也认得出陆恩慈穿着条繁复的裙子,并不是轻薄的睡裙。
男人拧眉盯着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见纪荣醒了,陆恩慈摸不准他的想法,小心翼翼望着他,不敢多动。纪荣朝她伸出手,示意她牵住自己出来。
“是不是出汗了?”男人的声音很柔和,带着微微的哑意:“闷在里面会不舒服,出来透透气。”
他看起来并不觉得她过分,陆恩慈立刻放下心。
她不肯出来,含住纪荣的中指,舌尖略有些生疏地缠着他吮吸,模拟抽插的动作。
“呜嗯……呼……”
纪荣垂眸看着她,耐心问:“你要做什么?”
那双柔软的手覆在他勃起的阴茎上,少女一言不发,但目的已经很明显。
纪荣没有起身,仍躺在原处,他稍微侧了点身体,撑着头看恩慈,眼神淡淡的。
“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他好脾气地问。
“?”陆恩慈抬起头。
那不然呢?
她甚至回忆了一下近几月的相处,确定老公真是特别好脾气的人,温柔又随和,好老公好爸爸。
于是她谨慎地看着纪荣,又试探着得寸进尺一下。比如舔他的掌心,手沿着勃起的弧度慢慢滑,覆住饱满的阴囊揉捏。
好涩……
纪荣抬手,拉开睡裤裤口,放出阴茎。
陆恩慈愣愣地看着,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就看见了。
很长,粗,温热的,上翘。
靠近龟头的地方格外粗一点,颜色有种色素沉淀减弱的粉,月光下非常漂亮。阴茎的马眼部位特别明显,感觉很能射的样子……
她想到从前乱看代餐时学到的一个词。
精牛。
陆恩慈脸红了。
这是不是有点有点太涩了……她吞了吞口水,更近地观察纪荣的阴茎,很自然地产生张口去舔的冲动。
“爸爸的……好漂亮…肉棒……”
她像砧板上的鱼,拼命张着嘴。
可刀已经顶在赖以呼吸的地方,要撬掉一对鳃。
面前仍带着淡淡疲色的老男人像抓猫那样,将她从腋下把住往上捞,而后握住勃起的阴茎,用茎身扇她的嘴。
“什么漂亮?”他问,又是一下。

(十八)发情期乱尿所以绝育

很烫,跟前夜进入她时一样烫。
闷闷的两声,那东西打在嘴巴上带着钝木的痒和疼,干燥,没有黏腻的不适感,但能清楚闻到男人荷尔蒙的气味。
那是一种有重量的气味,无法形容,只觉得很sexy,陆恩慈面红耳赤地绞着腿闭嘴,双眼湿润地望向身前面色淡淡的男人。
他好像不悦她的行为,哪怕陆恩慈觉得在天亮前钻进被子里把他口醒是很涩的事。
大概是,没有征得他的同意贸然接触,他不喜欢。
“张口讲话,什么漂亮?”纪荣垂眸望着她。
“……”
陆恩慈张了张口,还没把那两个词说出来,嘴巴再次被阴茎扇了一下。
“纪……”
又是一下。
“谁教你这些?真是没礼貌……”纪荣说着,很恶劣地用肉棒马眼处顶了顶她脸颊腮边。
男人性器又重又粗,扇到嘴巴轻而易举。
很羞耻,还有一点受屈辱的酸楚,但很快就全变成软弱的情欲。陆恩慈呼吸急促地向着纪荣发情,嗅着他肉棒的气味悄咪咪地夹腿。
心里说不懵是假的,……也没人和她说过纪荣会是这种拿性器扇脸的闷骚性格啊???
他之前一度是温和的,克制的,此刻种种,非要说的话,更像梦中。
整个人的侵略性以一种不张扬的方式展现出来,纪荣现在的掌控欲强得令陆恩慈有些畏惧,腿软,但爱招惹。
她伸出舌头舔舔,纪荣的身体似乎随着她的舔舐顿了一瞬,接着,男人便扶住鸡巴,继续扇她的嘴。
陆恩慈一旦舔一下,他就扇一下。等她真的感到嘴巴疼了,泪眼朦胧地停下欲口交的动作,纪荣才松手去抽纸巾,翘着鸡巴给她擦泪。
“怎么还是不听话,”他问:“我说过不想做,是不是?”
陆恩慈觉得不对,但一下子说不上来,只怯怯地点了点头。
“嘴巴疼,麻麻的,肿了。”她泪眼朦胧地抱怨。
“那为什么还要尝试口交?”
纪荣抬腿把她撑起来一点儿,道:“过来,我看看。”
陆恩慈抹了下泪,慢慢爬到他身上。
纪荣打开床头灯带,这才看清女孩子到底穿着什么。
黑白撞色的女仆裙,裙子很长,大概一直到她小腿中间。蓬松的荷叶褶与细腻的蕾丝把腰和胸的线条衬托出来,女孩子跪在他身上,头发散在身后,像小小的拇指姑娘。
很漂亮,很乖巧。很可爱。但因为微微颤抖的身体和红肿的眼唇,所有一切都变味了。
纪荣抚着恩慈的背,躺在床上和她接吻。他摸到裙子背后的装饰,里面似乎有穿束腰,收紧曲线的系带松松系着,胸口因此露出一大片。
她好年轻。
其实很多细节都能看出,她应该有二十来岁。这无异会减少很多纪荣在心理上的压力,可对于如今的自己而言,那种一开头的年纪与二开头的年纪,不过是“特别年轻”与“很年轻”之间的差别而已。
纪荣找到抽绳,轻轻拉紧细带,耐心地在少女后腰打了个蝴蝶结,扶着她腰侧开口:“紧不紧?”
陆恩慈舔他唇瓣,连连道:“不紧,不紧……老公……”
纪荣抚着她的后脑夸奖:“衣服穿好后,比起刚才在被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看着要得体多了。”
“您觉得好不好看?”她问。
“这件衣服吗?”他摸了摸裙摆的蕾丝,低声问:“是那天那家咖啡馆……?”
“嗯,”陆恩慈小声说,胡乱地亲他下巴:“您喜不喜欢?叔叔……”
在外面她不肯叫他爸爸,老公也不能说的时候,她就叫他叔叔。
作为小姑娘被叔叔操,是陆恩慈数十年如一日的稳定性癖。
“裙摆太大了,但很漂亮,”纪荣问她:“或许我可以问,你穿它是想……?”
“想让爸爸把我操痛……好硬啊,”她握着他撒娇:“捅捅我……”
他阴茎仍在外面,纪荣由着她分开腿夹住,裙摆罩在外面,接吻片刻,才意识到怀里的孩子没穿内裤。
一直有湿漉漉的液体往他鸡巴上流,滑腻缠绵,润滑龟头引他进去。
他整根几乎都被濡湿了。
男人闭上眼,情绪稍微有点不大对。陆恩慈没意识到,夹着他欢快地磨,恨不得立刻吞进去做个爽。
纪荣很没人情味地抚摸湿漉漉的细缝,低声说:“家里的小孩子湿了。”
纪荣起身,把床下陆恩慈湿透的内裤捡起来。
他没立刻把那块小小的布料还给她,两指抻开,缓慢地摩挲上面清澈湿润的粘液,而后在小女孩下床来找他时,掐住她的脸,全部抹在她颊边。
这条女仆裙现在完整穿在她身上,里面没有内裤也没有内衣。
纪荣低声勒令陆恩慈站好,俯身拈住裙摆撩起来,因为长,大概是审美习惯,甚至贴心地迭了叁迭,让黑色的布料挽出一个漂亮的叁褶。
“自己提着,”纪荣拍了拍她的腰侧,低声说:
“怎么这么不懂事?不要随便穿束腰,你还在发育。”
他说罢就继续下一步动作,没看到陆恩慈在听闻“发育”二字时羞耻的表情。
已经很久很久没人用这这个词语来形容她了。
于是她抱着裙摆,看灰发的老男人细心给她解开束腰的绑带。
那种鱼骨样式不好解,他似乎不十分熟悉这种女士配饰,观察着寻找解开它的暗扣。
男人此刻穿着睡衣,勃起的鸡巴露在外面,手指在她腰侧巡溯,与性暗示也没什么区别。
“这样?”他的手来到后背,低声问:“疼不疼?扣这么紧……”
“不疼……呜…不疼……”
陆恩慈腿软得快要站不住了。
她的性幻想是像小女仆那样埋在老公腿间舔,用长长的裙摆遮住两人的动作甚至体位,被他顶得簌簌发抖,看他怎么在纯白围裙的遮挡下揉她的胸。
但事情的发展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比如现在她留意到纪荣硬了很长时间,马眼流出的前列腺液顺着冠状沟往下,受重力落向地面,拉出长长的银丝。
而纪荣也终于把鱼骨束胸取下来,却在观察她身体上被鱼骨蕾丝压出的红色印痕。
修长有力的手指沿着肋骨滑动,她看着围裙被他的手顶起的褶皱,默默挤着腿间的阴阜自慰。
“我从前有个朋友养猫,”纪荣俯身,嘴唇微启,含住恩慈皮肤上蕾丝压出的红痕吮吸:
“发情期乱尿,在衣帽间打滚,弄坏了女主人好几条重要意义的裙子。”
“然后呢?”陆恩慈难耐地看着他,那些灰发在不断磨蹭她的肚脐。
纪荣撩起眼皮看她,没什么情绪地回答:“绝育了。发情期乱尿所以,绝育。”
他说着,再度垂眼舔吸。恩慈松开手,看男人像是钻到小女仆裙下偷吃,心里爽得不行,捂着嘴巴细细哼叫。
纪荣坐在床边,肩头到脑袋都在她黑裙摆里面。
他清楚陆恩慈的小心思,又不悦她把自己性瘾挑起来,此刻视野昏暗,鼻端是她身体的香气,纪荣沿着红痕咬下来,手勾开围裙的系带,往上埋进少女胸口。
他听到陆恩慈颤声轻叫,隔着裙子捧住他的脑袋。
“老公也要给我绝育吗?”她颤巍巍问他。
纪荣咬住她胸口用力舔吃,吮吸的声音无比明显,嘬吸乳尖时口水混着吸咬的力气,不断唧唧地响。
他哑声道:“你也知道自己乱尿了吗?”
纪荣咬住她的乳肉,陆恩慈被吃奶,心中欲念与羞怯结合,求他叫自己mommy。
纪荣用落在屁股上的巴掌拒绝了她。
他的力气用得很大,陆恩慈本就已经被男人吃奶吃得无比敏感。臀肉拉扯间两个巴掌,直接趴在他肩头抖着腿泄了。
现在是真尿了,轻微的水珠滚落的声音,顺着腿往下流,淅淅沥沥的。
纪荣呼吸很重,他突然把陆恩慈捞起来,大步来到小沙发边,把她按在了矮几上。
高度和他估算的一样,女孩子趴在上面,上身贴着几面,屁股高高撅起来,正好抵在纪荣腰下。
他开始用一种恐怖的力气隔着裙子撞她。陆恩慈刚开始还呜咽着叫爸爸,很快就只能随着男人的顶弄叫床了。
那声音轻而尖锐,纪荣顶了她十来分钟,她就渐渐虚弱下去,叫得像是摔疼的小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屁股似乎也被撞麻了,纪荣才突然低声说了什么,攥住陆恩慈的裙摆,力气极重地将人扯进自己怀里。
裙子被他扯破了,两个人狼狈地迭在一起,跌在角落的沙发里。
恩慈听到纪荣呻吟了一声。
男人呼吸沉重,用力抱着她,身体能控制的地方都一动不动。
他不让恩慈看他的表情,似乎此刻他几乎无力面对她。可陆恩慈知道,他在失控。
I'm ing.他刚才说。
陆恩慈不确定他说的e还是cum,但总归是一个意思。
后腰很久才松懈下来。她闻到那股渐渐弥漫开的腥味儿,像生鱼。好像很少有人用这东西形容精液,可她此刻头一次闻到这种味道,却只想到它。
纪荣终于缓缓松开她。
“对不起,裙子不要了,我让助理重新定一条。”他的声音很哑,说话时气息不若平时那么稳定,修长的手指扶在她肩上,温热而干燥。
“对不起。”他重复道。说话的时候还在射,精液的气味越来越明显。
陆恩慈动了动,后腰又立刻碰到他。她低低叫了声,被纪荣按住。
“往前,不要往后,”男人呼吸再度不稳起来:“我还……”
他再度握住了她的腰,这次他没有沉默,反而低头吻上恩慈的脊背。
女孩子抖了一下。她好像有点怕了,轻微挣扎起来。
“不,”腿间的湿黏感愈来愈重,不知道是精液还是她的淫水。陆恩慈怕自己忍不住主动和他要,不安感越来越重。
“不,我想去洗澡……”
“恩慈,听话,再来一次,”他闭上眼,慢慢顶她的腰:“为什么洗澡?只是弄在裙子上,出汗的人是我。”
他伏在她背后呼吸,手指在她肩头流连,拂过的地方像过电一样,陆恩慈颤抖着呜咽,死死抿住唇,不愿发出那种软弱的声音。
“叫出来,”纪荣低声命令她:“像梦里那样,大声一点。”
陆恩慈发出一声不肯的呜咽,带着哭腔,被身后不断顶弄的阴茎撞得空虚无比。
“我不要,我不要……呜…”她垂下头哭泣,臀压着他胯下和大腿,几乎要分开腿坐上去。
“不要,”他复读她的话,此刻实在顾不上别的,仅仅是和那种卷土重来的欲望搏斗,就几乎用尽他所有的理智。
“不要,不要……”
他低低重复她的话,很客观地说这两个字,手却逐渐往下,落在她腰边。
“这种时候我不会参考你的意见,”他道:“对不起,让你失望。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长辈、伴侣、爱人,并且几乎永远不是。”
他的手来到最潮湿的地方,耐心地一层层撩起裙摆,迎着恩慈剧烈的颤抖与呜咽,掐住了她。
大手横亘在两腿间,那些象征动情的水液很快全部流到他手指上。
纪荣低低呻吟起来,他几乎忘记自己赖以与陆恩慈保持距离的年纪,脑海里只记得自己已经等了她很多年。
他好像从未从叁十二岁那年的夜晚走出来,困住他的人终于来解救他。饮鸩止渴,他在陆恩慈的湿润里用力揉捏肥软的阴阜,把她翻过来按在腿间。
女孩子瘫坐着,扶住他的膝盖不停喘气,白围裙的肩带掉了一边,挂在臂间,很是狼狈。
“我现在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试图穿这条裙子给我口交了。”
纪荣开口,低声说:“把脸靠过来,舔阴囊,只要舔到阴茎,我就扇你。”
-
第二天中午,纪荣在公司办公室看财报,等待参与下午的例行会议。
他看起来与平时无异,温和,庄重,一丝不苟。
手机上,备注为“恩慈”的聊天界面一直没变化过。纪荣想起什么,拿过手机敲字问:
“醒了吗,在做什么?”
她应该在用手机,几乎是秒回。
“在看电影”
纪荣如常关心对方:
“昨天不是说要见朋友,没出去玩吗?”
那边静了一会儿,接着,纪荣看着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文字,却没立刻回复,只将手机锁屏,扣放在桌面上。
“到时间了吗?”他用内线电话问秘书。
“过来拿一下文件,”男人声音低沉、磁性:“…如今我不常在,有事情你和总裁办联系,让小陈放手去做。这有什么好问的?”
那头广慧连连道歉,纪荣兀自听着,靠在椅背解了颗衬衫领口处的扣子。
他望着手机消息震动,很久才应了一声,起身把电话摁掉。
他没回她。
所以小女孩没得到想要的回应,一直发消息试探他。
“嘴巴被爸爸扇肿了”
“不好出去玩”
“今晚继续吗?负负得正……”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讨厌你”
“今晚继续吗?”
“讨厌你”
“讨厌你”
“今晚继续吗?”
听听……说的都是什么话。
纪荣敲了敲桌子,视线没具体落在某个地方,显然在分心。
他慢慢摩挲着红木桌角的棱边,直到敲门声响起自己回神,这才抬眼看向门处,温声道:“请进?”

(十九)纪荣的色图

六点半钟的天边已经由白转青,室内却仍昏暗,卫生间内的采光灯显得扎眼。
纪荣从浴室出来,腰间松垮系着浴巾,赤着上身对镜吹头发。
男人的头发黝黑而浓密,被吹服帖前,发尾一直坚挺地蓬松打着卷,部分堆积在浴袍后领。
纪荣强迫症地把头发一点一点吹顺,向后拢起来,用黑色的细皮绳扎住,只剩鬓边垂落几缕及耳的碎发。
碍眼的长发不再遮挡眼帘,纪荣呼了口气,对着镜面观察身上的咬痕。
他有些恼怒,因自己胸口乳头泛着异样的红,是前夜被陆恩慈含肿的。
胸肌放松时体积大、存在感强,本来是很令人满意的低体脂身材。但因为红肿的两点,和胸肌上明显的抓痕,让他看起来无比像某个女人——不,少女——的所有物。
纪荣尤其讨厌这种感觉,这会使他想起自己受陆恩慈支配的一切,以及不可控的,勃起后的疼痛与躁意。
但这是他自愿的。
答应让陆恩慈回去上学后,晚上十点到这个小旧房子里,等待她睡前给他手淫,就成了纪荣每周不得不做的事情。
吃奶、抚摸不过是交换而已,况且胸口被少女舌头吸卷的湿润感觉,会更有利于他射精。
纪荣面无表情地盯着镜中男人的大胸。
“早上好。”身后传来很轻的一声问好。
纪荣转过身,看到女孩子脸色苍白地靠在门边望他,目光很平静,不像最初那样热情、黏糊。
“你的秘书给我看过档案了,上面写你是我监护人,为什么?”她问。
纪荣越过她径直走进房间穿衣服,道:
“把内裤穿好,它恨不得当着我的面直接掉下来。”
他表现得很冷淡,有种崖岸自高的傲慢。
陆恩慈一头雾水低头,看到自己勾住胯骨的低腰白色纯棉内裤。她是夏季人皮肤,白色内裤衬得皮肤白皙透亮,十九岁胶原蛋白满满,柔嫩得一掐一个印子。
她又扭头看身后,内裤裹住屁股,臀缝一点儿没露出来。
“这种内裤都是这样的,之前我也这么穿,是你每次来都……都太急了,没注意到而已。”她蹙眉解释。
之前囚禁她时,纪荣总是夜晚过来,黑暗里直接戴了套按住她做,哪会看得清她穿着什么内裤。
他可能都不知道做之前她有穿内裤。
很讨厌的人,把话题突兀拐过来,听到她的解释后又突兀拐回去。纪荣从衣柜里取出西裤穿上,语气平静:
“事实上找到你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变成你的监护人。”
“我不可能有个叁十二岁的爸爸!”陆恩慈被挡在门外,隔着门板反驳。
纪荣低头拉上裤链,道:“我也不可能有个十九岁的女儿。”
他打开门,逆光向着陆恩慈系衬衫纽扣。男人胸膛在黑色衬衫下若隐若现,脸上表情皮笑肉不笑:
“更不可能有一个咬着我胸口把妈妈当‘爸爸’叫的孩子。”
他口中的“爸爸”显然并非仅指一种亲属称呼,更多关涉情欲。
陆恩慈的脸无可奈何地变红了。
纪荣看到少女脸上出现异样的潮晕,那抹红迅速浮上皮肤,艳丽病态如同晚霞。
他更喜欢她这样。
纪荣面无表情和少女对视,直到陆恩慈先服软,移开视线,道:“那个……性瘾的问题,最近是不是有好一点?”
她轻轻甩了甩手腕。
从被囚禁的状态里脱身后,纪荣就不操她了。具体原因男人没有明说,但陆恩慈猜得出,是因为他不喜欢上女学生。
他多少还是介意两人年纪的差距,陆恩慈未说实情,纪荣也懒得问她。
在他心里,也许她就是个大淫魔,所以十九岁就把OC搞出性瘾,也不奇怪。
纪荣在这方面自制力超群,几个周过去,如今的他已经可以很好控制自己的渴望,不会动不动就像狗一样在她身上闻来闻去。
也许很快,他就不需要她了。
昨晚她难得帮他撸,一个钟头后才落了满手的腥。
男人垂着头喘,射精的过程持续了两叁分钟,头发蓬松凌乱,目光餍足,像一头刚刚饱腹的狮子。
他真的很能射,精液腥味不是很重,但因为量太大太浓,总是闻得陆恩慈面红耳赤钻进卫生间洗手。
她家不大,九十来平,只有一个洗手间。
纪荣冷静下来立刻就要洗澡,总是皱眉扶着门框,垂眼无声催她。
小腹微痛,陆恩慈的注意力有些涣散,继续说:
“……感觉你没有一开始要得那么频繁了。”
男人略略点了点头,道:“是,现在一周两叁次就够。”
他重新走进卧室,对着镜子调整领带。
陆恩慈跟在后面问他:“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明天。”
“明天?”女孩子有些意外。
“嗯。”纪荣都没注意到自己弯了下唇角:“周末出差,所以提前需要你。以及……回来后,我让徐栖帮你办护照和退学的手续。”
陆恩慈更加意外:“什么……退…退学?!”
她尖叫着问他:“你要让我做你的全职性奴吗纪荣你这个混蛋?!”
天啊。
可细细一想又很符合纪荣的逻辑。
女学生不方便操,于是删除她的学生身份,一步到位,反正她也成年了。
陆恩慈眼眶一酸。
眼睛被敷衍又轻柔地摸了摸,纪荣俯身贴着她的耳朵开口,说话时另一只手还在整理衬衫领边:
“乖点,别再让我听到性奴之类的词……我让你退学,只是不想你未来的履历上出现二本学历的字样而已。陆小姐,我并无冒犯你的意思,但我不能接受创造我并且为我提供性帮助的女士学历只到这里——”
他捉住陆恩慈的手,在她腰的位置虚空划了划,而后往上拉至脖颈。
“——它至少应该在这里,懂吗?”
陆恩慈下意识抬起下巴,纪荣误以为她要吻他,松手站直身体,态度冷淡下来:
“我目前想到的最快方式是送你出国。你英语不错,会省去很多准备的力气。至于其他必要的手续,你不必操心。”
陆恩慈很讨厌纪荣这种防备她占他便宜的姿态。
她垂下眼,道:“我可以复读参加下一年高考,大半年时间而已。你让我出国,我一定会抑郁的。”
纪荣挑眉,问她:“你确定吗?”
他心情似乎好出很多,抚了抚恩慈的头发,轻声道:“啊……我确实更喜欢懂事上进的孩子。”
陆恩慈咬牙:“我一直很上进,读二本只是高考发挥不好。”
纪荣不置可否:“每个读二本的人都这么说。”
陆恩慈继续举证:“我当年为了给你约稿,拿了学院唯一一个国奖。”
“我还拿了全奖交换生的名额。”
纪荣微笑地看着她,眉毛都没动一下。
……陆恩慈要气死了。
一时口不择言,她掉转矛头,不惜一切攻击他道:“你刚才躲我是什么意思?我根本没有要亲你的打算,纪总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纪荣面露惊讶,陆恩慈本能觉得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皱起眉盯着她。
陆恩慈觉得纪荣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他六十岁时眉心一定会长川字纹……呵呵,带着他那一身亮晶晶臭显摆的首饰变成丑兮兮的老东西。
“没有要亲我的打算……”
纪荣笑了一声,似乎对陆恩慈对他有情这件事,非常自信且笃定。他上前揽住陆恩慈的肩,强迫她在自己怀里,跟着自己来到沙发坐下:
“我不能不想起一件事。我很忙,也不了解你这种小众爱好的文化群体,但现在我在这儿了,出于对我的尊重,请你不要发布任何关于我的隐私内容,二维平面化的也不可以。”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放在少女面前的茶几几面。
陆恩慈赫然看到自己的ins账号主页,整张脸瞬间从上爆炸红到下。
屏幕上是一张男人穿黑色高领薄毛衫的图画,很简单的线条勾勒,颜色也少,但肌肉形状与阴影大框架都有。
她画的是一种类似于脂包肌的健壮身材,多属于四十五岁以上的中年人,肌肉痕迹凌厉流畅,沟壑分明。
重点在于脸。长发,眉下痣,窄颌面薄唇,纪荣一眼就能看出陆恩慈画的是自己。这大概是他与面前这个女孩子之间,独特且唯一的心电感应。
如果只是一张速写图片,纪荣不会特别生气。
但陆恩慈画他在自慰。
他像是撑在什么身上,微微垂着头探手下去撸动。头发垂下来,胸肌臂肌暴起,动态感把握得非常好,色欲感几乎透出屏幕。
“陆恩慈,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要在互联网发布我的色情图片?”
男人坐在恩慈对面,抬眼望向她,腿间一大包鼓起,眼里寒气森然。

(二十)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很羞耻,没谁画黄图被正主本人逮到的。
逮到就算了,还拿着问。
陆恩慈胀红了脸,强撑着保持镇定,我自岿然不动。
“别说这么露骨,况且除了你没人知道,”她道:“你可以不把他当成自己……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叫你老公。”
纪荣甩去一个眼刀,身上寒气更重:“那这里为什么还出现了我的名字呢?”
陆恩慈带了“OC”“JiRong”的tag。
陆恩慈不动如山:“全世界叫纪荣的人多了,不可以重名吗?”
纪荣几乎气笑了:“重名还长得和我一样的人?”
陆恩慈:“无需多言,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女孩子叁句话顶嘴叁次,纪荣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他轻声道:“好……好……”
门骤然被敲响,他看了眼时间,起身去开。
客厅不大,走过去几步路而已。但就是这几步路,使纪荣快速冷静下来。
人的念头瞬息万变,每种选择带来的连锁反应都不可估量。他没必要跟陆恩慈生气——他现在的确生气,但不为她性化自己,而是为她不服管教,总是顶撞他。
她只在床上那么听话,只要他温柔一点点,她就会急切又盼望地迎合。
徐栖站在门外,甫一抬头就看到上司的臭脸,忍住后退半步的欲望,把公文包递给他。
余光里能望见陆恩慈的侧脸。
这个女孩子的背调工作一直由自己负责,寻找陆恩慈用了很长时间,各种手段的合力都没能找到的人,却在某一天突然出现了。
升学过程、家庭社会关系、住址信息,事事完善、合理,没有漏洞,但长期反复核对之后,徐栖能够肯定,在立夏之前,A市根本没有这个人。
她不能不把这归为自己的工作失误,是她疏忽了。
可纪荣并不在意,个中产生的资金损失,他也未曾追究。似乎只要确定陆恩慈的存在,就能让他满意。
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子,值得他耗费此番心力,徐栖感到意外。她入职已有叁四年,包括自己从前的主管在内,都没见过总裁这样。徐栖觉得有点魔幻。
她道:“这是今天的日程表,以及周报纪……”
“先不看,”纪荣打断她:“进来。”
话音刚落,他突然回头看了看,道:“稍等。”
门被虚掩住,徐栖听到男人压低声音,似乎在跟屋内的少女说话:“去换件衣服。”
徐栖记得方才视线里陆恩慈下身似乎只穿了条内裤。
小姑娘刚起床啊……
“怎么了,你的女秘书是蕾丝边?”陆恩慈语气轻快地挑衅他。
徐栖清楚听到纪荣在深呼吸,接着,他温声警告她:“……陆恩慈。”
脚步声终于不情愿地响起来,纪荣黑着脸拉开门,示意徐栖入内。
-
纪荣敏锐地注意到,陆恩慈面对屋内新多出的徐栖,表现得有些紧张。她蹙眉揉着小腹,神情有些不安。
男人重新坐回沙发,还没开口说话,陆恩慈却突然贴了过来。
不顾一旁徐栖的反应,女孩子附到他耳边,小声央求:
“我不要别人在,我们自己私下说好不好?让你秘书先走……纪荣……”
“下去。”纪荣低声呵斥她:“离我远一点。”
陆恩慈用目光和他较劲,要他让徐栖离开。
OC,十八禁,色图,或许还有她写过的纪荣梦女文——不用或许了,她已经看到纪荣手机文件里,有她来到这里后偷偷发到网上的所有短打备份。
陆恩慈可以接受纪荣知道,可以接受他不高兴,但这不意味着,她能接受纪荣告知别人这些私隐。
这是她作为梦女私人性癖的一部分,让别人知道了,那得是多羞耻且不堪的事?
“我其实很疑惑,”纪荣并未直言,他用徐栖不懂、陆恩慈却明白的方式问她:
“为什么我已经在你身边了,你还要不停地写写画画?”
不细看那些东西,他还不知道陆恩慈如何指望他。
她喜欢他把身材练得宽而坚实,喜欢他在床上说温柔甜蜜的话,喜欢他动作暴力的同时谨慎,观察她的承受能力。
她还喜欢他居家,喜欢他高冷自持,喜欢一个男人回家不是自己坐在沙发沉默,而是先看爱人安睡没有。
除身体条件外,几乎都和他本人截然相反。那种典型的小女孩思春会肖想的男人类型,因为太女性化理想化,在纪荣眼里反而很不真实。
他并不是这种性格,且自信未来也不会变成这样。
纪荣其实问得很温和,神情也并不疾言厉色,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小问题,似乎戳到了陆恩慈的软肋。
“你觉得……你们,是同一个人吗?”她指着纪荣的手机屏幕。
纪荣示意徐栖去取卧室换下的套装,自己则垂眼翻到一张新的图片给陆恩慈看。
“从感受你爱意的角度,我认为是,”他道:“但如果论这些被你生产的图画——不仅仅是色情意味,我是说包括正常的图画。我认为我们并不像。”
“所以你不是他,”陆恩慈轻声道:“你是假的。”
面前的男人望着她,眸光淡淡:“我确实希望不是。”
他矜持地补充:“因为我没有露阴癖。”
他用一种很理智也很暴力的方式,同时拆解陆恩慈和她创造的东西。
一些东西存在的合法性消失,某种意义上,他已经不算她的人。
陆恩慈眼睛红了,纪荣不由自主倾身观察少女情绪失控的样子,在那一刻想到,他似乎总是令她伤心。
他立即说服自己,这不过因为她是个做过很多坏事的坏小孩而已,并非他故意。
“我为什么画那些?”她捂着眼睛说:“因为你和我老公不一样。”
从见到OC变成大活人,到意识到OC和自己以为的根本不同,只用了不到半月的时间。
陆恩慈已经很久没有回到A市了,一旦于短时间内辗转多地生活,会觉得人生特别匆忙。
本科毕业后,她在香港读两年制专硕,而后在一家日企工作,第二年外派大阪,二十八岁时勉强定居下来。
追她的男生不多,陆恩慈这样的漂亮女孩子,往往接受到的是男人心照不宣的照顾与示好,而非求爱。
因此陆恩慈寻找慰藉的办法,也不过是忙里偷闲建设OC而已。
如今纪荣令她意识到,自己从来忘记一件事,就是真人终究与纸片不同。美梦一旦成真,深渊就不再只是被动凝视的客体。
在她凝视纪荣时,纪荣也在凝视她。
她早该知道的,梦女的构想是一场镜花水月,填充真实会破碎它,缝合肉身会撕裂它。
此刻,她抽泣着抹泪,身体生理性地发抖。
“你不是我老公,你是个变态王八蛋。”她低头看着纪荣屏幕上的图片,目光短暂柔和一瞬,待抬起眼,又愤怒起来。
“我暴露你的隐私,那你呢?”她道:“难道我没有隐私吗?你这样偷窥监视我的生活,如果默认那些东西都说的是你,难道不因为你根本就有一种其他意义上的露阴癖?”
她起身跑开了。
纪荣难得扬声说话:“所以我对你很不满意…你摔门试试看!”
——砰的一声,陆恩慈把门重重摔上了。
徐栖想死。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纪荣看向房间门紧闭的卧室,昨晚他睡在那儿。一张床不是很大,陆恩慈睡相不好,夜里蜷进他怀里。纪荣醒了,没推开。
现在他被她拒之门外。她怎么敢……
想着,陆恩慈突然打开门。
女孩子抽噎着出来,纪荣注意到她穿了条长裤。她攥着团布料走进卫生间,半晌才出来,空手回屋关门,再无其他声音。
“你先下去,”纪荣叹了声,看向秘书:“我很快就来。”
陆恩慈家里终于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纪荣盯着卫生间的门看了一会儿,起身走进去。他在狭小却整洁的空间内环视一周,目光落在放到浴缸旁边墙柜上的水盆。
一盆淡红色的水,浸透一条干净的白色内裤。
纪荣微微一顿。
陆恩慈来月经了。
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一)冷脸洗内裤

昨晚他们接触过,那时还没来,大概是今早、或者刚刚发生的事。
内裤很干净,白色的纯棉布料被水体浸没,视觉上像粉红色。
布料上看不到血渍,大概在另一面,被干净的这部分遮住的另一面。
纪荣驻足良久,想起方才女孩子苍白的脸色与有气无力的声音,现在它们如同一枚硌得他浑身不舒服的豌豆,在角落里潮湿地生藓。
男人把水盆拿到盥洗台上,解下腕表放在陆恩慈的牙刷旁边,取下袖扣,解开衬衫袖口挽到手臂中间,开始清洗它。
盆内水温微烫,用来清洗血迹正好。饶是如此,纪荣还是为这突然的温度感到异样。
他从不做这种事,但动作有条不紊,平静地嗅着那股年轻女孩子的气味,平静地打洗涤剂,平静地用手掌触碰内裤用以包裹阴阜的部分。
纪荣尽量怀着一种……他不知道是什么也不想知道总之做了的心情,洗这条内裤。
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是,反正他是她创造的,即便这不过是阴差阳错的巧合,但他的下半身掌握在她手里,所以陆恩慈勉强也算他半个……母亲,赛博意义上的。
可纪荣发现自己硬了。
而后意识到自己根本一直在想陆恩慈清晨穿着那条内裤的样子。
清早她临时上过一次卫生间,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纪荣就看到那条挂在女孩子胯上的低腰内裤了。
很省布料的设计,偏偏展示的都是十九岁这个半跨进大人行列年纪的俏皮妩媚。
她略微并紧腿的时候,那里饱满柔和地鼓起来,布料堪堪裹住阴阜有毛发覆盖的位置。陆恩慈的腰很细,衬得那一段肢体线条柔美圆润。胯骨突显,一条细带子卡在上面,总让纪荣的目光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地跟着它。
直接跳下床有声音,于是陆恩慈从他身上跨过去后,坐在床边下床,纪荣由此看到少女后腰下面臀缝的阴影,被肉体托起来挤出来,褶沟一样从尾骨慢慢延深。
他无比清楚把那里掰开后,自己会看到什么。之前她还在病中,那里被体温煨得特别烫。他从臀缝探手进去,用指腹揉开浅浅抽插,看她抓着枕头抽泣得浑身发抖。
瘾被他按住了,却不意味着不存在。
陆恩慈从他胸口处抬腿往床边跨时,他就已经想要抓住她的脚腕,起身含住腿间挤挤弄弄夹着的那部分软肉。
但纪荣控制住了这种不堪的渴望,现在他想,还好他控制住了,否则或许,做到一半陆恩慈月经就会来。
像第一晚那样,阴茎上沾着血,她看不清不知道,只会抓着他胳膊哭着说肚子被顶得酸痛。
纪荣垂着眼默不作声,洁癖加强迫症地把内裤后臀部位的那一点点血渍揉了很多遍。他力气大,很快就把一条沾染经血的薄内裤揉搓到变形。
男人露出意外的表情,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他垂眼看向双手,用手背相互试温。
不知为何,总觉得手掌很烫,像持续浸泡在热水里。那种微微的血腥气混着女孩子身体的香气,一直坚持不懈地缠绕在感官周围,而他的耳朵好像被水面蒸腾的雾气罩住了,只能去碰、去摸,不能闻嗅体味。
纪荣来到客厅,把洗好的内裤挂在晾衣杆,折返卧室推门走进,坐到床边,俯身附到陆恩慈身后。
“内裤我洗好了,晾在客厅阳台。”
纪荣若无其事开口,仿佛刚才他没有质问陆恩慈,也没把她气哭。
他顺着被角探进去,握住陆恩慈的手。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要沾凉。”
陆恩慈声如蚊呐,低低嗯了一句,算是回应他。
“没什么感谢的话同我说吗?”纪荣问。
陆恩慈声音有点哑:“滚啊。”
纪荣笑了一声,沉默引着她的手往下。陆恩慈感到手掌覆在明显的凸起上,那东西在慢慢顶她的手心。
她慢慢睁大眼,意识到这是什么。
“我回来大概需要四天,”他领着她揉,低声通知对方:“那天我来接你,不在这里过夜。”
陆恩慈轻微地动了下腿,扭头看他,目光从嘴唇落在他眼睛,没有说话。
此刻的纪荣少刻薄,多温和,OC而不ooc,是“她的人”。
两人长久地对视,被子下面陆恩慈赤裸的两条腿之间在流血。她突然流很多,温热钝痛,嗅到自己身体的血气。
那种只有自己能闻到的气味告知她,她好像动情了。
纪荣眼里慢慢涌起一些可以被称为饥渴的情绪,他安静地盯紧猎物,喉头滚动起伏。
他们刚才吵得没有保留,过度的剖白下,人的性欲会极速上升,甚至会突然开始做爱。
更别说纪荣本身有性瘾。
手掌隐隐发热,他急需一些抚摸解渴。
此刻纪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似乎浸泡在方才在那盆微微发热的温水当中。他连呼吸都很困难,除非从水中脱身。
陆恩慈穿得很少,除了内裤只有一件贴身短t,还没有内衣。她看出纪荣精虫上脑又想要,不免有些畏惧,撑住纪荣胸口阻止他上来:“不,我才刚来……”
“我知道,”纪荣覆到她身上,垂头吻住她,不顾陆恩慈的躲闪与挣扎,掐住她两腮强迫女孩子张口,探舌进去找她的舌头。
“不需要性交,甚至不需要你做什么……躺在这儿就可以。”
纪荣轻轻揉她臀瓣裸露的那部分,手掌顺着她的大腿往下,开始用力揉捏女孩子的小腿。
“不要……”陆恩慈不断试图蹬他的掌心。
“不要什么,你不问我是怎么洗的?”
纪荣声音已经完全哑了,他压平陆恩慈慌乱卷翘的舌尖,迟重地吮吸她:“那上面除了血没什么分泌物,湿猫,你很干净。”
陆恩慈勉力张口骂他:“变态……别叫我那两个字!”
“乖一点,”纪荣在她身上抽风,说陆恩慈写的短打中,他的句子:“乖乖,舌头伸出来,对……好乖…”
他轻微嗤了一声,继续复刻陆恩慈喜欢的台词,恶劣地替她还愿:“……脸好红,怎么流眼泪?”
不是……好讨厌……讨厌……
很讨厌的人……可脸是实打实的……身材也……但性格真是讨人厌惹人烦……
如果溺爱一下…不……但脸和肉体真的很好……可性格真是史无前例的烂……
可是……一睁眼就想溺爱一下……尤其现在说这种她爱听的话……哪里有正主cosplay自己的……
“老公…”陆恩慈双眼迷离地叫了一声。
腿间涌出一大片温热的液体,乱七八糟的方向。陆恩慈瞬间清醒,咬牙切齿望着纪荣,在看清他眼底的笑意与欲念后,用力把他推开,四肢并用爬下床,挪向卫生间。
床单上留了一抹模糊的浅红色痕迹,纪荣撑起身体下床,盯着痕迹看了一会儿,才俯身把床单抽走换掉。
他没说话,卫生间里冲水过后,很快便响起淋浴的水声。楼下猫叫的声音在清晨总是响个不停,像叫春。

(二十二)小家伙

盛暑天里,陆恩慈到市郊墓地给父母献花。
她很久没来了,独自撑着伞,伞下露出半张瓷玉一样的脸。
天气太热,沿着日晒的边缘往下,冰盘浮水,瓷面白净,从外向里慢慢湿润起来。
父母离开太多年,陆恩慈连想念他们都要思考一会儿旧日音容。没人护着她把她挡在身后,十七岁后脑袋完全被生活填满,很难有时间去怀念小时候被庇佑的日子。
而现在,她又是“小时候”了。
也没什么一定要说出口的话,除灰后把花扶好,就只是站着。陆恩慈停留了大半小时,独自回到车上,放平座位躺了一会儿。
她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后视镜下面挂了个Q版小人的彩窗挂件,如果纪荣在,立即就能认出来这是他自己。
他一直抗拒看到自己的二维形象被陆恩慈印制成花花绿绿的实物,而后精神污染般地以各种形式出现在生活里。
也是因为这几天男人不在,恩慈才敢把挂件扣回去。
穿西装,头发像小狮子一样蓬松的QQ人轻轻晃动,陆恩慈枕着颈枕,望着它出神。
她在纪荣身上寄托了对父和母这两种需要,叫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是必然的事。
万丈高楼平地起,一夜回到解放前。想起前阵子刚走进高中教室的感觉,陆恩慈心中只有两个字。
想死。
手机在副驾上震,她侧身去拿,发现是纪荣来电。
“喂?”陆恩慈不觉侧过身,枕着胳膊和他说话。
纪荣那里很安静,现在的时间,他可能在酒店休息,如果工作在晚上,他会挑在下午到健身房练背。
“把后视镜上的小玩意儿摘掉。”男人阴魂不散地命令她,情绪十分稳定。
陆恩慈一怔,撑起身体在车里环视一周,没找到摄像头在哪儿。
她庆幸自己刚才没偷偷哭。
纪荣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于是她的声音也不自觉柔软下来:“你就这么爱监视我吗?”
说着,还是把它取下来,压在抽纸下面。
“最近学校里还习惯吗?”
他并不说车里监控在哪儿,转而关心她的“本升高”生活:“徐栖给我看了图片,你站在讲台上的样子……”
“我发表,怎么了?”
陆恩慈躺回去,宽大的衬衫裹住深蓝色校裙,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大腿。
“小家伙,还发表…”
纪荣很轻地嗤笑一声:“跟个小大人一样。”
陆恩慈听得手掌发热。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有认识新朋友吗?”他又问。
陆恩慈闭着眼答他:“有,但都比我考得好。”
这似乎戳中了她倾诉的渴望,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很需要两性交流的那类。女孩子话开始多起来,把自己所有做错的题都申辩了一遍。
“原本想考个一本就算交差……可这样上半年,说不定我能上A大。”她兀自琢磨着。
纪荣笑笑:“那我们岂不是要做校友?”
陆恩慈怔了下,概因这倒不是她设定的。她只在心里默认纪荣绝不是中专男之类云云:“你多少分哪?”
纪荣耐心敷衍:“我并不是通过考试升学的。”
“……”陆恩慈道:“真讨厌。”
沉默片刻,她终于忍不住问:“纪……纪荣,你半个月没回来了,今天突然打电话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那天纪荣离开,原本说四天回来,可四天又四天,陆恩慈每天忙着补已经遗忘的高中知识点,几乎熬出黑眼圈,等她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近一月不见面。
有种的纪荣可以一月不发泄性欲,他似乎很忙,徐栖也是偶尔出现,帮陆恩慈打点学业上的事情。
夏天最热的日子里,人总是像蝉一般躁动,距离出伏还有一两周,陆恩慈频频在晚上醒来,开了空调也浑身是汗,空虚地找宽阔的胸口和温度,这才隐约意识到,纪荣在吊着她。
他不知她生前的年纪,可人在二十五岁后受激素影响,那种熟女心理上不自知也无法掩饰的渴望,纪荣或许早就看出来了。
所以他们床上合拍。
所以陆恩慈会挂小人挂件,并捏住它的脑袋思念正主。
他不为情欲所困的状态无限逼近完美,很会拿捏人,知道怎么吊着欲求不满的小女孩央求亲近,即便一个月前她还总是推开他。
“现在愿意了吗?”纪荣开口。
什么?
纪荣听懂她的沉默,好心解释:“我是说,现在愿意做了吗?”
陆恩慈一怔,低头视线里自己还穿着高中校服裙,他就说这样的话。
“……所以你不是不操女学生。”
“别说得这么难听,”陆恩慈听到他似乎起身,随后水流声响起。
“你在干嘛?”她问。
“唔…”纪荣模糊地哼了声,陆恩慈听到他讲话,慢条斯理的,语气还是与刚才一样,并无异常:
“我在自慰。已经结束了。”
陆恩慈终于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打电话,以及现在,他到底在用水冲什么了。
车开出停车场,她恼纪荣这种一本正经的轻浮,红着脸装听不到,一句话都不肯再说。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发情吗?”纪荣语气很淡,餍足与倦怠并存。
他道:“我大概从十六七岁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所能接触到的同龄人,早在十七岁就已经和不下十个女孩约会,培养两性相处的经验了。
“只有我不是。我发现我很难对别人勃起,这种事,我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又是另一回事。”
“然后呢?”
“我开始做梦,梦见你,看你是怎么写那些东西,画那些东西。
“梦醒后我会自慰,因为那是少数有勃起欲望的时间。我也试过和别人约会,但似乎无论和谁开始,都像是又背叛了你一次。”
他把总结说得像是情话,似乎是无心,又像有意:
“恩慈,你早该交给我一份述职报告了…好好交待一下那些时间里,你都在做什么。”
陆恩慈一怔。他好像很少这么叫她。
正琢磨着少一个字的称呼其魅力究竟从何而来,纪荣已经平淡地转移话题了。
“在生理期吗?”他问。
“不在,这个月提前了。”陆恩慈闷声道:“你要干什么?”
“我让徐栖接你去江悦湾,”
纪荣看着面前屏幕上那张纠结的小脸,十分之温和地开口,告知她道:“今晚我会回来一趟。”

0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