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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爱十年】(93-106)作者:风铃草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12-21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093章 惜惜小姐,不做了异物袭来的肿胀感,刺激得顾惜心房一阵阵颤抖,她失控的从床上坐起,一头扎进何韬的怀中。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厮磨着,她娇软的身躯贴着胸膛,小腹磨着他的小腹,拼命地用敏感的肌肤感受
第093章 惜惜小姐,不做了

异物袭来的肿胀感,刺激得顾惜心房一阵阵颤抖,她失控的从床上坐起,一头扎进何韬的怀中。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厮磨着,她娇软的身躯贴着胸膛,小腹磨着他的小腹,拼命地用敏感的肌肤感受着他的温度。
她的身体贴的太紧了,那曼妙柔软的身躯,像毒药蛊惑着何韬,他果断的将第二根手指也插进了她的体内,心头的火烧得有多旺,手指在她的蜜穴里抽插的便有多快,时而弯曲的手指时不时的挑弄着甬道里软糯娇羞软肉。
“啊……啊……”
顾惜忍不住张大微肿的嘴唇,娇吟声覆在在何韬的耳边漫长的绞缠着。
被凌千越狂操几日的身体太敏感了,根本禁不住何韬这般捣弄,高潮迅速来临,甜腻的蜜汁顺着她的腿心如洪水般倾泻而下,将何韬的整只手都淋湿。
高潮的诱惑如燎原烈火一般凶猛燃烧着何韬的血液,将顾惜指交出高潮的男人,再也不满足吻摸手,湿漉漉的大手一把从顾惜的腿心抽开,再一把将她推回了床上,几下便脱掉了自己长裤和内裤,露出了他肿硬的阴茎,径直的抵住了顾惜的蜜穴。
凌千越的阴茎离开她不过才一个小时不到,刚又被指交到高潮,顾惜的蜜穴一直是打开的,何韬的阴茎并不费力的便插进了她的蜜穴中。
甬道里,再度被激活的软肉,疯了一般的咬住了何韬粗长的性器,咬的何韬连气息都喘不上来了,太过舒服的感觉,让何韬根本不愿意再耽搁半秒,双手摁住顾惜的腰肢便是一阵疯狂的抽送。
“啊哈……啊……啊哈……”
他插送的太急了,急到顾惜都没有做好让阴茎进入身体的准备,强烈的饱胀感瞬间从她的花心涌向了她的四肢百骸,刚刚高潮过的顾惜,被何韬插的又是一阵高潮来临,甬道深处的软头在疯狂的收缩,小腹以下位置猛烈的抽搐了好几下。
水,很快顺着股沟而下,将身下的床单也浸湿了。
顾惜目光迷离的看着和自己绞缠为一体的何韬,不知此刻是什么样的感觉。
肉体享受的愉悦,报复的快感。
还有许多被迫无奈的委屈。
她被何韬插的身体有多舒服,心里就有多委屈,嘤咛娇喘的她,眼泪不知不觉便滑落了眼角。
何韬插顾惜擦的真爽,却突然看见眼泪顺着顾惜眼角滑落,他的心脏猛烈的一抽,疯狂抽送的动作一下子停了。
他双手从她腰肢滑到她的脸颊,骨节分明的大手揉着她的眼泪,心突然疼的离开,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惜惜小姐,惜惜小姐你怎么了?”
他惶恐不安的问:“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应该轻一些?惜惜小姐,我……”
“千暮,千暮……”
就在何韬各种揣测的时候,顾惜突然握住何韬的双手借力坐起,又一头扎进了她的怀中,脸深深的埋在他的颈窝呜咽:“千暮,对不起,对不起……”
何韬:“……”
知道了,惜惜小姐是委屈难过了。
她是想大少爷了。
怎么能不想呢?
大少爷是这一年来,对她最好的人。
可现在身为大少爷妻子的她,却只能如此屈辱的臣服在凌少的身下,因为跟凌少反抗,她还跟他上床……
何韬揉着顾惜的头发,瞬间清晰了,安慰她:“惜惜小姐,不做了,我这就放开你……”
“不要……”
顾惜颤抖的回。
她卑微的哀求着:“你抱紧点。”
松开了,等会凌千越回来,她身上又得全是凌千越的味道。
“惜惜小姐,我……”何韬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不知道该做什么。
如果说,他一开始强硬的拒绝了她,也许还有资格说。
可现在,他的性器还深深的埋在她的身体里。
顾惜在他的怀中哽咽了好久好久,才慢慢松开了圈他脖子的手,泪眼涟涟的看着他:“你要我,你继续要我好不好?”
何韬心疼:“惜惜小姐……”
顾惜打断:“就像刚才那样,要我,狠狠的要我,好不好?”
何韬看着顾惜哭肿成核桃的双眼,静默片刻,轻轻的点头应道:“好。”
要你,狠狠的要你。
我身上有多少力气,就有多狠的要你。
……
如顾惜希望的那样,何韬在疯狂。
疯狂的恨不得将身上所有的精力发泄在她的身上。
直到将发觉她下面被操出红色的血痕,他才停止宣泄,坐在床上从身后将顾惜抱在怀中,心疼地整理着她被汗水湿透的头发。
顾惜浑身无力地依靠在何韬的身上,靠了很久很久。
久到窗外的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了,她都没有从何韬的怀中离开。
发觉外面的天色黑了,何韬轻声道:“惜惜小姐,很晚了,凌少也许会回来。”
“嗯。”顾惜漫长地舒了口气,终于缓缓的从何韬的怀中离开,身子挪到墙上靠着。
何韬起身下床,背对着顾惜,一件件地穿着衣服。
两个人再度沉默了。
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过了许久,顾惜才又低喃道:“他要是不回来,那该多好。”
虽然见不到千暮也抱不到他,但能躲开凌千越的气息片刻都是好的。
听着顾惜的话,正在穿外套的何韬,手指猛得僵了一下。
他垂了垂眼睛,回头朝着顾惜望去。
顾惜见何韬看她,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笑得那么凄凉:“你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让他知道。”
她也知道,依照凌千越的性格,如果知道何韬睡了她,一定会弄死何韬的。
他那个人,他自己可以找人强奸她,但绝对不允许属下未经过他的同意碰她一下。
更何况,他现在在做着生孩子的白日梦。
何韬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伸手从怀里掏出钱包,翻出一张照片递向顾惜:“这是之前你和大少爷在国外的时候,我和凌少拿来找你们的照片,给你。”
顾惜伸手接过。
仅一眼,她的眼睛又红了。
照片里,她和千暮穿着黑色同款情侣羽绒服对着镜头,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笑得那么的甜蜜耀眼。

第094章 是他先逼我的

顾惜哽咽着问:“你把这个给我,如果被凌千越发现,你不会惹祸上身吗?”
何韬轻飘飘地回:“随便吧。”
床都上了,还计较这些。
顾惜紧紧捏着她和千暮的照片,红着眼睛朝着何韬望去。
一年多前,她所有爱慕的目光全都注视在凌千越身上。
一年前后,她所有的欢喜又被千暮困得移不开半分视线。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无论长相能力都不比凌千越差,眉宇间更是有种说不清的柔软,眼神轻柔得仿佛轻轻一碰,心防就碎掉。
也许是因为他的柔软将她的希望从绝处唤醒,也许是他给了她千暮的照片让她有了勇气。
顾惜嫣红的嘴唇微张,颤抖了很久,终是万般期待地问他:“你可以帮我告诉千暮,我在哪里吗?”
“……”
一句话,让何韬再次沉默了。
他就这么站在床边看着顾惜,眼睛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算了,是我过分了。”
对视着何韬的眼神,顾惜心头那绝处缝生的希望再次被浇灭的干干净净,她慢慢地缩回床里面靠着墙,透过窗朝着外面清冷的月光看去。
她将照片放在一旁,苦笑道:“你走吧,除了床上的事情,我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照片你也拿走,省得凌千越发现怀疑到你的头上。”
自己痛苦就罢了,何必再将不相干的人拖入深渊呢?
“……惜惜小姐,我并不是在拒绝你。”漫长的沉默过后,何韬解释道:“凌少既然把你带到这边,就不会轻易让大少爷找到。即便大少爷来了,凌少也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如果大少爷敢踏足丹丽国,他真的必死无疑。”
何韬靠近顾惜,弯下腰,凝视着她憔悴无力的小脸,轻柔地问:“可不可以,再忍忍?”
顾惜没有回答何韬的问题。
她像残障人士,关上了自己的耳朵也关上了声音,就这么仰着脸看着月亮。
那模样就好像被困在黑暗中一个世纪,向往光明的死囚一般。
见她不肯回他,何韬捏紧了拳头。
过了许久许久,何韬深吸了口气调整下心情:“我去给凌少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是此时此刻,他能为她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
凌千越关了自己的网络,不代表在丹丽国没有通讯设备。
只是这个通讯设备是极其隐蔽的,在国内的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拨打,否则千暮那边的网络监控也不是吃素的。
很快,走出卧室拨打电话的何韬,又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他看着顾惜欲言又止。
将自己困住的顾惜,终于因何韬漫长的沉默有了些许反应,她眼波微动,朝着何韬看来。
声音像死灰一般,没有任何感情波动:“他要回来了,是吗?”
何韬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不是。”
顾惜又问:“所以,他是死在外面了,是吗?”
“没有。”何韬心疼的回:“凌少说,今晚他不回来了,但是……”
顾惜追问:“但是什么?”
虽心中不愿,但何韬还是说了:“他要我送你过去。”
“呵。”
顾惜苦笑一声,没有再为难何韬,跌跌撞撞地从床上下来。
双脚刚落地,她的身形便猛得一个摇晃。
何韬心中一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紧张道:“惜惜小姐!”
顾惜无力地回:“死不了,就是腰酸腿软,没有力气站不住。”
一个星期,日日夜夜被凌千越困在床笫之间,方才又和他做了一个下午,除非她是铁打的才能熬得住。
听着她的话,何韬瞬间明白她的意思。
男人的心头一阵绞痛,整个人彻底失控,一把将她摁进怀中,强有力怀抱将她娇小的身躯抱得密不透风。
顾惜也没有推开他,就这么由着他抱着。
抱吧抱吧,让他的气息在她的身上停留的更久一些。
那样,她的心防和子宫,就不会那么快被凌千越夺走。
“惜惜小姐,忍一忍,再忍一忍。”他一手锢紧她的腰身,一手放在她的长发间用力地揉着温着,颤抖地说:“不会太久的,真的,相信我。”
“我说过,除了床上的事情,其它事情跟你没有关系。”顾惜将脸埋在何韬的胸口,平静又残忍地拒绝他。
就算她和全天下的男人上过床,她的心也是她心爱之人的。
那个满眼都是她的千暮,已经在她最痛苦的时候,给了她一道活下去的光明。
她不想再将更多的黑暗投射给局外人。
听着顾惜的回答,何韬没有回答,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回: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从她年少那么喜欢凌少的时候,她的事情就和他有关了。
或是正常上下学接送她,或是凌少一时兴起想送她礼物,或是逢年过节为她准备惊喜,抑或是每逢她生日为她庆生。
到底有多少事情,是经由他的手为她准备的?
成长的这二十年,他到底见证过她多少的喜怒哀乐?
除了他自己,谁能知道,这一年多看着她和凌少、大少爷叁人之间如此纠葛痛苦,又不得不帮凌少四处找她,他的心里有多煎熬?
抱了很久很久,顾惜终于离开何韬的怀抱,仰着小脸看他:“走吧,去迟了他会发脾气的,他那个人……”
阴晴不定,谁知道会做出多么残暴的事情。
何韬修长的手指,刮过她脸侧的碎发,温声道:“洗一下,穿衣服。”
不管发生多少事,顾惜在他的心中,都是少时清澈明净的惜惜小姐,不愿意她一身精液脏污的去那个人的身边。
……
一个小时后,何韬带着顾惜到了凌千越指定的地点。
丹丽国最高的一处山脉,悬崖足有千丈,又深又陡。
悬崖边有个不算太大的独栋小别墅,凌千越就坐在别墅的客厅打电话,看到顾惜来了,他只是扬了扬嘴角,眼中的寒光浸透骨髓。
男人抬手示意何韬,将顾惜送上楼。
何韬应他的吩咐,送顾惜上楼后又很快下来,疑惑地看着凌千越。
很显然,凌千越在和千暮打电话:
“我虽不舍千柔,但她毕竟已经死了,用她的骨灰威胁我亲手将顾惜送回去,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有本事,你就将千柔的骨灰毁了。”
“我且看你毁完她的骨灰,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
“顾惜就在我这,具体地址我会发给你,有种你就自己过来。”
几句对话过后,凌千越挂断电话,看向何韬。
何韬似乎明白了,心铉顿时紧绷成一条线:“凌少,你该不会是想?”
凌少越眯了眯眼睛,朝着前方的万丈深渊望去,整个人危险极了:“是他逼我的。”

第095章 她爱极了他,比当年爱我更胜

叁言两语,何韬没了言语。
凌千越的意思很明确,他要千暮死。
前方的山崖上,用蹦极设施连接着一个可以装着一个人的铁箱,铁箱到悬崖处,又横着一条只够让一个人行走的独木桥。
那桥并没有横穿山崖两边,而是到悬崖正中间便停了,位置刚好到达铁箱前方。
看着那好似悬在天和地之间的悬崖铁箱,何韬的心口一阵阵抽凉、发寒:“凌少,您是想将惜惜小姐关进铁箱里,再逼大少爷去救他,最后让惜惜小姐亲眼看着大少爷在她的面前坠崖吗?”
听着何韬的话,凌千越的目光微微一寒,凛冽地看着他:“怎么,你有疑问?”
“……”
何韬一阵无言。
怎会没有疑问?
太残忍,真的太残忍了。
惜惜小姐那么爱大少爷,如果亲眼看着大少爷为了救她坠下万丈悬崖,她会怎么样?
疯?
只怕那时,疯掉已是上天对顾惜的恩赐。
话到嘴边盘旋一圈,何韬迂回婉转地说:“也许,大少爷不会来,也许他会想别的办法……”
“他会来的。”凌千越丝毫不会怀疑千暮在意顾惜的程度,笃定道:“叁天之内。”
“……”何韬再度没了言语。
“你最近别回去了,正好我需要用到你。”凌千越来丹丽国并没带什么心腹,他怕稍有疏漏会暴露他和顾惜的行踪,现如今他身边的人都是他花钱刚找的雇佣兵。
虽然这些雇佣兵口碑不错,但他并不完全信任。
他冷声道:“叁天后,我要这个世界上,再无凌千暮这个人。”
顾惜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怎么样对顾惜,那是他的事,他绝对不允许他的人心却长在别人的身上。
如果她的心非长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只能是个死人。
何韬垂了垂眼睛,还是没有说话。
终于发现何韬的表情有些许不对,凌千越的眉心一蹙,冷冷地问:“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准备!”
“……是。”何韬没有办法,只能应道。
他握紧拳头转身,背对着凌千越上楼,想随便找个房间冷静一下。
可是,根本冷静不了。
每跨一步台阶,都是顾惜心死如灰看他的眼神。
“凌少。”何韬上了叁层台阶后,终是没能控制得住自己,停住脚步回头朝着凌千越望去。
凌千越蹙眉,侧目看向何韬,语气眼神都相当不悦:“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事这么多话这么多?
“凌少……”何韬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地捏着拳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你想要大少爷死可以,但你不能那么对惜惜小姐。”
一句话,凌千越的眼神凉得宛若有阴风在刮,充满了死神来临的味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不能那么对惜惜小姐。”何韬遂了凌千越的意,又重复一遍。
他抢在凌千越发怒之前问:“难道您真的没有想过,万一惜惜小姐真的是冤枉的呢?”
“冤枉?”听着好久没有再听到的两个字,凌千越的嘴角一勾,笑的凉薄:“现如今,她自己都不喊冤了,你却来替她喊冤?”
“因为她喊冤没有用啊。”今日,何韬算豁出去了,什么话能刺激到凌千越,他便说什么话:“当一个人蒙受覆盆之冤,委屈到就连曾经最爱的人都不相信她,还百般凌辱虐待她的时候,她还要怎么去喊冤?喊冤有用吗?是你会信还是……”
哐当!
何韬正说得痛快,凌千越手臂一扬,手机狠狠地摔在茶几上。
巨大的力道,摔得手机屏幕粉碎,昂贵的实木茶几被砸出一个浅色的痕迹。
凌千越起身,满目杀气地看着何韬:“把你刚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何韬平视着凌千越的目光,手臂在微微颤抖,语调却如即将面临狂风暴雨的平静:“如果我是惜惜小姐,事到今时今日,也会像她那样,你说怎样就怎样,跟你多说一个字都嫌多余。”
“……”
话音落,满眼都是戾气和杀气的凌千越,突然没了任何动静。
他就这么看着何韬,一直一直看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过了很久很久。
男人突然转身,一拳砸向茶几,哑着嗓音嘶吼道:“照你这么说,真是我冤枉了她不成?如果说,我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那警方给出的证据,以及警方还原的案发现场呢?”
他不是没有试图相信过顾惜。
当他亲眼看到顾惜拿着匕首,而匕首扎着的凌千柔已奄奄一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天和地都在一瞬间塌了下来。
他不明,不信,他发了疯的让佣人找监控,试图告诉自己,当时进入房间的除了顾惜还有第叁个人,是那个人杀的千柔不是顾惜。
可是,他越卑微的求,现实越一下下的甩了他耳光。
无论是栖迟苑的监控,还是警方还原的案发现场都明确的告诉他,就是顾惜。
哪怕那个时候,他还在卑微的求顾惜,只要她能给出一个足以说服他,让她对千柔动了杀心的借口,他都不会如此疯狂。
哪怕,她将所有的锅都甩给千柔,说她杀千柔是因为千柔因病活的太痛苦想帮她解脱,他都不会。
可惜,没有,什么都没有。
何韬心疼的问:“万一呢?”
凌千越喃喃的复述着何韬的回答:“万一……”
“如果警方办案,每次都是百分百正确,那这个世界岂会有冤假错案?死刑犯岂会有刑决前的死刑再审程序?”何韬继续道:“凌少,您那么爱她,为什么就不能深信不疑地相信她一次呢?”
何韬劝道:“如果,你执意这么对她,等多年后发现真的冤枉了她,可你却已经残忍地毁掉你们任何修复的可能,你要怎么办?”
“修复的可能?”听着何韬的话,凌千越又一次笑了。
他嘲弄道:“你以为,事到如今,就算我放过了千暮,我和她之间还有修复的可能吗?”
一句话,问的何韬哑口无言。
凌千越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跳。
一年多了,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醒过:“她爱他,爱极了他,比当年爱我更胜。如果他不死,如果他不死……”

第096章 你觉得受害者和强奸犯能好好相处吗?

如果他不死,顾惜就永远都不会忘了他。
所以,凌千暮必须死。
想着,凌千越刚刚有些动摇的眼神,更加疯狂阴沉,反复地复述着一句话:“顾惜是我的,她只能是我的,生也好,死也罢。”
“……”
何韬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拼命地克制着几乎摧毁理智的心寒,压抑道:“所以,您是非得逼疯惜惜小姐,是吗?”
如果您说是,那就别怪我了。
除了您,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为另外一个人拼过命。
凌千越的眼波动了动,再度朝着他望去。
何韬没有回避凌千越的目光,同他直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足足十余秒。
凌千越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语调中淬着冰渣:“你想违抗我?”
“我不敢。”何韬摇头。
但,如果你执意要以惜惜小姐为诱饵,要惜惜小姐亲眼看着你弄死大少爷,也未必不会。
听着何韬的回答,凌千越的嘴角微微上扬:“不敢最好。”
收回视线,他回到沙发上靠着,缓缓地合上眼睛。
何韬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等着凌千越的最后回复。
过了很久很久,凌千越终于下令道:“把她带回去,看着她,今天的事不要让她知道,不要让她离开那栋别墅,也不要让任何人跟她说话。”
一句话,何韬紧绷的神经陡然松懈,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一软,摊开手时,掌心已全是汗。
凌千越的意思很明确,凌千暮的性命他要定了,但顾惜不用亲眼看着。
何韬拼命的克制自己,不让凌千越听出自己的欣喜太过异常,询问道:“那您呢?您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这几天我有些失控,将她的身体伤得不轻,若回去了会忍不住继续碰她。让她自己待着养养元气,我等处理了凌千暮再回去。”
凌千越竖起手指抵住额头,岔开话题:“不是说在国外给我找了心理医生吗?怎么没过来?”
何韬没有想到,凌千越不但放弃要顾惜亲眼看着凌千暮死的决定,还主动提起心理医生的事情,急忙道:“过来了,但他说没联系到您,您若是需要的话,我今晚就让他过来。”
“好。”
凌千越仅回一个字便不想再说话,他就这么靠在沙发上,用手撑住额头,闭着眼睛宛若睡着了。
何韬想了想,继续询问:“那……,我现在带惜惜小姐回去了?”
凌千越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抬抬手指,算是准了。
何韬忙踩着楼梯上楼去接顾惜。
满脑子都是,如果顾惜知道今晚又可以有一夜的独处时间,她该多开心?
“等等。”
欢喜还没来得及蔓延,凌千越忽然又叫住何韬。
何韬急忙停住脚步,回头望去。
“你先去休息吧,我上去看看她。”
凌千越丢下了一句话,擦着何韬的肩膀而过大步地上楼,全然将何韬脸上凝固的微笑忽略。
何韬望着凌千越的背影,忍不住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他,终究是凌少的属下,无论处在任何情况下,他都没有资格跟他们争。
凌千越很快走到卧室外。
他没有直接闯入,而是站在门口透过门缝,注视着里面那个恨自己入骨的女人。
脑海里,全是何韬问他的话:“凌少,您那么爱她,为什么就不能深信不疑地相信她一次呢?”
他不是不信她。
当所有的证据摆在面前,他要怎么去相信?
也许是感觉到他来了,正坐在梳妆台上整理头发的顾惜,动作微微停了一下。
但也仅是停了一下,她便拿起梳子继续梳着长发,将自己好久不打理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反手对着镜子开始编发。
瞧着女人灵巧的双手在自己头发间来回穿梭,凌千越终是没忍住推门而入来到她的身后,双手握住她的小手,声音是许久不见的轻柔:“我帮你好不好?”
顾惜没有拒绝,将手从他的掌心抽走,放回大腿上交合迭在一块。
看着她抽手的动作,凌千越的眼睛垂了垂,眼神里突然满是落寞和伤痕。
她这是,连手都不愿意被他碰一下。
没有拒绝他帮她辫头发,只是知道自己逃不掉而已。
可那时她才十几岁,就成天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将手指藏到他的手心,或是挠他,或是用小拇指勾他,或是干脆将小手整个塞他的手掌里,那么喜欢和他肌肤接触的感觉。
回忆在蔓延,心头像被堵死了般难过。
用力压下,他接着她编了一半的头发,娴熟地帮她继续编。
她小时候可臭美了,整天辫着各种眼花缭乱的发式。他总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将她的头发拆开,等她发现恼怒时,再乖乖地帮她辫回去。
所以,她会辫得发式,他都会。
只是,少时的嗔喜羞涩不再,透过镜子看去,她的表情冷冷的,眼底深处全是对他的憎恶。
他强行无视她的憎恶,没话找话道:“很晚了,马上都快睡觉了,怎么想起辫头发了?”
顾惜嘴角微微一扬,反问道:“那你说,古时青楼明明知道嫖客喜欢她身无寸缕、风情万种的躺在他身下的模样,为什么妓女接客前还要将衣服穿戴整齐,发髻上簪满琳琅满目的钗环首饰呢?”
“……”听着她的话,凌千越的手猛得一僵,编发的动作停住了。
他看着镜子里的她,瞳孔缩放:“你把自己比妓女?”
“我觉得我还不如。”顾惜嘲弄道:“妓女晚上接了客,给了妈妈足够的银钱后,还能去狂逛街,见一见想见的人。可是,我呢?凌千越,你告诉我,我这辈子,还能见到我想见的人吗?我这辈子,还能见到我的千暮吗?”
凌千越没有想以前那样发怒,继续低着头帮她编发,满是无奈地问:“你是不是,每次见到我,非得要唇枪舌剑一番?我们就不能好好的相处一会儿吗?”
顾惜嗤之以鼻地回:“一个强奸犯和一个杀人犯,能好好相处吗?”
凌千越:“…………”
还是没有发火。
只是编发的动作加快了些许。
编完,用卡子固定住,他掰着顾惜转了个身面对自己,而是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平视他,大手用力的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凝视着她满是憎恶的目光,呢喃出那好久不肯再用过的称呼:“惜惜。”

第097章 把腿打开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称呼她,顾惜的眼波终于动了动。
但也仅仅是短暂的一秒钟,她便生硬地将手从他的掌心抽出,继续转身面对着镜子,将漂亮的珍珠U形夹一个地往自己的编发里插。
她长的本就极美,小小的鹅蛋脸,杏花眸,唇红齿白,眼波如星。
这一番打扮,整个人美得像天仙子下凡,连眉梢都泛着精致的光芒。
凌千越看得一时心痒,弯腰从身后将她锢在怀中,脸紧紧的贴在她的脸庞,又呢喃了一声:“惜惜,别不理我。”
这一声叫,又叫得顾惜身子颤抖。
她缓缓合上眼睛,痛苦的记忆再次蜂拥而来。
上一次他叫她惜惜,她失去了她和千暮的孩子。
他那么残忍地摁着她撞向洗手池,用残暴无比的手段,让她尝到一个母亲失去自己孩子是怎样的痛苦。
手中一支插了一半的U形夹从头发里拔出,死死地捏在掌心,明明很钝的插头,因为她太过用力刺进掌心,血珠子溢了出来。
掌心在疼,心更疼。
心里恨的,恨不得将他活剐了。
她咬紧齿缝,问得又冷又嘲弄:“所以说,凌少今晚又要演少时情深了?”
她嘴角疯狂上扬,刺激他道:“很可惜啊,我现在还没怀孕,你演少时情深演得太早了。不如你放我回千暮身边,等我再怀上他的孩子,你再演?”
“你……”
听到她越说越过分,凌千越眉心一寒,本能的想要发火。
但又生生忍住了。
同时,他也发现她的手掌被U形夹刺破,急忙伸出一只手制止她自残的动作,另一只手将她的身子越锢越紧,紧得似乎想将她揉进自己的胸膛。
他的脸贴着她的脸,在她的颈窝温着蹭着,蹭了好久好久,才再度开口喊她:“惜惜。”
声音抖得厉害。
“惜惜,惜惜,惜惜。”
他在她的耳边一遍遍地喊她,喊了好多好多遍,才继续道:“惜惜,跟凌千暮离婚。”
只要你跟凌千暮离婚,我就放过他。
只要你跟凌千暮离婚,千柔怎么死的,我也不想知道了。
不等她拒绝,他又重复了一遍:“惜惜,你跟凌千暮离婚,好不好?”
这一遍重复,竟带着无尽的卑微。
似乎生怕她不同意,他重复了第叁遍:“你离婚,你和他离婚,你和凌千暮离婚,好不好?”
他问了叁遍后,顾惜缓缓地合上眼睛。
深呼吸,反复深呼吸。
她无比坚定的吐出叁个字:“不可能。”
他早就猜到她的回答,依旧没有发怒,只是终于放开束缚她的双臂,拉着她的身子再度转了个身,继续让她看着自己。
他以刚才姿势半跪在她的面前,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小脸,平视着她的目光,第四次重复:“惜惜,离婚,离婚。”
“不……”
“惜惜……”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可刚吐出一个字,他便不愿意给她再说完的机会,双手捧着她的脸往自己凑近,嘴唇转瞬覆盖在她的唇瓣上。
没有像以前那样疯狂地吻她占有她,只是在她的唇瓣上一点点地试探着,用自己的唇瓣碰着她的嘴唇,舌尖小心翼翼地顺着她的唇缝探进,刮过她的牙齿,往她的香甜的口腔里一点点的探进。
顾惜没有推开他。
因为她知道,推开没有用。
她在他的吻侵占满她的口腔之前,含糊不清吐出最后四个字:“除非我死。”
否则,她绝不和千暮离婚。
听着她宛若磐石一般坚定的回答,凌千越吻着她,吻着吻着,苦涩的笑了一声。
男人的喉结滚了滚,唇齿离开她的嘴唇片刻,吐出一个字:“好。”
不离。
既然你不离,那你就丧偶,一样。
第二次因为她动摇杀凌千暮的念头,又因她变得狠决。
回完之后,他再也不说要她离婚的话,手臂用力将她从椅子上抱起,再转身自己坐了上去,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唇继续覆盖在她的嘴唇上亲她吻她。
吻不再如方才那样试探,吻得很深,灵活的舌头抵住她的舌根卷起,嘬吸厮磨,吻的一遍比一遍更加激烈。
唇舌绞缠时,他的大手顺着她的下巴直接滑到大腿处,直接将她的长裙撩到腰间,大手顺着内裤缝隙伸进她的腿心,一根手指长驱直入地抵住花穴深入。
“唔……”
心头早就做好他会进她身体的准备,可当他进入一根手指时,顾惜还是忍不住嘤咛一声,小嘴从他的口中滑落,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秀眉疼的紧蹙在一块。
这一个星期,白天黑夜,只要他醒着,她下面就没休息过。
下午又和何韬做了半天,似乎有撕裂伤,轻轻一碰便疼得厉害。
听到她的呻吟声,凌千越的手指急忙从她的蜜穴里抽出,大手包裹着她的腿心轻轻地揉捻着,柔声问:“疼了?”
顾惜闭着眼睛,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又不是神仙,被肏了那么久不会疼。
片刻,她嘲弄地回:“疼不疼,跟你有多大的关系呢?我一个害死你至亲至爱的罪人,我的死活跟你有多大的关系?难道不是我越痛苦,你越开心吗?凌千越,何必假惺惺?”
他还是没理会她的憎恶,另一只手也落到她的大腿处,两只手将她的腿心往外分:“疼就别逞口舌之能,乖点,靠好点,把腿打开一些,别夹这么紧。”
顾惜才没那么乖,继续骂他:“畜生!”
明知道她下面碰一下都疼,还碰,不是畜生是什么?
岂料,他回:“今天不当畜生。”
顾惜才不信他。
不当畜生,干什么将她的腿一个劲地往外分?
就在顾惜认定他要当畜生,不顾她下身疼痛继续肏她的时候,将她腿分到恰到好处的男人,从居家服口袋里掏出一管软膏拧开,手指沾了少许药膏,回到她的腿心,用指腹将药弹开抹匀。
顾惜:“……”
他,居然帮她上药?
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他帮她擦着药,还不忘调戏她:“上个药而已,惜惜你身体别崩那么紧,呼吸压着点。你这娇喘,喘的我下面好难受,我可警告你,将我喘失控可别怪我,我在你身上没自控力。”

第098章 她和千暮一起去死

顾惜:“……”
他越说越过分,顾惜干脆闭上眼睛,关上自己的嘴巴,也关上自己的耳朵,努力地将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凌千越说各种污浊的荤话,本就是想刺激她的反应。他很想再从在她的身上,看到如当年一样的反应。
哪怕是红个脸都好。
可是怀中的女人冷冰冰的,像放在寒潭冻了千年的冰块,一下子将凌千越的心防击垮。
耳边传来何韬问他的那句话:“万一呢?”
是啊,万一呢?
万一不是她呢?
万一真的是他冤枉了她呢?
当这个可能闯入脑海,凌千越的心头一下子慌了。他丢了药膏,从身后将她紧紧地抱着,抱得紧紧的,紧到顾惜喘不上气了。
她终于有了点反应:“凌千越,你终于玩腻了,想要我现在就死,是吗?”
“惜惜,惜惜。”他没有理会她的冷言冷语,声音抖得厉害,脸紧紧地贴着她的脸蛋,颤抖道:“我们,是不是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过去了?”
过去?
顾惜笑了,反问:“什么过去?”
凌千越:“……”
她这是,连过去都不愿意想了。
“你还要上我吗?”她冷得像个没有情绪的泄欲工具:“你要的话,现在去床上。不要的话,放我去休息,我很累。”
跟他多说一个字都觉得累。
“惜惜,惜惜……”凌千越不停地喊着顾惜的小名。
不想放,这辈子都不想放。
可是,她好恨他,恨到连反抗都懒得做了。
见他不放,顾惜也没再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将自己彻底当成一块肉。
甚至他抱着她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全是千暮。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长得好像好像。
顾惜想,她之所以在凌千越无休止的强奸中还没有疯掉,一定是他的眉眼身形都和千暮像极了。
那是她爱的千暮,见不到,透过强奸犯的影子饮鸩止渴也好。
“我要在这边待两天,你回去后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已经很瘦了,别再瘦下去了。”曾经狠戾无比的掐着她的脖子告诉她,这辈子都别想感觉到他半分好的男人,言语温柔的跟曾经没什么两样。
说完,见她还是不搭理他,凌千越总算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
虽然擦药的时候抱着她看不到下面,但手指滑过她穴内的嫩肉能够感觉到,那里伤得不轻,指尖轻轻一碰便抖个不停。
若再强行进出她的身体,她下面真的会被他的阴茎捣烂。
他起身,高大的身子紧贴着她的后背,仔细地将她散挂在身上的衣服整理好,电话打给何韬:“上来,送惜惜小姐回去。”
早已等待多时的何韬接了电话第一时间上楼,站在门口等着顾惜。
顾惜巴不得凌千越放过她,且最好这辈子都死在外面,再也别来碰她。
何韬出现的那一秒,她便径直转身,直奔何韬的身边。
女人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刺痛凌千越的心脏。
明明说了要放她走,可他的理智瞬间失控,叁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刚走到何韬身边的顾惜拉回,转身将她摁在墙壁上。
吻,像狂风暴雨一样,落在顾惜的唇齿间,牙齿舌头并用,吸她的舌头咬她的嘴唇,大手还拼命地在她的后背游走。
他吻得实在太急切,顾惜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犯晕,依稀感觉到他的阴茎抵住她的小腹,硬得跟铁棒似的。
她吓得心口发凉。
她这是,又得被他疯狂的肏弄了吗?
下面,真的好疼啊。
他吻了她好久好久,将她的小嘴吻肿了。
他拼命用阴茎磨着她的小腹,双手捧着她的脸,声音更颤抖:“惜惜,惜惜,叫我千越,叫我千越,你叫我千越。”
他卑微的乞求道:“惜惜,我知道你下面很疼,我知道你不想被碰了,你叫我一声千越,我放你回去,你叫我千越,好不好?”
顾惜:“……”
根本不搭理他。
宁愿被操死,也不会再说任何一句自毁尊严的话。
因为说了也没用。
长痛不如短痛。
最好把她弄死在床上,那样子宫里就算有他的孩子,也跟她一样是个死人。
何韬就站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凌千越将顾惜拉回按在墙上亲吻,无法阻止的他用力地握紧拳头,克制着心间翻涌的气血。
顾惜本来就是凌氏兄弟的爱人,他之所以能够得到顾惜,只是因为顾惜被折磨失控了。
他没有资格去抢顾惜。
可是,他知道顾惜下面伤成什么样了。
如果凌千越敢现在碰他,如果他敢……
何韬不想要自己这条命了。
凌千越今日之所以能听得进何韬的话,之所以顾惜跟他别扭成这样都没有失控,还放下身段卑微的求她,只是因为今日他没有犯病。
可她拒他千里之外的表情,一点点地摧毁他的正常,将正常的他往疯癫的深渊推去。
凌千越捧着顾惜的脸,眼睛眯了又眯,魔鬼的基因被激活,心头全是嗜血的冲动。
想操她,想将她丢到床上疯狂的操,操到她下面全是他的痕迹,操得她在他身下嗷嗷乱叫,操得她再也不能用这样的表情对着她。
想着想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裙摆下滑,捏住她弹性十足的屁股。
“啊……”
这一碰,激活了顾惜内心对他的恐惧,她急忙偏过头不看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颤抖无比的舒缓声。
“顾惜,顾惜,顾惜……”
他看着她,换了称呼。
何韬的心一下子悬了空,赶紧出声:“凌少,你会弄死惜惜小姐的!”
他会弄死顾惜。
凌千越耳朵里只有一个‘死’字。
他要凌千暮死。
所以,顾惜死了干什么呢?
去地府和凌千暮做亡命鸳鸯吗?
顾惜是他的,等凌千暮死了之后,他会将他的墓碑立在他的住处,让他日夜看着他操顾惜。
“将、她、带、走!”
凌千越几乎是拼了命地压下心头嗜血的欲望,一把将顾惜松开,转身背对着她。
何韬半分不敢逗留,冲进来攥住顾惜的手腕便跑。
咚咚咚!
山顶别墅,转动全是脚步踩踏地板急速奔驰的声音。
凌千越没有追,他双手死死地捏成拳头,指甲深地掐进掌心的肉里,血珠子直冒。
何韬很快将顾惜拽出山间别墅,将她塞进副驾位,一脚油门沿着山路而下。
直到开到半山腰,心头的慌乱才逐渐平复,车子缓缓地停在山路边,他侧目朝着副驾位上的顾惜望去。
车厢幽暗的灯光下,能够清晰的看到顾惜的身子在颤栗。
何韬瞬间的冲动,手从驾驶位伸了过来,一把将顾惜拉进怀中,身体失重的顾惜踉跄的扑在他的心口。
他的指腹放在顾惜的脸颊上轻轻地抚摸着。
心疼。
顾惜比何韬冷静,她长舒了一口气:“还是快点回去吧,一会他后悔再追下来,别让他看到你这么对我。”
“好。”何韬点头,指腹在她的脸颊描摹许久,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开着返回城市里的那间别墅。
车子停稳,何韬抢在顾惜下地前直接将她从地上抱起。
顾惜心尖吓的一颤,急忙朝着安保室的方向望去。
安保虽然是雇佣兵,但也是拿凌千越的钱办事,听得是凌千越的话。
“没事,看不到。”何韬安抚了一下顾惜,抱着她进了别墅,直奔楼上,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蹲在她的面前,仰视着她的小脸。
眼神更心疼了。
顾惜没有回看何韬,翻过身掀起席梦思弹簧床垫,寻找着她刚刚藏起来的照片。
那是何韬给她的,她和千暮的照片。
她原是想要何韬拿回去,不然会连累到他,可是何韬没收,她只能将照片藏在床垫下。
凌千越说,他这两天不回来,她能放心的将照片看出来看千暮。
想千暮了,即便是看着照片都好。
何韬默默的看着顾惜找到照片后,用手指轻抚照片上的脸。
眼神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思念。
【惜惜小姐,大少爷知道你在这里,他快来了。】
一句话,几乎到了嘴边,又轻轻地咽下来。
不是不想说,是舍不得说。
她的目光之所以能停留在他的身上,只是因为她以为,这辈子很难再见到大少爷,只能终日委身在凌少的身下。
他只是缓解她痛苦的片刻短效药,不是能救她命的良药。
大少爷才是。
看着照片思念片刻,顾惜看向何韬:“你说,千暮会在我死之前找到我吗?我死之前,能在看到一眼千暮吗?”
何韬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顾惜继续说:“想他,想见他。可是,又怕见到他。”
何韬不明:“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用了他这味舒缓的药材,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少爷了?
岂料,顾惜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而是吐出了叁个字:“有危险。”
有危险?
只是因为有危险?
半点他的原因都没有吗?
顾惜继续问:“凌千越想杀千暮,对吧?他想利用我引诱千暮过来,然后将他杀死在那个悬崖,对吗?”
她不是傻子。
当她到了悬崖,一眼便明白凌千越的用意。
凌千越不会毫无理由的选了那么高的一个悬崖边带她过去。
悬崖边还有别墅,凌千越一定是物色了很久吧?
何韬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放了我。”顾惜看着何韬,坚定无比:“我要和千暮死在一起。”
她安抚何韬:“不用放我出这个别墅,只是装着有急事给我制造个空隙,我再想办法从那几个雇佣兵的手下逃出去,不会连累到你,出事了责任也是那群雇佣兵的。”
她想和千暮好好活着。
可凌千越不让她和千暮好好活着。
千暮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好好活着。
既然如此,那她就和千暮一起去死。

第099章 怕死你就回去

何韬再度沉默了。
不是他不愿意帮顾惜,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不该帮。
她说,她想和千暮死在一起。
她是那么决绝的一个人,如果他放了她,她一定会像她说得那样,陪着凌千暮去死。
他不想她死。
一点点都不想。
扑通!
就在何韬犹豫的时候,顾惜双膝跪在何韬的面前,满眼都是无助的泪光,哀求道:“求你了,帮帮我,好不好?”
“惜惜小姐你别这样。”何韬一下子慌了神,也单膝跪在顾惜的面前,双手捧着她的小脸。
满眼都是心疼。
真的很舍不得她这样。
顾惜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只可惜她曾经爱的那个人,将她伤的千疮百孔。她一眼便从何韬的眼神中看出对她的留恋和不舍。
她知道有些事情做了不好,可是她没有办法,她只能跟他打感情牌。
她双手抓住何韬的手,让他的手心贴自己的脸贴得更紧密更严实:“如果、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再把自己给你好不好?”
“只要你肯帮我逃走,你想怎么样都行,何韬,求你了。”
她知道如果凌千越利用她来引诱千暮,千暮一定会过来。只要千暮敢踏进凌千越设下的陷阱,必会九死一生。
她舍不得,她死也想死在千暮的身边。
听着顾惜的话,何韬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曾经的顾惜,洁白如圣羽,干净美好。可现在的她,为了回到凌千暮身边,就连身体都可以当做武器。
她这样全都是被凌千越逼的。而他作为凌千越最信任的心腹,也是助纣为虐的恶人之一。
“惜惜小姐,你想多了,跟大少爷没有关系。”最终,何韬还是没有办法放她离开。他和凌千越一样,可以让千暮去死,但不舍她去死。
何韬将她猜测的一切全盘推翻:“大少爷也不是个好惹的主,他若是知道想你在这里,肯定会用尽办法救你。凌少好不容易将你带出国,怎么可能冒着你被带走的万分之一风险和大少爷联系?”
顾惜并不相信他的话:“可是,可是……”
如果不是千暮要来了,凌千越为什么会把她带到那么高的悬崖?她分明从悬崖边,看到了一个半截的天桥。
何韬安抚道:“我跟你说过,凌少病了,他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配合心理医生的治疗,那个山崖风景秀丽又少有人踏足,最适合静心养病了。凌少说他这两天不回来,也是因为明天心理医生就来了,心理医生得给他进行催眠治疗。”
“真的吗?”顾惜还是将信将疑。
“当然是真的。”何韬握着顾惜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心脏处:“惜惜小姐,我跟你发誓我没有撒谎,如果我撒谎了,就把心剖出来给你,好不好?”
不好。
顾惜垂下了眼睛,没有说话。
她谁都心都不想要,只想和千暮好好的在一起。
见她不肯说话,何韬另一只手在她的小脸上摸了摸,温声道:“惜惜小姐,夜深了,别再胡思乱想了。今晚凌少不回来,你可以好好的休息。”
顾惜还是没有说话,她将手从何韬的掌心抽出,起身抱着千暮的照片躺回床上,将自己缩在角落缩成一团,将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
“何韬。”
刚走一步,缩在墙角的顾惜突然措不及防地叫住他。
何韬止住脚步,回头重新看向顾惜:“怎么了?”
顾惜闭着眼睛道:“别出去,陪我说会话。”
卧室里是凌千越的,嘴里的气息是凌千越的,就连和何韬做过之后,凌千越在她身上凌虐的感觉又往心头钻。她害怕一个人待着,害怕凌千越的一切将她整个人吞噬。
“好。”何韬没有拒绝。
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上床抱她入眠的冲动,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安抚道:“我哪里都不走,就在这里陪你,别怕。”
听着何韬言语里的柔软,顾惜又喊了他一遍:“何韬。”
何韬疑惑:“嗯?”
顾惜坚定又残忍的说:“我爱千暮,我只爱千暮,我跟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要自己身上全是凌千越的气息。”
何韬看着床角的顾惜,心口突然说不出的痛。
从和她上床的那一刻何韬就很清楚,她所谓的勾引,只是被凌千越逼疯了,只有性没有爱。她更清楚地跟他说,除了床上的事,她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包括情。
是他管不住自己,明知道她心里不可能有他一丁点的位置,还要往她的身上沾。
何韬笑了笑:“我知道,放心吧,如果有朝一日我见到大少爷,不会把你和我的事情告诉他。”
顾惜摇头,她这么和何韬说,并不是想要将事情瞒着千暮:“我会告诉他。”
何韬:“……”
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正常来说,当一个人爱极了另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想要他知道,她和别的男人上过床。
顾惜更坚定了:“他爱我。”
千暮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嫌弃她脏。
千暮只想她回到他身边。
顾惜问:“坚定不移的爱着我,坚定不移的想娶我,就算受尽所有质疑和不善的目光,也会坚定的告诉所有人,我是他的妻子。就算他知道我和别人那样了,也不会责备我,只会心疼我。如果你是他,做不到像他那样,对不对?”
何韬的喉结滚了滚:“惜惜小姐……”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在和顾惜发生关系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和顾惜发生关系。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像他那样的爱我。”说着说着,顾惜轻轻地笑了,目光里全是温柔:“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如果他死了,我不会独活。”
何韬:“……”
所以,她的意思是在告诉他,如果凌千暮真的来了,他用谎言暂时留住她也没有用,是吗?
除非,他们弄死凌千暮后,将他的死讯永远瞒着她,否则她还是要去陪他。
过了很久很久,何韬才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也像大少爷一样爱你,你会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吗?”
顾惜只轻轻地回了他叁个字:“睡觉吧。”
便是这叁个字,清楚地告诉何韬,她不会。
现如今在这个世界上,能留得住他的,只有千暮。
……
二十叁个小时过后。
一架飞机从国内而来,落在了丹丽国国际机场的上空,田川跟在千暮身后,走出机场。
十二月的丹丽国气温高达叁十度,刚刚结束战争的国家一片荒芜,即便是国际机场附近,也破败得像个贫困小村庄。
“暮总,你听我说,真的太危险了,凌千越他现在就在等你上门,你现在去无疑就是送死,太太不会想要看到你为她送死的。”
即便是下了飞机,双脚踏上丹丽国的土地,田川也不肯放弃劝说千暮:“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太太在丹丽国,完全可以从长计议,寻个万全之策,你之前跟我说的方案风险太大……”
“你给我闭嘴!”千暮冷冷地喝止田川:“怕死你就回去。”
“暮总,我不是怕死,我的意思是,咱们不是还有一天多的时间可以再细细商量……”
千暮不容商榷,强势得仿佛一头随时会被激怒的野兽:“按我说的去做。”
话音落,在国内就买好的车子被司机送了过来,千暮连话都没心思说,直接将司机从副驾位上拽走,自己坐进驾驶位。
根本不等田川,一脚油门,留下了烟尘无数,疾驰而去。
又过了叁个小时,他根据凌千越给的导航,找到凌千越所在的悬崖上。

第100章 吻我一下,带你去看最美的风景

一天一夜又过去了。
黄昏时分,女佣人如往常一样,将食物送到卧室后,连一句话都没跟顾惜说,便迅速离去。
顾惜也不在意佣人是否跟她说话,反正她也不想说话。
她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双手趴在窗户的边缘,默默的望着湛蓝的天空,像个被囚禁牢笼的鸟儿,向往着自由。
顾惜没走出房门,何韬也没走出别墅。
除了下楼接电话外,他一直守在卧室里,静静地看着顾惜的背影发呆,到了嘴边无数次的话,最后还是选择咽了下去。
丹丽国几个机场,全都是凌少的耳目。
大少爷一下飞机,就有人汇报给他。
如果她知道大少爷来了,到底会有多迫不及待,无畏生死地奔向他?
何韬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和凌千越一样自私,只要能够留住顾惜,哪怕用一辈子的谎言骗她,他也想去做。
可是……
她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两口饭。曾经满身光芒,美丽明净的她,瘦得脸都小了几圈,一张脸只剩下一双大眼睛能看。
“惜惜小姐,你吃点饭吧。”何韬没办法,只能端着饭菜靠近顾惜,在她的面前半蹲下,平时着她的目光哄她:“你这样不吃不喝,怎么能挨到大少爷来救你的那天?”
顾惜看了眼何韬,没有回答他,更没有去接饭菜。
只是动了动纤细的胳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将掉落在窗台上的树叶扔了出去。落叶像蝴蝶,上下翻飞了好几下,跌落在楼下茵绿的草坪中。
“惜惜小姐……”何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他不可能像凌少那样,强迫着逼顾惜吃饭,更不可能像大少爷一样,稍稍一哄就可以让她食欲大振。
他无奈极了:“你这样,叫我怎么办?”
顾惜终于回他:“我自己吃不下,跟你又没有关系,凌千越再不讲理,也不可能因为我不吃饭迁怒你。”
“我不是因为凌少……”何韬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只是舍不得,跟凌千越没有任何关系。
“有点困了。”顾惜抬着眼睛,望着逐渐西沉的太阳,突然满是好奇地问:“何韬,你说现在国内是几点?千暮这会儿吃了吗?他今天吃了什么?”
何韬:“……”
千暮千暮,又是千暮。
“算了,我问你做什么?千暮吃没吃,吃了什么,你又不会知道。”说着说着,顾惜回忆道:“其实,非部我和千暮来过,只不过不是丹丽国。那会儿听说,非部的人有种特产叫做泥土饼,千暮说吃那玩意跟吃观音土差不多,我说我又没吃过观音土,我想尝尝,千暮说等哪天遇见,非得满足我吃土的愿望。可是非部太热了,我又受不住,想回亚热带或者温带……”
说着说着,顾惜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眼泪差点掉下来。
怕热回亚热带或者温带,就是她回国前的事情。回国前他们去了枫国,她在枫国总是感觉到胃不舒服,想吐。那会儿要是细心一点,她就该发现她怀了千暮的孩子。
后来……
提起千暮的时候,她明明在笑,可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何韬心头一紧,急忙关切地问:“惜惜小姐,你怎么了?”
这是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不想热带,不想非部,不想泥土饼,什么都不想……”顾惜的眼睛红了,视线慢慢收回,嘴巴压在自己的胳膊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哽咽道:“希望他这辈子都别想起非部,也别怀疑上非部。可是,又希望他能够想起,能够怀疑……”
真的好纠结好纠结。
想他,想见他。
可又害怕见到他。
凌千越不会让千暮活着见到她的,不会的……
何韬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真的不想告诉顾惜,千暮已经在丹丽国境内了。
他想要顾惜活着。
可是,可是……
“不想吃东西,拿走吧,我有点累了,想睡觉。”说着,顾惜起身朝着床上走去。
长时间未进食的她,走路都飘忽摇晃的打着摆着。
身子单薄的要命。
“惜惜。”看着顾惜的模样,何韬心头一阵失控,大手攥住她的手腕。
没有叫她惜惜小姐,只是惜惜。
顾惜的眼睛垂了垂,朝着何韬望去。
何韬迎着顾惜的目光起身,一米八五的男人高了她许多,他的目光转瞬从仰视变成俯视。
饭菜丢到一旁的矮桌上,攥她手腕的掌心猛得收力,何韬将顾惜紧紧地抱在怀中。
顾惜没有推开他,由着他抱着。
反正见不到千暮,反正还要面对凌千越。
如果她非要和一个男人搂抱接吻上床,她宁愿是何韬,也不愿意是凌千越。
凌千越只说,这两天他不回来。等他回来后,他还是会强迫她生上床生孩子。如果不能怀千暮的孩子,只要能让她别怀上凌千越的孩子,那孩子是谁的,她根本无所谓。
“惜惜。”
何韬抱着顾惜,又轻柔地喊了一声。
顾惜没有说话,仰头看着他。
“惜惜。”他叫了第叁遍。
男人的长指拂过她鬓角凌乱的碎发撩到耳后,指尖缓缓下落,停在她的脸颊上。
她瘦了好多好多,以前脸有巴掌大,现在的脸比巴掌还小,鹅蛋脸都瘦成了瓜子脸。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好美好美,美得像天上的星辰。
何韬拼命感受着指腹下温热的触感,暖暖的,又凉凉的,像此刻的她。她的人生明明已凉得没了希望,可却还是有一束温暖的光芒,支撑着她别倒下去。
那光芒,只能是他,是吗?
如果那束光没了,将她强行留在世上,也只是留下一具行尸走肉,是吗?
何韬看着她,在心里拼命地问。
其实,不用她的回答,他也清楚。
且不论身份地位,他和千暮终究不同。千暮可以不计一切地救他护他,甚至连凌氏都可以抛弃。他却做不到。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留下顾惜,还能让顾惜像以前那样光彩夺目的人,只有他。
顾惜终于意识到何韬的不对劲,轻轻地问:“你怎么了?”
“惜惜。”何韬摇头,柔声问:“可以吻我一下吗?”
“……”顾惜看着何韬,没有吻他,也没有推开他。
只是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何韬笑了,男人的柳叶眼笑弯了下来,嗓音温柔地像水:“吻我一下,就一下。吻完,我带你出去看风景,很好看的风景。”

第101章 他像向死而生的蝴蝶,嗤笑着他的疯魔

很好看的风景是什么?
何韬明明没有说清楚那风景是什么,顾惜宛若死灰的心却一点点地活了过来,清冷的双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过了很久,顾惜踮起脚尖,在何韬的嘴唇上浅浅地吻了一下。
吻完,飞速离开,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何韬注视着顾惜的眼睛,长指细细地抚弄着她的长发,将额头的、鬓角的、肩头的青丝仔细地拢顺披在她的身后,俊逸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即将破碎的轻柔,“去洗洗脸换件衣服,有红裙子吗?”
曾经的顾惜喜欢红色,但又很少穿红色,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会穿。穿红裙子的她,明艳美丽,就像迎风盛开的花朵,也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总要穿得美一些,才不辜负那美景。
“嗯。”
顾惜浅浅应了声,虚弱地走去衣帽间。
凌千越虽然关着她,但还是给她买了很多很多的衣服,什么款式都有。她翻找出一条红色雪纺纱裙换上,依着何韬的吩咐洗了脸,坐在镜子前又化了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化妆,或许是取悦自己吧,女人化妆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看得开心。被凌千越关了这么久,难得有机会出去,也想自己好看一点,看起来别那么憔悴。
何韬站在大门口,注视着向着自己而来的那抹红色,好似有滴朱砂长在了心头,久久移不开视线。
顾惜迎着何韬的目光走到他的面前,清冷的面容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声音听起来也冷冷清清的,“可以了吗?”
“嗯。”
何韬应了声,转过身去。
没有牵顾惜的手,也没有做任何出格的动作,就这么走在前面。
雇佣兵首领见何韬带顾惜出门,满脸严肃地走了过来,何韬只说了一句话,她们便乖乖放行:“凌少让我带她去见他。”
何韬开着载着顾惜的车子缓缓开出宅院,在公路上疾驰。
顾惜趴在车窗边,漫无目的地望着远方。久经战争的非州小国,入眼皆是一片废墟,窄到只容两辆车并排行驶的公路之外一片黄色的泥土,植被稀疏的远方只有与天地链接一处的荒芜。
这样的地方,顾惜猜不到何韬说得‘很好看的风景’是什么,她也没有兴趣知道。只要远离凌千越所在的范围,对于此刻的她来说,便足够了。
……
千暮根据凌千越给的地址,在黄昏时来到悬崖别墅。车子还未停下,他便看见两道万丈悬崖链接处横着一个断桥,断桥尽头用铁链悬着铁箱。那原本偌大的像房子的铁箱挂与天地中央,宛若蝼蚁般渺小,彷佛只需崖风轻轻吹过,便能让它坠于山川湖泊中尸骨无存。
千暮的心脏瞬间如刀绞,彷佛看见浑身伤痕累累的顾惜就在铁箱之中,绝望害怕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得好像被暴风雨摧残的幼兽。
一脚刹车,轮胎磨擦着地面缓缓停下,冗长而又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苍穹之间。拉开车门的千暮,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向断桥,想要冲到铁箱边去看一看,他心爱的惜惜是不是就被关在那里。
一只脚刚踏上断桥,身后便传来无数脚步声。千暮脚步一僵,急忙回头望去,足有上百人的雇佣兵将他团团围住,每一个人手里都端着枪,黑乎乎的枪口对准了他。
啪啪啪……
清脆响亮的鼓掌声响起,凌千越穿过雇佣兵而来,噙着笑站在千暮的面前。他脸上明明在笑,眼神却狠得像吐着信子的毒蛇,“凌千暮啊凌千暮,你真是为了顾惜丧魂失智,明知道有来无回,却还是来了。”
凌千越讥诮道,“你以为我明知你会来,还会将顾惜关在那里,好让你们有机会做一对鹣鲽情深的亡命鸳鸯吗?”
“所以,”凌千暮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惜惜并不在里面,对吧?那么,她在哪里?”
“想见她?”凌千越笑了,笑得张扬而又嘲弄,笑得阴沉而又狠厉,一字一顿地问,“你、在、做、什、么、梦?”
听着凌千越的回答,千暮默默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跳。做梦?的确,他是在做梦,梦里全是惜惜,她在梦里哭着跟他说害怕,所以明知道是陷阱,他还是来了。
若有万分之一救她的机会,他都会来。
“想见顾惜,去阴曹地府见吧。”凌千越没有任何和千暮纠缠的欲望,他只想要千暮去死,立刻马上去死!
手微微一抬,耳边全是拉保险的声音,数百个雇佣兵全都严阵以待,只需要凌千越一声令下,就会将千暮射成马蜂窝。
顾惜是他的,是他的!
他这辈子宁愿顾惜恨他恨得肠穿肚烂,都不愿意顾惜跟别人在一起。
明知道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乱枪射死,千暮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恐惧之色。他只是看着凌千越,嘴角疯狂上扬,笑了出声,回他四个字,“你真可怜。”
明明那么爱惜惜,明明爱到疯魔,明明占据着先手的位置,明明曾让惜惜满眼都是他,可到最后却还是一无所有。
一句话,狠狠戳中凌千越的心伤。凌千越瞬间疯魔,嗖一下抬手举枪,就要动手射穿千暮的心脏,却听见千暮又说,“你以为我明知来见你是龙潭虎穴的前提下,不留任何后手吗?”
“后手?”凌千越不可置否地笑了,“千柔的骨灰吗?”
他讥讽道,“千柔活着或许能是你的后手,但她已经死了……”
千暮轻轻一笑,“怎么,老太太不算吗?”
老太太!
凌千越手臂一僵,心脏陡然颤抖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有一下,他便张扬地笑出声,“挟持老太太,你以为凌家的百年基业是吃素的?她要是出事……”
“她要是出事,大不了大家都玩完。我明确告诉你,在十几岁的时候,我便暗中培养了死士,防得就是哪天和你凌家撕破脸不至于走上绝路。来之前我下了令,如果明天我没有联系他们,他们就会屠了凌家满门。到时候,老太太,你的那些叔叔伯伯,都会去地府陪我。我找不到惜惜,你也别想好过,我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千暮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眼神里也啐着透骨钉般的狠,“我再问最后一遍,顾惜在哪里!”
凌千越丝毫不怀疑千暮说的话,如果千暮的那群死士明天没有收到信息,凌家定会血流成河。但他以为,这样就想要挟他吗?
凌千越半分不妥协,“我可以在杀了你之后,再想办法传信回国。你当真以为百年世家是个摆设,就那么轻易的被你屠掉?”
“那你可以试试。”千暮缓缓张开手臂,崖风从身后吹来,将他的白衬衫吹得高高鼓起。悬崖之上,苍穹之下,他像一只向死而生的蝴蝶,满脸都是风轻云淡而又决绝无比地笑,嗤笑着凌千越的疯魔癫狂,“凌千越,有种你就开枪。”
凌千越的眼睛眯了又眯,“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你敢的狠,开枪啊。凌千越,你在犹豫什么?”
“既然你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手指果断放在扳机处,缓缓往下按……
……
眼前的道路越来越熟悉,顾惜终于反应过来,何韬带她去的地方,竟是凌千越所住的那个悬崖!
她的心脏骤然收紧,身子因害怕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地看向何韬。
何韬知道顾惜此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解释,继续开车往悬崖而去。很快车子开到悬崖边,顾惜透过挡挡风玻璃,看见凌千越带着上百名雇佣兵围在悬崖边。
刹那之间,顾惜明白了何韬说得好看的风景是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透过雇佣兵身体站位的缝隙望去,看见一身白衣的千暮立于万丈悬崖边,孤身一人面对着数百只枪口。
看清千暮的那一眼,顾惜的嘴巴在张大,瞳孔在缩放。天地万物瞬间失了光彩,玫瑰在心上绽放,她的眼中只剩下了那一人,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穿过人群朝着他飞奔而去。
千暮!千暮!
凌千越的手指扣下扳机前的那一秒,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急忙回头望去。
一袭红衣的她穿越人群飞奔而来,在夕阳的照耀下留下耀眼的残影,擦着他的身子而过,决绝地,飞蛾扑火地,向着处于数百枪口之下的悬崖边而去。
“拦住她……!”
凌千越脱口而出却已是不及,她张开双臂,一头扎进千暮的怀中,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紧千暮,就连千暮亦是。

第102章 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

天地万物瞬间一片死静,静到呼吸声都那么的刺耳,静到耳边全是失控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没有任何节奏可言。短暂的错愕过后,千暮反手一把将顾惜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
千暮的心脏在狂跳,凌千越的心脏亦在疯狂,他难以置信地看在扑进千暮怀中的顾惜,是不明是不信。他收走家中所有可以防身的东西,她是怎么在雇佣兵的重重看管下,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
回头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的车内,何韬就在驾驶室中坐着。他的脸上没有背叛的慌乱,也没有无法面对他的恐惧,只有满目破碎的微笑,噙着湿润的眼泪望着悬崖边的一切,彷佛在等待着自己即将走向终点的命运。
他背叛凌千越,凌千越不会放过他,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他微微动着嘴唇,过了很久又缓缓闭上,垂下眼睛一阵苦笑之后,缓缓打开车门朝着凌千越走去。没有看顾惜,只是回视着凌千越的目光,好似轻轻地在说:对不起,我不忍心。
他就知道,在满腹绝望的顾惜眼中,没什么风景比悬崖边的那一道更美丽更动人,他不忍心她错过。
“我回头再收拾你。”
明白一切的凌千越,并没有多余的心力放在何韬的身上,又转回头看向顾惜。持枪的手臂微微颤抖,手指也应激地离开扳机,激烈的命令,“顾惜,你给我过来!你要是不想他死,就给我滚过来!”
滚过去?
顾惜的脸慢慢离开千暮的胸膛,仰起小脸注视着他。
千暮低垂着眼睛也注视着他,抬起的指腹颤抖地抚摸着她绝美的脸庞,眼睛缓缓湿润。
他的惜惜瘦了,瘦了好多好多……
顾惜微微偏头,脸颊依偎进千暮的掌心,眼睛也微微湿润,轻轻地吐出梦了成千上万次的名字,“千暮……”
千暮的声音也低低的,轻得像云烟缥缈,却又能真实地握于掌心,“嗯?”
“我们……”顾惜没有回头,就这么注视着他,一直一直地注视着。噙着泪光的双眸中没有害怕,只是相见爱人的欢喜,言语中还带着一丝即将解脱的轻松,“我们是不是,怎么都逃不出去了?”
一面是万丈深渊,一面是数百枪械,除非他们长了一双翅膀,才能有生还的可能。
千暮和顾惜一样,眼中没有任何面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只是对受尽委屈苦楚的爱人的疼惜,摸着她的小脸问,“怕吗?”
顾惜摇摇头,脸重新回到他的心口。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时,将红色雪纺纱裙的腰带解下又拉长,拉着两侧从千暮的腰身而过,将她和他的身子紧紧地扣在一处,“既然逃不去,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
千暮亲亲顾惜的额头,温柔地回,“好。”
回完,拥着顾惜的身子回头,望向前方的悬崖。
“不!不!”凌千越听着他们的对话,从未有过的慌乱占据心扉,他不顾一切地威胁,“顾惜你不准死!你要死敢死,我就……”
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身体紧扣一处的两个人突然纵身一跃。凌千越瞳孔一阵缩放,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向悬崖也跳了下去,伸出的右手不顾一切地抓向顾惜。
他不要顾惜死!他不要!
“凌少!”
何韬想过顾惜和千暮会跳崖殉情,但他没有想到凌千越也会跟着跳,亦不顾一切地冲到悬崖边伸出手,想要抓住凌千越。
凌千越拼了命的想要抓住顾惜,可他的手指只堪堪碰到顾惜的红裙子。那一片红火如握不住的风一般,从他的指缝滑落。他只觉得苍穹天地一阵旋转下沉,手臂的另一端被何韬紧紧抓住。
何韬抓住凌千越的一瞬间,叁角倒钩‘哐当’一声勾住断桥残垣,千暮一手紧拥着顾惜,一手抓住倒钩下眼睛难以察觉的细绳,宛若荡秋千一般,在断桥之下深渊之上回荡。
凌千越身体狠狠撞在崖壁上,尖锐的石头撞破他的胸膛,衣衫转瞬被鲜血染红。他无视身上的痛,错愕地望着前方。那原以为会摔下悬崖的两个人,竟宛若风筝似挂在半空。仔细看了很久,才发现千暮的手里居然有根细绳……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声,一辆直升机急速而来。
明白过来的凌千越笑了,笑眼中闪烁着泪光,分不清是在笑自己竟一时失智,真跟着顾惜跳了下来,还是在笑再一次要失去她的无能为力。
直升机还未靠近,只要他一声令下,悬崖上的雇佣兵就能将顾惜和凌千暮乱枪射成刺猬,只要他下令……
顾惜原以为自己会和千暮一起摔得粉身碎骨,并没有想到紧随而来的不是死亡的黑暗,而是悬在半空中的下坠感。她难以置信地睁开眼睛看着紧抱着自己的千暮,听着越来越近的轰鸣声,终于明白自己和他怎么还活着。
明明自己还悬在崖边,明明很清楚他已无法下令射杀,因为乱枪之中顾惜也必死无疑,凌千越却还是疯批决绝地笑,“顾惜,凌千暮,你们以为有直升机接应,就能活下来吗?”
“凌少,你先上来再说!”何韬未曾想过,跟着跳崖的凌千越对顾惜和凌千暮还有杀心,开口的同时用力将他往悬崖上拉,并命令雇佣兵,“你们死了,不知道过来帮忙?”
最近的几名雇佣兵见状,急忙丢下枪去拉凌千越。
千暮怎么可能让他们将凌千越拉上去?
他温声对顾惜说,“抱紧我。”
在顾惜抱紧他腰时松开抱她的手臂,从腰上摸过手枪,没有丝毫犹豫地抬手拉保险。
千暮抬手的动作那群雇佣兵全都看在眼中,亦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扳机而去。
凌千越似乎意识到什么,上一秒还言辞激烈如疯子的他,下一秒疯狂制止雇佣兵,“别开枪别……”
“砰!”
正说着,巨大的枪声响彻与苍穹间,凌千越的肩头宛若盛开的红梅,血花飞溅,如雨般向下飘洒。麻痹身体的剧痛袭上心头,他还在喃喃地命令,“不要,开枪……”
他不要顾惜死,他不要!
枪声传来的那一瞬,何韬只觉得手另一头的力道陡然卸去,他像缥缈的树叶从掌心滑落,转瞬消失在眼中。何韬顿时嘶喊出声,“不……!”
因绳索的摇晃,千暮的那一枪并没能正中凌千越的心脏,本想补上第二枪第叁枪第四枪,直到凌千越变成一具死尸。可他第二枪还没开出,就看见凌千越从何韬手掌脱落摔下万丈深渊,所有的动作一瞬间停滞,许久都没收回视线。

第103章 好好活着

凌千越摔落悬崖的身影,顾惜也清晰地看在眼中,她的呼吸突然静滞,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嘴巴张了许久许久也没有合上,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眼眶。
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凌千越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凌千越死了……
心头分不清是痛恨之人焚身碎骨的痛快,还是再也不用被噩梦缠身的欣喜,心里空荡荡地,她还没有沉冤昭雪……
直到绳梯从头顶的直升机垂下,田川的声音传来,“暮总,太太,你们快上来!”
顾惜才仓促回神,仰头朝着千暮望去。
千暮一手抓住绳梯,一手将细绳缠在她的腰上防止她不慎失足摔落,才将她推向绳梯,“田川,你先拉惜惜上去。”
田川小心地、迅速地,将顾惜从绳梯拉到机舱内。双脚平稳落入机舱的那一瞬间,顾惜便迫不及待地趴在舱门边,将手伸给千暮,“你也上来,我拉你。”
“好。”
千暮注视着顾惜的眼睛,温柔地将一只手伸给她握紧,另一双抓住绳梯往上爬,转瞬到了机舱边。
悬崖上,雇佣兵首领呆愣地望着凌千越摔落的深渊,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签了两年的生意黄了……
凌千越给的佣金很丰厚,一个月便有4000多万丹丽磅,而本国平均收入GDP仅有1000丹丽磅。也就是说,光凌千越这一单就足够他和下属们逍遥半生。身逢乱世,这么大一笔生意的破灭足够让人杀意迭起。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熊熊怒火瞬间溢满雇佣兵首领的胸腔。抬头看着一只腿爬上直升机的千暮,他果断抬手扣动扳机。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凌千越已死的情况下,一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还会开枪。顾惜只听见一声巨响,已经一只脚登上机舱的千暮眼睛赫然睁大,所有攀爬的动作停滞,脚踩着舱边滑落,如脱线的风筝往下飘落。
天地又一瞬变得死静死静,顾惜感觉到掌心里那强有力的大手毫无征兆地脱力。他像凌千越那般,手指顺着她的手指,手掌贴着她的手掌向下滑去。
“不!不!千暮!千暮!”
在千暮摔落前的那一秒钟,顾惜不顾一切地扑了出去,半边身子悬挂在机舱边拼尽全力抓住千暮的手腕,用尽所有的力量紧紧抓住他不放。
田川迅速反应过来,在顾惜摔出机舱之前又一把抓住顾惜的脚,才避免两个人同时摔下飞机。
鲜血转瞬染红千暮的后背,短暂麻痹过后撕裂胸腔的剧痛传来,千暮看向的并不是顾惜,而是回头朝着悬崖边望去。雇佣兵手里的枪还对着他,也许还会开枪,也许杀完他就会杀惜惜,更也许他的下一枪对准的就是惜惜。看更多好书就到:paowen wu2.co m
“你、你上去,松开我,上去!”
伤至胸部,不知有没有伤到心脏,千暮强忍着痛苦,虚弱地对顾惜说,“凌千越死了,惜惜不怕,你上去,关机舱,活着,好好地活着。”
他知道此来丹丽国九死一生,他真的没有打算活着回去,只要杀掉凌千越救回惜惜就足够了。
“我不,不!”
顾惜死死地抓住千暮的手,哭得嗓子都哑了,苦苦哀求,“你别松手,求求你不要松手,你要是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你上来,我求你快上来!”
她这辈子不过才活了短短的二十一年,却经历了大悲大喜,恣意地爱过恨过,也承受过六月飞雪般的覆盆之冤。现如今带给她无边无垠的黑暗的人刚刚死去,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可如果给她幸福的人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无助地、慌乱地、崩溃地抓紧他,哀求,“千暮,不要丢下我,不要,我还是害怕,我还是很害怕!”
凌千越死了,可他飘下去的身影就好像在做梦,她分不清是不是自己当了庄周做了美梦。如果千暮丢下她一个人活着,梦醒了怎么办?夜深人静又噩梦缠身怎么办?
“你在干什么!”
何韬望着直升机下中枪即将摔落的千暮,看着为了救千暮不顾一切,也快坠落的顾惜,愤怒地从悬崖边爬起,用当地语言质问雇佣兵首领,“凌少他已经命令你们不要开枪,你们为什么还要开枪!”
雇佣兵首领并没有听何韬说完的欲望,枪口对准千暮准备开第二枪,残忍冷血地说,“你们国家有句话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两个人断了我的财路。”
何韬终于明白雇佣兵首领为什么开枪,不是为了凌千越报仇泄愤,只是单纯为了钱。他一把扑到枪管上,制止雇佣兵,“凌少允诺了你们多少钱,我给!我双倍给你!”
这里的雇佣兵足有百余人,杀人越货的亡命徒仅凭他一人根本无法阻止,如果花钱能了事,那么多少钱他都愿意花。
果然,听见何韬说愿意付双倍佣金,雇佣兵首领脸上一阵欣喜,竖起两根手指,“双倍?两年?”
“对,双倍,两年。”
别说双倍两年,就算十倍十年,何韬也不会有任何犹豫,“但你们拿了钱,得帮我办一件事。”
他想去悬崖之下寻找凌千越,即便是摔得粉身碎骨也得将尸骨带回去,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散落在异国他乡的山水里。这是他能为凌千越做的最后一件事。
“好说。”雇佣兵首领回得痛快,枪也收了回去。
千暮又何尝愿意丢下顾惜一个人活着,他最爱她了。想陪她一生一世,想陪她白首到老。他终于不再说让她松手的话,再度回头朝着崖边望去。
万万没有想到,上一秒还想置他死地的雇佣兵,下一秒却和何韬勾肩搭背离开了崖边。悬着的一口气松掉,收回视线看向顾惜,温声安抚,“惜惜,没事了。”
“嗯,没事了没事了。”
何韬用钱收买雇佣兵的话,她听见了。她噙着眼泪,强忍着因太过慌乱而颤抖的手臂,咬紧牙关将千暮往上拉。田川抓着顾惜的腿,先将顾惜悬挂的半身拉回机舱,又去帮顾惜拉千暮。
在两个人的合力下,终于将中枪的千暮成功拉入机舱内。
顾惜瘫在机舱内一把将千暮抱紧怀中,搂着他的脑袋,眼泪掉得更快,每一颗眼泪都是劫后余生的欢喜和激动。没事了没事了,她没事了,她的千暮没事了。
“惜惜,惜惜……”
然而,欢喜还没来得及蔓延,温烫的指尖突然落在她的眼睛上,细腻地擦着她的眼泪。顾惜急忙低头望去,仅一眼大脑便一片空白,整个都吓傻了。
他的脸色苍白若生石灰,嘴唇毫无血色,眼睛虚弱无力地往一起合。
他的后背靠在她的胸膛里,滚烫的湿润溢胸腔。顾惜颤抖地将手伸她的胸膛里,他的手背处。只是轻轻一摸,黏稠的血迹便溢满整只手掌。
她将血手放在眼前,心脏在抖,手臂在抖,呼吸在手,眼泪也在抖。
不停微张的嘴巴,连一个哭腔都发不出来,只是惊恐地看着滴着血的血手。
千暮靠在顾惜的怀中,已没有力气去安抚她的情绪,指腹在她湿润的泪痕上滑过,眼睛慢慢地往一起合,留下了轻若云烟的遗憾,“惜惜,我有好多事想做……”
他说,“我想带着你,走遍千山万水,看遍花开花落,可是……”
短短一年,根本不够看。
“你活着,我们一起,我们一起!”顾惜慌乱回神,将千暮抱得更紧,血手将他胸前的白衬衫也染成红色。脸贴着他的脸,眼睛大颗大颗地掉在他的脸上,“千暮,千暮你别吓我,你活着我陪你,我陪你,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一起去!”
他想要惜惜活着,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做,惜惜才能一个人活着,他只能虚弱地抓紧顾惜的手,请求着,期待着,“我要是死了,你帮我去看,你帮我……”
她才二十一岁,想死只是因为,见过的人不够多,看过的景也不够多。若见过的人多了,看过的景多了,那激烈创伤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抚平,那样他的惜惜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顾惜偏执激烈地说,“我不,我不!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抱着你跳下去!”
话说着,她便一手抓住机舱门,彷佛下一秒她就会陪着他一起去死。
千暮无奈,怎么就不听劝呢?
他到底要怎么办?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一句情深不寿,到底蕴含着怎么样难舍难分的情意。
胸口好痛,剧烈的痛楚在撕扯着他的意识,神志逐渐涣散的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开口和她说下一句话。
“去、去医院……”她不愿意独活,千暮只能做最后一次尝试,“宝贝,不哭,带我去医院。我答应你,我活着,我陪你活着。我答应你,不放弃自己。但你也要答应我,如果我真的撑不住,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弥补我的,遗憾。”
终于强撑着力气说完,侧目朝着田川望去。
从未踏足过的陌生国度,田川也不知道医院在哪里,求助地抓住飞行员。直升机是出国前夕现租的,飞行员是当地人,“带我们去医院,我给你一个亿的丹丽磅!”
“我想想,我想想……”
为了那一个亿的丹丽磅,飞行员铆足劲的想。他们的国家虽然在几年前已停止战争,但依旧各种盘踞着各方军阀以及恐怖组织势力,暴乱更是叁天两头常有的事,故而医疗极其落后。
想了很久,才在一座破旧的小医院前方空地停落。
顾惜望着出现在眼前医院……
不,准确来说,像个诊所。
虽然但是,顾惜还是看见了希望,“千暮,到医院了,我们到医院了,千暮!”
激动地朝着怀里望去,不久前还能回应她的千暮,眼睛紧紧地闭着,脸色苍白如纸,再无了反应。

第104章 无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晴天霹雳在顾惜的耳边轰隆而过,顾惜望着气息越来越弱的千暮身子又开始发抖,慌到眼泪扑簌而下都没有察觉,一双漂亮的杏花眸惊恐地瞪圆,心脏彷佛在一瞬间停止跳动。
千暮,千暮……
“太太您别慌,我先去叫担架。”田川比顾惜稍稍冷静些,丢下一句话从直升机上跳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破旧得连门脸都被炸毁一半的医院而去。
此刻他们已经在医院门口,暮总还有气息,他一定能撑过来,一定……
很快,几名护士推着担架推车奔跑而来,顾惜这才回过神来松开千暮,让他们将千暮从飞机移至担架。她紧紧追着移动推车,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将千暮推到急救室门口却没有进去。
顾惜无助地抓住一名护士,想要哀求她们救救千暮,可是太慌了,嘴巴张了很久都发不出声,她间歇性失语了……
因为没有拿到佣金,飞行员跟着顾惜一起下了飞机,好心地在一旁用当地语言安慰顾惜,“您放心,虽然这个医院破旧,但这里有本国治疗枪伤最好的医生威沃先生,只要威沃先生出手……”
还没说完,给千暮做急救的医生突然打断,“威沃先生不在医院!”
顾惜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想要问他威沃先生去哪了,可是她还是发不出声音。她绝望地张大嘴巴,喉咙里只有稀碎的呜咽声,她发了疯地用眼神问:威沃先生在哪,他在哪!
即便顾惜发不出声,医生也知道她想问什么,解释道,“前几天反政府军和政府军起了冲突,两方势力进行过一场火拼,反政府军有个领导受了重伤,威沃先生被他们带走了。”
医生检查了下伤势,额头急得出汗,“这伤……”
他们似乎很难处理,离心脏太近,无论是药物还是医药设施抑或是医疗水平,都太落后。此时此刻,只有威沃先生有这个技术,也有这个胆量来开膛破腹取子弹救人。
那反政府势力在哪在哪!
顾惜想问,可还是发不出声,她锤着墙壁,掐着咽喉,从未有过的绝望感遍布全身。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个时候失声,为什么……
“反政府军住在哪!”田川也猜到顾惜想问什么,连忙问道,
“就、就在五公里外……”医生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两副亚洲面孔,“你们不会想去反政府军要人吧?”
吓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说是反政府军,但就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暴恐组织人员,你们要是过去,他们绝对会……”
掐了自己咽喉许久的顾惜,又一把抓住医生的胳膊。嘴巴张了无数次,声音终于被逼着找了回来,“在哪,在哪!你告诉我,他们在哪就好!”
医生无奈,只能告诉顾惜,“沿着外面那条路一直向西行,经过一个废弃教学楼再往左转,行驶一段路程就能看到反政府军的大营。”
医生话音刚落,顾惜转身就走。
“太太!”
田川急忙攥住顾惜的手腕,顾惜噙着眼泪回头看田川。田川说,“我去,您留下照顾暮总。”
“不行,不行……”顾惜从未如此慌乱过,也从未如此冷静过,“刚刚他说,几天前反政府军和政府军交过火,也许这两天还会有暴动,我留在这里保护不了千暮。”
她不会用枪,不会格斗,她什么都不会。如果一旦再起暴动,医院就是最大的抢夺目标,田川留下可以在关键时护着千暮,若她留下只会是个拖累。
“可是……”田川也知道,此刻最冷静的做法就是他留下,顾惜去找反政府军势力找威沃先生。可去反政府军找人……
那也是九死一生的行为。
“我不要千暮死,我不要……”顾惜脸色惨白地留下一句话,再度转身。
“太太!”田川又一把抓住顾惜的手腕。
顾惜崩溃转身,“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钱。”田川从怀里掏出钱包塞进顾惜手里,“这是暮总的钱包,里面有叁张卡,密码你应该知道,两张可以直取外汇,欧元美金都可以,另一张可以直取当地货币,你带着,应该有用。还有这个……”
将自己的枪递给顾惜手里,“枪你拿着防身……”
“我要钱,不要枪。”顾惜只拿了钱包。
反政府军那种地方,枪械无数,她一个不会用枪的人拿着没有任何作用,反倒会引起他们的不满,救不了千暮还会将自己陷进去。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有钱到位,也许就有希望……
顾惜花钱借了医院的车子,按照医生所说,一脚油门不顾一切地朝着反政府军的营地而去,穿过一座废弃的教学楼,果然看到一排白墙蓝顶的矮墙外,站着几十个全幅武装手持枪械的反政府军。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车开了过去。
车子还没停稳,察觉外人入侵的反政府军果断举枪对她,仿佛只要车子再开一步,就会将她乱枪射杀。为首的用当地语言问,“什么人?”
顾惜和千暮曾经来过非部,在邻国停留了几个月,当地语言学过一阵子,故而她也会一些。她赶紧出声回话,“我不是政府军,我是夏国人,我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过来请威沃先生救救我的丈夫。”
说完才颤抖地拉开车门,从车上下来,直接用金钱收买他们,“如果可以,我愿意付你们足够的佣金。”
竟是个女人,且还是单枪匹马的女人……
为首的那人确认车内只有顾惜一个人,饶有兴味地朝着她看去,满是侵略感的眼神中带着几份欣赏。他们这个地方,政府军过来和谈都要一帮人,而眼前这个看起来纤瘦美丽的东方女人,居然一个人就过来了。
刚才她说,想请威沃先生救她的丈夫?她丈夫受伤了?
顾惜被男人的眼神吓坏,那常年刀尖舔血的眼神凶狠得像猛兽像饿狼,彷佛只需抬抬爪子就能将她撕碎。可是,她不能怕,她要带着威沃先生回去救千暮。
她奋力地掐着自己的指关节,逼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那么的害怕,再度开口,“要钱,要粮食,还是要军火枪械,你们提。只要让威沃先生救我的丈夫,无论什么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们。我只是想带威沃先生,去帮我丈夫做个手术。如果你们不信任我,我可以先付你们一笔首款。一亿,一亿可以吗?不行的话,十亿,十亿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再谈。”
“我做不了主,你得跟我们领袖谈。”数额太大,为首的人终于动容,转身背对着顾惜道,“有胆子跟我去见领袖吗?”

第105章 哪个不长眼的杂碎

“我去。”
此刻别说要她去见反政府军领袖,就算去见阎王,她都会毫不犹豫。
男人示意其他人将大门打开,顾惜跟在男人的身后,进了反政府军大营。说是大营,其实破旧的像个校场没有什么区别,广场上停着各种作战所用的装甲车和枪械,车边、枪械边的所有人都纷纷好奇地朝着她看来,那身材高大肌肉强壮的非部男人皮肤黝黑,个个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身材纤瘦的她,就好像误入巨人国的小矮人,弱小的仿佛随时会被他们撕碎。
手里全是汗,她紧张地吞着唾液,逼自己不要害怕不能软弱,她的千暮还等着她带威沃先生回去救他。也许是因为有人领着她,也许是因为她长着一副亚洲面孔,叛军们虽然对她虎视眈眈,但谁都没有上前戏弄她,只是用那饿兽般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跟在男人的身后,握紧拳头硬着头皮穿过校场,来到最里间也是看起来最豪华的房屋面前,男人对着门外的警戒低于几句,警戒敲门进屋,很快又走了出来,“领袖让你进去。”
顾惜这才跟着警戒一起跨进屋内。
灯光幽暗的平房内,身材高大威猛,一身爆张肌肉,蓄着络腮胡的叛军首领就坐在仅有一张的办公桌之后,双脚搭着办公桌面椅着靠椅,桌上身后挂满了象征着反政府军的旗帜,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那冷冽凶恶的眼神比外面的那群可怕十倍百倍。
他只是看着顾惜,顾惜便觉得后脊梁全是冷汗。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几乎击垮她的恐惧感上前,礼貌地说,“您好,领袖大人,贸然前来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只是想救你丈夫,愿意出钱。”塞瓦尔盯着顾惜,像盯着猎物一般得盯着她,“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有多少钱,敢来跟我谈生意。”
“您说个数,只要我有,都可以给您。”顾惜不想浪费时间,想了想,自己先报出一个数,“一亿,一亿怎么样?”
“一亿?丹丽磅?”
“也可以是美金。”
丹丽磅不值钱,一元便可以兑换315丹丽磅,她不敢拿千暮的命冒险。微微停顿,顾惜又强调,“这一亿美金,可以是首款,如果您愿意让威沃先生替我丈夫做手术,等我丈夫醒来,我还可以再给你一亿美金。”
听着顾惜的话,塞瓦尔的眼中明显闪过兴奋,看来眼前女人的丈夫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两亿美金买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
他突然起身朝着顾惜而来,顾惜吓得两腿一软后退,但又强迫自己忍住。她也知道这个价格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得起的,这是她谈判的底气,“两亿美金,足够您添置大量军火。有了这两亿美金,您就可以吞掉附近的政府军,还可以禅食掉东叁角那叁波势力,我只是想要我丈夫的命,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之前在邻国游玩的时候,关于丹丽国的局势千暮和她聊过。虽说前几年政府宣布战争结束,但盘踞的军阀势力至少还有十余波,其中最大的势力除了塞瓦尔部,就只有号称东叁角叁霸的那叁方。
他越来越近,近得围绕在顾惜的身边徘徊,就像饥饿的猛虎在围绕着猎物寻找下口的最佳角落。顾惜手心里全是汗,继续道,“您可以不同意,也可以羁押我,但如果我是您……领袖先生!”
正说着,塞瓦尔冷不丁抬手,一把捏住顾惜的脸蛋,强横的力道将她的两侧腮帮捏出凹陷。顾惜神经一阵紧绷,死死地握拳掐指关节,紧张地回视着塞瓦尔。
四目相对片刻,塞瓦尔慢慢抬手,朝着顾惜身上摸去。顾惜不知道塞瓦尔想做什么,但她打赌,他摸她绝对不是犯了色心。他如果脑子只有色没有对权欲的渴望,绝对不会在政府军宣布战争结束后不久,在众多军阀的虎视眈眈下,做了第一个与政府军交火的人。
果然,塞瓦尔只是将他的手塞进她的红裙子里,从隐藏口袋里掏出千暮的钱包,抽出叁张卡。
“我也可以用枪抵着你的脑袋,逼你交出密码,将里面的所有资金洗劫一空。我猜,这叁张卡里的钱,应该不止两亿美金。”
顾惜当然知道,他可以这么做,医生都说了,他只是口头上称为反政府,其实跟恐怖组织没什么两样。
顾惜的大脑动得飞快,想着千暮的身份背影,寻找最大筹码和他谈判,“当然,这卡里肯定不止两个亿,翻十倍都有可能。您也可以用枪抵着我的脑袋,逼我交出密码。但问题是,能拿出这笔钱的我和我丈夫,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您应该看出来我来自夏国,我这么跟您说吧,我丈夫是夏国军方的人,若您肯出手,夏国军方定记您一恩。但如果您不肯出手,还在枪杀我之后洗劫我丈夫的财产,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您。”
“夏国军方……”塞瓦尔终于再度犹豫了一下。
他捏着银行卡,仔细地注视着顾惜的脸,判断着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夏国虽一贯主张和谈,但若敢动他们军方的人,夏国的军方定不会放过她。几十年了,非部很多援建都有夏国的身影,得罪夏国是不理智的。
塞瓦尔虽然很想一口气吞掉银行卡里的所有资金,但他不想得罪夏国军方。思索片刻,“你怎么证明,你丈夫是夏国军方的人?”
“我可以联系夏国军方。”
“好,你现在联系。”
“麻烦您给我手机。”
塞瓦尔回到书桌边,将手机递给顾惜。
顾惜握着手机,大脑急速运行。她只知道千暮跟中央有生意往来,但她并不知道千暮平时和谁对接,军方的人也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只能寄希望于千暮的手机上,存有那人的电话号码。
她不记得田川的电话号码,但她记得千暮的。她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拨给千暮,虽然千暮处在昏迷中,但田川正守着他,田川会接电话的,会接的会接的……
呼出铃声响起,顾惜在心里祈求着、哀求着,在铃声响了十五秒后,田川终于接了电话,“太太您没事吧?找到反政府军的营地了吗?”
“我见到他们领袖了。”顾惜没有时间和田川说别的,心急如焚地问,“田川,千暮手机上有海将军的电话号码吗?”
她现在能求助的,只有海骆了……
“有的。”田川大概能猜到顾惜找海骆的目的,迅速翻到海骆的通讯录,“太太您记一下号码。”
“好。”顾惜记完号码,挂断电话后立刻将电话拨给海骆。
电话响起的时候海骆正在司令部开会,听到铃声是他的私人电话,他急忙示意讲话中断。拿过手机一看,竟是远在非部的丹丽国的电话。
接了电话,海骆询问,“喂,哪位?”
“海将军,是我,顾惜,千暮的妻子……”一句话出口,顾惜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地抖。
海骆惊得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震惊道,“弟妹?你怎么在丹丽国?怎么是你给我打电话?千暮呢?”
“千暮快死了……”眼泪也管不住了,如断线珍珠,顾惜无助又害怕地哽咽道,“海将军,我现在在反政府军的大营……”
“操!”海骆会错了意,瞬间暴怒,一连串的脏话骂了出口,“是哪个不长眼的杂碎敢动我兄弟,是东叁角还是中部的谁?王八蛋!等着,统统都给我等着!”
偏头过看向秘书,“马上给我接外交部。”
说完又安抚顾惜,“弟妹你别怕,他们要是敢动你和千暮,我带人剁碎了他们。你现在在他们大营,他们让你打电话的是吧?你把电话给他们领袖,老子来跟他们沟通!”

第106章 三天没吃饭了

“不是,不是!”听着海骆的话,顾惜底气大增,急切地回,“不是他们伤的千暮,是一群雇佣兵。现在重要的不是谁伤的千暮,是千暮需要医生救命,可能救千暮命的医生,被反政府军关起来了。我说我出钱,可他们似乎不愿意……”
“我明白了。”海诺的暴脾气终于因顾惜的话冷静下来,“别怕,我跟他谈,你把手机给他。”
顾惜听话的将手机递给塞瓦尔,顺便解释海骆的身份,“夏国C战区最高司令,海骆海将军。”
塞瓦尔将电话贴在耳边,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话,搜索C战区海诺的资料,满脸的不信,“海将军?”
“少废话,发视频聊。”海骆自然知道,光凭语音电话塞瓦尔不肯能相信他的身份。两个人交换了一下视频方式,海骆先率先拨来视频电话。
接通,海诺的脸出现在塞瓦尔身后的液晶大屏幕上,他一身军装坐在军部会议室,肩头金色枝叶叁颗金星,身旁还有几名金色枝叶两颗金星的将军。
那脸,和资料上的一模一样,塞瓦尔表情瞬间转为震惊,“还真是夏国军部的人……”
“塞瓦尔领袖。”作为军部司令,虽没有见过面,但对各国的几大势力领袖都有几分脸熟,海骆一眼就认出了他。废话不想多说,“我就问你一句,我兄弟的命,你救还是不救。”
“救可以,但这钱……”塞瓦尔还是舍不得那一笔丰厚的资金。
海骆又暴跳如雷,“趁火打劫……”
“钱我给!”顾惜急忙打断,“一亿美金,我现在就打给你。”
来的时候千暮已经奄奄一息,时间就是他的命。她请海将军出面,只是想要塞尔瓦相信千暮是军方人,投鼠忌器不敢因贪欲动他们。只要塞瓦尔愿意让威沃先生跟她走,她愿意出钱买命。
“两亿,一亿是首款。”
“好!电脑借我。”
顾惜毫不犹豫地冲到电脑旁,登上网络银行当着塞瓦尔的面转钱。
海骆将顾惜的言行看在眼中,心中不免动容,千暮好福气,弟妹为了他,只身一人跟暴恐组织首领谈判。警告,“塞瓦尔,我弟妹已经将钱打给你了,你最好乖乖履行诺言,要是我兄弟和我弟妹在你的地盘出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呵呵……”塞瓦尔笑了两声,虽然没能洗劫这个女人的全部财产,但突然进账两亿美金,他的心情是不错的。手一伸,抄起办公桌上的手枪对顾惜说,“跟我走。”
直奔关押着威沃先生的营房。
顾惜激动得差点哭出声,千暮有救了……
……
令顾惜意外的是,赛瓦尔不仅答应让威沃先生跟她回去,还派了一支反政府军护送她回医院,要他们这段时间留在医院保护她和千暮。
到了医院的第一时间,威沃先生就换上手术服钻进手术室,争分夺秒地替千暮开膛取子弹。终于,在威沃先生精湛的医术下,子弹成功取出,千暮被推入病房。
因战争而破败不堪的医院,并没有所谓的重症监护室,只是在普通住院区隔出一个单间。病房外,守着两名反政府军和田川。病房内,顾惜坐在病床边握住千暮的手,噙着眼泪哀求千暮快点醒过来。
威沃先生说,他们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战争毁了。如果发达国家,他百分之百能救回千暮,可在这里……
千暮生还的可能,只有百分之叁十,术后感染,并发症等各种问题随时会要了他的命。
“别死,别死,求了你,别死……”
整整叁天过去,千暮都没有苏醒,顾惜守在他身边求了叁天不吃不喝。
叁天后的傍晚,千暮还是没有苏醒,滴水未近的她却撑不住,趴向千暮的臂弯缓缓合上眼睛。失去意识前,她绝望地威胁,“如果,如果明天你再不醒来,我就割腕自杀,我去就下面等你,你自己看着办……”
傻姑娘……
顾惜的话,千暮听见了。下午时,他就能听见顾惜的话,可眼皮有千钧重,怎么也睁不开,就连想摸摸她,都没有力气抬手。
她一定吓坏了。
她还说,如果明天他再不醒,她就割腕自杀。
她啊,真是个决绝的性子。
顾惜晕了很久,迷迷糊糊的,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脑袋,好像是千暮,那温柔的感觉让她心醉。可是她不敢苏醒,不敢睁眼,怕那一切是幻觉,生怕醒过来后,千暮还是没有苏醒……
威沃先生下午又来了,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
救不回的心理准备吗?
好绝望……
“惜、惜惜……”
就在顾惜如鸵鸟一般,只敢闭着眼睛逃避时,耳边又传来虚弱地、无力地,又温柔似水的声音。那声音如天籁,一下子灌入她的耳膜,直穿她的灵魂,是千暮的声音!
欢喜如浪潮如海啸,汹涌而来,顾惜猛地睁开眼睛望去,看见原被她握在手里的那只大手,变成了握着她的手。大脑一片空白,眼泪夺眶而出,千暮,醒了……
千暮并不知道顾惜醒了,他强撑着击垮神志的虚弱感,一手握着她的小手,一手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抚摸,喃喃道,“傻姑娘,口口声声想要我醒,可我醒了,你怎么又晕过去了呢?”
他撑不住,还想晕还想睡,可怕闭上眼睛后,她不知道他醒过,极端的逼自己追随他而去。所以,他只能强撑着,必须强撑着……
听着那一声比一声真切的话,顾惜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湿透脸下的臂弯。千暮迟钝地感觉到袖子湿了,“惜惜?”
“千、千暮……”
顾惜再也克制不住,头还没抬起,呜咽声稀碎而出,无助、害怕、委屈,还有失而复得的欣喜。
她的千暮活过来了!
“哭、哭什么……”她不起身,千暮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我、我不是,没事了吗?你,你是不是,吓坏了……”
“呜呜呜……”
顾惜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哭,激动地哭,欢喜地哭,哭到最后,全身都在抽噎,哭到千暮的心脏又开始绞痛。
千暮心疼极了,想摸她的脸,想替她擦眼泪,可统统做不到,身上没力气。
病房外的田川听见顾惜的哭声,以为千暮断气了,吓得急忙推门而入。
可推开门之后,就看见千暮睁着眼睛,轻轻地摸着顾惜的头发,欣喜交加道,“暮总,您醒了!”
对,他醒了,所以能不能,帮他把惜惜扶起来?他想惜惜了,想看她的脸。
田川并没有看懂千暮的意思,激动地提醒顾惜,“太太,暮总醒了,他醒了!”
“我知道……”
顾惜终于停止哭泣,抽噎着回了一句。
“那您?”田川不懂,她既然知道暮总醒了,为什么还趴在暮总身上哭?
下一秒,田川有了答案,顾惜断断续续地说,“我、我饿了,我饿了,呜呜呜呜,我饿了……”
她想起身,想看千暮,想抱着千暮,想吻着千暮。
可是,她统统做不到,连抬头都没力气。
叁天没吃饭了……
“噗嗤~”
听着顾惜的回答,刚刚还疼到心碎的千暮,眉眼一弯笑了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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