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恶人先告状 (素)

　　因为不能卸甲的关系，这一夜所有人都没睡好。所以第二天，天一蒙蒙亮，
众人便再次上路。

　　第一天在林子里走的时候，陆炎觉得林子里的路都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但是
今天，陆炎走的越来越熟练，也能慢慢看出路上的区别了。

　　昨天孙猎户不但给他们讲了石人寨的历史，还给陆炎科普了一下伏牛山的植
物，比如银杏，杜仲，伏牛杨，榉树、野大豆、和冷杉。

　　认识了这些植物之后，当走过一棵树的时候，陆炎脑子中想到的，不再是
“我刚走过一棵树”，而是“我刚走过一颗伏牛杨。”

　　除了植物，岩石的类型也不一样。片岩、大理岩和花岗岩长的也是各有特色，
很容易分辨。

　　一旦能区分植物和岩石，陆炎也开始认路了。一片野大豆肯定和一片冷杉是
完全不一样。他也开始明白猎户们是怎么记得回到山寨的路了。植物群、岩石群
本身就是路标。

　　走得越来越熟练，也让陆炎有更多的时间来观察队伍里的其他人。他慢慢发
现伍长，任尤和杨青面都好像在留记号。

　　伍长大概每走十步会用匕首在树上划一道。而任尤和杨青面则会定时摸一下
石头或者树。可惜陆炎看不清两人留下了什么。他在考虑要不要找个机会趴树上
看看他们留的什么印记，但是他又怕刺激到细作。

　　这一番观察下来，牛二的嫌疑倒是没有了。当然，憨憨的牛二，从一开始就
没什么嫌疑。

　　其实留记号也不是什么奇怪的行为。记号就是路标。一旦出了意外，这些记
号，就是他们出山的路。这一路上，陆炎自己也在悄悄的留记号。

　　只不过，三人之中有一个细作。细作留记号恐怕就是给敌人留的了。如果能
仔细看一下三个人留记号，也许能看出来区别来。给自己留的记号，和给别人留
的应该是不一样的。

　　如果现在让陆炎在这三个人里挑一个嫌疑最大的，陆炎会选伍长。因为营里
这么多伍，将军偏偏就挑了一个有细作的伍，这可能性也太小了。这就是个简单
的概率问题。

　　但是如果是伍长主动请缨，那就全都说的通了。细作主动要求护送猎户去山
寨才更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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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走到辰时末（早上九点）的时候，又找了块平地起火造饭。普通宋人
一天就吃两顿饭，辰时一顿，申时一顿。

　　吃饭的时候，牛二问孙胜山寨还有多远。他块头太大，走的太吃力了。

　　孙胜还没答，陈俊就抢着说道：「不远，过了前面那个山坳，再往西北大概
十里便是了。今日午后便能到。」

　　陈俊的话让孙胜一惊。陈俊这就把山寨的位置给说出去了！孙胜瞪了陈俊一
眼。而被瞪到的陈俊也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气氛忽然变得有点诡异。似乎大家都知道细作的事，除了牛二。

　　但是就算是牛二也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他用超小的声音向任尤抱怨道：
「都是你撺掇伍长接这个任务，可累死俺咧！」

　　陆炎紧挨着牛二坐。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忽地就睁圆了。卧草！
原来细作是任尤！是任尤！是任尤主动要求接的这个任务！

　　陆炎赶快把头埋下去，假装专心干饭。他离任尤很近，不能被任尤看出来。

　　虽然找到细作了，可是怎么杀呢？

　　在刘燃的记忆里，任尤至少箭法很好。任尤天天都带着个绿色的扳指，所以
陆炎觉得这个记忆多半是正确的。

　　而且如果灵境是按无限流的套路运行的话，那任尤一定也是个超凡，近战估
计也不差。

　　可是陆炎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正面对抗肯定是不打不过的。还是得动脑子。
头疼。

　　就在陆炎头疼怎么杀人的时候，石人寨的暗哨，林驰，又出现了。

　　林驰面色阴郁，很明显没有好消息。看起来后面的金军果然是跟着他们的。

　　这次林驰没有当着众人开口，而是用眼色示意了一下孙胜。

　　孙胜会意，叫上陈俊和四娘，躲到远处和林驰交谈。

　　连牛二都看出来林驰在怀疑陆炎这一伍人了，搞得牛二很不乐意地哼了一声。

　　石人寨的几个人谈了一会儿之后，林驰便又匆匆离开。之后孙胜又把伍长叫
了过去，四人又商量了一翻。

　　伍长回来以后，什么都没说，他看到陆炎四人询问的眼神，摇了摇头。伍长
只是叫他们赶快吃完、继续赶路。

　　队伍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了。

　　陆炎再次出发之前，又拿了块木炭，快速的做了个新的火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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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定任尤是细作之后，陆炎便开始更仔细的观察任尤。他又发现了很多之前
没主意到的细节，更确定了任尤的细作身份。

　　果然是战争年代的普通细作，细节上也不是很小心嘛。陆炎有一种考完试看
答案的感觉——看了答案就发现题很简单，可是考试的时候就是不会做。

　　陆炎保持着殿后的状态，手里握着泥巴，用泥巴把任尤留下的记号都盖住。
他首先得保证后面的追兵不跟上来。

　　但是走了两个时辰之后，陆炎发现他们又走回了他之前用泥巴盖住的记号。
陆炎心中暗暗叫苦，石人寨的猎户多半是把他们当饵了，正在原地打转钓后面的
金军。头疼啊。

　　再次经过一片石头河滩的时候，任尤忽然拉着伍长低头说了几句话。

　　听到任尤的话，伍长叫停了队伍，和任尤一起转过身，望着陆炎。

　　「刘燃，你为什么在树上涂泥？」 任尤首先发难。

　　陆炎一愣，意识到任尤在恶人先告状。

　　只是为什么任尤会在这个时候发难？陆炎本能的觉得这个时候发难，对任尤
自己也没有好处。也许任尤是发现记号被盖住了，老羞成怒了。

　　但是陆炎没有时间仔细想了，如果不马上回答，他会很被动的。现在所有人
都盯着他。不马上回答的话，至少牛二和陈俊两个没脑子的肯定会被任尤带沟里
去。剩下的几个人也不好说。孙胜的手都在刀柄上了。

　　陆炎马上回答道：「我是为了防止自己迷路。我落在最后面，容易跟丢了。
如果跟丢了，靠着记号，我还能自己出山。」

　　说完陆炎又看向伍长和杨青面。因为这两个人也在留记号，陆炎希望他们能
替自己解释一下。但是两人都面无表情的不说话。

　　任尤既然要挑事，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陆炎。他直接指责陆炎：「你怕不
是是在给金狗留印记吧？」

　　陆炎又一愣，这么直接的么？陆炎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就是说不上来为什
么。

　　可是他依然没有思考的时间，他必须马上回答：「放屁！你才是金狗的细作！
我用泥盖的就是你留下的记号！任尤，你每隔三十步就留一次记号，记号只留杨
树上。而且你留的记号还是白色的。你怀里有石灰吧？要不是为了给金狗报信你
带什么石灰？伍头和杨青面都是用刀和泥巴留的记号。」

　　陆炎的最后一句还尝试把伍长和杨青面拉到自己这边。

　　任尤没想到陆炎这么能说，怒骂道：「你个贼斯鸟！我留印记自是为了认
路！」

　　不过任尤马上意识到自己不能解释，得继续攻击陆炎。所以他又指责道：
「若真是为了盖住我的印记，为何不一早就说？」

　　陆炎心想任尤也挺能说啊。他回答道：「我一开始不知道你是细作。我现在
确定了！」

　　「聒噪！」伍长看着两人争执不下，喝止了二人，「你二人先把了身上兵刃
去了。杨青面看紧刘燃，牛二看紧任尤。」

　　陆炎和任尤老老实实拱手道：「得令。」

　　陆炎走到一边，放下刀、骨朵和弩。他动作很慢，因为他需要时间思考任尤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发难。

　　陆炎捋了一下思路。 任尤只是指责陆炎留记号，这肯定不能让伍长相信陆
炎就是细作。因为伍长自己也在留记号。而且任尤一个细作，肯定也发现了伍长
和杨青面在留记号。所以任尤应该知道他的指责是没有用的。

　　难道任尤真的是因为陆炎覆盖了他的记号才发难的？任尤觉得陆炎已经怀疑
他了，所以先下手为强？

　　可是时机又不对。任尤既然能发现记号被覆盖，那就能发现他们在绕圈子。
既然在兜圈子，那就是说大家都已经确定有细作了。这个时候，任尤再跳出来发
难，还用了一个毫无说服力的理由，这不就是等着指控失败、自曝了么？

　　难道任尤把陆炎当成了白痴？又或者是任尤自己脑子不清楚？

　　陆炎更担心任尤有别的目的，所以他得准备一下。

　　陆炎蹲下来，解开自己的包裹，拿出火种器。他抬头看了一眼杨青面，杨青
面没有阻止他，也没有戒备地把手放在刀上。陆炎知道杨青面多半更相信他。

　　陆炎打开火种器的泥封，拨了一下木炭。木炭还在燃烧。陆炎放心的松了口
气。

　　弄完火种器，陆炎站起身来。对面的任尤还蹲在地上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

　　任尤身后的伍长握着刀柄，一脸的戒备。很明显，伍长也更不相信任尤。

　　果然这个时候发难不是个好主意。也许任尤就是自己慌了，算计错了。

　　”嗖——、嗖——”四周忽然传来羽箭的破空声。紧接着，陆炎就看到一只羽箭穿
透了杨青面的脖子。

　　陆炎没想到一直很可靠的杨青面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眼前。他虽然全心戒备，
但杨青面的死还是让他惊得发了一秒钟的呆。虽然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扑到在地
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只箭已经射穿了他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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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有点乱，太累鸟。那群一天写一万字都是太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