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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十五集14-15)作者:林笑天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5-01-24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江山云罗】(第十五集14-15) 作者:林笑天字数:19454   第十四章 战必争先 灵峰疏杰   鏖战半夜,燕盛两军各有伤亡,燕军撤退之后,盛军一边处置伤员,一边忍着疲惫加固营寨。   吴征
         【江山云罗】(第十五集14-15)

作者:林笑天
字数:19454

  第十四章 战必争先 灵峰疏杰

  鏖战半夜,燕盛两军各有伤亡,燕军撤退之后,盛军一边处置伤员,一边忍着疲惫加固营寨。

  吴征向来体恤军士,但作塘一战环环相扣,不能出半点差错,于是吴征亲自动手,在大寨外和军士们一起挖土搬石,军士们携夜间击退燕军余威,见主将刚刚大展神威,又亲力亲为,无不豁出一身气力,大营里热火朝天。

  立稳了大寨就站稳了脚跟,在三座坚城的环绕之中开辟出一块领地来,像钉子楔在当中,想必夏文成如鲠在喉,坐立难安。

  更让燕军守将想不到的是,吴征只休整了一日,大营前推二十五里,次日便领大军直达作塘城下,做出要攻城之势。

  秋弘扬断了一臂重创不起,下令护卫将他抬上城楼,见了攻城的盛军,心下稍定。

  前来的盛军总共万人,前夜激战伤亡了些,还要留人守大营,城下的不过区区五六千军,这点兵力想要拿下作塘城无异痴人说梦,秋弘扬在重创之中,遣八千军于北城门等候,一旦盛军攻城失利,就开城追击。

  这一日盛军只在城外鼓噪呐喊,并不攻城,傍晚时分吴征亲自断后,盛军退回大营。

  盛军休整一日一夜,三更造饭,四更出发,天刚蒙蒙亮就抵达作塘南城墙外,吴征统兵三千,阵门打开时他一人当先,身后跟着将校五百,皆只披轻甲,大摇大摆地向作塘城下逼近。

  这五百军破开箭雨,毫发无伤地靠近城墙,不使云梯,不用挠钩,有些一手持兵刃,一手攀爬,似吴征等轻功高明的,直接飞檐走壁,在城墙上如履平地。

  还是吴征当先,几个起落逼近女墙边。

  他威名赫赫,吓得南城守将肝胆俱裂,喝令墙边军士不要命地以长枪乱戳,弓手也远远平射城墙,吴征吸引了大半火力,在城墙上矫若游龙,趋退如神,收放自如。

  很快陷阵营高手也攀登上来,他们三人一组散得甚开,互相掩护上方与左右平射的箭枝,配合精妙,虽看着险象环生,燕军始终无可奈何。

  吴征看接应渐至,宝剑发力挥舞,砍瓜切菜般斩断铁制的长枪突入城头,他踩着女墙来回扫荡,当着披靡,燕将组织兵丁逼上,吴征便又跃下城墙,寻机再上。

  激战一个时辰,陷阵营高手数度突入城头,奈何人少,无力斩关落锁,吴征看属下气力将近,又亲自断后,徐徐退出,激战下来,陷阵营高手阵亡六人,皆重伤后不欲拖累同伴后退,力战殉国,轻伤者七十余人,但杀伤燕军不计其数。

  五百人的攻势就让城防岌岌可危,重创的秋弘扬又痛又急,几度昏厥,派往于阳报信的信使尚未回话,幸好今日打退陷阵营进攻,燕军士气不至于低落,但他心中明白,这些高手屠戮城墙,消耗虽大,待他们修养好之后再打几轮,作塘必失,遣往于阳的信使一日内去了十二波人,就盼着刺史大人速速遣援军前来,只消一万,不,再来五千军,足可将吴征等人围杀在作塘城下。

  然而次日晨间,盛军再度兵临城下,且不是寥寥三千人,攻打作塘的盛军倾巢而出,势在必得!

  秋弘扬断臂后第二日开始高烧不退,已烧得神智迷糊,城外的喊杀声听在耳中都稀稀落落……两军战至午间,西面马蹄雷动,祝雅瞳,柔惜雪,冷月玦引军回转,及时杀到,与吴征合兵一处,强攻南城门。

  祝雅瞳的一万生力军龙精虎猛,士气高昂,作塘南城一下岌岌可危,秋弘扬勉力听完战报,面如死灰,恰在此时,遣去于阳的信使传来第一个回报。

  “大人,大人,夏刺史分兵三拨人马赶来作塘,刺史吩咐,大人务必挺住,待援军到来,可全歼盛军!”

  “当真?”秋弘扬一个激灵,神智都清明起来。

  “是。大人,盛军分兵之后在于阳外虚张声势,实则兵马无多,刺史大人留军守城,分兵三路前来作塘,第一路意在继续引诱盛军分兵,盛军若中计,第二路在半途可夹击盛军。若不中计,一二路兵马只管前来,第三路军则不做他想,直扑作塘,围歼逆贼吴征!兵马昨日晨间已动身,今夜必达!属下星夜赶回,刺史大人吩咐作塘务必牢牢守住!”

  “妙计!吴征是盛军阵眼,吴征被围,盛军必然来救!进可以大破于阳盛军,退可以围猎作塘!”秋弘扬振作道:“来人!”

  于阳出兵的消息很快传遍作塘城,原本攻势如虹的盛军很快有了怯懦之意,勉力支撑的燕军士气大振,发动反扑,盛军损失了兵马之后功亏一篑,只得暂时撤离,作塘城更将东西二门打开,只要盛军稍有退军之相,就要立刻出城追击。

  “相公,要不要作势退军?引作塘守军出来,正好杀上一阵?”

  “不行啊。”吴征在冷月玦的娇俏的鼻梁上一勾,道:“雁儿吩咐的许败不许胜,鱼儿没上钩,还得忍一忍着。”

  “雁儿姐姐都没说清楚,我们赶来还云里雾里。”

  “晴儿,菲菲,还有妙筠已借大水拿下夏口,断了荆州燕军一臂,正星夜赶来,这下懂了吧?”

  祝雅瞳,柔惜雪与冷月玦都吃了一惊,想不到夏口一路顺畅如此,正说话间,顾盼乘扑天雕赶到,不及歇息,道:“夫君,于阳守军分兵一半赶来,雁儿姐姐嘱咐你固守待援,不可出击,也不退兵,诱他们来吃。援军必及时赶到。”

  “得令。”吴征接过将令,也不退兵,就在作塘城外扎营,挖深沟堑壕,埋陷阱鹿角,看看天色将至傍晚,料得今夜又有一场恶战。

  军机至今仍是秘密,盛军猜到或陷重围,不明主将为何不退兵,但得了祝雅瞳一万生力军支援,心下不惧,吴征与祝雅瞳巡视大营,鼓舞士气,军士们有两位绝顶高手押阵,大声应和着互相鼓劲,士气甚旺。

  至夜三更时分,于阳燕军第一批万人抵达作塘。燕将准备多时,立刻点燃松明火把,作塘城门大开倾巢而出,趁夜攻击。

  吴征与祝雅瞳当先,又有柔惜雪与冷月玦两大高手加入,四人各协助把守一面营寨,林锦儿与顾盼居中策应,吴征见北寨的燕军最多,便主动揽下职责,这几日他在作塘耀武扬威,在寨门一现身,燕军便觉胆寒。

  交手数次,燕盛两军之间都摸透了对方,奇兵难出,燕军仗着兵力大优,还有增援正源源不断地赶来,将领们大喝着统兵步步为营挺进,欲将不足二万人的盛军一口吞下。

  两军很快短兵相接,鲜血迸出,一开战就喊杀震天,血流成河。

  吴征数日来身先士卒,其实身心俱疲,当下也是绷着一口真气不散,奋勇砍杀,新铸的宝剑削铁如泥,领着将士死死顶着寨门,偶尔偷空四下打量,今日顶在最前的是祝雅瞳领来的生力军,他们在北山道屡战屡胜,个个龙精虎猛,营寨安稳如泰山。

  吴征厮杀了半个时辰,林锦儿飘然到来。

  “师娘为何不在中军策应?”吴征让过身前的长矛,一进一退之下刺死两人。

  “她们那边都安稳得很,你连日征战,我来搭把手。”林锦儿剑走轻灵,帮着吴征杀散面前的兵丁,道:“稳守营寨,师娘总不会再帮倒忙了吧?”

  有了林锦儿帮忙,吴征缓上口气,更加游刃有余地在刀光剑影中游走。

  激战多时,兵力数倍差距之下,吴征发现盛军气势越来越盛,而燕军数度强攻受阻后反而攻势减弱。

  “征儿,你不但有了绝世武功,还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伍。”战场态势林锦儿心知肚明,多年来的征战不仅锻炼了盛军,还让他们信心十足,从不认为他们会失败,她豪情满胸,道:“我们昆仑,才是世间第一门派!”

  吴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心中仍对昔年的昆仑山有诸多遗憾,那一役若是自己更强些,保住昆仑派,都不需等到现在,昆仑早就是第一门派!

  酣战中顾盼也赶来北寨,道:“大寨安稳,我们昆仑门人,当然要同体一心。”

  吴征大喝一声,精神巨振,抬手一招【神霄雷动】,剑光冲天,砍翻三名燕兵,若不是依将令死守,恨不得带兵反击出营,将敌军军阵搅个天翻地覆。

  两军喊声如雷,大战半夜血流成河,空中忽然一道倩影落下,倪妙筠乘扑天雕率先赶到,吴征血染重衣,见了女郎不禁一个相拥,倪妙筠道:“陆姐姐她们将至,栾军师让我先来一步,让你将军士缩入大营,诱他们深入!”

  “好。”吴征即可传下将令,又战一炷香时分,盛军假作不敌,且战且退向中央大寨退却。

  依托最后一处寨墙死守,吴征翻身上马,领着千余骑军在大营中心集合,整装待发,祝雅瞳,柔惜雪,倪妙筠,冷月玦,林锦儿,顾盼均上了马,只待陆菲嫣与栾采晴的援军到来。

  盛军退却之后,燕军士气大振,将营寨重重围困,可到了此时此刻,吴征仍不见燕军大将,看来秋弘扬断臂之事让燕军有了提防,再也不敢轻易现身——举燕国上下,无人能挡得吴征麾下陷阵营的舍命一搏。

  相持一阵,果见燕军后翼出现骚动,料得陆菲嫣已引军杀至,吴征下令大开寨门,一拽马缰,【宝器】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四蹄翻飞当先冲出。

  吴征一手绰斩马刀,一手持宝剑,当先砍出一条血路,一路杀出大营,就听远处喊杀声响起,陆菲嫣从东面引军杀到。

  燕军措手不及,两面夹攻之下顷刻大乱,陆菲嫣军远道而来,但韩归雁时间计算精确,陆菲嫣军一路劳逸结合,至作塘时正是全盛状态。

  陆菲嫣亲自引骑军在前,趁着夜色五里外开始提速,两千骑军奋力驰骋,只需将马刀横架便开出一条血路,燕兵仓促间难以调整阵势,后军无所凭依,盛军耀武扬威,一路马踏联营,如入无人之境。

  待吴征与陆菲嫣合军一处,燕兵败象已成。

  “晴儿呢?”吴征看不见栾采晴,厮杀间不免有些担忧。

  “她引军攻作塘去了,顺便断了敌军退路!”

  陆菲嫣与吴征,祝雅瞳三骑齐头并进,麾下三千余骑军在夜色中如洪流般不可阻挡,营中的盛军趁势反攻,燕军腹背受敌大乱,只两炷香时分阵势开始散乱。

  夏文成心中惶急,表面上还要故作镇定,问道:“第三路人马呢?何时能到?”

  于阳城里分兵两万守城,剩余大军尽出,当江也遣六千军前来,之所以分兵三拨,正是要看于阳城前韩归雁的动向,自第一拨人马出城,韩归雁就调动大军约莫两万之数跟来,夏文成立刻调动另两拨人马出城,第二拨紧追第一拨,第三拨沿途阻挠韩归雁,依托于阳城坚壕深,剩余的盛军绝拿不下!

  吴征在作塘攻城不力又恋战不肯退,原本是绝佳的包围时机。

  他万万料不到盛军的战力强悍如斯,数千兵马死守营寨,夹攻的人马更如同神兵天降,夏文成明白夏口已经出事,有了这路人马支援,盛军的兵力已不在燕军之下,如今败势已现,正盘算着退回作塘再做打算。

  “大人,第三拨人马被盛军包围,恐怕来不得了。”

  “嗯。”夏文成缓缓点头,心丧如死,韩归雁出的这路奇兵精妙无比,吃不下吴征,退往于阳的道路被封死,于阳朝不保夕……他强自压抑胸口气血翻涌,道:“下令退军往作塘。”

  吴征领军杀了两个来回,所向披靡锐不可当,燕军依然兵力占优,黑夜中却不知盛军援兵多少,乱作一团,听得燕军鸣金,知道南郡胜败在此一举,运足了内力大喝道:“燕贼要逃,传我将令,连夜追击,不可放跑一兵一卒。”

  喝声如雷滚滚传了出去,盛军齐声呐喊,手起刀落砍翻斗志溃散的燕军,高举火把沿途死死追击。

  燕军狼狈逃窜间,又听作塘城头喊杀不断,迎面撞出一支军马,他认得是福慧公主,栾采晴笑颜如花,挺剑一指夏文成道:“夏牧守,降了吧,我应承你,只要放下兵刃投降,不杀。”

  夏文成胸口一闷,强撑着出马,道:“公主,夏某食天禄,尽人事,焉可苟且偷生。”

  “这又是何苦?”栾采晴螓首摇摇,道:“你明知这天……已没有希望。”

  “有死而已。”

  栾采晴高举长剑,身后的军士立起枪林严阵以待,只消将这支军马挡在城外,上天入地,他们无处可逃。

  须臾吴征领兵追至,两边夹攻,燕军死伤无数,吴征不贪斩将之功,挥了挥手道:“陷阵营随我来!”

  栾采晴麾下一万军已在攻城,作塘城里守军寥寥,士气崩溃,摇摇欲坠,吴征领着祝雅瞳,陆菲嫣等吴府高手,并七百陷阵营将士飞檐走壁,尤其三大高手合力,片刻间就登上城头,杀开一片空地,燕军见这三人齐头并进,发一声喊,纷纷抛下兵刃逃命,监军再怎么呼喝,连杀数人都无济于事。

  “大人,此地不可久留。”燕军已呈溃散之势,兵不知将令,将不知兵在何处,夏文成左右都在劝他,性命要紧。

  夏文成死死咬牙,又支持了片刻,见作塘城门的绞索碎裂,城门轰然倒下,吴征从城里杀了出来,这才终于放弃了一切,道:“往当江退。”

  左右还要再劝,此时兵荒马乱,还要管大军无异作茧自缚,就见夏文成脱下盔甲,只着不起眼的便服,又示意将大旗插在地上,左右将校大喜,连下军令调动仅存的军士抵抗,领着小队军士寻机准备突围。

  正布置间,夏文成觉得芒刺在背,回头看去,作塘城头祝雅瞳,陆菲嫣,林锦儿三人踏在女墙之上,居高临下,祝陆二女目光锐利,即使黑夜之中也牢牢盯着自己,他心中哀叹,刚选定了方向,三女已从城头跳下,侧翼袭杀身边的六百亲军,如狼群狩猎,始终撕咬不放。

  战至天光跳出山头,夏文成逃至一座小山丘,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燕军零零落落,左右俱是盛军重重包围,小丘下吴征,栾采晴等人正在整军,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夏牧守,作塘已属我军,于阳不日即克,时至当下,你还要负隅顽抗么?”

  韩归雁出马扬鞭,夏文成甚至不知她何时来到,荆州牧目光扫视左右,哀叹着低声道:“短短数年,我大燕羸弱至此,可叹,可叹。”言罢拔出佩剑自刎身亡,自此余众皆降。

  吴征敬夏文成忠心耿耿,铁骨铮铮,收敛尸首厚葬与作塘边风水宝地,韩归雁顺势一鼓作气攻克于阳,当江,南郡一带皆属盛国。

  时近盛夏,天气酷热,韩归雁囤驻南郡休整,两个月的时光,补给粮草,拟定行军路线,南郡一战中受伤不重的军士在昆仑大学堂研制的酒精帮助下,绝大多数都已痊愈,这些经历死战的军士成了老兵,盛军战力更增。

  捷报传至徐州,正与蒯博延对峙的韩铁衣大喜,荆州既失,徐州如囊中之物,泗上之地的花花世界一旦到手,整个中原唾手可得。

  两月之后,韩归雁继续领军北上,连克南阳等地,向东逼近豫州,却在谯郡遭到殊死抵抗,连日难克。

  对荆州不闻不问的豫州牧,居然在兵锋之下不收缩诸郡兵马,反而在边缘的谯郡做出殊死一搏的姿态,韩归雁不能理解,谯郡抵抗再强,最终不过是耗费些时光,难逃陷落的局面,两军又鏖战半月,军机传至,让吴府众人面面相觑,又轰然大笑。

  “报:小韩将军,长安斥候回报,燕皇栾楚廷御驾亲征,统领关中兵马东出豫州,正绕道兖州入徐。韩大将军言道,您可先攻豫州,亦可绕过豫州往徐州汇合决战,要您早下决断。”

  先遣退信使,吴征实在忍不住,道:“这人好大喜功到这等程度?御驾亲征?不是送死来的。”

  “或许他没有别的办法呢?”韩归雁亦觉栾楚廷亲征大大不妥,但看燕国现在上下离心离德,好像也是唯一能挽回局面的选择:“不算好大喜功,要知道,他登基之后一战未胜。荆州一失就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再不亲临前线督战,恐怕是冰消瓦解的崩盘之局。”

  张圣杰曾御驾亲征,但全不像栾楚廷这样大张旗鼓,都是孤注一掷,两者的情况全然不同,经韩归雁这么一说,虽然替栾楚廷开脱了些,但是燕国的窘境更是展露无遗。

  “雁儿,我们接下来呢?先攻下豫州?还是去徐州?”

  “当然去徐州了。”韩归雁即刻敲定,道:“栾楚廷御驾亲征,豫州才殊死抵抗。耗在这里空费时日,不如往徐州去,那里地形宽阔。栾楚廷这一回勇则勇矣,依他的性子绝不肯龟缩城池里守御。岂不是比我们顶着高墙壁垒一座城一座城地生啃要好?栾姐姐,哦?”

  “勇不勇的另说,依我看倒有五成是他面子上挂不住,急火攻心,这才如此草率。”被韩归雁叫了声姐姐,栾采晴白了女郎一眼,道:“他到徐州,当然可以激励士气,约束诸郡官员,但是蒯博延的军机也要被他束缚手脚。徐州不缺补给,背后粮道畅通,我们前往汇合是上上之策,极有可能毕其功于一役。”

  “那就这么定了。十日后出发!”

  大军即刻收拾行装,整顿待发。

  午后陆菲嫣自家收拾完毕,出了营帐见林锦儿坐在她的营帐口,呆呆观望着忙碌的军士。

  “小师妹,在想什么?”

  “啊!师姐。”林锦儿恍然回神,摇摇头道:“没有,心里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大仇将报了?”

  “是。”林锦儿心平气和地一笑,与初到盛国时大不相同,幽幽道:“征儿这些年真的做了许多事,很了不得。”

  “夫君没有一天忘了肩上职责。”

  一声甜甜的夫君,一声温柔的小师妹,林锦儿瞟了陆菲嫣一眼,摇了摇头,忍不住好奇心起,悄声道:“我刚才听雁儿叫栾姐姐,征儿真的……纳了栾公主?”

  “要说夫君纳了她没错,要说她自己往家里钻,也没错。”陆菲嫣道:“她贵为公主,命却甚苦,前半生都在被人逼迫。唯独这一回,她心甘情愿,没有人迫她。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府上每个人都是心甘情愿,管外人说什么,我们家在这乱世里撑到眼下这般局面,已经很不易……”

  “嗯。征儿是我从小带大的,视同己出。”林锦儿悠然道:“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经历这么多事,我才发觉雁儿说的话实在不错。管她从前什么模样,只要心向着征儿就是好的。”

  姐妹俩聊了一会各自散去,陆菲嫣走了两步回眸,秀眉微蹙,露出担忧之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军十日之后启程,豫州军大多固守城池,偶有出击,韩归雁布置得当,将大军分作三股,每一股再分前中后军,分批押送军资,豫州军几番出击都被化解,一月之后安然进入徐州境内,与韩铁衣大军汇合,遥望徐州城。

  栾楚廷已于半月之前进驻徐州,燕军士气大振,军容为之一束,韩铁衣此前麾军后退五十里,暂避兵锋,燕军两次出城进攻,俱被韩铁衣率军稳稳守住,各有损伤。

  栾楚廷既至,燕军两万铁骑的镇国武力随之驻扎徐州,吴征到后与戴志杰,杨宜知乘扑天雕飞上半空远望打量。

  “大师兄,我们来了之后和这只铁骑打了两场,皆有损伤。”戴志杰率昆仑弟子在韩铁衣麾下效命,道:“韩大将军一直在吃铁骑的小亏,就是等你们来。”

  “再忍忍,我们不急,栾楚廷心里一定很急。他急,下面那个大臣将校就更急。”

  韩铁衣的布署果然一点都不着急,大军每三日向徐州推进十里,后方的营寨不动,燕军每回派兵攻击,盛军稳稳守住之后,就又退回后方营寨,待两边战火稍止,盛军又稳步前出,诱燕军来战。

  有了栾楚廷坐镇,燕军战力大增,从前的调度不灵,军粮接济不准等状况都有极大改善,盛军几番接战虽有营寨为依托,损伤不小,韩铁衣不管这些小仗胜负,全副注意力都盯在士气上,多日下来,盛军士气不减,他就不紧不慢地与燕军相持。

  又过两月,天气渐凉,北方吹来的秋风渐渐席卷徐州一地,将战场染得一片肃杀。

  盛军依然稳健,粮草补给源源不绝,反观燕军初时御驾亲征的锐气渐渐消磨不说,斥候回报的消息里,近来的粮草支应又有日渐减少之势,这并非栾楚廷彻底镇不住麾下官员,而是燕国国力疲敝,久战之下粮草银钱消耗巨大,库府空虚,难以持久。

  燕军因此变得急迫,害怕继续相持下去被生生地拖垮,不知道在徐州城里栾楚廷是怎样地怒发冲冠,燕军一次次不要命似地冲击盛军大营,给韩归雁,祝雅瞳等人的感觉就像回到了陵江,寿昌城头的日子。

  可是盛军兵强马壮,早不是当年,燕军连年败仗,早已不复巅峰时的不可一世,一次次冲击中,盛军大营稳如泰山,燕军的士气一次次受到沉重打击,栾楚廷的御驾亲征到这一刻,对燕军的激励作用全然消退,反倒是所有军机都要经过他,都要顾忌他的面子,不仅延误,许多对战局原本有利的事情还无法实施。

  “蒯博延是不是要疯了?是我就疯了。”韩铁衣将一面面小旗插在沙盘上,时机成熟,决战在即,他胸有成竹。

  “本来就是个疯子。这回有他们皇帝在上 压着,这人不能独断专行,不敢用他最惯用的放手一搏,肯定难受得很。”从前输了至多损兵折将,这一回输了皇帝都要遇险,蒯博延指挥的燕军怎么打怎么别扭,韩归雁越觉游刃有余。

  “差不多咯,该诱他们出城决战了。”韩铁衣插上最后一面小旗,沙盘上的态势一览无余。

  “佯作退军吧,栾楚廷必定下旨来追。”栾采晴摇了摇头,目中也有些黯然,到底是血脉相连的皇家,眼看着即将覆灭,心中难免有丝凄然之意:“若是不来追,咱们掉头攻城再退,栾楚廷一定要战这一场。不仅为了他的天子颜面,更要稳他的龙椅。”

  御驾亲征不仅寸土未复,还打得难受无比,栾楚廷最后一些威望灰飞烟灭,大臣们离心离德不远,燕国将是内乱之局,栾采晴最后看了眼沙盘,暗道:你啊,真是活该!

  死在这里还能留个身后美名,算我为栾家做点事情。

  五日之后,盛军后退十里之外大营驻扎,又过五日,再退十里,韩铁衣整军严密,始终阵型不散,盛军露出撤军之意。

  后撤二十里给了燕军大量空间,斥候每日回报,燕军正从周边各地赶来集结,在徐州城外漫山遍野,绵延数里,韩铁衣闻报下了封战书,约定五日之后两军决战。

  秋风萧瑟,远远望去燕军的工兵正在平整战场,以利于两万铁骑的纵横,吴征带着神秘的微笑远远打量,又见费鸿曦也从营帐里出来眺望,吴府一干人等先前俱随着韩归雁征战荆州,保护韩铁衣与押阵的重任就落在老爷子头上。

  “外公。”

  “哟,乖孙女婿,怎么,也来看看这片战场?”

  “嗯。”吴征遥指远方道:“若能歼灭那两万重骑,燕国将灰飞烟灭。”

  “我大盛从前苟延残喘,老夫是做梦都想不到有这一天。”费鸿曦感慨万千,从前以天下第一高手的名号苦苦支撑着盛国,世人都道有他在,盛国尚可支持,可他心里最清楚,兵锋面前,一人之力微不足道,燕国只不过要对付北方黑胡,始终腾不出手来而已。

  等燕国腾出手来准备南下了,凭空冒出个吴征,带着吴府众人以扫平八荒六合之势,席卷天下,燕盛攻守之势完全异形,怎能不让年近古稀的老人感慨。

  “我也没有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还是陛下英明神武,众臣鼎力齐心。”

  “哈哈哈,别把你自己摘干净,少来假谦虚。”费鸿曦大笑着指着吴征,道:“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征战沙场,这一战,老夫都觉有些技痒。”

  “这一场还要外公押阵才是,等攻城的时候,我跟妙筠邀请外公一展身手。”

  “好!好!好!”费鸿曦捋着胡须,道:“乖孙女婿,这一仗你看有几成胜算?”

  “燕军势穷力孤,早到强弩之末。”吴征挥了挥双臂,虎虎生风,道:“就算此战不胜又有何惧?天下势在大盛,不过时间而已。”

  五日之期转眼即过,两军三更造饭,四更拉开阵势只等天明,两军最精锐的部队,在徐州城外广袤的平原大地上展开,待红日跳出山头,刀枪如林,映日如血。

  号角苍凉,大地苍茫,旗门开处,韩铁衣跨着骏马嘚嘚哒哒缓缓而出,身后跟着吴征,祝雅瞳,陆菲嫣三大绝顶高手一字排开,吴征手持长剑,连连拨转马头,驭驶【宝器】在阵前往来横行,长剑在空中虚劈出呼呼风声,脸上的哂笑之意,视燕国大军如无物。

  “蒯博延,可敢与我决一死战?”吴征一提起此人就怒气上冲,寿昌城头蒯博延的阴狠下流之语他始终耿耿于怀,恨不能生啖其肉。

  风声呼呼响起,在燕军中央亲自押阵的栾楚廷掷出一把宝剑,内力到处,宝剑旋转着飞跃军阵,在阵前空地上直插入地,嗡嗡颤抖。

  蒯博延打马上前停在宝剑旁,阴阴笑道:“在长安城里仓皇逃窜,到这里来耀武扬威,天下脸皮之厚,无过于你。尔随身佩剑在此,可敢取回?”

  “数万之众拿不住我,还敢在此口出狂言。论脸皮,我甘拜下风。”吴征哈哈大笑,回身与韩铁衣一对视,道:“无胆匹夫莫走,我亲自取你人头。”

  吴征策马,【宝器】轻灵地跃动,却不放蹄,韩铁衣手一挥,身后大军随着吴征徐徐挺进,最前的刀牌手挺着大盾,缝隙间长枪如荆棘丛生,席卷而至。

  蒯博延矮身拔出【昆吾】,身后大阵打开,他匹马退回阵中,风卷尘沙,橹盾如墙,看不清燕军其后的阵型。

  韩铁衣登上高台,这片决战的场地中,两军均有近十万兵将,厮杀定当无比惨烈,在周边各郡提前预备的军士更是不计其数,随时可能赶来参战。

  他见燕军橹盾墙之后暗潮涌动,各兵丁呈方块状排列,每个方块之间留足了宽阔的通道,重骑组成一个巨大的兵团,在军阵最后等待时机。

  韩铁衣见状,下令中军向左右分开,后军中千余名工匠眼疾手快,立刻将准备好的各个部件含楔落榫,顷刻间搭起数十辆投石车,绞盘嘎嘎旋动,拉下投柄落位,军士们奋力推着车子填补了中军散开的空缺,作为主将,他对旗下屡战屡胜的军士无比信任,步军的交锋丝毫不惧。

  唯一的变数,就看能否对付那两万重骑!

  两军精锐齐聚,血战一触即发。

  第十五章 淮泗涛涛 恩怨离别

  鼓点催促着军阵前进,不多时两军前阵已绞杀在一处。

  大盾与大盾的碰撞,举盾的力士们使出浑身力道,长枪从缝隙里不管不顾地捅出,箭雨飞蝗般高高射起,划着弧线越过盾墙,扎入后方军阵里……

  交战之后吴征顶在前军,祝雅瞳与陆菲嫣则悄悄地消失不见,似是隐入了军阵中。

  相比从前吴征的勇猛无比,一人就敢跃入敌军中砍杀,这一回他谨慎非常。

  仗着轻功卓绝,吴征只在边缘游走,燕军各个方阵之间空隙巨大,足可容得下五辆马车并排通过,正给了吴征闪转腾挪的空间,他在侧面攻击燕军军阵,所向披靡,但无论如何绝不肯深入,只在两军交战的前沿附近。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栾楚廷既然御驾亲征,他身边的两名护卫必然在此,何况步军的交战不是吴征的职责,他与韩铁衣,韩归雁等人一样,始终在关注那两万铁骑的动向。

  韩归雁统领轻骑,在盛军大阵左侧游弋。

  盛国获取军马不如燕国,军马普遍更加矮小,组建不起那样威力无穷的重骑军,上一回徐州之战,以她的统兵能力,轻骑对重骑依然吃了大亏,的轻骑有轻骑的优势,这一回吸取教训,绝不会再与重骑正面交锋。

  蒯博延面色阴郁,目光落在盛军中数十架投石车上,远远望去投石车高耸林立,却始终不发一石,他心里明白,这些投石车的目标只有一个——重骑军,交战至今刚过两三炷香时分,盛军的勇武就已压过燕军一头,前军的交战占了上风,正步步为营地挺进。

  战争是国力的体现,燕国连年损耗之下,战场上兵丁的素质能力均已不及盛军,燕国自丘元焕死后,上下一团混乱,蒯博延心里原本的盘算是稳守徐州,待盛军退却之后,腾出手来理顺燕国内部,再有两三年恢复元气,才是决战之机。

  栾楚廷武断的御驾亲征将这条道路彻底堵死,皇帝亲临,燕国这一战非打不可,可是今时今日,面对兵威赫赫的盛军,又何来胜算?

  蒯博延死死掐着掌心,尖锐的指甲深入肉中,用刺痛保持着脑门的清醒,他知道燕国所剩的唯一倚仗只有那支重骑,此战能不能胜,只看重骑能否逆转乾坤。

  激战近半个时辰,燕军渐渐不支,整个大阵的阵型都被压迫着后退,韩铁衣见状将令再下,韩归雁引轻骑出击。

  这支轻骑以陷阵营为骨干,和吴征一样,他们同样不急于冲击敌阵,而是在战阵边缘游斗,这些高手或施暗器,或展弓箭,一点点地蚕食燕军。

  燕军本就交战不利,被轻骑在侧翼射击顷刻间又损伤过百,渐露败势,韩铁衣随即又下军令,数十台投石车发动,巨石在空中飞舞落入燕军大阵,一石便是一大片的兵丁被砸成肉泥。

  蒯博延见战事大大不利,靠近中军与栾楚廷商议之后,铁青着脸连打令旗。

  燕军中后两军劈波斩浪般左右分开,前军不变,两万重骑嘶吼一声,马蹄震地如雷朝盛军扑来,这是一股无可阻挡的力量,一旦重骑狂奔,就像一道巨浪碾压而来。

  韩铁衣与蒯博延几乎同时打下旗号,盛军亦向左右分开暂避锋芒,操控投石机的军士没命地发射巨石,意图阻挠重骑的推进,但这支镇国武力从不畏惧死亡,冒着矢石斩浪而前,盛军不及避开的转眼被踏成肉泥。

  重骑边缘的骑士横架马刀割草般收割生命,中央的架起弓弩左右乱射,大军团作战部队调动艰难,这支部队从投入的第一刻起,就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

  盛军一时死伤无数,韩铁衣的布阵似乎出了巨大的问题,对重骑疏于防范,又束手无策,正当盛军人心惶惶时,天空中鹰吠阵阵,数十只大鸟穿破云端从天而降。

  “征儿。”吴征原本施展轻功向后疾奔,祝雅瞳降下皇夜枭伸手一拉,吴征借势翻上一只扑天雕,雕群尖鸣着再度飞高,抛下一连串大石。

  大石从天而降,呼啸的风声如死神的怒号,砸中骑士的,登时将骑士砸得口吐鲜血倒地而亡,砸中身披甲胄骏马的,骏马哀鸣着筋断骨折到底嘶号,旋即都被滚滚而来的洪流践踏成泥。

  “杀!”杨宜知意气风发,不停从雕背上抛下巨石,昆仑弟子们操练多时,抛石准确无误,从高空看去,原本阵型密实的重骑军在一轮抛石下百孔千疮,倒地的人与马又似绊脚石,时而有笨重的重甲骏马被绊倒,互相践踏。

  重骑出现混乱,冲锋之势远不如初始。

  他们已杀入盛军中军处,退无可退,只得继续冲锋,一往无前,盛军中又神出鬼没般冒出些刀牌手阻隔箭矢,藏在他们身后的军士手持钩镰枪,只钩骏马膝盖之下无重甲防护的马腿。

  重骑军更乱,韩归雁麾下轻骑立刻回转,远远朝着重骑军骑射,更像只钩子一样死死咬住,绝不正面冲突,也绝不放他们轻易离开。

  扑天雕一轮投石之后,石块用尽,转身入后营补充石块,此时燕军阵中也飞出数十只大鸟,吴征远远一看,道:“娘,你护着阵型!师娘,你带着师弟妹们压制重骑军。妙筠,玦儿,惜儿,我们去对付那些扁毛畜牲。”

  燕皇在此,皇家饲养的大鸟也一同带来,栾楚廷见势不对,若被扑天雕再掷石数轮,重骑军将元气大伤,虽将刁面鹫派了出来,大鸟在空中相遇,定睛一瞧,正是简天禄与严自珍带领着一众大内高手。

  吴征哈哈大笑,道:“又是你们!正好,璃山的旧怨该算一算了!”

  简天禄与严自珍见祝雅瞳与吴征都在,自知不敌,然而皇命在身,只得硬着头皮,但看祝雅瞳驭驶皇夜枭在空中逡巡,并无出手之意,胆气又壮,也不答话,领着大内高手便向吴征扑来。

  吴征让过点穴撅,挽个剑花便去削严自珍的铁掌,寒光烁烁,严自珍一双肉掌纵然练得坚如精铁也不敢硬接,急忙闪过。

  “怎么?在璃山上你不是横得很么?不敢接?”昔日璃山之战,吴征背负栾采晴,兵刃又失,在山崖上可被欺负得狠了,心中怒意勃发,扑天雕一个侧飞避开简天禄,长剑招招不离严自珍。

  空中激战,惊险之处尤胜悬崖峭壁处的九死一生,倪妙筠,柔惜雪,冷月玦师徒连心,也与二十余名大内高手混战在一起。

  轻骑军中陆菲嫣远远看见,放心不下,道:“雁儿,我们去帮忙。”

  吴征曾吩咐过谁也不许落单,此时栾采晴与玉笼烟在中军,有费老爷子坐镇,陆菲嫣与韩归雁主阵轻骑,余人都在空中,韩归雁略一思忖,觉得空中一战事关胜败,即刻决断道:“于右峥,你来领轻骑!”

  陆菲嫣撅唇做哨,召唤来两只扑天雕,与韩归雁齐齐跃上向空中电射而去。

  吴征与两大高手激战,暂落下风,但天高云阔任意翱翔,足可自保,天阴门三女也是游刃有余,祝雅瞳在一旁掠阵,简天禄与严自珍单打独斗算不得什么,终究是十二品高手,留着终是麻烦,她正盘算着怎生叫栾楚廷再折一阵,就见两只原本驮着大石的扑天雕离群而去。

  心念一动,祝雅瞳掉头飞落,正接着陆菲嫣与韩归雁,悄声密语一阵,韩归雁继续高飞而起,汇入昆仑弟子阵中,指挥他们攻击重骑,陆菲嫣掉头隐入盛军中军。

  “陆仙子?”韩铁衣不明所以问道。

  “简天禄与严自珍来了,祝夫人的意思是至少拿下其中一人!”陆菲嫣抬头看着天空,见祝雅瞳依然在旁掠阵,并无出手之意,她也耐心等待良机:“我现在现身,他们要跑。”

  “这两人武功比你们如何?”

  “单打独斗都不是我们对手,有机会以三对二,我要他们死!”璃山一战吴征险过剃头,陆菲嫣一样对这二人恨得入骨。

  “甚好。”韩铁衣看了看战场,道:“蒯博延回天乏术……”

  吴征以一敌二,如璃山一般左支右拙,但今日他可进可退,长剑挥舞稳稳守住,仗着宝剑锐利无比,攻势还占了三成之多,简严两人的武功他越发心中有数,虽是生死之争,犹有余力思量战局。

  这两人如同栾楚廷的左膀右臂,栾楚廷可不像吴征,从来在血与火中历练,在刀山剑锋中打滚,璃山一战栾楚廷不敢孤注一掷,今日这两人竟然被派了出来,可见燕国捉襟见肘到了什么程度,若在这里将他们拿下……

  正思量中,眼角余光里祝雅瞳徐徐升空,皇夜枭悬于简严二人头顶,他心中一动,知道祝雅瞳动了一样心思,手中宝剑一松,卖了个破绽。

  点穴撅鬼影重重,瞬息而至,吴征在间不容发之际侧身让过,这一错身,简严二人前后将吴征包围,一攻前心,一攻后背,吴征更加险象环生,几番想脱离战团,简严二人好容易有此良机,哪肯错失,死咬着不放。

  正酣战间,头顶一黑,皇夜枭双翅如一团黑云展开从天而落,陆菲嫣也不知何时现身,再度电射而至,简严二人大骇间,又见一道黄光急掠,死死挡住陆菲嫣,向己方冲来。

  “菲菲让开!”吴征兜转扑天雕,向黄光扑去,正是蒯博延,他虽对这人恨极,也不得不暗暗佩服,这人身为主将,调兵遣将的同时居然还能注意到空中的变化,及时赶来支援,但看燕军这强弩之末,不由爽朗一笑道:“蒯将军,怎么?大军都不要了?”

  来都来了,岂容轻易退走?吴征替下陆菲嫣与蒯博延缠斗在一处。

  蒯博延万般无奈,地面上的战局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溃散糜烂,压箱底的重骑军除了第一回突击给盛军以重创之外,再无战果,反在空中的扑天雕与地面的钩镰枪多番奇袭下,损伤惨重,蒯博延心如刀绞,心知不能解决天上的威胁,这支重骑将彻底被埋葬在这里。

  看蒯博延绷着脸不说话,吴征胸有成竹,使开【正法五雷诀】,剑光闪闪,如雷动天,大喝道:“哑巴了?你那张贱嘴呢?丢在寿昌城了?还是学你师傅练什么金刚不坏,又练得不到家,一运气就说不出话来?”

  蒯博延的武功与丘元焕不同,走的路子如他性子一般阴恶狠毒,吴征修习【道理诀】,最不惧的就是这种路数,蒯博延毒辣的招式俱被他化解,交手数招,吴征发觉自己的内力也隐隐压过蒯博延一头,信心大增!

  接过蒯博延不单为了心中恼恨,也因祝雅瞳与陆菲嫣的武功依然胜他半筹,对上简严二人胜算更大,既然这二人来了这里,吴征一样没打算放他们回去!

  六名高手捉对厮杀,以祝雅瞳最占上风,她原本武功最高,轻功更是举世无双,空战中大占便宜,乘坐的皇夜枭身上旧创累累,与豹羽??一战重创痊愈之后更加凶悍,美妇不仅武功高出一筹,驭驶大鸟之术更远胜余人,但见她足尖轻点,皇夜枭如臂使指,忽然一个侧飞冲至严自珍身后。

  严自珍骇然转身,祝雅瞳已飘然跃起,手中剑光如网罩定了他,严自珍的功力全在一双铁掌上,赶忙后退半步避开锋芒,双掌如钳般一合要夹祝雅瞳的兵刃。

  美妇施展【魔劫昙步】,左踢右踏,在空中翩然转折,如履平地,顺势还呼哨一声,皇夜枭飞扑而上,锐利的尖喙啄在刁面鹫翅上,这一啄并未咬实,只咬中羽毛,皇夜枭凶性大发,合嘴撕扯,硬生生扯落一丛羽毛来,刁面鹫嘶声痛呼,更是身躯一偏,险些将严自珍从空中甩下。

  祝雅瞳剑光闪烁,【金凤振翅】,【渔翁撒网】,【洪钟灌顶】等妙招接连使出,严自珍全神应对尚且艰难,美妇还不停地唿哨,皇夜枭连连扑击,与刁面鹫扭打作一团,刁面鹫难敌皇夜枭之神勇,片刻间又多了几道抓痕,在空中摇摇欲坠。

  严自珍怒吼连连,又对祝雅瞳仿佛在空中飞舞的身姿毫无办法,美妇的嫣嫣巧笑如魔女索魂之音,让他觉得正在绝路上赶赴黄泉。

  十余名大内高手围攻天阴门三女,柔惜雪从容自若,同门之间的剑阵早练得精熟,带着倪妙筠与冷月玦在围攻中稳如泰山,一阵交手下来,燕国大内高手反倒折损了六人,这些人见严自珍遇险形势危急,忙呼唤失了主人的刁面鹫赶往支援。

  严自珍胯下大鸟伤重,见状忙接连劈出几掌逼得祝雅瞳暂退,翻身跳上新一只刁面鹫,稍得喘息之机,身边还有五只刁面鹫来回环旋,严自珍心下稍定,如此还可与祝雅瞳周旋。

  祝雅瞳俯身看了看皇夜枭身上几处伤口,皆是破了层油皮的轻伤,于是驭驶大鸟再度逼近,严自珍全神贯注,一身肌肉盘根错节,块块鼓起,虎目射出凶光,似在生死关头,欲决死一搏。

  祝雅瞳何尝不知?

  她好整以暇地再度跃起,长剑圈转,剑尖只在严自珍双臂各处大穴上弄影,严自珍闪避剑锋,窥准时机拍击剑身,祝雅瞳这一轮攻势却就此戛然而止,借着拍击之力猝然斜飞,将一只正盘旋着的刁面鹫翅膀削断,那大鸟挣扎着狂扇独翅,发出凄厉的呼声朝地上坠去。

  皇夜枭似与主人心意相通,早早斜飞,稳稳将祝雅瞳接在背上,美妇左掌五指摇摇,意即还有五只刁面鹫,严自珍毫无解法,目光一扫,简天禄也被陆菲嫣的快剑逼得左支右拙,艰难无比,蒯博延与吴征暂时旗鼓相当,斗得甚急,他心有退意,但没有陛下的旨意,此地蒯博延做主,没有他的首肯,自己退不得。

  蒯博延何尝不知简严二人心意,可空中再不能拖住,地上的重骑将被这些大鸟掷下的巨石活活断送,重骑军虽似重重荆棘,依然奋勇左冲右突,无人敢正面掠其锋,燕军多年来屡战屡败,伤亡惨重,补充的新兵战力已不足以抵挡盛军,唯一的希望,全在这支重骑上。

  可脚下不远,骏马的哀鸣声不断响起,这支重骑正在被消灭……

  “杀!”蒯博延爆喝一声,剑尖嗡嗡颤抖着刺向吴征胸口。这一声全然堵死燕国在空中所有人的退路!

  吴征露出笑意,长剑横削架开又立刻还了一剑,两剑相交,登时将蒯博延的宝剑切开个豁口,他看这长枝派的掌门人双目赤红,几近疯癫。

  林锦儿恰巧驾扑天雕飞过左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蒯博延屡受打击,今日这一战他所不愿,又不得不为,至此终感穷途末路,正是绝望之下的自暴自弃,林锦儿暗道这世间几多英雄豪杰,天资出众之辈,但又哪一人像吴征?

  饱受苦楚始终以坚强如钢的意志力,死守本心,从不言弃。

  与吴征比起来,蒯博延终究是温室里的花朵。

  蒯博延不管不顾,失了理智般只使进手招数,吴征展开【听风观雨】,耳聪目明牢牢守住,间或还上一剑,等待蒯博延力竭露出破绽,这一场空战更显险象环生。

  燕军空中受阻,重骑被一点点地蚕食,除了两成的战损,更有三成重骑被分割离开战阵,陷落重重包围,身披重甲的骏马气力大减,无力冲锋的重骑就像个靶子,被分割包围之后,两千余陷阵营高手施展轻功,仗着兵刃锋利,一个个重骑兵被杀身亡,这支镇国武力已呈溃散之势。

  两军开始绞杀在一起,空中的昆仑弟子再掷大石易误伤同侪,眼看重骑军大势已去,遂转身围攻燕国大内高手,有天阴门三女掠阵,昆仑弟子势如猛虎,分进合击,燕国大内高手们从空中次第掉落……

  陆菲嫣与简天禄交手数百回合,对手的武功已深明于胸,美妇一往无前的剑光如雪,简天禄左支右拙,只剩下艰难支撑,他肝胆俱裂,内力已然难以接济,几番想逃都被陆菲嫣如影随形的剑光缠住,脱身不得。

  又是数十回合,陆菲嫣俯身挺剑直取简天禄下盘,这唰唰唰地三剑连环,一人独使袭杀丘元焕时的【太岳三青峰】,简天禄哪里支撑得住,驭刁面鹫疾退,陆菲嫣凌空跃起,魔眼迎着阳光化出金蛇万道,简天禄骇然大叫,点穴撅泼风般狂舞,但在陆菲嫣眼里,处处皆是破绽,剑光到处,点点血滴飞洒。

  两人身形交错而过,血光骤现,一条手臂凌空飞起,简天禄疼痛欲死,咬牙借着陆菲嫣下落唿哨扑天雕的唯一时机,不管不顾地拨转刁面鹫没命地逃去,待陆菲嫣落上扑天雕时,追之不及。

  见陆菲嫣回身不追,简天禄如蒙大赦,欲抬手点穴止血,才觉独臂绵软无力,原来这只手臂的筋脉已被陆菲嫣削断……

  简天禄的惨呼将蒯博延从癫狂之状中唤醒,燕军大将忽然抽身疾退,吴征正欲追赶,忽然心念一动,径自放他离去,回身与陆菲嫣一道加入昆仑弟子的战团,赶杀大内高手,陆菲嫣看他嘴角神秘的笑意,顿时明了放过蒯博延之意,也是露齿一笑。

  夫妻俩的加入如虎入羊群,不多时将一干大内高手斩杀殆尽,燕军在空中仅剩严自珍一人还在支撑,只是用与周旋的刁面鹫已全数被祝雅瞳杀死,更陷落重重包围。

  “这个杀不杀?”

  祝雅瞳传音问道,吴征摇摇头,与陆菲嫣一同飞在祝雅瞳身边,道:“这个不留。”

  祝雅瞳轻点螓首,剑交左手,道:“丘元焕曾挡下这一招不死,看看你有没这等能耐。”

  严自珍能活到现在,全因祝雅瞳见吴征刻意放走蒯博延,不知爱子是否还有盘算,未起杀心,可怜严自珍支撑多时,又哪里像祝雅瞳驭驶大鸟如臂使指,差距更大,早已被耗得油尽灯枯。

  吴府三大高手齐肩并进,【鎏虹】,【魔眼】,【昆吾】三柄新铸的神兵锋锐之处远胜从前,剑尖合于一处!

  嗤嗤的剑鸣之声大起,又骤然分开。

  比起袭杀丘元焕时,三人武功又更精深了些,配合更是入了心意相通,同体一心之境,勉力支撑得严自珍哪里挡得住,顿时被【太岳三青峰】刺了三个透明窟窿。

  三人并无半点自傲,一击得手立刻分三面散开,提防严自珍临死搏命一击,严自珍撑了片刻,只觉仅存的气力随着鲜血疯狂离体而去,一头从大鸟背上高高栽下……

  决战自此,大局已定,空中已获全胜,盛军由此士气大振,待吴征等人带着陷阵营将士返身杀入,更是洪流般破开燕军大阵,燕军溃败。

  燕军被盛军在平原上驱赶着,想退回徐州城,城门一时怎可容纳?

  人马互相践踏,死伤无数之下,燕军开始投降,韩铁衣趁势一面继续赶杀重骑,一面调兵将徐州城重重围困。

  经此大败,燕国元气大伤,镇国武力重骑军仅存不到一半,皇帝被围在徐州城,从城楼放眼望去,四处都是盛军。

  韩铁衣不急于攻城,就地休整,反正有栾楚廷在城内,就像扼住整个燕国的咽喉。

  秋去冬来,燕国诸郡几番调兵救援,但主力大军都在徐州,原本兵力就所剩无多。

  韩铁衣围点打援,各个击破,将燕军救援化解,徐州的天空中更是日夜都有扑天雕哨探,以防栾楚廷借刁面鹫潜逃。

  不知是栾楚廷碍于颜面不肯逃,还是害怕离了城墙的守护,万一在空中被吴征截击,十死无生,燕皇困守徐州,苦苦不得脱,吴征放回蒯博延,君臣之间的嫌隙更不消说,眼看着城头驻防的燕军日复一日地没精打采,士气低迷。

  韩铁衣依然只围不攻,再熬两月,徐州城内粮草将尽,军心大乱,不时有兵丁翻出城墙来降,有了开头,便有饿得眼睛发绿的燕军再受不得煎熬,亡命来降,短短十余日,盛军接收的降兵竟一万有余,据降军来报,徐州城里混乱不堪,饿殍遍野,战马早成了口中食,更有食人肉之事发生。

  韩铁衣为将之道,慈不掌兵,只想再围困一两月,徐州自然崩溃,但张圣杰却御驾亲至,盛国皇帝道:“朕知爱卿军略正确,然徐州摇摇欲坠,百姓何辜?朕不忍,还望爱卿早日攻城,救徐州百姓于水火。”

  仁德之君,人人皆服,于是韩铁衣率军攻城,不到半日,徐州城防崩溃,吊桥落下,盛军涌入城中,包围徐州牧府邸,张圣杰旋即出榜安民,急运粮食与御寒衣物分发百姓。

  栾楚廷手持两柄宝剑,孤身立于官邸高高的屋顶,剩余的稀稀落落三十余名大臣,将军盘膝坐于官邸屋檐下,到了这一刻,栾楚廷似在俯瞰众生,又似绝境穷途。

  盛军将士簇拥着张圣杰进入官邸,与栾楚廷举头相望,两人一在上,一在下,犹似当年在长安时的云泥之别,张圣杰心中不胜唏嘘。

  “栾楚廷,你还不降么?时至今时今日,何苦来由?”

  “呵呵,姓张的小子今日作威作福……朕之栾家有功于社稷百姓,若不是抵御草马黑胡,焉能容你偏安江南?可惜苍天弄人,叫你小人得志!”栾楚廷仰天长叹一声,向仅剩的大臣道:“你们降了吧。朕贵为天子,岂可降!”

  大臣们不敢擅动,废了双臂的简天禄起身,山呼万岁一头撞死在石阶上,蒯博延默然无语,起身朝着屋顶上的栾楚廷三跪九叩,举剑自尽……诸臣见状,有些死节,有些垂头请降。

  吴征心中一动,又与栾采晴对视一眼,跪拜张圣杰道:“陛下,臣有奏。”

  “吴兄快请起。”张圣杰拉着吴征,道:“有话但说无妨。”

  吴征不肯起,道:“陛下,大燕自立国起,始终坚守北疆,不叫我华夏百姓受异族侵扰凌虐之苦。这一件功在当代,亦为万世之表。栾家待我吴征有千般不是,此一件值得千古传扬。请陛下恩准。”

  “准。吴兄快请起。”张圣杰终于扶起吴征,道:“来人,传朕旨意,即刻着书立说,表栾家守卫边疆功绩,凡稚童自上学堂,亦需习此书,与圣贤书同列!”

  栾楚廷闻言面上一松,目视吴征道:“谢了。吴征,余人皆不配取朕性命,你可敢与朕决一死战,做个了断?”

  吴征从未当自己是栾家的一份子,但在此刻也觉凄凉,道:“你先把佩剑换我。”

  栾楚廷掷下【昆吾】,吴征双手捧着接过,抽剑出鞘,见剑光澄黄,还是当年的模样,即便他新打造的兵刃锋锐强韧远胜,这柄师门铸造赠与的【昆吾剑】仍是他最为珍惜之物。

  吴征将剑鞘递给林锦儿,深吸一口气,正是了断这一场冤仇。

  “孙女婿,不要着急。”费鸿曦终究没等到一展身手的机会,又恐栾楚廷拼死,忍不住出声提醒。

  “外公放心。”

  看吴征缓缓走向府邸,费鸿曦道:“祝丫头,你待儿子不是宝贝得很吗?真的放心?”

  祝雅瞳微微一笑,道:“我儿经历的风吹雨打还远胜于我,哪有什么不放心?他是我的宝贝,更是我的骄傲,当然应付得来。”

  吴征在府邸下轻飘飘跃上檐角,又一步步地踏上斜斜的屋瓦,像在觐见皇帝的臣子正踏上长长的阶梯,但今日的皇帝已成亡国之君,只等他的胞弟亲手送他最后一程。

  “看你的样子,难道有些后悔?”吴征面目沉重,栾楚廷自知必死,恨道:“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没有后悔,从幼时从你手下逃过一劫,我对你就没有什么怜悯。只是这一切要结束,我有些感慨而已。”吴征已于栾楚廷同站瓦顶平齐,平视着他淡然道:“该后悔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在璃山你没有勇气,否则,我恐怕逃不脱。”

  栾楚廷默然,虚劈天子剑,道:“朕,不想死在旁人手上。”

  “如你所愿。”

  两人第二次交手,武功尽熟于心,还出于同门,交手数招内力相碰,皆如泥牛入海,内功无用,两人气凝丹田,只拼招式取胜。

  栾楚廷运剑成风,连进数招,栾楚廷手中天子剑胜过昆吾,吴征复得昆吾,舍不得受损,以剑面相隔,一一拆开,作为天子的最后一战,栾楚廷再无顾虑全力相搏,【九转玄阳功】使开刚猛无比,吴征心有顾虑,一上手就落了下风,又舍不得昆吾剑,一路被栾楚廷逼迫至檐角。

  栾楚廷精神大振,高手决战,半点容让不得,见状得理不饶人,每一剑必使全力,吴征难以挡隔,左右避让,剑风呼呼,几次险险擦身而过,但就在小小的檐角之地,吴征如铜浇铁铸牢牢站定,栾楚廷连使绝招,不能再将他迫退半步。

  又斗片刻,吴征连出数剑,均准确地隔在天子剑身,昆吾分毫无损,栾楚廷一呆之间,吴征纵声长啸,一招【紫府惊雷】,剑光如虹拨开天子剑,反刺栾楚廷咽喉,栾楚廷大惊之下匆忙后退半步,天子剑斜劈,既斩昆吾剑刃,亦斩吴征肩膀。

  吴征翻转昆吾搭在天子剑身上一压,飞起一脚,不待栾楚廷格挡,双足鸳鸯连环,急攻中下两路,迫得栾楚廷连连后退。

  “普渡腿法?”费鸿曦眼前一亮,见吴征转危为安,捋须笑道:“祝丫头,你教的?”

  “掌门师姐教的吧?”祝雅瞳暗自松了口气,见吴征正施展神功威风八面,笑意妍妍道:“这门腿法我练得不好。”

  “啊……柔掌门的神技。”

  吴征将昆仑与天阴两派绝技交替使出,对栾楚廷的招式了然于心后,他饱经风霜,几度死里求生锤炼下的武功展现得淋漓尽致,辅以【青云纵】,当真矫若游龙,两百招一过,尽占上风。

  “国师,你看吴兄如何?”张圣杰看得心惊肉跳,唯恐吴征有闪失,忍不住问道。

  “陛下宽心,两人武功虽是同一境界。吴大人争斗经验丰富,出手老辣,栾楚廷不是他的对手。”

  正言谈间,吴征扭身避过一剑,挺剑斜刺栾楚廷咽喉,这一招【电母照镜】吴征短短二十招内已第二次使出,栾楚廷自然轻易避过,又拆十余招,吴征再度使出【电母照镜】。

  绝顶高手相争,招式层出不穷,吴征连使这一招罕见之极,栾楚廷却在吴征第三次使出时福至心灵,闪开后微微点头,吴征深吸一口气,踏上两步,使开【正法五雷诀】,三十六招用完,又是一招【电母照镜】。

  栾楚廷双目一闭,合身一扑而上,昆吾穿透咽喉,登时气绝……燕国天子力战而死,吴征终究心中略有不忍,算是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天子身亡,燕国上下大乱。

  剩余诸郡有些请降,也有些或自立,或推某个王爷为燕国新主,意图火中取栗,韩铁衣麾军四出,一一扫平,自徐州一役后两年,燕国诸郡平定,尽归盛国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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