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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十六集 玉宇澄清 第二章 顺藤摸瓜 深根何锄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5-01-26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二章 顺藤摸瓜 深根何锄   “第一个公子认识,迭云鹤之女迭轻蝶。第二个是个年轻人,老奴不识,只见到俞人则与蒋安和每次对他说话都要先拱手,再言语,毕恭毕敬。”   吴征双目一睁,迭轻蝶之事一直让他
  第二章 顺藤摸瓜 深根何锄

  “第一个公子认识,迭云鹤之女迭轻蝶。第二个是个年轻人,老奴不识,只见到俞人则与蒋安和每次对他说话都要先拱手,再言语,毕恭毕敬。”

  吴征双目一睁,迭轻蝶之事一直让他疑惑重重,想不到这里居然有新的线索,连连点头。

  “先说那个年轻人。此前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此人,一年半前俞人则忽然来摘星楼,唤了老奴来亲自嘱咐,十分慎重。当晚除了那些个重臣之外,还有向无极与青城派高手,张忠谦,陶经武这些人都在。”

  这两人吴征都熟。一个在安葬孟永淑时联同迭云鹤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直到天阴门出面站台才罢手。另一个在三国会盟时找吴征麻烦,被陆菲嫣出手击败,武功俱都不俗,不在长枝十三太保之下。

  “他们饮酒作乐,戌时末我入内伺候酒水,见陶经武与那年轻人言语上有些冲突,说话阴阳怪气。陶经武敬酒时不知做了什么,两人酒杯一碰,陶经武手中的酒杯粉碎,人还给弹飞出去,恰巧被我瞧见。”

  吴征双目一眯。陶经武绰号【铁爪搜魂】,掌力非同小可。在凉州三国会盟时,陆菲嫣傲视十二品之下所有高手,两人也拆了近百招才将他击败。这么多年过去,想必陶经武又有进境,竟然被个年轻人一招之下就吃了大亏?吴征暗忖换了自己,大体能做到的差不多,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竟然不比自己逊色多少?

  “还有迭轻蝶,这女子邪门得紧。”

  “等下,你将迭轻蝶近年来作为细细道来。”比起那个不知名的年轻人,还是迭轻蝶更让吴征紧张得多。正如崔余子所言,迭轻蝶实在邪门得紧。

  “自公子离开大秦之后,迭轻蝶消失一年余才突然出现。”

  “为何消失?”

  “不知,音讯全无,就像世上忽然没了这个人。期间刘荣常来摘星楼,皆不见迭轻蝶,老奴也未听人提起。”

  “嗯,你继续说。”

  “她重新出现后,坊间传言身受重伤,不知真假。那段时间里,刘荣偶尔来摘星楼,都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就是说传言极有可能。”

  “是。这女子声名狼藉,不好污了公子耳朵,就有件事十分奇怪,不得不说。”崔余子理了理思绪,道:“坊间传言她受重伤后三月,迭轻蝶第一回来摘星楼,老奴看不出她有什么伤。当日他们直喝到夜深,人人大醉,迭轻蝶就与两名高官公子要了间厢房行苟且之事。刘荣就在隔壁,老奴入内时还被他打了一顿,看起来十分愤懑。”

  “这人做乌龟倒是做得有些境界。既不阻止,又要生气。”吴征冷笑道。

  “那回之后,刘荣与迭轻蝶时有来摘星楼,回回都是放荡不堪。”崔余子呸了一声,道:“唯独有一回十分奇怪。那年轻人与刘荣,迭轻蝶俱在场。同是深夜大醉,那年轻人看迭轻蝶有几分颜色,就动手动脚。怪的是往日刘荣横得很,都是迭轻蝶自甘下贱,他才没话可说,可这回刘荣对那年轻人一声不敢吭。”

  “嗯,我心中有数。”吴征猜想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八成是宁家出众的后人。至于有多出众,他倒不太在意,再强还能强得过自己?

  “更奇的是,成都城里均知迭轻蝶每日纵欲,当日居然百般推脱不肯。那年轻人恼羞成怒当即就要用强,两人动手,老奴什么都看不清,只见那年轻人摔在地上,迭轻蝶倒在刘荣怀里一直笑,也不知受伤没。公子,你若遇见这两人,可万万小心在意。”

  吴征略有些失望。迭轻蝶武功大进,不在自己之下的事情吴征已经知晓,遗憾崔余子也没能得到更多信息。他想了想道:“那个年轻人没有名字么?”

  “老奴不知。”

  “没有入仕?”

  “没有。老奴只见过他三四回,恐怕世人都不知有这么一号人物。”

  吴征展颜一笑,拍拍崔余子的肩膀道:“很重要。谢谢你啦。”

  “老奴当年愧不能尽忠……”

  “不必说这些,活着比什么都好。”吴征道:“今日见我之事,你从现在起就忘了,往常做什么,今后还做什么,千万不要露出什么异常。霍贼伏诛之时,我自会来请你。”

  告别了崔余子,吴征趁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出城墙。三女正翘首以盼,吴征将与崔余子会面言谈之事详说一遍,栾采晴蹙眉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宁家的后人也有十二品修为?”

  “没有十二品修为,绝不可能一招就让陶经武吃亏。陶经武的武功,很高的,菲菲当年胜他并不容易。”

  “就是说加上迭轻蝶,成都城里有四个绝顶高手?嗳,你怎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没什么好在意的。这人的武功看样子在迭轻蝶之下,迭轻蝶又在我之下,两人联手估摸着与简天禄,严自珍差不太多,我一个人就能应付。向无极和霍永宁,绝不是娘和菲菲的对手。”吴征瞟了倪妙筠一眼,道:“实在不成,不还有费老爷子嘛,外公他老人家几次想出手,都没机会,大不了我去请他老人家,又算得了什么。”

  栾采晴道:“何不现在就去请费老爷子?”

  “实话实说,我不想向无极和霍永宁死在费老爷子手上,那是我府上和昆仑,天阴两门的大仇,非要我们亲自报才算。让外公去对付迭轻蝶还是那个年轻人?这个有辱他老人家身份。”吴征摇头道:“又不是现在要动手,不急,不急。”

  栾采晴计议了一遍,觉得此中并无错漏,便不再多言。林锦儿倒是听得暗暗点头,吴征这个决断十分和她心意。

  夜已深,诸人各自起身准备洗漱安歇。倪妙筠待二女离去后,在吴征身后怯生生道:“夫君都知道了?”

  “知道啊,这还能瞒得过我?荆州之战年前你闭关那么久,娘亲又数度单独留你,都干什么去了?”

  “是娘说先不要声张,还要我抑制修为,等对付霍永宁的时候再吓他们一跳。不是刻意要隐瞒,怕一旦漏了出来,总会走漏风声。”倪妙筠嘟着嘴,道:“我自问一直掩饰得很好,夫君怎么知道的?”

  吴征凑在她耳边,闻着悠然淡雅的体香轻声道:“我们是夫妻。每回到了紧要关头,妙妙都比从前夹得更有力,更紧实,那还能瞒得住么?”

  “哎呀,坏死了……”倪妙筠大羞,快意狂潮到来之时,六识俱迷,身体的本能自然而然,正如吴征所言……美妇满面红霞,羞得落荒而逃,一个绝顶高手居然脚下踉跄,差点自行拌蒜跌倒。好在只有吴征一人能深入自家体内察觉异常,不致走漏风声。

  过得五日,祝雅瞳与陆菲嫣前后脚赶到成都郊外汇合,路途顺利。陆菲嫣暗访数家巴蜀门派,皆有共襄义举之意。柔惜雪与玉茏烟循着二十四桥院布局的线索一路探查,【暗香零落】老巢所在也有了眉目。

  青楼妓馆里,人口买卖禁不能绝。二十四桥院越做越大,无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需要人手。财大气粗,自有【货源】不断地找上门来,川中女子姿色秀丽天下闻名,怎会少得了?二十四桥院收拢的便是这些信息。进了二十四桥院,出身何处,为何沦落至此等等等等,最终都被归结于柔惜雪与玉茏烟案头。

  从这些蛛丝马迹里,一条条线索都从乱麻里被抽丝剥茧地理出。收拢这些女子都有一张严密又层叠百结的网络,吴征早遣邵承安负责此事。从川中来盛国接头洽谈,再到押送这些女子,相关人等早被邵承安盯梢,一路倒查。再配合银钱的流向加以验证,就不致出了差错。

  此事做起来极为繁琐,过了这么些年,连燕国都已尽归盛土方才查出个大概。

  “有句话我再一次提醒你们所有人!势已至此,大秦覆灭,天下归于一统无人能阻挡,但!”韩归雁厉声正色道:“宁家不死,遗毒万年。征大秦我们不用管,铲除宁家才是我们分内之事。不错,宁家从地下忽然一跃龙门,光鲜亮丽,无论如何不可能主动退回从前。但若形势危急,未必不能断尾求生,又龟缩回去以待天时。万万莫要低估敌人,更万万莫要忘了老爷的志向。个人与家族之仇事小,且一定能报,不急于一时。家国天下事大,必须万无一失。”

  诸女齐点头应下,又齐看吴征。

  吴征问道:“铁衣那边怎么说?”

  “万事足备,随时可发兵。入川共两条路,江州一带地势太劣,若强攻势必损失惨重,不取。霍永宁正死守凉州三关一地,三关将领多与我家有旧。霍永宁知道自己朝不保夕,派了许多亲信驻扎三关监军。我哥的意思,明暗两路需齐头并进,才能将宁家一网打尽。他不着急,只等老爷这里有了十足把握,再麾军三关不迟。但……时日不宜过久,川中已恢复秩序,这里天府之国,若元气尽复,又要多花许多气力。”

  “不会太久的……”吴征喃喃自语一句,道:“雁儿跟晴儿来调配吧,联络忠义之士与探查暗香零落老巢这两件事一道推进。”

  韩归雁熟知川中地理人物,栾采晴机谋诡诈多奇。二女商议之后,依然三路分兵。陆菲嫣与韩归雁领一路,联络从前门派故交,韩家旧友。祝雅瞳领一路,昔日祝家遍及天下,川中仍留有许多人,祝雅瞳一一上门,或有更多线索。吴征领一路,带柔惜雪与玉茏烟继续深挖下去,早日找出老巢。

  约定联络之法与汇合之期。吴征又将与崔余子会面得知的信息详说一遍,提醒众人务必小心在意。迭轻蝶神秘莫测,还有那个忽然冒出的年轻。霍永宁与向无极在夷丘碰壁,是决计不敢再轻举妄动,但这两人可不好说。吴府分散行事,虽有绝顶高手压阵,同样要万分谨慎。

  次日众人散去。吴征与栾采晴,柔惜雪,倪妙筠,玉茏烟五人赶往建宁郡。

  建宁地处益州之南,滇池之东。众人放飞扑天雕,穿山越云地越过高地,才来到这一带。从空中望下去,建宁一带地形起伏如波浪,在高原之地又有和缓起伏的低山与丘陵。极目望远,山脉如断,高山深谷相间。如若于山中行走,一个不注意踏错一步,眼前就是万丈深渊。

  高原上空气稀薄,吴征久在昆仑山不觉有异,栾采晴生于河套平原,时候长了就觉呼吸不畅。

  正飞行间,栾采晴咦了一声,呼唤扑天雕落地。这是座不知名的小山,半是葱郁林木,半是裸露光秃的巨石,在滇北十分常见无甚出奇。栾采晴在巨石面上捏了一把,搓搓手指,微觉湿润。

  巨石在日光之下看着干燥,居然还蕴含水分?吴征一试之下同样如此,心中诧异,一时不明栾采晴何意。

  “你们见过钟乳石洞么?”

  “没有。”

  “燕国京兆有个蓝田县,里头有处溶洞,奇景瑰丽,我幼时去过一回,印象极深。”栾采晴道:“溶洞里常年水滴不断,不经阳光照射,滴水而成石柱,就是钟乳石。”

  诸人对看一眼,依然不明何意。栾采晴又道:“那些溶洞极深,仿佛在大山腹里开辟一条道路出来,四通八达。有些地方紧窄难行,有些地方却又十分宽阔能跑马。风能穿,雨难入,点火把进去经年不熄。”栾采晴又在大石上捏了一把,搓着手指上的湿润之意道:“这种,就是溶洞里的石头。”

  “你的意思是,溶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吴征动容道。

  “我刚想了想,数百人的家族要藏身,溶洞这种地貌除了湿气大,简直没有更好的了。邵承安一路查到建宁郡,先前进了这一带高原我就觉得地貌有些熟悉,一路上都是这种石头。”栾采晴摇头叹道:“老巢选在这个地方,真是个天才……”

  “意思是,麻烦大了。”倪妙筠虽未在溶洞 游玩过,大体听过,也能从栾采晴的描绘中想象。若此地都是这样的地貌,溶洞遍布,想要将宁家斩草除根的难度简直不敢想象。

  “大,远超预料的大。”栾采晴头疼了一阵,道:“先和邵承安汇合再说吧。”

  五人见四下荒僻,就地乔装改扮。四女容颜姿色无不是国色天香,太过扎眼,于是都扮作男子,于午后进入建宁郡。

  西南一带自过了成都之后就是荒莽山林,常有数百里杳无人烟,一直要到建宁郡一带又恢复生机。当然比不得汉中鱼米之乡,成都天府之国,但往来行人不少,略见繁华。远离中原之地,这里战事稀少,虽物产不算多丰富,倒有些难得的安宁。郡中百姓大都是中原人口中的【南蛮】,在五人眼里看来都是奇装异服,大异中原风情。

  一行人扮作行商,吴征黏上假须,揣着棉花挺起大肚子,像个阔老板。柔惜雪化做个贴身的丫鬟,其他人都做随从。领头来到一间客栈,甩手就是一锭银子。店小二接过掂了掂,慌忙迎贵客入门,端茶奉水。五人定了两间上房,又要酒菜充饥。掌柜的吩咐小二速将客房再细细清理一遍,亲自伺候。

  点了几样好酒菜,顷刻上桌。吴征喝了口酒,皱眉粗声大叫道:“这什么酒,这么酸苦?掌柜,掌柜的!”

  掌柜心中一动,慌忙跑过,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有花雕酒没有?这酒喝不来!”

  “敢问客官要哪种花雕?”

  “当然要的绍县十八年女儿红……罢了,你这也没有,有自酿的女儿红么?”

  “呃……客官,我们这不兴这种酒,小店还真没有,抱歉,抱歉。”掌柜小声道:“客官看着面生,有没有兴趣试试我们本地的青稞酒?若不满意,本店分文不取。”

  “也是这般酸,这般苦么?”

  “一点点酸,绝无苦味,客官一试就知。”

  “那好,酸些不打紧,本大爷出门做生意,不得有苦!”

  “客官稍待。”

  酒足饭饱,掌柜领着吴征等人进入客房,邵承安已得了掌柜报信在等候。吴征示意他噤声,一边大声呼喝着要热水沐浴,一边手沾茶水写道:“有人盯梢,先别说话。”

  “属下知道。”邵承安亦写水字回应。

  越靠近这里,越发接近暗香零落老巢。宁家在这一带经营百余年,根深蒂固,眼线密布。尤其眼下这种时刻,更会严加提防,只要是陌生人来城里,必然会有人盯梢异常。吴征目视邵承安,邵承安向来机灵,会意着翻开床板,里面有一条通道,示意自己从这条密道进来,不虞被人看见。

  吴征放下心来,待掌柜送来香汤热水,这才理所当然闭了门窗,一边拨拉着桶中水,一边轻声道:“这地方不大对头啊。”

  “主人所见即是,依属下看,就算不是老巢,也相差不远。”

  吴征点头。邵承安又轻轻翻开床板,提出一大摞书册摆在柔惜雪与玉茏烟面前,翻开道:“两位主母且看,这是近一年来属下调查所得。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手底下没有太多堪用的人手,只理出这么些。”

  “很不易了。”被一声主母叫得面皮发红,柔惜雪翻开书册小声赞道。

  从先前理出的脉络来看,二十四桥院散出去买卖的银两,经由外界兜兜转转,又逐渐汇往建宁一带。邵承安一路盯梢加探查,发现那些来交易的人一层层地交接后,最终也汇往此地。两相印证,贼巢在这一带的可能性极大。

  落地建宁的难度远比先前查出线索要高得多。正如邵承安所言,这里人生地不熟,到处都是敌人眼线,邵承安小心谨慎,不敢露出半点马脚。一年前他先扮作客商,老老实实地在当地做了好几轮生意。小有名气后,又称爱滇地风物,于建宁郡当地置办了些产业,才算有了落脚之地。每一步都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因此柔惜雪夸赞他不易,不是客气话。

  “二十四桥院整理出的线索到了这一带全数断绝,其实在属下意料之中。”邵承安道:“一个严密的组织,必然不会让老巢直接暴露出来。贼人拐卖女子,也不需跑到这天高地远的地方来,与镇海城金山寺做勾当的方法全然不同。”

  吴征点头认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有两样东西,无论你怎么藏,怎么躲,都躲不开。”邵承安伸出两根手指道:“银子,粮食!”

  一个家族要维持,钱和粮是不可或缺,还需提前筹谋的东西,谁都躲不开。邵承安道:“属下在此一年,与建宁各大富商都说得上话。主母请看这里,这家姓马的家族,还有这家姓陈的,就是建宁最大的粮商。这个姓张的,族中开着西南最大的票号,在建宁是他管事。”

  “属下查得很清楚。二十四桥院出的账皆是现银,有些是现银被运走,还有些则就地在盛国兑换作银票。现银的不必说,银票盛,秦两国不通,这些人会在盛国边境兑换成银两,再运回大秦。先前数年的记录,还有我们家的现银都做了暗记。属下查过,确有近一半汇聚来了建宁一带。”

  “有这么多线索,几乎可以锁定这一带了。”吴征会心一笑,任你藏得再深,银子总是不能避免的必备之物,顺藤摸瓜,藏得再深也能挖出来。

  “是,但有一件十分奇怪。”邵承安道:“粮米,查不出任何异常。照理而言,凡有百余人聚集之所,必然一段时间要采购大批的粮食方足以供给,宁家不会少于这个人数。可属下在建宁查遍了,但凡大批的粮米采购皆有明确的去处。譬如当地几个大族,采购的粮米能支应的时间,都与族中人数差不多。属下十分不解。”

  吴征与诸女对视一眼,道:“若不是大批采购呢?”

  “这……不可能……”邵承安面露难色道:“分次小批量采购不仅十分麻烦,还未必足够支应,天长日久,不起内乱才怪。”

  “不是不可能。”栾采晴道:“若贮藏粮米之处阴湿,本就贮藏不得多久,就必须多次小批量采购,顺道还能隐藏行迹。”

  “这样?”邵承安皱眉,还是想不明白既然是贮藏粮米的要地,怎会选个阴湿之所?

  栾采晴将沿途见闻述说一遍,邵承安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佩服。想了一想道:“主人,此事却易。我寻机找交好的富商,借口要找附近的溶洞赏玩。宁氏一族必定不在左近游人多的地方,但可先行探一探。这溶洞属下还真没见过,摸摸底心中有数。主人是否一同前往?”

  “不要,这里到处都是眼线,你还和往常一样,千万不可露出异样。我在这里呆几日就走。”吴征沉吟着道:“你先留意着,回头我邀娘亲一同悄悄返回,我们再暗中行事。”

  计议已定,吴征呆了三日,采买了一批当地土产后就离开建宁郡。到了野外无人跟踪之地,吴征将货物全部推入山崖毁去,几人招来扑天雕返回巴中。候了十余日,祝雅瞳与陆菲嫣相继到来,全都有所得。尤其得知建宁探查线索又有进展,皆感振奋。

  几人商议之后,决定吴征与天阴门诸女再返建宁郡,这几位人人轻功出众,方便潜藏查访。陆菲嫣率余人在巴中等候消息。巴中是杨宜知族中旧地,仍留有许多藏身之地,离成都又不近,安全得很。

  吴征等人骑上大鸟返回建宁郡,趁夜色翻过城墙。这里地处高原,久无战火,城防松弛,入了夜守城门的兵丁一个个昏昏欲睡。吴征等人轻功高妙,入城轻而易举。

  通了暗号进入密室,邵承安兴奋道:“主人,属下近来暗中留意,果然依主人所言,有好几家十分反常。”

  建宁郡再往南,就到怒江,兰沧江一带,郡县颇多。邵承安调查之后,有些人家不显山露水,但家境殷实,族人算下来也有大几十人。南蛮一带,族长权利极大,族中进出皆由族长一人决断。这几户人家采买比众不同,不仅次数多,每回采购的数量却不符。

  邵承安计算之下,采买的粮米明明足够族人用两月还有余,往往一月之后又行采买。更怪异的是,这些家族每年秋收时都会大肆购粮,足以将仓廪塞满。但每月还要购入粮食,仓廪却不见增加,绝对有鬼!

  线索渐渐清晰,吴征大喜。邵承安立刻就要着手安排再细查这些家族,被吴征挥手阻止。

  “不忙,这件事我们亲自去,旁人不妥当。”吴征沉吟道:“你到溶洞去看过了么?”

  “看过,果然藏身的好所在。”

  “好,明日……”吴征想了想,道:“不要,就现在,我们去就近的溶洞看看,心中好有个数。”

  邵承安立刻领众人出城。离建宁郡四十里外有座小山,山腰上一处洞口入内便是溶洞。平日里游人来往,连夜间也有在附近露宿的。众人武功高强,悄无声息地进入溶洞,点燃松明。

  时值四月,天气渐热,众人一进溶洞便觉凉风拂面,流水淙淙之声自足下响起。

  吴征呼吸之间竟然精神一振,松明火光也涨了一涨,他知道这是氧气丰富之因。洞中风力肌肤可感,可见空气流动通畅。

  “还有别的入口么?”

  “一定有,否则不会有这般风。”邵承安早已思量明白,道:“但是发现的洞口只有两处,一处是这里的入口直通山脚的洞口出去。属下猜测一定还有别的洞口,就不知藏在何处,可能要凿开石壁才能发现。”

  众人面色凝重,若贼人藏身在这种地方,掘地三尺也难将他们挖出来!但就着松明的火光一照,仍不免为洞中奇景震撼,沉重的心情竟然一扫而空。

  迎面而来的是一只顶天立地的大石柱,如擎天地地支起整个洞窟。那石柱上粗下细,如一只漏斗。石柱旁的下还长着无数半人高的石笋将漏斗环环相抱,火光映照之下,石柱与石笋五光十色,美轮美奂,真有种世外桃源的仙韵。

  洞口一带长满了青苔与爬藤,在火光映照下依然绿意盎然,生机勃勃。众人对望一眼,这是空气与水源全都富足的现象,这洞中真是藏身的好地方。

  在邵承安的带路下,众人顺着条陡坡一路向下。陡坡两旁是深达三丈余的峭壁,两道暗河顺流而下。途中见河流中一处天然石床,石床两旁各有一只形似仰天张嘴的蛤蟆钟乳石,洞顶上水滴涓涓滴落,正落入蛤蟆嘴里。

  又行数百步,按计算已从半山深入地底,前方现一石门。如封似闭,侧身才可勉强钻过。邵承安领先,吴征其次,通过后心思一动,忙回身看去。跟过来的是冷月玦,冰娃娃俏翘的小屁股通过时被石壁刮了好几下,蹙眉抿唇,着实不易。随后倪妙筠,柔惜雪与压阵的祝雅瞳则更加艰难,俱捂着胸口,才避免胸前敏感被石壁反复碾磨蹂躏之厄,至于丰翘的臀儿实在顾不得了。

  吴征于心忧中另辟情趣,心头略松,暂不去想这种地方才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被人守住这等当口可如何是好。

  过了石门道路不再向下,渐趋平坦宽敞。洞顶上不住有水珠滴下,不知已有多少岁月。水滴落下之处,地面形似梯田。田埂蜿蜒曲折,梯次清晰,每一处田里都盛满了清澈晶莹的潋滟水波。吴征俯身捞了一把喝在嘴里,虽觉口感有些灰质,但口感甘甜清美,不由叹了口气。

  溶洞里的水富含石灰质,才能形成钟乳奇观。可这些水饮用不成问题,想断水源也是痴人说梦。

  平坦宽阔的路途不短也不长,前方又是一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竟是洞中之洞。进入之后发现这处山洞左右各有一处大石坪,开阔无比,目测容得下千余人……新风灌入,不凉不热。邵承安道:“当地人言,这里冬暖夏凉。夏季进来要穿袍子,冬日到了这里,也是一件袍子即可……”

  听他口气也有些难受,这种好地方……实在太过宜人了些!

  穿过这处后又来到第三处山洞,洞口宽而矮,似吴征这样身材得蹲到极致才可通过。一过洞口,就见一只钟乳石如蘑菇般的大伞,伞柄上流水顺着蜿蜒如龙的灰质石潺潺流落。

  “主人,当地说这叫护命龙伞,摸一摸可保平安。”

  “那就都摸一摸。”吴征一摸之下,伞柄坚硬,水珠却又十分腻滑如脂。众人依次触摸之下,只感叹天地造化之神奇。

  穿过这道石门,邵承安道山底的出口就在前方不远。诸人却在左侧一处岔口旁站立,久久不语。

  这处岔口深不见底,吴征投入一只松明,火光由明到暗始终不灭。直到几声松明坠地后的细微撞击声响起,火光咕噜噜地滚了几滚,渐渐消失不见。

  火把若忽然熄灭,火光必是猝然消失。可这火光却是渐渐变弱,终于不见,可见火把滚动时依然不灭。只是洞壑深处有个拐角阻住了视线,火把一路滚过去,离得远了,火光照不过来,这才失了踪迹。

  “这里还有通路。”望着这若有光,但幽深不见底的洞壑,吴征苦笑道:“这样的通路,还不知有多少。”

  众人明白他话中之意。像这样地方,若是敌人潜藏于内,己方无法摸清状况,任你武功绝顶,进去都是有死无生,平白地送命,吴征自己都不敢下去。

  从山脚洞口钻出,洞中奇异的景致虽能一时将他们吸引感叹,但此刻众人心中郁郁。这样的溶洞在滇地一带还不知有多少,宁家挑选的老巢必定比这一处大得多,也复杂得多,思之令人恐惧,无计可施。

  “实在不成,只有调集大军围山,活活将他们困死便了。”祝雅瞳见爱子心情郁郁,宽慰道。

  “是个办法。我就怕洞里四通八达,谁知道有多少洞口,说不定还有暗河,从河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数百里之外的某条大河里去了。”吴征与祝雅瞳对视一眼,忧虑之间,又想起两人在桃花山时跌落深谷的往事。心中旖旎之际,又觉宁家挑选的溶洞,实无法排除这样的可能。

  彷徨无计间,天色渐亮。山尖的朝阳金光万道,吴征重新振奋,道:“且先不管,办法慢慢想,现在急的又不是我们。承安,你说的那几个有异家族在哪里?”

  “不在建安郡,有一家离此不远,约百余里的定安县内。”

  “好。我们先去定安县,看看这个家族在闹什么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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