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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奇侠传】 (1) 作者:好色真人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02-03 17:05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大虞奇侠传】 . 作者:好色真人2020.12.15首发sis001 .(一)   三代治平后赵王丘,北登残照,曹君西狩。曾见几朝隆盛日,吹彻章台薄柳。寒江难渡传刁斗。坐与沉沙论反覆,中原纷,白日当纵酒。抚剑叹钓鱼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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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虞奇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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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好色真人
2020.12.15首发si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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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三代治平后赵王丘,北登残照,曹君西狩。曾见几朝隆盛日,吹彻章台薄柳。
寒江难渡传刁斗。坐与沉沙论反覆,中原纷,白日当纵酒。抚剑叹钓鱼叟。

  宋皇斧钺诛雠寇,四海喑,文德暗弱,卿云分奏。布衣维新黎元命,陈帝嘉
锡紫绶。魏武奋,再归新宙。万里山河今笼统,十二朝,天命听谁授。廿二府,
大虞守。

              调寄《贺新郎》

  自古以来,剥中有复,从那玄帝一统中原之后,法天则地,制衣裳,兴教化,
九州同,抚天下。至此中原粲然可观。

  三代相承,承平千载,后诸侯乱政,互相攻伐,有五百余年。

  赵帝一统天下,后到昭帝时候,狄人南下,昭帝南迁,以帝江为天险,苟且
偏安,皇室暗弱,曹公篡权,夺取天下。

  曹朝享年四百有余,哀帝无子,两位辅政大臣,分立二帝,东西二朝,征伐
三百余年,至宋高祖,才混一东西,一统中原。

  宋朝以武立国,也以武灭亡,宋成帝时候,军阀割据,藩镇为乱。狄人南下,
帝江以南,也被占据。

  乱世当出英雄,陈高祖崛起微末之中,以布衣之身,定鼎天下。陈太宗北伐
狄人,却是大败而还。至此之后,陈朝不敢言北伐之事。

  陈元帝之时,国舅魏公誓师北伐,以三万铁骑渡帝江,过护洛,收复失地,
破狄人王庭,将陈朝疆域扩充北海。

  元帝无道,魏公称帝,陈朝三次北伐失败,魏军南下,破河阳城,元帝自尽
于玄河。

  魏武挥鞭,打下魏朝四万里江山,版图之盛,古之未有。魏朝经十二帝,毅
帝之时,魔教作乱,四方纷扰,长乐侯兴义兵,十年奋战,剿灭群雄,进入京师,
江山国号,国号称虞。

  虞行古制,以四妃三司六官府为政,天下苦之,天定三年,高皇帝驾崩,二
妃摄政,休养生息,后孝文太后崩,孝懿太后摄政,以勋贵治天下,读书人无进
之路,天下纷扰。

  升明十三年,癸未宫变,孝懿太后还政,长乐执政。

  长乐改年号为大化,自称圣人,征伐魏逆,八年功成,天下平定,改元垂宪。

  长乐有子十人,皆得圣宠。十人各怀诡志,结党营私。是而宫中内外,终无
宁日,以致魏朝遗民,不息复国之念,奇侠辈出,奋起抗争。

  垂宪十二年,西戎扣关,长乐于云歌府卿云围场,举行秋狝大典,集精兵二
十五万,射猎择帅。

  一场惊风骤雨,于此展开。

  云歌府,卿云围场。

  昔日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如今旌旗飘荡,兵马嘶鸣。

  一望无际的营帐搭建在青葱草地,穿着各式铠甲的士兵不断在四周巡逻。

  他们乃是从虞朝三军之中里面抽调出来,来参加这一次秋祢大典。

  在一处豪华的营帐之中,两个人正在谈论。

  一个满脸横肉,体格粗壮,一双眼睛全是凶戾,如果不是头戴紫金冠,身穿
滚龙袍,就如同市场屠夫一样,这便是二皇子文溯。

  二皇子瓮声瓮气对自己亲弟弟说:「老八,这一次你要帮我射中乘黄,到时
候我领兵在外,你全力协助大哥,若是他们哥几个敢有异动,我立马带兵杀回来,
替大哥坐稳这龙位。」

  八皇子文汇如同书生,身材消瘦,看身形如同女子一般纤细,他摇摇头,反
驳:「二哥,大家都是亲兄弟,何必如此。二哥你若是到了天山关,要防备西戎,
不可因小失大,让西戎入关。」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老八,你性子太过软弱了,如何能成事,你当他们是
兄弟,他们可没有当你是兄弟。」

  八皇子听到这话,没有反驳,只是叹息一声。

  在另一边,三位皇子聚在一起,五皇子文洵相貌英俊,脸上挂着笑容,让人
如沐春风,他笑着说:「老七,这一次机会就给你,你可要好好表现,射中了乘
黄,到时候领着大军,好不威风,母后知道了,也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五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当你的无为公子就是了。我做事,你放心。」七
皇子文源和自己兄弟不同,还穿着一身甲胄,带着兜鍪,好似已经准备好了出征。

  六皇子文潞咳嗽一声,叮嘱七皇子说:「七弟,天山苦寒,你要多保重。这
刀剑无眼,你要小心,让标营的保护好你,遇到危险,宁肯撤退,也不要去冒险。」

  「六哥,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我不希望我回来,就见不到你了。」七皇
子笑着拍拍六皇子的肩膀。

  「只要我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了,哪有事情办不成的。」五皇子最后笑着说
道。

  另外一个帐篷里面,三皇子和九皇子正在下棋,三皇子看着棋盘,对着九皇
子说:「老九,自古以来金角银边草肚皮,你为什么不去争。」

  「三哥,争也要能争到,我这个人性子最为惫懒,若是争的人太多,那不如
让他走了便是。」

  「老九,这个可不像你说的话,你对我这个亲兄弟,还要这么藏着掖着吗?」

  「有些话说得太明白,就没有意思了,三哥你说是吧。」

  三皇子一笑,看着棋盘上面,自己的一个眼被九皇子堵死,摇头说:「九弟,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在帅帐最后面,一个偏僻的营帐里面,四皇子端着一杯茶,在那里慢慢品着,
九门提督李星野,他的亲舅舅却是满脸着急。

  「四殿下呀,他们几个都在筹谋,而你还在这里喝什么茶!」

  「舅父,你还是叫我文渊吧。这一切都有天命,不管谁去都一样,我现在只
想回到京城,安心当自己的富贵闲人。」

  「富贵闲人,富贵闲人,这天家哪有什么富贵闲人。你如此惫懒,真是…
…」

  四皇子为李星野倒了一杯茶,递给李星野说:「舅父,先喝口茶,等会圣人
召见了,你要喝茶,都没机会了。」

  李星野本想拒绝,但却的确口渴,只能喝下去,感叹说:「我怎么摊上你这
么一个外甥了。」

  四皇子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帅帐那边。

  此时帅帐之中,一个五六岁幼童正在那里舞剑,只见这少年一板一眼,刺挑
抹缠,倒是有模有样。

  一个头染白霜的老人坐在一张披着老虎皮的椅子上,慈祥看着这个少年。

  他便是这天下二十二府的统治者,虞朝的圣人,当今皇上姚长乐。

  「皇爷爷,孙儿如何?」幼童将剑收起了起来,对着皇帝说。

  皇帝听到这话,笑着说:「真不愧是朕的孙子,小小年纪都是有模有样。好
好,你希望朕送什么你当作赏赐呢?」

  「皇爷爷,孙儿还差一把剑,孙儿要用宝剑,保护皇爷爷。」幼童挺着胸膛,
大发豪言。

  皇帝没有说话,走到幼童身边,将幼童抱起,然后坐回龙椅上,对着一旁太
监使了一个眼色,身边伺候的太监连忙递上一把匕首。

  皇帝将匕首交给幼童,对着幼童说:「这龙影剑是太祖高皇帝留下的,你如
今拿着它,不止要保护朕,还要保护这天下万民,保护这万里江山,你可知道?」

  幼童没有回答,好奇将匕首拔出来,只见这把短剑寒光闪烁,光洁的剑身如
同镜子一样,倒映出那幼童粉雕玉琢的小脸。

  这时候一旁的太监笑着说:「圣人,你太宠爱小王子了,其他几位殿下总是
抱怨,同样是孙子,为什么圣人你只宠爱小王子。」

  皇帝听到这话,想到了,耀棣当初出生的时候,他梦到了自己父亲,赐给自
己一把剑。

  这个梦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查阅了《谶记》见到其中有一条「红颜死,
大乱止。十四子,主神器。」

  配图是一个女子死在野外,四周有一汪清泉。

  配诗为:「龙争虎斗满寰区,谁是英雄展霸图?十四孩儿兑上坐,九州平定
泉禾苏。」

  这《谶记》俗称《推背图》乃是宋朝袁天罡和李淳风所写,历代都封禁,只
有皇家才有。而这一本《谶记》乃是魏朝就收藏了,一直没有碰过。

  皇帝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的,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他不愿意将这些说出来,只是随口说:「若是他们能够生这么精明的孙子,
朕自然也会喜爱。九思,平国公是否到了?」

  「启禀圣人,国公在外面候着了,等待宣见。」

  「那宣吧。」

  「宣平国公觐见……宣平国公觐见。」

  不一会儿,穿着蟒龙服,带着紫绶,配着金龟的中年男子进入帐中,对着皇
帝三拜九叩说:「臣皇甫继和见过圣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这次召你前来,是想知道认为西戎是否会扣关呢?」

  「臣愚见,根据四圣司情报,西国木札特大公为主,纠合部队二十万,兵锋
所指,恐在天山关,如今天山关只有一万守军,外加臣府军两万,恐有石卵之危。
臣恳请圣人增兵。」

  皇帝听到这话,轻轻用手敲着椅子,没有回答。

  这时候耀棣开口说:「皇爷爷,这西国想要打我们,那我们就不用客气,好
好回击他们,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九思听到这话,连忙说:「小王子,圣人自有思量,切不可多言。」

  耀棣听到这话,气鼓鼓地说:「等孩儿长大了之后,一定要替皇爷爷出兵,
打到他们的王庭去,将我大虞朝的七星伴月旗,插在他帝都王位的后面。」

  皇帝摸了摸耀棣的头,只是当这是孩子的气话。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数十年
后,虞军西征,历时四年,击溃西国各国主力,将虞朝的七星伴月旗插满西国帝
都大街小巷。

  皇帝继续说:「无妨,这次朕从禁军之中挑出五万,从府军之中挑出十万,
从厢军之中挑出十万,一共二十五万,大军已经驻扎在黄龙城等候调遣,只不过
朕唯一担心的是,应该由谁领军呢?」

  平国公听到这话,开口说:「这一次臣听说参加秋祢的有九位皇子,不妨让
这九位皇子其中一位领兵,圣人意下如何?」

  皇帝看了看九思,九思连忙退出营帐,很快九位皇子走了进来。

  八位皇子和平国公见面之后,互相行礼之后,到了十皇子。

  十皇子让平国公眼前一亮,其他八位皇子都或多或少有些缺点,但是这位皇
子却让人找不出丝毫缺点,如同天地造化都聚集在这人身上一样,平国公开口说:
「这个就是十殿下吧,真的很像圣人年轻时候。」

  皇帝听到这话,笑着抚摸自己的胡子,看着十皇子文渭,眼中流出了一丝得
意的神色。

  「唉,臣有罪,臣有罪,臣这次前来,只是带了一张弓,准备献给圣人。没
有想到九位皇子都在这里,真是有罪。」

  皇帝听到这话,思索了一番说:「既然如此,那么就来抽签吧,谁抽中最短
的,这把弓就是谁的。等到抽弓结束,你们九个就前去寻找乘黄,若是谁能将乘
黄带回来,那么谁就是朕钦赐平西大将军,率领这二十五万大军开赴天门关,痛
击西戎。」

  九位皇子跪下承诺,然后皇帝对着账外说:「李星野,这抽签就由你来弄吧。」

  穿着麒麟补子在外面候着的李星野走了进来,恭敬说了一声诺,然后开始抽
签起来。

  很快签就抽好了,结果是四皇子抽中了最短的那根。

  平国公将准备好的强弓递给四皇子的时候,四皇子看到了皇帝走到十皇子身
边说:「以后可要好好拜访你舅父了。」

  四皇子眼睛微微一眯,这时候耀棣走到四皇子身边,对着四皇子说:「父王,
恭喜你。」

  四皇子苦笑一下,等到皇帝说退下的时候,才和其他八位皇子一起退下。

  到了营帐外面,四皇子走到十皇子身边,对着十皇子说:「十弟,这把弓给
你,有这把强弓,你也方便射中乘黄。」

  十皇子疑惑的看着四皇子说:「四哥,只是你抽中,为什么要送给我呢?四
哥你应该知道,这一次射中乘黄,可以带兵出征,难道四哥你不想吗?」

  「我在十年前,已经和平妃娘娘一起出征过,军中风刀霜剑严相逼,实在不
适合我。十弟,你若是去过梁州府就知道诗中所说,天山六月飞白雪,没有雪花
只有寒了。」

  十皇子接过弓,用力拉开说:「我不怕,四哥,多谢你了。」

  「我们是亲兄弟,不用谢这些。」

  十皇子笑着离开,这时候耀棣走了过来,拿着四皇子的手,疑惑地说:「父
王,为什么你要把这把弓送给十叔父呀?」

  「耀棣,你记住,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耀棣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接下来四皇子就去准备了。

  九位皇子穿甲带盔之后,就在侍卫的陪同之下出发了。

  四皇子带着九位护卫离开营帐之后,对着护卫说:「你们前去其他几位皇子
那里,手脚放伶俐一点,不能让他们看出,你们是有心干扰。」

  「十皇子那边也要去吗?」

  「不,本藩这次就是要让老十射中了乘黄。」

  九位护卫点点头,骑着马离开了,而四皇子没有前往小山丘,而是往另外一
个方向前去。

  一刻钟之后,他就看到一个帐篷,在帐篷四周有着栅栏,圈养着一些牛羊,
一个牧羊女正在那里照顾这些动物。

  牧羊女听到马蹄声,转身过来,先是有些吃惊,后来看到四皇子到来,眼中
露出了一丝的惊喜。

  牧羊女走到门口,迎接四皇子下马,四皇子下马后,拿出一个钱袋对着牧羊
女说:「这些钱你暂且收下,应急用。」

  「殿下金安,奴婢不敢收下,奴婢在围场之中养这些都已经足以生活了。」

  「天有不测风云,万事都需提前准备。」四皇子说完,对着牧羊女说:「你
姐夫呢?」

  「他们前去巡逻了,如今圣驾在此,他不敢懈怠。」

  四皇子一笑,看着牧羊女说:「你的嘴还是这么会说话,既然他不在,那我
也就进去看看吧。」

  牧羊女脸色一红,说了一声是,然后四皇子走了进去这简陋的屋子。

  四皇子看了看牧羊女,牧羊女穿着时花绣袄,低束罗裙,脸上虽然不施粉黛,
却娇艳含春。

  「朱碧呀朱碧,怪不得他们都称赞你是云歌府第一美人。」

  牧羊女听到这话,脸更加红了,她对着四皇子说:「殿下,你是要喝酒,还
是要喝水?」

  四皇子一把将牧羊女拉过来,嗅了嗅,然后说:「好香,既然来了,自然应
该是喝一些玉露琼浆才是。」

  「殿下,你,你又说笑了。」

  四皇子说着,亲吻牧羊女,四皇子的舌头跳逗这牧羊女,牧羊女笨拙的应付
着,四皇子上亲吻完毕之后,对着牧羊女说:「你姐夫他们也快回来了,本藩也
就不多事了,速速完成吧。」

  牧羊女听到这话,对着四皇子说:「殿下,奴婢应该怎么做呢?」

  四皇子摸着她的手,让牧羊女将自己腰带解开,然后露出里面那硕大的阳具,
看着这阳具,牧羊女有一些害怕,又有一些激动,她伸出手来,抚摸上去。

  「喜欢吗?」

  「殿下,无论你什么,婢子都喜欢。」牧羊女将脸贴近,如同依靠最宝贵的
东西。

  四皇子喝了一口茶,见茶是温热的,于是再次喝了一口,伸伸手,牧羊女抬
起头来,四皇子将茶水渡过她,对着他说:「就这样含着吧。」

  牧羊女因为嘴里含着茶水,不能说话,在四皇子的指示下,小心翼翼的将那
阳具给吞了进去。

  四皇子摇着扇子,对着牧羊女说:「不用着急,慢慢来,若是你觉得茶水不
方便可以吞下去。」

  牧羊女没有说话,舌头按照四皇子的指示,开始挑逗起来,她不断吞吐,给
四皇子一种小穴的紧密感。

  而四皇子却没有丝毫在意,闭着眼睛,如同在想事情,又好像是在享受一样。

  一刻钟之后,牧羊女都感觉自己嘴嘛了,而四皇子才对着她说:「我要来了,
你接好了。」

  四皇子想到了什么,开始抽插起来,然后身体一抖,这天家子孙,就源源不
断从了出去。

  牧羊女被这么浓厚的精液给呛到了,咳嗽了几声,精液落在地上。

  四皇子穿戴好之后,对着牧羊女说:「本藩明天晚上在来找你。」

  四皇子说着准备离开,而牧羊女看到这个情况,连忙抱住四皇子的腿说:
「殿下,希望殿下能够带奴婢离开这里,让奴婢伺候在你身边。」

  「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

  「可是奴婢已经等了四年了,殿下,你还要奴婢等多久。」

  四皇子原本笑脸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板着一张脸,对着牧羊女说:「才
四年,宫里有些人等了一辈子,四年又算的了什么,你且好好等着吧。」

  四皇子说完,翻身上马,不管牧羊女哭的多么伤心。

  秋祢当日,沧海府海宁城西南角的大街上。

  一队人敲锣打鼓地走在路上,最前面的就是两块牙牌,一块写着肃静,一块
写着回避。

  在牙牌后面,就是四个大汗抬着一张匾,匾上打着黄布,遮住了匾的内容。

  在匾后面就是敲锣的衙役,然后就是一顶两人抬的软轿。

  这一行人到了大街的尽头,一处大宅院前面停了下来。

  一个三大五粗的男子走到了大门口,大声喊着:「继贤书院的人听着,御赐
匾额到了,速速摆香案,接匾。」

  不过书院里面丝毫没有动静,那人大喊了两三声,然后就用拳头砸门。

  就在这时候,从队伍后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衙役众人转身望去,只见一个清秀少年骑着马前来,看到这个情况,众多衙
役不由齐声吆喝,让这人停下。

  这少年到了轿子旁边才勒住马匹,而这时候,书院大门打开了,一个二八年
华的少女走了出来。

  在场众人的目光全被这个少女给吸引住,这少女容貌似那新月清晕,又如花
树堆雪。

  少女走到少年马前,对着四周说:「这是我堂哥,是一个瞎子,大家见谅。」

  那少年听到这话,也快速地翻了白眼,如同真的瞎子一样。

  众人都沉醉在这少女的容貌之中,没有在意,一个瞎子怎么的骑马到了这里。

  这时候,软轿打开了,一个人穿着大雁补子的官员走了出来,对着少女说:
「思思姑娘,如今御匾到了,你们也应该准备一下,接下这块匾才是。」

  听到这话,少女对着官员吐舌,调皮地说:「这要接匾要准备香案,麻烦大
人你们在外面稍等片刻。」

  少女说完,带着少年进入到书院,顺势把门给关上了。

  接下来,少女带着少年到了书房,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儒生服饰中年男子坐
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书。

  这人最为出众的就是头上没有带着发巾,而是系着两道白绸缎,在尾部分别
写着委、鬼两个字。

  少年进来连忙行礼说:「侄儿虞翻见过叔父。」

  这位中年人就是这继贤书院的山长魏白云,人称控鹤先生。而少女就是他的
第四个女儿魏思思。

  魏白云点点头,对着虞翻说:「你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是这样的,师太让我转告叔父,希望叔父能够帮她几件事情。」虞翻说着,
拿出一封书信,打开之后,竟然是卿云围场的地图。

  虞翻指着地图说:「师太和其他六个弟子都在太傅安排下,进入到围场之内,
若是没有出差错的话,在今天下午,师太他们就能接近帅帐,到时候一剑可血千
秋耻了。」

  听到虞翻这话,魏白云点点头,询问虞翻:「师太需要老朽做些什么?」

  「师太吩咐了,若是她们求仁了,希望叔父能帮他们写墓志铭,若是功成,
希望叔父写文章昭告天下。到时候陇右府的天马十三家,武凉府的归义寨,益安
府的万安军,幽燕府的幽燕舰队,上阳府的北靖军都在太傅的指挥下响应。太傅
说了,若是这次能让狗皇帝死了,那么这天下半壁江山会再次归魏,各地义军将
蜂拥而起,恢复我大魏江山。」

  虞翻说到这里,语气激动得不住颤抖起来。魏白云点点头,看着地图,眼睛
有一些湿润了。

  这大虞朝建立不过四十三载,不少遗民思念前朝,魏白云就是其中代表,如
今能够恢复魏朝江山,他们怎么能不激动,不开心。

  这时候,书院前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魏思思对着魏白云说:「父亲,看
来是御匾已经进来了,你暂且留在这里,孩儿和哥哥自会应付。」

  魏白云点点头,魏思思走出书房,到了前厅的时候,发现匾额的黄布已经取
了下来,四周的衙役准备将御匾给挂上去了。

  魏思思这时候看了一下御匾,轻轻一笑,心中有了对策。

  她对着知县行礼说:「老爷,这个匾额不能挂上去。」

  「有什么不能挂的,这个可是当今圣人所赐。」

  「大人,你且说,这匾额上的凌字是两点水还是三点水呢?」

  知县听到这话,看着上面的沧海凌波四个字,仔细看了看,也没有分清楚,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管三点水,还是两点水,只要是水就成了。」

  「这可不妥,若是两点水的凌,就可以挂上去,若是三点水的话,这个可不
能挂,若是挂的话,可是会出人命的。」

  魏思思说完,知县被吓了一跳了,对着魏思思说:「有这么厉害吗?怎么三
点水就会死人呢?」

  这时候魏思思身边的一个丫鬟笑着说:「小姐,这个知县没有读几本书,你
解释给他听听。」

  「这若是两点水的凌就是一片祥和的气氛,而若是三点水的淩,那就是充满
了戾气,难道老爷,你没有读过说文吗?淩,慄也。所以这是三点水的淩,我们
可不敢挂,万一日后出了什么事情,不但我们书院跑不了,就算大人,你也跑不
了。」魏思思款款而谈,而知县听到这话,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师爷。

  师爷对着知县说:「这些都和我们无关,反正这是圣人写的,和我们小老百
姓无关。」

  知县点点头,继续让人挂,看到知县执意如此,魏思思对着身边的丫鬟点点
头,丫鬟点点头。

  等到匾额挂好之后,知县对着四周围过来的人说:「快对御匾行礼,见匾如
见圣人。」

  这些书生都无奈的跪下去,知县也带头跪下去,在他们跪下三拜九叩的时间,
魏思思瞬间跃起,轻描淡写的将匾额摘了下来,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带了下去。

  等知县他们抬起头来,发现御匾不见了。知县慌张地询问说:「御匾到了什
么地方去了?御匾呢?」

  「或许被风刮走了也说不定。」魏思思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知县大声说:
「胡闹,这御匾可是上好红木做成,重五十多斤,什么大风能挂去?思思姑娘,
你身边的丫鬟呢?」

  「自然是下去煮茶了,难道老爷你来了,我们不煮茶招待吗?而且你怀疑桃
红能扛着五十多斤的御匾离开这里吗?」

  知县被魏思思这么一挤兑,无奈地跺脚说:「现在御匾不见了,本县哪里还
有什么心思喝茶。免了免了,大家都四处找,这个可是圣人钦赐的匾额,别说本
大人了,就算府台大人都当不起。」

  这些人搜索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只好无奈地离开了。

  等送知县离开之后,魏白云也从书房里面走出来,询问说:「外面发生了什
么事情。」

  魏白云的大儿子魏存中,对着魏白云禀告了这件事,魏白云听完之后,对着
魏思思说:「御匾呢?」

  魏思思调皮地一笑,然后去找桃红,一会儿,桃红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过来,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根根柴火。

  魏白云看了一下,发现一块上面还有大虞圣人赐五个描金字,不由摇头说:
「这么上好的红木,劈成柴火,岂不是可惜了。」

  桃红笑着说:「山长,当然不是柴火了,这个可以当戒尺,这就耐用很多了。」

  魏存中听到这话,无奈地说:「四妹呀,四妹,这个御匾,这吴民新要挂就
挂,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这御匾毕竟在我们书院丢的,到时候虞廷追究起来,你
又如何收场。」

  听到魏存中这话,魏思思拿起一块木匾,跪在地上对着魏白云说:「父亲,
孩儿从小就听父亲背剑客行。

  幼子精灵碧鞘中老妻粉黛红炉里,利器有神人有术,两者无形炼成一。仇雠
曾为匹夫谋,生杀不由天子出。未央殿上今何如,头颅三十已堪羞。

  如今仇雠不由匹夫谋,生杀皆是虞帝出,孩儿只恨剑术不精,不能一剑可血
千秋耻,七尺消去九世仇。」

  魏思思说到最后,泣不成声,而魏白云也叹息一声,在场众人眼中都含着眼
泪。

  魏白云将魏思思的木块拿去,对着魏思思说:「起来吧,父亲知道你不愿意
看到虞廷这块匾额,为父又何尝想见到了?只是事到如今,不得不从权,既然都
已经劈开了,全都烧了吧,烧了吧。」

  魏白云走出房间,看着悠悠白云,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本姓虞,在鼎革之后,改姓为魏,虞廷几次征召,甚至让他出任修撰《魏
书》,他都没有答应,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义不仕虞,在这沧海府讲学,希望
更多人能够心存前朝,争取在他活着的那一天,大魏的江山能够重现?

  「山河焉有燕王地,何人重开大魏天。」

  他无语问苍天,这四十年,魏朝义军不断起事,但是都已失败告终,魏白云
真的很担心,自己不能活着见到虞朝覆灭,魏朝中兴。

  魏白云再次看向北方,希望慈恩师徒等人能够刺杀成功,平安回来。

  只要皇帝一死,他那十个皇子都就会为了争夺皇位而乱起来,到时候魏朝就
有机会了。

  秋祢大典当日下午,卿云围场某处营帐。

  慈恩师太和弟子六人在营帐之中,看着营地附近的地图。

  「按照巡逻的次序,在一刻钟之后,我们就会经过帅帐,但那时候却不是一
个好机会,我们要在彩楼前面下手才行。」慈恩师太冷静地说着,她如今七十多
岁了,作为前朝的长公主,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慈恩师太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如今能够拼死一击,杀了皇帝,也算死得
其所了。

  「师太,弟子一直想问,就算杀了这皇帝,又有什么用,虞廷再次选一个圣
人,我们难道还要再杀一个吗?弟子认为,这样是杀不完的。」一个脸带横肉,
双眼煞气的中年和尚不悦地说,慈恩师太看了看这和尚,对着他说:「传灯,这
些年,魏朝将士为何屡屡失败,你可知道原因?」

  「弟子不懂这些兵事,师太没有教过。」

  「就是因为有姚长乐在,他作为一个皇帝,的确是一个明君,若是我兄长能
有他一般的才华,这天下怎么会被长乐侯这个逆贼篡去。只要他死了,如今太子
软弱无能,偏偏爱好奸邪小人,若是他继承了大统,魏朝中兴指日可待。」

  慈恩师太说完,看着她这六个弟子,冷静地说:「这一次我们若是功成,日
后万世自然会传颂,若是不成,也算求仁得仁了。」

  慈恩师太说完,指着地图说:「传灯,众弟子之中,以你武功最高,你在这
里等候接应我们。」

  传灯听到这话,大喜地说:「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太期待。」

  「曹寅你精通暗器,你的无影针出神入化,防不胜防,你在后面,等我们杀
上彩楼,你伺机放毒针。白车晋,白车丰,你二人本是兄弟,双剑合璧,尤胜十
人,你们二人随着贫尼开道。李凤,你鬼头刀十分精妙,我们后面就交给你。至
于吕子魏,这个协助二师兄。」

  慈恩师太说完,让众人闭目养神,准备一刻钟之后的刺杀计划。

  这时候的围场外面,四皇子一个人骑着马,在围场随便逛着,不想射杀乘黄
的他,万般无聊。

  他准备回到营地的时候,一队骑兵跑了过来,为首的一个人对着四皇子行礼:
「围场副将刘远见过四殿下,殿下金安千岁。」

  四皇子和蔼地说:「刘远,这几天就要辛苦你了。」

  刘远连说不敢,对着四皇子说:「四殿下,若是不嫌弃,请到寒舍一坐,小
的自己酿造的三香酒已经准备好了。」

  「不用了,本藩才从你家那边过来。」

  刘远这时候招招手,一个年轻的骑士走了过来,刘远让他下马,对着四皇子
行礼说:「殿下,这是犬子刘秀。」

  「小民刘秀见过礼亲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皇子听到这话,笑着说:「刘远,你这孩子的嘴可比你厉害多了,日后你
李家光宗耀祖,就要靠这个小子了。」

  听到这话,刘远连忙告罪说:「小的糊涂,忘记殿下已经被封礼亲王了,还
请王爷恕罪。」

  四皇子说不用多礼,这个礼亲王只是暂时封号,等到太子登基之后,自己不
知道又要被封在什么地方,当什么王爷了。

  刘远听到这话,不敢答话,他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也知道虞朝执行古制,分
封诸侯,凡是皇帝的兄弟都会有封地。

  「算了本藩也要去射猎了,就算射不中乘黄,也要射中一两只兔子,免得圣
人又要责怪本藩,文不成,武不就了。」

  这时候,刘秀开口说:「王爷,小民曾经在此地西北十里的森林之中见到了
乘黄。」

  四皇子听到这话,眼睛一眯,对着刘秀说:「以前或许在,但是如今大军到
此,早已经吓走了。」

  「王爷说的是,小民糊涂了。」

  四皇子和他们说了一声告辞,然后策马前去西北十里的森林之中。

  这没有走多久,他就看到了一个兔子,背上长着一只角,正在那里吃草。

  四皇子看到这个情况,取下马上挂着宝弓,然后搭建,准备射杀的时候,突
然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将弓箭放下。

  这时候四皇子听到弓弦响,下意识跳下马,躲在马后面。

  「恭喜十殿下,射中了这乘黄,如今这将军之位,非殿下莫属了。」

  听到这阿谀之声,四皇子才翻身上马,看着不远处的十皇子,对着十皇子说:
「文渭,恭喜你了,恭喜你了。」

  十皇子得意的笑着说:「这的确是一把好弓,估计有二十五力,若非有这么
一把好弓,我没有把握一箭射死着乘黄。」

  四皇子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听到营帐那边敲鼓鸣钟。

  两位皇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策马前往。

  营地中间的彩楼之中,如今厮杀声不断,原本用作圣人登高望远的彩楼,如
今成为一座索命台。

  皇帝看着下面空地,眼中出现了绝望,这彩楼高三层,每层有一丈多高,任
何人想要从上面跳下去,都是九死一生。

  下面的卫兵不断惨叫,让皇帝的心更加慌乱了。

  这彩楼原本就是为了保护起见,大门只能一人过,如今被慈恩师太抢了先机,
李凤那把鬼头刀就成了门楼关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里面的护卫完全不是慈恩师太等人对手,这一次秋祢大典,谁也没有想到
会有刺客,所谓的大内高手,多在禁宫之中。少部分,也在其他营帐之中。

  慈恩师太他们知道如今事不宜迟,快速杀向三楼。

  五人到了三楼,只见一面盾墙挡在他们面前。

  慈恩师太运动全身内力,长剑吐虹,一剑将盾墙给破开,白氏兄弟等人跟着,
将第二道盾墙给破开。

  接下来慈恩师太再次用剑,用力一扫,第三道盾墙虽然没有破开,但是已经
有了颓败之势。

  这时候白氏兄弟双脚快速蹬在盾墙上,这后面的士兵吃力不足,纷纷倒地。

  第三道盾墙一垮,后面顿时露出了一个披着绣龙披风,头发散乱背影,在背
影附近还有一个精雕玉琢的小孩子。

  白车丰这时候准备刺过去的时候,那个小孩子突然挡在那个背影前面,白车
丰不由收招,将男孩抱起来,放在一边。

  在白车丰转身的时候,耀棣从衣袖之中抽出龙影剑,一下刺在白车丰腰上。

  白车丰吃痛,不由大怒,准备一剑杀了这个小孩,但是见这个小孩不过五六
岁的样子,不由心生怜悯。

  这时候,曹寅的毒针已经全数打在那个背影上,除此之外,其他三人的长剑
都已经刺入到了背影身上。

  慈恩师太见到这个情况,对着白车丰说:「快走。」

  白车丰将龙影剑拔出,丢在地上,快速点穴止血之后,和慈恩师太他们一起
都跳了下去。

  这时候,在营中接应的魏朝内应,也高呼圣人殡天了,快速保护圣人等消息
让整个营帐的士兵人心惶惶,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些本来就是从各地临时抽调组成的军队,没有统一的指挥,顿时乱做了一
团。

  而慈恩等人身上本来就穿着同样服饰,很容易就混在士兵之中,让彩楼附近
护卫无法追上。

  慈恩师太他们到了逃脱地点,发现传灯竟然没在,而是一队士兵,防守在那
里。

  这士兵队长对着他们说:「你们是何人?怎么能够擅自离开这里。」

  慈恩师太听到这个询问,见这队士兵不过百人,于是对自己徒弟点点头,大
家准备上的时候,突然一个女性军官骑着马前来,拿出一块令牌说:「奉平妃娘
娘令,抽调士兵前往梁州府听令。」

  队长接过令牌,看着正面写着一个平字,后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不由让士兵让开一条路。

  女军官对着慈恩师太说:「你们和我走吧,平妃娘娘已经等不及了。」

  慈恩师太等人说诺,然后跟着女军官走了出来。

  等走远之后,女军官做了一个鬼脸说:「师傅,你不让徒儿来这里,是嫌徒
儿无能。但是你看,徒儿不是把你们给平安带出来了吗?」

  慈恩师太苦笑一声,对着女军官说:「慧儿,你太胡闹了,暂且不说这件事
了,我们且换下服饰。」

  众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衣服换好之后,虞慧儿对着慈恩师太说:「师
傅,那个狗皇帝死了没有?」

  听到这话,白车鼎笑着说:「一把毒针,一头牛都要见阎王,三支剑,六只
眼,神仙见了也难救。」

  虞慧儿笑着说:「这就好,这就好。」

  他们这边喜气洋洋,而彩楼那边却是沉默无声。

  九位皇子都同时到了彩楼前面,看到彩楼中的惨状,全都不约而同地皱眉。

  他们走上三楼,看到那个披着绣龙披风倒在血泊之中的人,全都跪下来痛哭
说:「父皇,父皇!」

  「哭什么,哭什么,朕还没有死的,」

  在一个角落,皇帝抛开两具护卫的尸体,狼狈地站起来,然后看了看九位皇
子,目光看到十皇子的背上的弓,眼神冰冷,对着四周的卫兵说:「将文渊拿下,
回京之后关入三省殿。」

  在场的皇子和护卫看到皇帝出现,全都愣住了,大家都看在倒在血泊里面的
那个人。

  皇帝也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个人,在盾墙准备好的时候,皇帝瞬间有了办法,
他将自己的龙披风给取下,交给身边的平国公说:「爱卿,拜托了。」

  皇帝无法忘记当时平国公的眼神,有着失望,有着悲哀,还有一丝无奈。

  在第三道盾墙被白氏兄弟踢开的时候,皇帝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将两个士
兵尸体拿着挡在前面。

  等到皇子出现之后,皇帝才走了出来。

  众人只是迟疑了一会儿,卫士就将四皇子给押了下去,皇帝看着外面说:
「准备棺木,将平国公入殓。」

  这时候耀棣眼中带着泪花的走过来,拉着皇帝的手说:「皇祖,平国公他死
的好惨。」

  「朕知道,朕也不会饶了这些刺客的。把眼泪擦去,姚家子孙,就算全身鲜
血流尽,也不会流一滴泪。你的一滴泪,要用万人的鲜血来偿还。」

  耀棣听到这话,点点头,用手帕将眼中的泪水擦去。

  彩楼外面,正在惶恐不安的刘远见到四皇子被卫士带了下来,心中更加恐慌
了。

  他趁着众人不注意,对着刘秀说:「快回家,带着你母亲,弟弟还有你小姨
一起离开这里。」

  「父亲,我们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住嘴,如今这个情况,哪里还有什么对错,如今皇帝受惊,要死的可不是
一个两个,我作为围场副将,能让你们逃走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刘秀心中虽然万分不忍,但却只能含泪道别,心中想着,自己将亲人送到一
个安全的地方,就前来帮助自己的父亲。

  刘秀回到家里,他母亲正在做饭,而小姨正在发呆,自己的弟弟一如既往地
还是在那里摇头晃脑地读书。

  这一切如旧,刘秀心中有些不忍,不知道他们何年何月才能再次恢复如今的
生活。

  「母亲,弟弟还有小姨,大家快收拾东西,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怎么了,匆匆忙忙,说什么离开,你父亲呢?」刘李氏疑惑询问说。

  刘秀长话短说,在场三人都吓得脸色苍白,刘秀再次说:「母亲,我先送你
们到安全的地方,安顿好你们,我再回来救父亲。」

  刘李氏姐妹没有什么主见,听到刘秀这么说,连忙开始收拾东西起来。

  他们收拾衣服,而刘秀的弟弟刘歆却在那里收拾书。

  这样等到天黑的时候,刘秀看到外面有几点火光,不由大声说:「还没有收
拾好?他们来了。」

  刘李氏说已经好了,只是刘歆那边还没有好。

  这时候刘歆看着自己的藏书,东看看西看看,这本舍不得,那本也舍不得。

  见刘歆如此书呆模样,刘秀一把抓过刘歆过来,对着刘歆说:「呆子,这些
书以后在书店都能买,现在快快带着母亲他们离开。」

  刘歆无奈,只好背着自己小姨,而刘秀背着刘李氏,从后门离开。

  这附近刘氏兄弟二人十分熟悉,几乎不用火把就能走,他们凡是看到亮光,
就避开。

  这样一直到了围场的西北边缘部分,这里是一片森林,他们准备从这里经过
的时候,突然十几个士兵出现了。

  这些士兵是临时派遣来的,如今皇帝下诏,严禁任何人离开围场,在围场各
个出口都有设防。

  士兵们也二话不说,拔出武器攻击过来,刘秀当机立断,将刘李氏放下,对
着刘歆说:「呆子,速速带着她们离开。」

  刘歆虽然有些呆,但是眼前的情况还是看着明白,牵着自己母亲的手,开始
逃跑起来。

  林中没有月光,显得十分黑暗,刘歆一不注意摔了一跤,倒在地上。

  这一摔,将自己小姨摔在地上,刘歆也顾不得疼痛,对着小姨说:「小姨,
快,我们走。」

  「算了,刘歆,你带着你母亲走吧,你不用担心我。那些人就算抓到我,也
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刘李氏听到自己妹妹这话,开口说:「朱碧,你说什么傻话。」

  李朱碧声音有些感伤地说:「姐姐,你难道忘了,我这个名,是谁给我取的
吗?」

  刘李氏听到这话,也不在多说什么,对着李朱碧说:「妹妹,若是你见到那
人,一定要求他帮忙救出你姐夫。」

  李朱碧点点头,让刘李氏母子速速逃走。

  刘歆虽然纳闷,但是想到自己小姨既然有办法,自己也不在坚持了。

  这一对母子也算幸运,走出围场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刘歆看了看转身望了望围场里面,心想自己哥哥不要出什么事情。

  刘歆不知道,在他们不远处,刘秀已经逃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传灯和尚。

  传灯和尚派去防守后路上的时候,见到退路上已经有百多名士兵驻扎,心中
已经有了打算。

  他原本想趁着还没有行动的时候先逃出去,没有想到因为对于围场不熟悉,
反而被困在围场里面。

  在皇帝传令戒严之后,传灯也是躲躲藏藏,恰好也遇到了正在被围攻的刘秀,
他以为刘秀也是义士,于是出手相救。

  百多名士兵传灯虽然应付不了,但是十几位士兵,对于传灯还是轻而易举的。

  在传灯杀这些士兵的时候,刘秀心中已经明白这是刺客一员了,本想抓住传
灯立功来赎罪,但是看到传灯一把链子刀神乎其技,一刀飞出就是一人倒地,瞬
间就没有了这个念头。

  传灯杀完之后,刘秀立马开口说:「侠士,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小的这就
为你带路。」

  传灯心中大喜,也不在多问什么,就和刘秀一起离开这里。

  这样闹哄哄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帅帐里面,十皇子将乘黄的献上,皇
帝脸上忧郁一扫而空,满意的看着自己这个幺儿。

  「好,好,文渭,你果然射到了这乘黄,那么这里的部队就由你指挥了。」
皇帝让李星野将兵符献上,然后牵着文渭的手走到营帐外面。

  这时候八个人抬着一个大纛走了过来,只见大纛黄布上龙飞凤舞地写着。

  「御赐平西大将军王。」

  其他七位皇子见到这个大纛,心中五味杂陈,羡慕也有,叹息也有,嫉妒也
有。

  文渭连忙跪在地上说:「儿臣一定不会辜负圣人希望,荡平西戎,扬我大虞
声威。」

  皇帝满意点点头,让文渭即刻启程。

  这二十五万军队大部分还是驻扎在云歌府的黄龙城附近,文渭从围城到黄龙
城还需要一天的时间。

  文渭带着围场里面的三万骑兵离开之后,皇帝也在剩下的一万士卒的簇拥下,
回到京城。

  在皇帝到了京城的当天下午,四殿下王妃就到了三省殿前。

  这时候守卫这里的护卫长拦住轿子说:「归王妃止步,没有大统领令牌,任
何人都不准备进三省殿。」

  「令牌,本妃是有的,只是事出仓忙,忘记带了。你莫非认为大统领这个舅
父,会不给我这个侄儿媳令牌吗?」

  归王妃在轿子里面冷冰冰地说着,这时候在一旁的内臣在护卫长耳畔说:
「你若是真的拦住,等到我们王妃禀告了大统领,到时候你能不能在皇宫当差还
是一件小事,是否能活着走出这禁宫之中,可就没有人知道了。」

  护卫长听到这话,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说:「让,让,小的明白了。」

  归王妃走进三省殿之中,只见四皇子正在那里看着墙壁上的诗,不由松了一
口气,对着四皇子说:「王爷,你没事就好。妾身不明白,你又是很什么地方得
罪了圣人,圣人又将你关进来了。」

  四皇子无所谓地说:「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圣人的心思,你看这墙上,这首
是文潞写的,这首是文汇写的,这是文洵,这首是我的去年写,这首是文澜写的。
圣人或许想要效仿古人,弄个五子登科。」

  归王妃听到这话,无奈地摇头说:「唉,王爷,你这个性格要是再不改,圣
人放你出去不久,又要将你圈进来了。你明明知道圣人喜欢儒雅的人,为什么要
一直这样玩世不恭呢?」

  四皇子一笑,这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护卫在外面传唱:「大统领到。」

  归王妃连忙到了外面,对着李星野行礼说:「妾身见过舅父。」

  李星野看了看归王妃,叹口气说:「王妃,你是敬国公的女儿,应该知道宫
中规矩,怎么学着你夫君一样胡来呢?」

  「妾身知错,只是挂念相公,还请舅父谅解。」

  李星野摇摇头,让归王妃离开,这时候四殿下才走来,对着李星野行礼说:
「文渊见过舅父大人。」

  李星野冷笑摇头说:「不敢,不敢,礼亲王这大礼,小臣可是受不起了。」

  「舅父何出此言,莫非侄儿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舅父明示。」

  「文渊呀文渊,你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舅父难道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爱护
你弟弟,这是人之常情,是没错,但是你可知道,你让的不是一把弓,而是二十
五万大军。你可知道你的祖父,太祖高皇帝凭借三千兵马就改朝换代,定鼎中原
呀!」

  李星野说到这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再次开口说:「你可知道你舅父我多
难做,圣人让我来主持抽签,就是因为我是你和老十的舅父,他想让我把弓给老
十,而我给了你。虽然圣人没有明说,但是舅父难道看不出来吗?那天上彩楼不
让舅父陪同,就是一个例子。」

  「舅父,消消气,不上彩楼不是因祸得福,免得吃惊一场。舅父,这兵权虽
然好,但是梁州府可是苦寒之地,侄儿去过一次就不想再去了。而且侄儿只想安
安心心当一个礼亲王,这大将军王,还是十弟当比较好。」四皇子说到最后,慵
懒的深深懒腰。

  李星野看到这个样子,只能叹气一声说:「算了,算了,怪我倒霉,谁让我
那个精明无比的妹妹生了你这样的儿子呢!」

  李星野气鼓鼓地离开了,四皇子继续坐在床上。

  三天之后,皇帝亲自来到三省殿,看到神情憔悴的四皇子,不悦地说:「文
渊呀,文渊,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五天不饮不食,不休不睡。你这是想要气死
朕吗?」

  「儿臣不敢,还请圣人息怒,息怒。」四皇子在太监搀扶之下,勉强站起来
对着皇帝行礼。

  看着四皇子这个样子,皇帝无奈叹息一声说:「罢了,罢了,免礼。文渊,
你可知道朕要让你来这三省殿。」

  「儿臣不知,圣人的心思谁有猜得透呢?或许圣人想要儿臣们在这墙上全部
写上诗,让这个三省殿成为一个风雅之地呢?」

  听到这话,皇帝看着四皇子的双眼,对着四皇子说:「我们父子之间一定要
这么遮遮掩掩吗?」

  四皇子没有说话,只是有气无力地看着皇帝。

  「你可知道这一群刺客来自什么地方?」

  「儿臣不知。」

  「来自沧海府,几月之前,沈士祯给朕上了一封奏章,里面写了一首诗。东
方多暴客,杀夺为耕耘。靴刀裹红帕,行劫无晨昏。事主诉县官,县官不敢闻。」

  四皇子听到这话,起身说:「圣人是想让儿臣前往沧海府,抓拿这些暴客了?」

  「是的,除了暴客之外,你应该没有忘记,上个月让你写的匾额吧。」

  四皇子想起了一个月之前,他到了文英殿,当时皇帝正在读一首诗。

  诗的前部分四皇子没有听到,只听到了:「雅图集中衣冠改,党人碑中姓名
非。暂寄此身委鬼府,无惭尺布裹头归。」

  皇帝念完,也对着四皇子说:「朕准备招魏白云起来修《魏书》,他只是回
了朕这一首诗。朕准备送他一块御匾,你的字最像朕,这块匾不如就由你来写吧。」

  四皇子连说不敢,最后思索了一下,写下了沧海凌波四个字。

  这时候伺候在一旁的太监九思好奇的询问说:「王爷,你这凌字是两点水还
是三点水呢?小的看不懂。」

  四皇子只是随口说:「你看不懂不要紧,魏白云自然会看懂,这到底是要当
两点水还是三点水,那就只能看他了。」

  四皇子想起这件事,立马说:「圣人希望让儿臣也顺便会会魏白云吗?」

  「魏白云是一个大儒,若是他能够肯修《虞书》,那么东海四府的学子也会
安心参加科举,为朕效力了。朕会赐你金牌,这一次你到东海办事,东海四府大
小官员一律听你调动。」

  四皇子听到这话,跪倒在地说:「儿臣知道了,儿臣知道了。儿臣一定不会
辜负圣人厚望。」

  皇帝也转身离开,四皇子走出三省殿,在自己的府邸休息去了。

  当天晚上,禁宫之中,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在里面走着,他熟悉避开各处防卫,
进入到文英殿。

  在他打开文英殿大门的时候,原本伺候在殿中的卫士全都拿出武器,将这人
包围起来。

  「有刺客,护驾护驾。」

  护卫的喊叫声,让在阁中休息的皇帝瞬间清醒过来,他询问身边的太监,得
知刺客已经被包围住了,不由放心了走了出去。

  揭开帘幕,到了大殿之中,皇帝看到了包围的刺客,脸上露出了极为悲伤的
神情。

  他走了过去,只见那个刺客挥舞手中的木剑,对着四周的护卫说:「你们这
些坏人,快快离开我的父皇。」

  说着他走到了皇帝的身边,刺着四周的空气说:「父皇,父皇,快走,有好
多人要刺杀你,我来保护你。」

  看到这个情况,皇帝挥挥手,让在场所有人下去,然后将刺客手中的木剑抢
了过来,凝视了良久,才悲痛地说:「文津,文津,你难道就想用这么一把木剑,
保护朕,保护这你祖父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吗?」

  皇帝说着,双手用力将这把木剑扳成两断,丢在地上说:「文津,朕在你两
岁的时候就立为太子,想要让你继承这江山,可是你却一次次让朕失望。这江山
若是交给你,朕有什么面目面对朕的父亲,你的祖父,太祖高皇帝。罢了,罢了,
明天朕会昭告群臣,废去你的太子之位。」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疯癫的太子突然跪倒在地上痛哭说:「父皇,恭喜你终
于又废了儿臣了。儿臣当这个太子三十年,被父皇废了两次。儿臣的梦应该也应
该醒了,儿臣那几个兄弟的梦也应该醒了。儿臣在这里,恭贺父皇万岁万岁万万
岁,当个万年万年万万年的皇帝,让我大虞永昌万年万年万万年。」太子说到后
面,再次笑了起来。

  看到这个情况,皇帝突然也跪在地上,对着太子说:「我儿呀,我儿呀,你
为什么永远不明白朕的心思,朕继位的时候,不过十岁,当时二妃摄政,朕只能
当一个点头皇帝,万事听命二妃,那时候你不知道,但是你祖母孝懿太后垂帘的
时候,你已经出生了,那时候的朕整日惶恐,害怕孝懿太后会将朕废掉,而你是
朕那时候唯一能得到慰藉。朕不惜得罪孝懿太后,也要将两岁的你立为太子,我
对你疼惜,远远超过你的九个兄弟。」

  说到这里,皇帝抱着太子,也痛哭起来,他永远无法忘记,那段时间,自己
每次上朝就如同上断头台,担心在朝议的时候,自己那一手把握朝政的母亲会废
了自己。

  每次回到东宫的时候,看到幼小的文津对着自己笑,皇帝就感觉重获新生一
般。

  皇帝很快止住了眼泪,对着文津说:「你若是今天拿着一把宝剑,将朕刺杀
在文英殿,朕死也瞑目了,但是你没有这个胆子。你的胆量不足也罢了,朕问你,
朕自有让你读典范,尧为什么是圣君。」

  「因为帝尧敬授民时。」

  「好,亏你还记得,你还记得。那么你呢?你能授民什么,三皇不一法,五
帝不同道。你连如何治理天下都不知道,你就算得了天下,你又能做什么。文津,
朕废你太子也是为你好,你记住朕的一句话,朕若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
皇帝说完,让太子站起来,然后让卫士将太子送回东宫。

  李星野这时候走了进来,对着皇帝说:「圣人,臣觉得太子殿下少年时,并
无疯病,而这几年若突然时有疯病,臣恐有人用压胜之术。」

  听到这话,皇帝眼睛一眯,对着李星野说:「好,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你去东宫好好搜查一番。」

  「诺。」

  第二天午初时分,四皇子再次进入到皇宫之中的崇和宫中,对着贤妃行礼说: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康。」

  「起来吧,你这次前来是想问太子之事吧,文津的确被废了,但是圣人并没
有再立太子,按照圣人的性子,估计过段时间,又会再立文津为太子吧。」

  贤妃平静地说着,四皇子静静听完,然后开口说:「儿臣这次前来,是来请
辞的。」

  「哦,圣人又有什么事要你去干。」

  四皇子将去查找刺客的事情说了出来,贤妃听完,对着四皇子说:「去向圣
人请辞的时候,告诉圣人不要令牌,自己独自一人将刺客抓拿。」

  「这,儿臣不明白,兵马儿臣可以不要,但是金银至少需要一些吧,俗语常
说有钱鬼推磨,无钱磨推鬼。」

  「有了这些,如何显示你的功劳,其他皇子如何心服,你抓到了刺客,他们
也只会诋毁你,认为他们自己去办也行。你既然要为圣人办事,就要能人所不能
才行。」

  四皇子恍然大悟,对着贤妃行礼说:「儿臣知道了。」

  「至于钱银,你府上应该拿出一万,本宫这里可以拿出五千。一万五足够你
在沧海府呼风唤雨了。至于人马,你别忘了你是敬国公的女婿,你的大舅子如今
执掌敬国公的两万府军。逆贼不过七人,同伙想来不过百人,若是两万人还拿不
下他们,文渊你也不用回京了。」

  贤妃说到这里,补充说:「记住,你这次前去东海四府,第一不能前去齐云
山,哪怕刺客全在齐云山。第二不要擅自南下,到了南都。第三若非必要,勿要
用真名示人。本宫也会让四圣司的人暗中相助。」

  四皇子恭恭敬敬地说诺,贤妃对着四皇子说:「你可知道本宫为什么不让你
去齐云山。」

  「齐云山乃是高皇帝封给汪文忠公修仙的封地,孩儿自然不便进入。」

  「你这般理解就浅了,当初你父皇,当今圣人,东巡之时,曾经上齐云山,
得汪帝象授九谏,这才保住皇位,继而重掌神器。虽然如今汪帝象已经死去,你
若是贸然进入到山中,圣人会怀疑你别有异心。至于南都,亦是同理。」

  贤妃解释完,喝了一口茶,再次开口说:「你莫要认为如今大哥被废,你就
有机会了,若不是你们争权太过厉害,你大哥岂会两次重立。」

  「母后,儿臣从来没有想过掌神器,登大位,儿臣只是想当一个无病无灾的
王爷,逍遥一世,就足矣,如圣人这般朝乾夕惕,夙夜不寐,儿臣是做不到。」
四皇子再次露出了他的那个玩世不恭的表情,贤妃看到这个样子,轻轻拍了他的
手说:「圣人若是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要圈你了,还不快去向圣人辞行。」

  四皇子点点头,到了文英殿,对着皇帝说了自己准备单枪匹马前去之后,皇
帝露出赞赏的神情,拿了一块玉佩递给四皇子说:「文渊,你总算能让朕放心了。
不过这一番话应该是母后让你说的吧,以你性子,应该是想要一路玩耍,手下人
帮你办了。」

  「不敢瞒圣人,儿臣正是这般想法,儿臣记得圣人有言劳心者制人,劳力者
制于人。如今我大虞朝人才鼎盛,硕学鸿儒,百战将军,无不齐备,他们自然会
效犬马之劳,而儿臣只用拱手……」四皇子款款而谈,说道最后,突然察觉到不
对,跪倒在地谢罪说:「儿臣失言,还请圣人责罚。」

  皇帝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让四皇子起来,对着四皇子说:「所以你母后
才会如此建议你,若是臣工能办到的事情,那么朕还需要你前去东海干嘛?好好
在路上想想吧,文渊,可不要让朕失望了。」

  「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四皇子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中。

  「恭喜王爷,这一次可以当一个东海四府的巡抚了,兵马钱银,任由王爷调
动。」归王妃见到四皇子回来,立马恭喜说。

  四皇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才苦笑说:「什么兵马钱银,本藩都没有要,本藩
这一次只有一个人前去东海四府。」

  「啊,怎么回事?难道是圣人又改了主意?」

  「是母后要求本藩这么做的,她还送了本藩五千两银子,不知道如今府中还
能拿出多少银子。」

  「启禀王爷,还能拿出一万两。」归王妃自从嫁给四皇子之后,这礼亲王府
上的钱银都归她管。

  四皇子苦笑的摇头说:「看来母后对我们家当倒是十分了解,不愧是四圣司
的总司上卿。」

  这时候有仆人上来,递上一张拜帖说:「启禀王爷,八皇子在外面求见。」

  「让他进来吧。」

  四皇子说完,归王妃再次摇头说:「老八这一次前来,想必又是来打秋风的,
妾身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皇子,他偏偏每个月没有钱呢?」

  「老八自幼喜欢刻书,这刻书花费巨大,而他又不知道量力而做,自然月月
穷了。」四皇子说到这里,对着归王妃说:「去准备一千两银子,老八既然来这
里了,我们不可能让他空着手回去。」

  归王妃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声诺,然后告辞了。

  很快八皇子到了客厅,对着四皇子行礼说:「四哥,叨扰了。」

  「我们兄弟之间,无须如此客气,你四嫂已经去取银了。你稍坐一下,接下
来几个月为兄大概在东海那边,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你四嫂说就是了。」

  八皇子摇头说,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四皇子说:「四哥,你的事情,我也听说
了,只是我在钱银方面实在困难,不能帮你太多,这五千两是我们凑出来的,还
请四哥不要嫌弃。」

  四皇子看着这一叠银票,思索了一下,就收下了。他对着八皇子说:「是哪
些人呢?」

  「梅袤,苏定国,章劲,李钦。」

  四皇子听后点点头,这些人都是小京官,平时也和自己有过来往,没有想到
这个时候,竟然会凑钱帮助自己。

  「客套的话,为兄就不多说了,这一份恩情,为兄记下了。」

  八皇子和四皇子寒暄了一会儿,就告退了。

  没有一会儿,归王妃就拿着银票走了进来,对着四皇子说:「王爷,老八呢?」

  「他这一次不是来拿钱的,而是送钱的。」

  四皇子说到这里,看着手中银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当天晚上,东宫附近,李星野带着卫士将东宫附近全都用锄头翻了一遍。

  在东宫路旁的花丛草地,一片残花断草。原本干干净净的路上,也都是尘土。

  李星野没有理会这四周的狼藉,而是看着桌子上的那二十八个小人,上面都
贴着黄纸,写着太子的深生辰八字。

  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对着李星野说:「大人,已经全部查遍了,没有其他可
疑的东西了。」

  李星野点点头,让一个士兵将这些小人打包。

  看着包裹,李星野摇头说:「看来本官又进入到一场是非之中。」

  李星野将包裹呈给皇帝看了之后,皇帝仔细看了一下,对着李星野说:「这
件事,你怎么看?」

  「启禀圣人,小臣愚见,此事不可声张,免得再次弄出巫蛊之乱。」

  皇帝点点头,让李星野收好,就前去休息了。

  第二天,在四皇子前去东海府的时候,八皇子就被召见到宫中了。

  当了文英殿里面的坐忘阁之中,皇帝对着八皇子说:「听说文汇你画的秋祢
射猎图已经好了,不妨给朕看看。」

  八皇子连忙将画递给皇帝,九思接过之后,赞叹说:「圣人,你看画的多好,
这是七皇子,这是八皇子,这是四皇子,这是三皇子。九个皇子真是惟妙惟肖。」

  皇帝轻轻点点头,似乎赞同九思的话,然后从案几拿了一沓银票,让太监递
给八皇子,然后对着八皇子说:「你的画,朕买下了,这是五千两银子。」

  八皇子不敢接过银票,跪在地上说:「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拿了这银票,梅袤、苏定国、章劲和李钦的,应该还多少
就还多少,记住天家子弟,不能随便收臣工的银子,尤其是你们皇子。」

  八皇子听到这话,吓得连忙说诺诺。

  「除次之外,朕让你前来,是要让你前去你九弟的府上,给他看看这个木偶,
看他是否知道。朕知道,你和你几个兄弟都相处很好,你办这事,朕放心。」

  「儿臣明白了。」

  八皇子接下木偶和银票,狼狈的离开这里。

  皇帝看到八皇子这个样子,叹息一声说:「唉,为何朕的儿子个个都是这般
不成器,这江山朕究竟要交给谁呢?」

  四周太监听到这话,都装作没有听到。

  晚上,九皇子府邸之中,九皇子和八皇子坐在一张桌子上,九皇子看着满桌
丰富的菜肴,对着八皇子说:「八哥,我们兄弟之间也不用讲那劳什子的古礼。
不是我这个弟弟心直,高皇帝万分了不起,做什么都是对,就是非要我们恢复古
制,每个人一个案几,分席而食这点,真是太不好,太不方便了。」

  九皇子说着为八皇子夹了一口菜说:「你看这样吃,多热闹,多有兄弟的氛
围,八哥,你也不用拘礼,吃,大口吃。若是父皇怪罪下来,我和你一起去三省
殿三省几天,哈哈哈。」

  八皇子见九皇子盛情难却,也开始动筷起来。

  只不过他有着很浓的心事,吃什么都没有味道,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九皇子看到这个情况,连忙说:「八哥,这菜是不是不合你口味,你想吃什
么,尽管说就是了,在我这个弟弟面前,无须客气。」

  八皇子听到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候九皇子拍拍手,一个婢女
走了进来,手中端着盘子。

  九皇子笑着指着那个盘子:「八哥,你看了这个,自然会食欲大开。」

  八皇子好奇的打开这个盘子上的盖帕,露出里面的木偶。

  看到这个木偶,八皇子对着九皇子说:「九弟,大哥的事情果然是你干的吗?」

  九皇子放下筷子,拿起木偶,笑着说:「八哥,你可是读了不少书,知道子
不语怪力乱神吧。你难道认为这小小的木头,经过道士做法,然后贴上一张黄纸,
就可以让人发疯吗?」

  九皇子说到这个时候,语气之中充满了嘲讽。八皇子听到这话,反而脸一红,
有些羞愧了。

  「八哥,大哥两岁都被立为太子,但是他如今多大了,他已经三十五了。三
十三年太子,还是大哥脾气好,要是换做我,早就疯了。父皇也是,他给大哥太
子的地位,却没有给大哥任何权力,大哥这样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了三十三
年,是人都会疯。」

  九皇子说到这里,有些同情的补充说:「大哥真是让我佩服,心志那么坚定,
可惜父皇非要逼他疯。八哥呀,算上这次,大哥已经三废三立,这样的打击,又
有多少人能够承受的住呢?」

  八皇子听到这话,也只能叹息一声,皇帝对于这些皇子的折磨,八皇子可是
深有体会。

  「来来,吃东西,不谈这些伤感的事情了,八哥,你现在也应该没有什么心
事了吧,来吃东西,吃东西。」

  八皇子见九皇子热情的样子,不由有些感动,也放开心事吃了起来。

  翌日一大早,八皇子就被皇帝召入宫中,皇帝一边批阅奏章,一边询问八皇
子说:「文汇,你在老九那里是否找到这个木偶。」

  「启禀圣人,儿臣,儿臣并没有看到什么木偶,想必是有人想要陷害老九。」

  八皇子说完这话,外面就有太监进来禀告说:「启禀圣人,九皇子在外求见。」

  「宣。」

  没有一会儿,九皇子穿着一身囚服,身上带着枷锁,有些桀骜不驯的走了进
来。

  皇帝看到他这个样子,皱眉说:「文浚,你这是成何体统!」

  「启禀父皇,儿臣有罪,儿臣私自用压胜之术残害大哥,儿臣有罪。」

  皇帝听到这话,看着八皇子,询问说:「文浚,这件事文汇可知情。」

  「八哥亲眼看到我拿出那两个木偶,八哥,你说是吧?」跪在地上九皇子眼
中露出一丝狡黠,如同一只狐狸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八皇子听到这话,顿时吓得跪在地上,头如捣蒜一般求饶:「圣人明鉴,圣
人明鉴。」

  「文汇,你且去三省殿好好反省吧,朕向来不喜欢有人在朕面前撒谎,你难
道不知道吗?」皇帝说到这里,手中的奏折甩到八皇子的头上。

  八皇子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李星野这时候走进来,让卫兵将八皇子押下去,
在八皇子的耳边小声说:「勿要多言,惹圣人雷霆加身。」

  八皇子压下去之后,皇帝怒气不减的看着九皇子说:「文浚,你不会认为你
这一次就是去三省殿那么简单吧。」

  九皇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跪在这里,不到十息功夫,李星野走了进来,
禀告说:「陛下,地部大司徒卿等大臣百余人跪在大虞门外,请求陛下赦免九皇
子,勿要伤了天家容面。」

  皇帝听到这话,笑着说:「哦,原来文浚你是有这样的靠山才敢来这里,你
是以为有百官在你背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李星野,告诉他们,让他们全
部退下,一刻钟之后,凡是跪在大虞门前的,全都押入天牢。」

  「父皇,没有用你的,你不是那样的人,而他们也不会退半步。若是父皇不
爱惜羽毛的话,儿臣就算到了宗人府一趟又能如何呢?」

  九皇子说完,看了看四周的人,然后得意的看着皇帝。

  皇帝挥挥手,让在场的人全部下去,眼睛盯着文浚说:「你很有把握,朕不
会将他们关押。」

  「是的,父皇,父皇你是多么爱名的人,前朝之前,不过称陛下,称皇爷,
而父皇,你却要天下称你圣人,这么贤明的父皇,你怎么会因为儿臣这点小事,
而坏了你的名声,让你落得一个暴君昏君的名声呢?父皇,天下多少人盯着你了,
就等看你的笑话。」

  听到九皇子如此不恭的话,皇帝脸上的怒气反而消失了,对着文浚说:「不
错,文浚,这件事你倒是猜对了,但是你怎么可以肯定,大司徒卿等人会为你而
留下,选择进入天牢之中呢?」

  「儿臣若是没有这个把握,今天也不敢前来见父皇你了。」

  「哦,说来听听。」

  「父皇,你自幼给儿臣一本书读,大哥是尚书,四哥是李翰林集,而我是太
史公书。儿臣从六岁开始,日日看,夜夜看,所谓三皇之法,五帝之道,儿臣只
看出一个不可信。所谓良臣之智,兵将之谋,儿臣只也只看出一个不可信。唯有
货殖列传,儿臣反复读,总算明白,这天下之大,四海之广,无非熙攘二字,众
生所求,不过一个利字。」

  九皇子说到这里,皇帝让他站起来,继续说下去。

  「父皇,我太祖高皇帝起兵的时候,身边谋士大臣不过七人,而定都南都之
后,儒生将军,也不过百人。而到了徐城大捷,安定侯投降之后,三军北伐,从
者如云,应者似雨。难道真是他们知道我太祖高皇帝得天应民,救百姓于水火,
解苍生于倒悬吗?儿臣看来不是,他们只不过想混一个从龙之臣,博一个荣华富
贵。」

  九皇子说着,指着门外说:「这千百年来,多少人要的不就是这个,儿臣只
是给了他们一点银票,他们就将命卖给儿臣。」

  「大司徒卿一向以清廉着称,不知道文浚你花了多少银子?」

  「父皇,这天下的利未必是钱银,也可以是名。儿臣只是稍微那么礼贤下士
了一下,夸了大司徒卿那么几句,喝了几次茶,谈过几次,不花一文钱,就让他
乖乖听我的。父皇,你就算英明一世又如何,你根本不懂如何治下,你对我们兄
弟,除了圈就是圈。儿臣就是从你这里明白,多和别人说几句好话,别人会很开
心的。」

  听到九皇子这话,皇帝沉默了很久,对着九皇子说:「这太史公书,看来你
是读偏了。可惜,可惜……」

  皇帝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了一下,九皇子对着皇帝不满地说:「儿臣最不喜
欢就是父皇你这点,父皇你知道儿臣错在什么地方,但是总想着让儿臣自己醒悟,
儿臣们又不是个个如父皇这般圣明睿哲,怎么会醒悟过来。」

  「父皇你说儿臣读偏了,但是儿臣却能站在这里款款而谈。父皇,儿臣可以
和你说实话,你就算现在把外面的百官杀死又有什么用,我大虞朝两万万人,有
多少不贪图名利。父皇,你是杀不完的,也是关不完的,我们九个兄弟在,他们
就会和你作对。你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了我们,哈哈,那么到时候已经有些疯癫的
大哥登上皇位,父皇,你在九泉之下,如何面对我太祖高皇帝,你的父亲呢?」

  九皇子这话算是极为放肆了,皇帝听到这话,脸上还是保持平静,看着九皇
子说:「是的,文浚,你继续说下去,朕没有想到,你已经如此有自己的想法了,
朕想继续听下去。」

  「父皇,百官如今惧怕你,自然也会惧怕儿臣。请恕儿臣说一句不敬的话。」

  「你今天说不敬的话还少了吗?朕也不缺这一句了。」

  「父皇你春秋已高,人生七十古来稀,玄帝以上,不可考信,玄帝以下,称
帝有号一百三十八人,而其中年过一甲不过四人。虽然儿臣喊着万岁,可是哪有
万岁的皇帝。父皇百年之后,朝廷总是要换人的,如今他们怕你杀,那么更加怕
新皇杀。」

  皇帝点点头,询问九皇子:「听你的话,朕一旦山陵崩,这天下就是你文浚
你的了。」

  「是的,父皇,我们父子之间不用说那些不着边际的假话,如今两直隶府将
士,半数听命于儿臣。儿臣知道,这大虞朝的江山是高皇帝争夺来的,儿臣不管
如何也会争。太史公书中有很多实例告诉儿臣,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

  皇帝听到九皇子这一番大逆不道的语言,反而笑着说:「不错,不错,你果
然是平妃生的孩子,你回去吧,把你的太史公书还是在多几遍,或许你真的能够
继承朕的位置。文浚,你今天这一番虽然大不敬,但是朕真的很开心。朕好久都
没有听到你们说自己的想法了。」

  「儿臣不敢欺瞒,儿臣知道父皇为什么要废大哥,大哥无能而已。但是儿臣
不同,若是父皇你早把儿臣放入袋子之中,儿臣早就钻出来了。」

  皇帝点点头,挥挥手让九皇子离开。

  九皇子前脚才离开,平妃就走了进来,行礼之后立马谢罪说:「文浚年幼无
知,臣妾又常年在外替圣人征伐,疏于管教。还请圣人多多宽怀,让他进入三省
殿好生反省。」

  「不用了,文浚就算去了三省殿,也没有丝毫用,他若是真的能听朕的话,
好好读太史公书,日后大虞朝也可以交给他了。」皇帝说到这里,对着平妃说:
「若是文浚再次前来你那里请安,你告诉他上,太史公书中的吴太伯列传一定要
仔细研读。」

  平妃恭敬地说:「臣妾知道了,不过臣妾一定会告诉文浚的。」

  「你哥哥的事情,朕真是有些愧疚。」看着平妃,皇帝突然有些感伤地说着。
平妃但是神情如常地说:「能救圣人,平国公想必心中也是很高兴的,还请圣人
不用介怀。只是臣妾听到八皇子被关进三省殿,是否和文浚的事情有关。」

  「文汇这次可要好好反省一番,自作聪明,被文浚算计了都不自知,日后如
何能辅弼新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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