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鹿洞,乙午场。 一百平方米的小广场,立满了梅花桩,是开窍初期弟子专用的演武场,用来 考校低阶弟子,供他们切磋。当下聚拢了不少人,共同观看场中的比武。 梅花桩前,一位年长的儒生,背负双手,看似放松,实则紧盯台上,随时准 备出手,防止比斗之人收不住手,误伤同门。而人群让开他的所在,绕着梅花桩 围了一圈还多,目不转睛看着台上交手的两人。 比试者各自拔剑,向对方攻去,双方都是年轻少女,眉目如画,身形修长, 一人穿白衣,一人着粉裳,在梅花桩上奔行如履平地,裙摆飞扬,仿佛云朵翻飞 ,姿态曼妙,惹来男弟子们不断叫好。 这场比斗能吸引那么多人来观战,泰半原因在此,这一轮比试的两女,都是 白鹿洞这一代有数的美人,而美人比剑,总是别具风味的。 “这天女剑法,还是安师妹使起来好看。” “南宫师妹这套剑法,使得也很赏心悦目啊。” 男弟子们看得兴起,也不知究竟在看剑,还是在看人,惹来旁边的女弟子一 阵白眼。 梅花桩上,两女连续交手七八招,难分胜负,白衣少女皱起眉头,想不到对 手明明境界不高,却如此难缠,让自己不能速胜。 心随念转,白衣少女一剑横斩,将对手逼退,却没有趁势抢攻,反而停在原 地,面色越来越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台下众弟子见状,纷纷色变,而刚刚退后的粉裳少女则趁势攻上。 “哼!” 白衣少女一声冷哼,不闪不避,一剑疾刺,以攻对攻,悍然使出这一记方才 掌握不久的新招法,要以力压人,一击解决对手! 一剑刺出,嗡鸣不休,长剑之上,微微发亮,宛如一道刺破黑夜的光,直取 粉裳少女。 梅花桩前的年长儒生,眼中一厉,死死盯着梅花桩上两人,负在身后的手收 了回来,凝聚一团风球,预备一旦粉裳少女避不开,就立刻出手,打断两人的比 武。 周围众人更是惊叹不已。 “芝安师妹这才入门多久,就已经能发剑气了?” “她开了三窍?” 男弟子们万万想不到,低阶女弟子的比斗中,居然能看到这样的一剑,而其 他聚在一起的女弟子,更是惊呼不绝。 “能把这式织女穿云,使得如此凌厉,芝安师妹不愧是这两年最受瞩目的人 才。” “怪不得大师姐对她青眼有加!” “江师妹的剑,可跟对面那个野丫头不一样,不只是好看。” “别说笑了,她的剑哪里好看?我说是不勘入目才对。” 群众议论中,芝安越过三四根梅花桩,刺出的长剑轻松将对手一击荡开,直 取粉裳少女眉心,只剩下数寸距离,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千钧一瞬之间,粉裳少女足下猛地一顿,踩在妆上,娇躯一扭,以不可思议 的高度柔软,将前扑之力扭为转身,宛如无骨的身子歪斜倾倒,错开一个角度, 脖子再轻轻一扭,清秀的脸庞以毫厘之差避开剑锋,让其贴着自己擦过,粉颊被 剑光映照得明艳动人。 台下众人的惊叹戛然而止,一个个嘴咧成圆形,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看着粉 裳少女险险避开这剑,左手袖中冷不防地弹出一支长针,刺在芝安手肘上。 一声痛呼,芝安长剑脱出,身子一歪,竟稳不住身形,一脚踏空,没能踩住 前面的木桩,整个人栽倒下去。 “怎么会!” “什么!” 女弟子们的惊叹声再次响起,年长儒生散去手中之风,面色更加难看,正准 备掠过去接人,粉裳少女却已收起长针,伸手抓住芝安肩膀,将她一拽,拉到自 己桩上,自己顺势一跃,退到后一根桩上,拱手微笑,“师妹承让了。” 没人预料到的一击逆转,全场鸦雀无声,无人鼓掌叫好,只是面面相觑,神 情紧张,担心着什么。 粉裳少女也不在意,没等裁判宣布,就反手收剑,回身便要离开。 因为失败而耻辱,芝安肩头颤抖,看着她的背影,目中乍露凶光,一声不吭 ,悄悄举掌拍出,正中粉裳少女背心,将她重重拍飞,整个人打横跌落桩下,重 重摔在地上。 “芝安胜!”主持的年长儒生明显如释重负,却不多说什么,冷冷一举手: “南宫雪娥败。” “好!” “芝安师妹!” 全场一片叫好声,为芝安加油打气,特别是聚成一团的女弟子,一面拍手鼓 掌,一面用凌厉的目光梭巡全场,盯着那些露出不忿之色的同门。 “这也……” 有人看不下去,想要质疑,更有人被盯得不爽,想要瞪回去,甚至呛上几句 ,却立刻就被身旁的同门拉住,示意别参合这事。 …… 白鹿洞书院坐落山中,处处峰峦起伏,其中一处小峰的半腰,大片绿荫围着 一方水潭,既静且雅。 南宫雪娥上衣半解,露出一边雪背,左肩之下,有一大块乌青的掌印。旁边 穿着土黄布衣,仿佛农家女的好友阿秋,正替她上药裹伤。 阿秋面上一大块蓝色胎记,近乎遮住左半边脸,整个人面黄肌瘦,形象很是 不佳,素来不受人待见,在书院里朋友寥寥,却正为着刚刚的遭遇,替南宫雪娥 不平。 “你真是傻到不行,刚才就不该去拉她!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掉下去能摔死 么。你好心拉她上来,没让她当众出糗,她却背后给你一掌,简直禽兽不如。” 阿秋动作如飞,几句话间就擦好了伤药,又裹上了绷带,南宫雪娥笑着穿衣 ,摇头道:“魔族现今还在外攻城掠地,为祸人间,魔祸之前,所有人族都是天 然盟友,大家既都是人族,又是同门,哪有什么好计较的?” “…所以说你傻啊。”阿秋忍不住叹气,“大概也只有你才会这么想。人族 的敌人,从来就是人族,魔族都得排在后头。你也不看看刚才你赢的时候,下头 的人都是什么表情,等芝安那不要脸的贱人偷袭打你下去,她们又是怎么叫好的 。” “人望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所有人都认为我不该赢,那我就是输了。 输了当然得认。”南宫雪娥神色平静,“本来我也不在意输赢,如果输了能让大 家都开心,那就输好了。” 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阿秋愈发气恼。 “哪来那么多的众望?她实力没你强,长得又没你好看,之所以支持她的人 多,还不就是打狗看主人!她是荣如嫣最新的义妹,六姐妹从此变成七个,所有 人争着捧荣大师姐的臭脚而已。” “所以……为什么呢……”南宫雪娥长叹一声,“如果人与人之间没那么多 勾心斗角,大家齐心合力,或许就能早点把魔族打退了,何必争一时之……” “哈哈。”阿秋笑着打断她,“你就是太天真了。这些事你别想了,等你姐 姐出关再说吧。咦?她不是该出关了吗?” 南宫雪娥点头,露出憧憬之色,“姐姐这回出关,应该就七窍齐开了。我只 比她小了两岁,与她一起入门,现在却才开通三窍,实在丢人。” “这没办法。”阿秋耸肩道:“你其实也不错了,那个芝安说是什么最强新 人,吹得那么厉害,实力还不如你呢。” 两人说话间,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斥喝,接着是一连串脚步声。 “在那边!” 南宫雪娥和阿秋循声望去,一大群女弟子从树林中冲出,分三面围了上来, 正中的那一支,拥着三人,以芝安为首,左右是跟她穿同款白衣的师姐孟思怀、 周静怡。 南宫雪娥连忙起身,满眼疑惑,阿秋则看着众女,冷笑道:“稀客啊。你们 六姐妹…不,七姐妹不是凤凰不落无宝地?跑来这小角落干什么?” 排行第六的孟思怀,瞪了阿秋一眼,“医疗班的滚开,你没资格和我们说话 。” “呵呵!”阿秋回了一声笑。孟思怀更怒,芝安拉了拉她的手,示意正事要 紧,自己则瞪着南宫雪娥,恨声道:“刚才比武,你用卑鄙手段取胜,我们不服 。” “卑鄙手段?”阿秋冷笑道:“你说什么胡话?刚刚我们看的是同一场比武 吗?不过,难得你说了一次实话,取胜的那个,确实不是你啊!” “胜就是胜!李师兄下的结论,不是你们的狡辩能推翻的。”周静怡帮腔, 南宫雪娥点头道:“确实是芝安师妹胜了,所以各位现在是…”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老七周静怡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 起妄心,用出卑鄙手段,想要偷取胜利?胜败其实无所谓,但身为白鹿洞弟子, 居然无耻下作,暗箭伤人,我们就要教训你,让你明白道理!” “我…我怎么暗箭伤人了?”南宫雪娥讶然。 芝安恨恨道:“说好了是切磋剑法,你居然出暗器,这当然是卑鄙!你到现 在还不肯认错?两位师姐让我来教训你,我原本还觉得不至于,想不到果然没白 来。” 南宫雪娥一愣,想了想,从袖中取出长针,展示给众人,解释道:“这是我 学习医道用的道具针,并未开锋,没有伤人的效果,照说…不算暗器吧?” “呵呵。”阿秋冷笑讥讽:“要不是雪娥手下留情用这不开锋的针,换成一 把短剑,早把你骼膊都卸下来,保准李师兄来不及制止,到时候,看你们七姐妹 收不收伤残人士?” 众女闻言,面色一个难看过一个,孟、周两人忍不住想动手,芝安更是反手 拔出了剑,南宫雪娥连忙拉住阿秋,急道:“阿秋,别乱说!”。 让阿秋住口,南宫雪娥上前一步,拦在前头,朝芝安欠身道歉:“对不起, 阿秋她有口无心,一向喜欢乱说,大家是同门,我怎么可能真砍掉你骼膊呢?” “你!” 芝安勃然大怒,只觉得对方话中有话,存心讥讽,再难忍耐,猛地出剑。 第二章 芝安出手,仿佛一个信号,周围人跟着一齐拔剑,一片框框之声,在林间回 荡。 南宫雪娥想不到同门师姊妹居然是这般反应,愣了一愣,阿秋则从她身后探 了出来,满脸不屑,出声回呛,“喂!你们这群不要脸的……” 芝安本就暗恼阿秋尖牙利嘴,此刻哪里受得住?不等她说完,直接一剑刺出 ,划过一个弧度,越过南宫雪娥,直取阿秋面门。 众所周知,阿秋不是正常的书院门生,只是在医疗班中打杂的门人,未受正 统教学,也不通武功,面对这一剑,她本能后退,却迟了一步,转瞬之间,剑尖 便已到眼前,芝安未有停手的意思,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 关键时刻,南宫雪娥总算回神,虽不愿与芝安私斗,却也不能放任她伤害朋 友,拔剑一荡,横击芝安剑身,在剑将刺到的最后一瞬,将长剑荡开,没让阿秋 变成瞎子,更将她重新护在身后。 “误会了,我们没恶意的,各位师姐妹请停手。” 见南宫雪娥居然还手,周围的女弟子俱是大怒,齐声喝骂,而孟思怀、周静 怡两人也联袂朝她攻来。 两女绕开芝安,一齐攻南宫雪娥左侧,后者心中一叹,面色不变,左手取出 无锋针,划过半个圆圈,将两剑尽数荡开。 “还敢还手!” “不思悔改!” 孟、周两女没想到联手一击,居然这样就被化解,面色大变,怒气更增,齐 声喝骂,手上不停,追着刺向南宫雪娥面门和胸口。 另一边,芝安毫不犹豫,手腕一翻,收回被荡开的剑,又是一式狠招,直刺 南宫雪娥右腹。 南宫雪娥左手持针,刺在孟思怀剑身,火花飞溅,其势不似长针,沉重有若 铁棍,裹挟巨力,令长剑一震,偏开数寸;右手长剑跟着急刺,迅若风雷,后发 先至,先后刺向周静怡和芝安手臂,逼得两人不得不收招躲避。 电光火石之间,南宫雪娥一针一剑,居然逼退三人联手,令旁边围拢的女弟 子都为之失色,想要上前相助,却被孟思怀喝住,“都住手,就让我们三个会会 她!” 周静怡和芝安点头,三人联手再攻,这回互相之间有了默契,出招自有先后 ,分别攻向南宫雪娥薄弱之处,顿时令她难顾首尾,左支右绌,穷于应付。 三女露出胜利笑容,暗忖很快就能将人拿下,却不想南宫雪娥右手挥剑,左 手长针或刺或划,虽然被牢牢压在下风,显得狼狈,却怎么也攻之不破,仿佛怒 涛中的巨岩,守得滴水不漏。 “怎么可能……”数轮急攻没能拿下,三女的惊诧无以复加,周静怡忍不住 喝道:“你、你之前还隐藏了实力?” 真相被一语道破,围观众女纷纷色变,又是尴尬,又是恼怒,芝安更是满脸 愠色,怒道:“你看不起我?” “你哪里能让人看得起?”阿秋躲在南宫雪娥身后,全无畏惧,此刻更是忍 不住,跳起来露头开骂,“雪娥隐藏实力你都打不过,这要怪她?她如果认真起 来,你屎都有得吃!” 芝安整张脸都黑了下来,停手瞪向阿秋,张口欲骂,南宫雪娥连忙喝止友人 ,“阿秋!” 阿秋耸耸肩闭嘴,南宫雪娥又朝三女道:“大家都是同门,切磋比斗点到为 止,既然胜负已分,何必为了一时意气失和?阿秋口无遮拦,我替她道歉。” 南宫雪娥姿态摆得极低,众女却不吃这套,更咽不下这口气,孟思怀冷笑道 :“大家都是同门,堂堂正正比试,你使用暗器,还隐藏实力,就是居心叵测! 我们拿下你,交给大师姐发落!” 说罢,孟思怀不由分说,挥剑再攻,芝安和周静怡也联袂而上,再次围攻, 这一回,三人出剑更急,配合愈发娴熟,而南宫雪娥依旧左针右剑,力抗三方袭 击。 时间一长,南宫雪娥挡得吃力,狼狈不堪,三女感觉随时都能够攻破她的防 御圈,将人拿下,持续十数轮攻击,却依旧没能攻破,这才知她看似守得狼狈, 却实际稳到不行,心中骇然。 ……怎么可能! ……她也不过才开通三窍,凭什么? 又一剑被荡开,芝安恼羞成怒,退开一步,喝道:“紫薇动摇光!” 一声喊完,芝安摆开剑势,却不立即出招,而周静怡和孟思怀愣在当场,惊 愕迟疑。 “这样……不好吧?” “星河剑阵,是与五窍以上强人对战用的,对付她太小题大作了吧?” “三个人都拿不下她……”芝安咬牙怒道:“我们还有脸去见大师姐?” 周静怡和孟思怀对视一眼,眉头紧皱,银牙咬碎,却微微点头,各自摆开剑 势。三人之间,气机陡然交融,气势骤升,一齐出剑,从三个方向攻向南宫雪娥 ,联手发动了星河剑阵。 剑上陡然闪光,真气环绕,剑尖之上,点点星光扩散,虽然微弱,却将剑招 威力猛增一倍,南宫雪娥知道厉害,猛地提气,催动全身之力,长剑画圈,试图 荡开三剑,却先后被周静怡与芝安斩中剑身,再也维持不住,右臂带着长剑一歪 ,防御圈被破,门户大开。 终于占到上风,三女大喜,手下不停,联手刺向南宫雪娥,丝毫没有收手的 意思。 南宫雪娥左手舞针欲挡,却知这回肯定挡不住,关键之时,一柄长剑离奇出 现,急旋飙来,挡在她身前,叮叮叮三声,挡住刺来三剑。 三女如同刺中激转的钢轮,不得寸进,反震之力传来,险些握不住手中剑, 不由大骇,才想要加力,那柄凭空出现,挡下她们攻击的长剑竟陡然破碎,化作 水花炸开,朝三女溅去,洒了她们一身。 “什么!” “好烫!” 水花密集,三女被溅个正着,又痛又烫,发现那赫然是滚开水,惊怒交集。 “是谁?” “暗箭伤人?出来!” 三女左顾右盼,周围的女弟子也俱是惊愕,帮着打量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 ,不由惊疑。 “是你搞的鬼?” 芝安看向几近脱力,瘫倒在阿秋怀中的南宫雪娥,质问道:“你以为装神弄 鬼就……” 哗啦哗啦~ 位于众人后方的水潭,忽然翻腾,无数气泡浮现水面,更隐隐有热力逼来, 似乎正被某种能量硬生生煮滚。 “这是……” 周静怡喃喃低语,孟思怀和芝安相顾茫然,又看向南宫雪娥。 阿秋将友人扶起,向三女冷笑,“你们不会以为我们吃饱饭没事干,专门躲 在这里聊天吧?你们也算胆大,居然敢在这时候跑来找事。” ……什么意思? 芝安大惑不解,与旁边的同伴面面相觑,不知究竟,孟思怀却忽然想到一事 ,轻声道:“难道…是她?” “不可能!”周静怡闻言也醒悟过来,“她不是被派出去参战了吗?怎会是 她?” 芝安一头雾水,“两位师姐,你们说的是谁?” 阿秋耸肩笑道:“你们真倒霉,刚好撞上她出关的日子,还在她面前欺辱她 妹妹,嘿嘿,她最在乎的就是这个妹妹。” 在场众女惊呼声此起彼落,明显是想到什么了,孟思怀和周静怡更是面色一 黑,眼中露出惊惶。 “你们到底在说谁啊?” 芝安犹不明白,周静怡与孟思怀却顾不上解释,拉着她就要走,其余围在外 头的众多女弟子,看到为首的都开溜,更是忙着离开。 “究竟怎么...” 轰隆! 一声巨响,潭水深处陡然绽放光芒,透出水面,整座深潭水沸如滚,炸裂声 连绵不断,芝安明白事情不妙,连忙闭嘴,跟着众女奔逃。 然而,一个宛如烈日的大火球,从水底升了上来,高温迫散,周遭温度疯狂 飙升,瞬间宛如炎夏,还在持续递增,地面草木受热,整片燃烧起来,火焰扩散 ,化作熊熊火墙,将众女去路堵住,只能退回另寻他路。 火球浮出水面,轰然炸开,流火飞射之中,一人身影浮现,踩在水面之上。 一袭白衣,将纤秾合度的身子勾勒出来,长袖挥舞间,露出一双玉手,比例 完美,仿佛精细雕刻出来一般。 乌黑长发披垂腰际,将修长如同天鹅的颈子,衬得更加白腻,宛如冰雪,五 官精致秀美,隐约能看出南宫雪娥的影子,这个踏火而出的丽人,她……是南宫 冰嫦! 周身热力蒸腾,化作流火飞射,隐约在白衣上游荡,却分毫不伤,而眉目之 间,却不见火热,只有一片冰霜,美艳的面上不见半点感情,仿佛冰雕出来,双 目绽放寒光,好似高高在上的仙神,冷漠俯瞰这大地。 南宫冰嫦踏水而来,走向岸边,身后流火飞舞,如同跟随的精灵,足下每踏 一步,就生出一团火焰,好似莲花绽开,一路走过,在潭水之上留下一片火迹。 南宫冰嫦走到岸上,一身的火焰敛去,唯独足下依旧步步生莲,俱是飞焰, 就这么从阿秋与南宫雪娥身边走过,扭头看了一眼妹妹,面沉如水。 “姐姐。”南宫雪娥内息耗竭,有些脱力,弱弱唤了一声,阿秋则抢道:“ 她没事的,别担心。” 南宫冰嫦微微点头,继续向前,走到被火墙困住,无奈回转的众多女弟子面 前,用冰冷的目光打量。 承受森寒目光,一众女弟子打从心里发颤,周静怡强撑着喝道:“南宫冰嫦 ,你别嚣张,这是山门所在,还轮不到你猖狂!” 孟思怀质问道:“你不是被派出去抵御魔族了吗?怎么会突然回来?难不成 ……你是畏战逃回来的?” 芝安不明情况,原本以为是惹到了什么强人,听两名师姐这么说,顿时安心 ,冷笑道:“原来是弃战的逃兵,耍什么威风?你妹妹切磋用卑鄙手段,你居然 还弃战而逃,你们姐妹都是一路货色!” 想起大师姐的嘱托,芝安举剑欲呼,要唤众人一齐将这对姊妹拿下。 南宫冰嫦瞥了芝安一眼,目光如同寒彻入骨的北风,令芝安刹时呆住,神识 冻凝,待得稍微清醒,只见对面一巴掌扇来,欲避无从。 “啪!” 一巴掌掴在脸上,力道大得出奇,芝安连哼都没能哼一声,就被打得横飞出 去,重重摔在地上,满口血沫,娇小的面庞顿时肿起。 周围的女弟子哄然大乱,想不到这个煞星居然直接动手,靠得最近的两人将 芝安扶起,剩下的一个个瑟瑟发抖,僵在原地,只有孟思怀和周静怡勉强保持了 镇定。 南宫冰嫦不再理芝安,看向周、孟两女,冷冷道:“对我妹妹动手的,你们 也有份吗?” 两女如坠冰窖,遍体生寒,再也顾不上形象,齐齐颤声道:“你…想干什么 ?”、“你别乱来!这、这里可是白鹿洞。” 南宫冰嫦充耳不闻,只是看着她俩,周静怡连忙摇手,孟思怀则惊道:“你 对我们动手,大师姐不会不管的。” 南宫冰嫦目光愈发森寒,右肩一动,似乎又要抬手,周静怡连忙喊道:“大 家都是人族,现在人魔交战,理应齐心合力,共抗魔族,你同室操戈,就是人族 的叛徒!” “哈!”南宫冰嫦还未开口,阿秋在后头一声冷笑,“你们刚刚连剑阵都用 上,以多欺少,对付雪娥,现在说这个?究竟是谁先同室操戈的?” “我……”孟思怀想要说什么,被南宫冰嫦瞥了一眼,她觉得自己仿佛一下 落入冰河,喘不过气,什么也说不出。 “你们……不懂。” 南宫冰嫦冷淡说完,顿了一下,断然道:“人魔誓不两立,但伤害我妹妹的 ……我都不当是人!你们每人给我斩下一只手来!” 宣告仿佛晴天霹雳,周静怡与孟思怀心惊肉跳,眼前发黑,却不敢出声,手 握住剑柄,想要保住自己,偏生连拔剑的勇气都找不到。 “你们怕她干什么?” 芝安缓过劲来,擦去嘴角的血,摸着肿起的面颊,拔剑怒喝,“这事大师姐 会替我们撑腰的,就算闹到右夫子那里,也是我们赢!” 周静怡与孟思怀闻言,又看向南宫冰嫦,没敢动手,只希望这话能让她有所 忌惮,然而,南宫冰嫦的态度不变,就像完全没听见这话,冷冷道:“你们自己 动手,或者我动手。” 畏惧到了极点,就必须反抗!周静怡喝道:“南宫冰嫦,你太目中无人了, 别以为我们真怕你!” 孟思怀拔剑出鞘,看了一眼持剑靠上来的芝安,喝道:“我们组成剑阵,未 必就斗不过你!” “话这么多,为什么不试试看呢?” 南宫冰嫦冷瞥看三女,没有出手的打算,自信显露无遗。 孟思怀与周静怡再不能忍,一齐挥剑刺去,同时喊道:“玉衡落天权!” 两人气机隐约勾连,剑尖生出星光,芝安闻声相应,也跟挥剑而上,要将三 人气机连成一片,再开剑阵。 南宫冰嫦右掌一招,长剑出鞘,随手一挥,剑上顿时燃起火焰,化作火剑斩 下,热力横扫四方。 孟思怀和周静怡见火剑一出,顿时色变,毫不犹疑撤剑,同时转身便逃,动 作行云流水,不见半点窒碍,两人联手的攻势,赫然一开始便是虚招。 芝安压根没料到有这一变,怀着对战强敌的心思,将全身气力注入剑中,此 刻独自对上斩下的火剑,甚至连变招都不行。 满脸惊骇,芝安看火光朝自己斩落。一瞬间意识冻结,仿佛死厄降身,不住 颤栗。 下一瞬,预期的痛楚没有发生,芝安睁眼,发现斩下的火焰骤然消散,连带 长剑与南宫冰嫦都已经不见,整个人不由愣住,僵在原地,半天缓不过来。 周静怡与孟思怀换了一个没有火墙阻拦的方向,正自奔逃,本来庆幸得计, 逃生有路,却不料前方骤燃烈火,挡住去路,南宫冰嫦从火焰中出现,一剑朝两 人斩来。 生路变死路,地狱开门,两女吓得心胆俱裂,仓皇之间,只能咬牙挥剑,联 手挡驾。 两声脆响,双剑齐断,而南宫冰嫦剑上火焰更加猛烈,劈砍而下,直取两人 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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