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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折 汲梦身外,骨眼负行】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04-08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99章汲梦身外,骨眼负行赤龙漦的发动维持,不过在他一吸一吐间,莫婷判断约在常人的心搏六十下以内——当然,血髓之气满载的应风色,发动时实际的心搏数可能不到三十、甚至更低,这也非寻常人可比。以应风色现今
第99章汲梦身外,骨眼负行

赤龙漦的发动维持,不过在他一吸一吐间,莫婷判断约在常人的心搏六十下
以内——当然,血髓之气满载的应风色,发动时实际的心搏数可能不到三十、甚
至更低,这也非寻常人可比。

以应风色现今识海之强韧,也只能辅助忒短的时间,还差点赔上这一版的冒
牌货叔叔,可见这心搏六十下内所涌进、处理的信息之钜,非同小可。考虑到赤
龙漦发动时,无法联系识海内的应无用,只能暂时封印异能,在完全掌握前绝不
轻用;万不得已用之,须在默数二十之内解除,以免师老而溃。

毋须适应全新的应无用,还是有好处的。眼下有更迫切之事,亟需另一个自
己的意见。

“你觉得她说的那个计划,能有机会成功么?”

应无用本是他的意识投射,毋须解释,也知是指鹿希色。

“我不会管那个叫做计划,但符合那丫头的性格:鲁莽、直观,生猛有力,
道理上说服不了我,听着却让人跃跃欲试——当然这是其中一种观点。”

应风色也是这么想,但冒牌货叔叔显然还有其他的思路。

“鹿希色是直觉派,然而并不愚蠢。她和降界阴谋之间的联系,很难说是羽
羊神,反而应该是冰无叶。招惹替羽羊神办事的龙方飓色,与她宣称的‘彻底摆
脱羽羊神’有根本上的矛盾。我不以为鹿希色没想清楚,而是隐瞒了真正的目的。”

“是什么目的?”应风色脱口问道。

应无用一摊手,笑容里满满的无奈。“因为你不知道,所以我也不知道。问
问你自己,难道没有丝毫头绪么?”

有头绪的话何必与你啰唣——虽说冒牌货叔叔肯定能知道,毕竟应风色没说
出口,沉吟片刻,抱臂道:“有没有可能,是冰无叶指使她的?像是某种分道扬
镖的条件,如‘放过你也非不可以,给我办完最后一件事’之类。冰无叶颇受羽
羊神胁迫,一举除掉羽羊神及其党徒,也与他的利害相符。

“万一机事不密,被羽羊神察觉,也能推说是弃徒自专,推个一干二净。至
于羽羊神信是不信,本就不涉事实,图个说法而已,牺牲掉鹿希色便是,冰无叶
也没什么损失。”应无用笑而不答,似微微摇了摇头。

“有屁快放!扮什么高深?”应风色不满道。

此说有个明显的不合理处。以鹿希色的性格,谁威胁她,那人便是她首要的
针对目标,除去源头即无威胁——她的思路就是这么直接了当。听冰无叶与女郎
之间的对话,他并不认为冰无叶是用这么粗糙的手法操弄鹿希色,无法说服应无
用也理所当然。

“没什么没什么,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啥事没有可能?”冒牌货叔叔双手
乱摇,满脸谄笑,展现出极其强大的求生欲来,而讨论最终就断在了这里。

他只向莫婷约略提过识海里的景况,但刻意说得模糊,甚至隐瞒了应无用的
存在,但莫婷仍从这些许的蛛丝马迹之中,推测出他已具备“思见身中”的能力,
让他利用把身体主导权移交韩雪色的当儿,把握时间加紧揣摩,务必及早掌握操
纵青龙漦的能力。

佳人有命,莫敢不从,应风色赶紧让冒牌货叔叔调出莫婷引导他推血过宫的
片段,反复感受体内的气血之行。不知是不是识海内的形象经过他深层记忆的美
化,盘坐身前与他手掌相抵的女郎,美到令他神思不属,难以集中精神;偏偏血
髓之气须存想于脊中,行于骨骼之间,原比他本来习惯的、起于丹田行于经络的
内家真气更难觉察,遑论存想运行。

忙活半天,收效甚微,应风色心烦意乱,不耐挥手:“不练了!什么玩意?

你这模拟到底有几成真?同先前练的怎地全不一样!“对面美眸垂敛的黑发
女郎并未消失,而是像冻住般生气顿消,化成一尊肉色玉像,纤毫毕现,却非活
物。

“要不把碍事的外衣变不见,瞧得更清楚些?”应无用笑吟吟地提议。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应风色“好”字差点迸出齿缝,骨碌一声,连着口水生
生咽下,捶胸顺噎。“我像是……咳咳……那种人么?你……咳咳……别净说些
不三不四的……咳咳!”

“还要依序除去皮肤肌肉,只留下经脉骨骼等。”应无用好整以暇道:“才
能看得到她体内真气,乃至血髓之气的运行,便于你揣摩仿效之。”

想像冒牌货叔叔说的红颜白骨,应风色暗叫侥幸,好在最后战胜色欲,没一
头栽下大坑。要不见了那副诡异景象,欢好之际老想起来,弄得半软不硬的,岂
非得不偿失?蓦地心念一动:“我的识海内所藏,能还原她内气运行的轨迹?”

“自是不能。”应无用笑道:“只是依照脸色、呼吸、胸口起伏等细节,结
合对其修为和胴体的了解,按理回推一二,误差肯定是有的。”

应风色续问:“还原我的气血运行,那就万无一失了,对不?”应无用含笑
抚掌:“正是如此。”羽扇轻挥,二人重临东厢。拨步床上,莫婷正与韩雪色四
掌相抵,两人闭目凝神,专注行功。

应风色走到了韩雪色身畔,一打响指,衣衫、毛发、皮肤、肌束……等一一
消失,留下一副白骨架子,缠绕着密密麻麻、各色丝线般的血脉经络,包覆住五
脏六腑;心包附近的血络,如血玉髓与石英矿脉共生,表面镀了层奇异的金石辉
芒,该就是赤、白二色龙漦;青龙漦则连接起断裂的右大腿骨,如以做工精巧的
金件接起断成两截的白珊瑚柱。

“……能把真气和血髓之气标出颜色么?”

“好主意!”应无用击节赞赏,听着十分真心。“这么一来,运行的轨迹便
能瞧得更清楚了。”

经络骨骼间亮起蓝白两色晕芒,白光是内家真气,蓝光则是《冥狱十王变》
所修习的血髓之气,应风色这才发现内息运行的样子类似血液,差别在于血行于
络而气行于经,但莫婷说“不妨理解成血液”的血髓之气,它运动的样态反倒不
若丹田真气那般,与血行的质性相类,而更接近于侵浸渗透,如白丝染色,先由
中枢脊柱四向渲染,待完全进入血液后,才借由血行遍走全身;把它存想成收放
自如的内家真气,本身就是严重的误区,难怪练起来如此之费劲。

莫婷绝不是故意误导他,恐怕她自己的理解也是片面的,只是女郎对武学本
无定见,反不受内家之理所固,才能小小年纪青出于蓝,掌握《冥狱十王变》的
程度超乎母亲预期。

而应风色则是更进一步,在冒牌货叔叔的协助下,于识海内完整还原了提运
的法门,自天地间有武学以来,怕是未有人能精确如斯,不走一寸弯路,毋须试
误摸索,直指核心。

修习、运使内功的根源,在于“存想”二字。

真气肉眼难见,便将人活活剖开,也无法窥见内息运行,故习武除了根骨,
亦重悟性,所悟无他,就在于能否正确地存想内气。

血髓之气比内力更偏门,借鉴的样本更少,修习自是难上加难,直到此刻,
应风色将这玄之又玄、难以言说的法门具现为止。

内息也好,血髓之气也罢,自此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成为再实际不过的一门
技艺,凭智性即能理解,没有什么神神叨叨、模棱两可的废话,勤于练习便能掌
握精进。

可惜没法让其他人看见,应风色心想。

这足以颠覆现有一切江湖宗门,改写武林样貌,人人都能练上武功,其中半
数可望成为高手,不会再有魏无音那种不懂教育、却妄自尊大的颟顸师傅,毋须
侈言资赋,如读书做学问般,勤能补拙,付出就会有收获。

应风色细究了血髓之气的走法,重新模拟与莫婷行功,果然一改先前的迟滞
混沌,颇有突飞猛进之感。识海内时间无有意义,他闷头练了无数次,不再受到
假想的莫婷牵引,反而成为两人中的引领者,莫婷隐隐然已非他的对手,突发奇
想:“这是她对《冥狱十王变》的理解,但未必全是对的。”挥散眼前虚像,径
下指令:“我想看《红尘四合手》的套路,你能把我打这路拳的形象,和她的示
演叠合么?”

身后传来应无用带笑的语声:“我试试。”

场景移至小院,韩雪色高大的身形拉开功架,打起了《红尘四合手》,影像
微微一晃,叠上了莫婷玲珑浮凸的婀娜身形,两个微带透明的虚影渐趋一致,然
后才又分开,变成并排同练的模样。

冒牌叔叔的处置异常细腻,韩、莫二人动作上的微妙差异一望即知,应风色
对自己的观察模仿素来极有信心,但参照到如此纤毫毕现的地步,才知毕竟不是
一模一样,有太多想当然耳的地方。

“把我的拳路,按她的打法重新修正,然后就能把那丫头给撤了。”

“会有误差喔。”应无用提醒他。“非你五感所得,毕竟不是真。”

“无妨,试试。”

韩雪色的影像晃了晃,拳路变得绵软起来,瞧着娘气冲天,说不出的滑稽。

应风色却抱臂蹙眉端详片刻,才道:“可以。然后除去衣衫皮肉、脏腑经络,
留下骨骼即可。”

光洁无肉的白骨架子,在院里打着绵软的兔儿拳,画面顿从滑稽成了难以言
喻的诡异。

果然如此。应风色轻轻击掌。

《最胜光明手》与赤龙漦息息相关,《红尘四合手》也埋藏了操纵青龙漦的
关键线索。“你瞧,这像不像是以骨行气的路观图?”他一边跟着比划,随口问
冒牌货叔叔。

“这思路不错。”应无用笑道:“拆拆看就知道啦,记得运使血髓之气,别
光记得用内力了。”双掌交错,如转莲花,唰地兜头绞落,使得正是四合手中的
一式“连空嶂合”。

应风色以“翠合远日千岩霭”相应,掌出之际,一股异感由脊柱经肩胛窜入
臂骨,速度之快,几乎是发在意先;待会意时,血髓之气已布于前臂腕骨、桡骨
与尺骨间,索性易守为攻,横臂一抡,轰得应无用合臂硬挡犹不可止,整个人平
平滑出数尺,在地面犁出两条半寸深浅、轮辙一般的长长曳痕。

“……你让我?”

“不,我模拟的是你夺舍前的身体,用了全力格挡。”应无用甩了甩手,忍
痛似的苦笑。“方才那一下,相当于发动赤龙漦时五至六成的速度,血髓之气大
大提高你臂间肌血浓度,效果与运功护体相若,而我并未刻意抹去你的痛觉。”

“不疼。”应风色活动前臂,一边运功内视,嘴角渐渐扬起,双眼放光。

“也不怎么费劲。韩雪色身无内力,但若能与内力交互使用……这可是杀手
锏啊!”

天予神功号称有“第二丹田”,搭配内力,可收出其不意之效。但天予神功
的异气用掉就没了,虽可借交媾汲取,效能却低;血髓之气先天即有,藏于骨髓
中,以《冥狱十王变》淬炼,才是稳妥的第二处丹田。

他本以为血髓之气是透过血液浸染才能运作,比内力慢得多,岂料《红尘四
合手》析出的骨行之法比运功更快,几能发在意先,这下优劣逆转,益发兴致昂
扬,与应无用埋头钻研,欲试出将血髓之气送往全身各处的法门。

这说起来容易,其实是拼耐性的死功夫,难度不下创制一套新武学,非一时
能成。应风色摸索“天仗风雷掌”时早有经验,粗粗掌握四肢的运行之法,自觉
瓶颈已至,与应无用回到苗圃小院,冒牌叔叔变出清茶细点,两人对坐而饮。

“莫婷说青龙漦可加速断骨愈合……”应风色忽问:“这是什么原理?”

应无用放落茶盏。“龙漦石乃是活物,与宿主共生,越用越是契合,你心包
附近的赤、白两枚龙漦,与血络已浑成一体,便是最好的证明。由此观之,青龙
漦也是一样。

“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骨骼本来就会自行愈合,只是旷日费时而已。

在此之前,其实是靠青龙漦的加固之能来连结断骨,我猜她是这个意思。“

这与应风色的推断相去不远,倒不如说应无用就只是反映了他的心绪,对平
复应风色的焦虑完全没有帮助。他把茶杯往檐外一扔,阴沉道:“既然我在这里,
那么这会儿是谁在拽着青龙漦?”应无用只能苦笑。

赤白龙漦与他身体结合,是莫婷日复一日耗损功力为他推血过宫,如今莫婷
仅余不到四成修为,对龙漦的控制力大幅降低。当日在老樗林,莫婷能稳稳将龙
漦巧妙裹住他的心脉,但眼下显已不能一次将断骨裹束固定到位,否则何须督促
他加紧练功?

老实说韩雪色多躺一天,便是多一天的耽搁,应风色的焦虑并非毫无道理。

唯有放回韩雪色的意识,身体才能获得休息,之前莫婷也表明会炖汤熬药,
尽量使韩雪色餐饱眠足,减少醒着的时候,争取让应风色回归之时,能神完气足
地练功,弥补损失的时间。然而应风色就是难以平复。

“不行,我得瞧瞧他……有没规规矩矩睡下。别碍着我!”

不理劝阻,应风色的意识浮出识海,以“中阴身”窥视,韩雪色果然躺在东
厢床上呼呼大睡,越瞧越是恼火,却无处发泄,本能把手一挥,“匡啷!”一响,
床头的一只空碗自托盘边缘跌落,连同调羹摔得粉碎,韩雪色这都没能惊醒,依
旧鼾声如雷,似能震起屋瓦。

要多不时门扉推开,一只乌缎绣鞋连着雪酥酥的白皙脚背探入低槛,却是莫
婷闻声而来,低声咕哝着:“怎好端端的碰落了地?”拢裙蹲下,轻手轻脚地收
拾床下的狼藉。

应风色一惊之下沉入识海,立于苗圃间怔怔低头,瞧着自己的右手,片刻才
喃喃道:“是我……是我弄的么?”

“其实是空碗晃摇之际,被吹入窗隙的一阵风吹落托盘,你回来得忒快了些,
没见着莫婷闭起窗牖。”应无用笑道:“但先头那一下的确是你,是你推了那只
碗一记,才有后面的事。”

应风色猛然抬头。

“我的心识……能在现实起作用?”

“一直都可以的。要不,你如何使出那‘中阴身’来?”应无用把他的震惊
看在眼里,安抚似的说:“中阴身乍看无影无形,只因魂灵相较现实之物,委实
淡薄到了极处,常人难以察觉罢了,并非不存于世。

“就像云雾烟丝,不总能被人们察觉,不代表不存在,云积础润而后降雨,
烟气浓了也能呛死人的,心魂意识亦复如是。但我不鼓励你像刚才那样,凭借某
种压缩至极的情绪猛然出手,伤着外物的同时,自身亦受其害,这是非常危险的
事,得不偿失。”

应风色顺着他的指尖抬头,赫见天空缺了一块,露出深邃如墨的诡异大洞,
才看两眼便觉心神不宁,仿佛内中充满不祥之物。

上回识海内出现这种连冒牌货叔叔都无法即时修补的破绽,是在韩雪色的意
识被囚于小圆镜中太久,无主的身躯即将死去时。此番规模虽颇有不及,然而推
一下那只空碗的反噬效果,竟能跨越身内身外之限,将识海轰出这么个窟窿来,
实不能等闲视之。

万一影响到冒牌货叔叔,乃至收藏深层记忆的所在,后果不堪设想。

“我……能不能做什么来弥补?”应风色别扭地转过身,负手哼道:“瞧着
挺碍眼的,难看死了。”

应无用忍笑道:“修补识海是我的工作,你若能加强心识之锻炼,对你我是
大有好处。”应风色记得他曾说过,锻炼心识的法门不外乎下棋或打架,没好气
道:“你能边补这个,边陪我练把式?”那还真够看不起人的。

应无用笑道:“的确是不能,补天麻烦死了,难以分心二用。好消息是:有
些事对我们虽有害,未始不能有所裨益,端看如何拿捏,不用一竿子打死。”羽
扇轻挥,苗圃小院化作韩雪色躺着的东厢,床上空空如也,未见毛族青年,窗外
远处的天空乌沉沉一片,周围云彩带着怪异的紫红涡流,当中依稀见得那深黝黑
洞。

“躺上去。”冒牌货叔叔的声音透着股难以反抗的威严,直若两人。

应风色依言上床,袖管服色、肌肤等化作韩雪色的模样,连困于毛族身躯的
别扭不自在也如临实境,若非天边缺损,还以为意识回到了身体里。

“集中注意力,感觉你的右腿,无论是疼痛、搔痒或者其他,你都要尽力想
起来,像现实里那样,想像自己有这样一条腿。”应无用的声音越来越远。“你
现在的‘感觉’,是我从深层记忆中模拟出来的假象;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点一
点抹去假象的细节,而你要立刻把缺损的部分补全上去,依旧实实在在地感觉自
己有这条大腿——这不会很容易。”

“如果我做不来呢?”应风色盯着熟悉的拨步床顶,冷冷问道。

“我们讨论过迷失的问题。”应无用听着像是在笑。“自我的丧失,对心识
来说是极为可怕的,它可能会让你发疯、使你的意志崩溃,或毁坏你对外物的感
知能力,在一般的情况下,我首要的工作就是模拟各种东西,补足你的知觉缺损,
避免你心智崩溃,咱叔侄俩一起完蛋大吉。

“但我现下要修补识海,没法进行这么细致的工作,只能用单一知觉来弥补
你想像的不足。这种知觉必须简单有力,不需要太多操作,所以选择不多——”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如雷殛贯体,令应风色无法自制地一弹一扭,直若离水
活虾,迸出齿缝的嘶叫声听着就是哀号,完全没有模糊的空间。

“好痛……干!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好痛……好痛!”

“右大腿……想像……真实……对了,就是这样。很好。”应无用语带赞赏
:“当然,用痛觉替代细节也有缺点啦,毕竟太痛了人也是会崩溃的,你把它当
成激励就好,思考要正面一点啊。好,我要拿掉下一个细节啰,预备备——”

“好、好痛……好痛啊,干!”

应风色记不清后来发生的事,意识内的痛感无法以遁入虚境来逃避,那是非
常扎实的、无比清晰的痛楚,只能拼命集中注意力,想像自己真有条右腿。

他困在荒谬的情境中逐渐失去时间感,知觉却越发真实,越发细致,能感觉
毛发在夜凉中根根竖立,鲜血在皮下流淌着,肉体沉重而迟滞,“活着”这件事
令人痛苦不堪,又不免深受感动——识海空间的感觉消失了,他像回到韩雪色的
身体里,但应风色知道并没有。身内身外的隔阂仿佛被人抽去,他直觉意识能再
往外延伸,如拨动那只空碗那样,总有一天他能任意为之,不受其害,然而不是
现在。

应风色运起血髓之气集中于断骨,原本仅是松松包覆着两截断骨的青龙漦与
之呼应,仿佛有小部分由固体化成液体,融化了似的渗入骨槽,一点一点地黏着、
干涸、加固,这样下去不仅是恢复原状,甚至还能比受伤前要更强壮坚韧。

这简直有点造物主的味道了——应风色兴奋地想。他迷上这种宰制造化般,
使自己更强大完美的成就感。

韩雪色体温一度升高,应风色意识到发炎正是排异的征兆,于是放慢速度,
滚烫的身体迅速复原如初,以致莫婷数度进出、换药喂食,皆未发现有异。

应风色隐约能察觉身外景况,稍稍分神,甚至能听见韩雪色和莫婷的对话,
证明身躯并未易主,他纯是以心识在干涉、修补韩雪色的身体,连正主都未能觉。

但眼下外物对他毫无吸引力,应风色舍不得分出心力,全神贯注于操纵青龙
漦转变形态,侵连断面,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直到一阵丝滑畅美的曼妙肤触,打破了他的专注与执迷。

倏忽而来的异样快感侵入心识,应风色自云顶重重跌落,猝不及防被拉回到
身体里,身魂合一的强烈不适如狂浪噬人,卷着他直往深处拖,溺毙般的巨大痛
苦瞬间攫取了男儿。

他永远都无法适应。应风色不知为何如此,可能识海尚未恢复,冒牌货叔叔
难以掌握双魂交替的状况,又或者韩雪色的意识因不明缘故忽被逐出,以致应风
色无预警地被扔回了躯壳中。

没有莫婷帮忙,痛苦势必得持续很长一段,谁知天旋地转的恶心反胃之感迅
速消褪,与前度移魂时相差仿佛:半晕半醒之间,应风色觉得自己靠上一凉滑温
软兼具的异物,赤裸的胸腹在夜风里泛起成片悚栗,单衣敞开,棉裤褪到了膝下,
胯间之物被丝滑的肌感包覆,在熟练的套弄下迅速昂扬,尽显骇人之粗长。

这恐怕也是不适快速退去的原因。

应风色头一个想起的便是莫执一。

恣意玩弄昏迷的青年男子的恶癖,像极了他未来的丈母娘,准确袭取目标,
并未惊动女儿的俐落也是——莫婷机警精细,想在她的地盘上耍花样,绝非易事。

但套弄阳物的小手,明显不若莫家母女那般绵软,肤质虽滑,掌纹却深刻,
那是惯握刀剑的手;手法粗野又狂放,该是要弄痛他的,女子却仿佛熟知他一切
的癖好,从挑弄肉菇伞褶里的两条隐筋,到他最容易出精的敏感处不在肉棒根部,
而是偏上三分的地方等,无不掌握精到,简直无一捋落空,每分力道全用于刀口,
就连与他交欢无比契合的莫婷都做不到……青年平生所历,只一名女子透彻如斯。

因为他们交换了彼此的童贞,已做过太多太多次,同在欲海中沉沦堕落,永
难餍足;应风色毫无保留地爱着她,一直以为女郎也是,直到“养颐家”血染火
燎、宛若梦魇的那一夜。

——鹿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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