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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母亲 (又名寄印传奇)】(81-83)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07-06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我和我的母亲 (又名寄印传奇)】(81-83)作者:气功大师6/7/2021发表于第一会所   第八十一章   整个十月都艳阳高照,天空薄得像个肥皂泡,没了往年秋收时节所特有的那种灰蒙蒙的阴霾。早、晚无疑是凉的,但
【我和我的母亲 (又名寄印传奇)】(81-83)

作者:气功大师
6/7/2021发表于第一会所

  第八十一章

  整个十月都艳阳高照,天空薄得像个肥皂泡,没了往年秋收时节所特有的那
种灰蒙蒙的阴霾。早、晚无疑是凉的,但白天气温还是很高,午后有时能飙上三
十来度,不说史无前例,至少也不多见。我厌恶燥热。大家都说今年气候异常,
有专家分析说是受去年印度洋大海啸影响,温室效应被局部放大,他预言这种趋
势只会愈演愈烈,再有五十年我国长江流域能种上芒果也说不定。陈瑶认为这位
院士很有意思,可惜过于乐观了,虽然她并不排斥多吃些芒果。直到十月末的一
场连阴雨,天才彻底凉了下来,从T恤到毛衣再到羽绒服也不过是短短几天时间
。研究生考试报名后,我便全身心投入备考中,和所有心怀梦想的大傻逼一样,
早六点起床,晚十点归寝,俨然一架构造粗犷的学习机器。至于娱乐,除了偶尔
跑大波那儿坐坐,也就吃饭时能跟陈瑶对喷几句了,所以理所当然,对这些时刻
我难免分外珍惜,乃至陈瑶说我考个研嘴皮子都尖酸刻薄了许多。这算不算夸奖
我说不好,只是某个淅淅沥沥的夜晚于昏昏沉沉中翻个身时,那嬉笑的眼神裹挟
着食堂聒噪、油腻的空气猛然翻腾出来,我心里莫名一慌,登时清醒如昼。

  继九月下旬安保公司一众人等被采取强制措施之后,一个月不到,平阳市检
察院就对其中的十一人提起公诉,所涉罪名五花八门,从组织、领导、参加黑社
会性质组织罪,到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再到行贿罪、非法经营罪和组织、
强迫卖淫罪等等,共计十一件犯罪事实及六件违法事实。庭审在平阳中院搞了三
天,不少呆逼都跑去瞧了瞧热闹,据说黑老大被吓得当庭尿了裤子——当然,依
旧没能免去吃枪子的命运。就在一审开庭前不久,城东某区司法局副局长、公安
分局一把手相继落马,有媒体放消息说是跟涉黑案有关,至于有关到什么程度就
非你我所能了解的了。这事还牵扯到中院的两个领导,都算X大校友,有一位还
在我们系里当过老师,如你所见,多少已有了些狗血的味道。庭审结束当天,有
个劲爆消息开始在连绵不绝的秋雨中疯传:该区区委书记被打黑小组约谈后跳楼
自杀。呆逼们声称现场照片都被人放到了网上,就在区政府大院,脑浆和血在瓢
泼大雨中淌得到处都是,这位脑满肠肥的伙计真是至死都不愿干件好事。遗憾的
是,不等我看到,那些所谓的照片就被删了个精光,虽然它们八成不足为信。

  十一月的第一天,打黑专项小组联合省纪检委召开了一个「打击黑恶势力,
我们在行动」的媒体见面会,在省卫视和新浪网上全程现场直播,据说是首开政
府工作会议网上直播之先河,也不知道真假。总之,我没看,没兴趣,也没功夫
。但现场录像还是看到了,经过剪辑之后在省内各电视台轮番播放,几乎承包了
我们一周的午餐时间,想不看都有点难。作为打黑小组副组长,陈建国也出席了
见面会,每当画面扫过那张面无表情的黑脸,我心里就一阵麻痒。好在此人没怎
么发言,反倒是另一位副组长——公安厅副厅长郝某逼叨个没完没了。这是个文
质彬彬的白胖子,架着副眼镜,无须,头发卷曲,讲起话来力道过猛,老给人一
种一句一喘的感觉。他说此次见面会只是对前一段工作的总结,是反思,是和媒
体朋友的交流,而不是什么邀功会、表彰会。他的总结是这样的:在中纪委和巡
视组有关领导的支持下,经过广大同仁的不懈努力,我们基本肃清了一批黑社会
势力,社会经济秩序得以恢复,人民群众欢欣鼓舞……在打黑除恶斗争中,我的
所见所闻是触目惊心的……特别是像以XXX为首的城东黑社会犯罪团伙,利用
娱乐业腐蚀广大同志,腐蚀我们的领导干部,更令人痛心的是,有一些害群之马
充当他们的保扫伞,使得黑恶势力得以盘根错节,祸害乡邻十余载却屡打不掉…

  郝某普通话不错,可惜吐字干瘪、刻板,跟他丰富的肢体动作形成极大反差
。吃饭时听这段话,任谁都会消化不良吧。他所谓「保护伞」当然是指前段时间
刚被双规的几位政法系统领导,以及「畏罪自杀」的某区委书记——胖子喘着气
说这哥们是「为了掩饰更大的犯罪事实而自绝于人民」,一度导致侦查工作中断
,可谓错上加错。尽管法学知识匮乏,我也嗅得出这是典型的未审先判,没死的
还有的说,死了这位也只有跑阎王爷那儿开庭去了。对「打黑除恶」的愈演愈烈
,院里某老师调侃说平阳喜欢搞运动,按理说该见怪不怪,但这次阵势太猛,算
上城投之类的国企,正处级干部一个月下了六七个,小鱼小虾、贩夫走卒更不用
说,这步子迈大了难免要扯着蛋哟。当然,这些和我们无甚关系,况且看热闹不
嫌事大,哪怕真扯着蛋也无妨,起码能给枯燥乏味又忙碌压抑的生活平添那么一
丝谈资,至少过去的两个月里,因为「打黑」,空气中多了些快活的气息。是的
,活得跟电影里一样,真是刺激。

  更刺激的是,我又碰到了梁致远。事实上我一度认为在有生之年都不会见着
这个人了,所以当看清阳光下遍布皱纹的那张脸时禁不住一哆嗦——青天白日的
,我以为见了鬼。那是个雨过天晴的周四晌午,大波扬言要请客,哪有不去的道
理?学习啥的在蹭饭面前自然不值一提。我和陈瑶走在熙熙攘攘的大学城里,秋
日的阳光浓烈,溜着小风,白桦和法梧隔三岔五,飒飒作响,树叶几乎一夜之间
便泛了黄,此刻如头皮屑般落到地上、人群中,以及呆坐在三角区东一号蛋糕店
门外的梁致远头顶。于是他抖落树叶,翘起二郎腿,冲我笑了笑。此人穿了件黑
羊毛呢子,大背头依旧,但头发花白、面容憔悴,往日里在眼角和脸颊东躲西藏
的褶子一股脑都跑了出来。我说不好他是胖了还是瘦了,但显而易见的一点是没
穿衬衣,脖颈间露出的是条纹状的Polo领,就梁总的品味来说,有些不伦不
类。其实隔老远我就瞅见了此人,愈近愈惊讶,直到他晒出招牌式的笑容,耳畔
才轰地一声响。陈瑶在一旁叽叽喳喳,也不知说些什么,梁致远左肘搭在石桌上
,两手交叉紧握,只是笑,并不说话。愣了好半晌,还是我先开了口,我问他坐
这儿干啥。「没事儿,」他说,「就随便坐坐,晒晒太阳。」

  「哦。」我看看莫名其妙的陈瑶。

  「等个人——」他抿了口一次性塑料杯里奶茶之类的玩意儿,随着叹出的一
口气站起身来,完了又皱眉瞅了眼日头。接着,梁总双臂背后扭起腰来。他问我
最近还好吧,学习生活都挺愉快的吧。

  我能说点什么呢,我说忙,忙得要死。

  「忙好啊。」他不厌其烦地扭着腰,目光在大好秋光里四下闪烁。

  我以为梁总会问及母亲,事实上并没有。临别他又对我们笑了笑,我埋头疾
走,脸却没由来地有些涨红,再回过头去,梁致远己撇开目光,那张脸紧绷着,
像副阳光下的黑铁面具。

  陈瑶问我这是谁,我告诉她这就是传说中的梁总。当天吃驴肉火锅,六个人
干掉了十来斤下水,有些超乎想象。有呆逼建议少喝点,我倒也没拒绝。飘飘然
中,牛逼吹了一轮又一轮,大波问起混音的事,我让他自己找沈艳茹去,毕竟那
是他们院领导。「靠!」他甩甩悄然蓄长的狗毛,说他早他妈毕业了,还找个鸡
巴。哄然大笑中,陈瑶出去接了个电话,一打就是二十来分钟。回来问是谁,她
说是陈若男。是的,打七月份去了澳洲后,陈若男就再没回来。陈瑶说不回就不
回吧,省得来回折腾。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打饭馆出来,几个人在镇上溜达了
一阵,最后跑附近幼儿园门口的单双杠上吊了半天。天很蓝,鱼鳞一样的云庞大
得没有尽头。后来有傻逼突然就哭了起来,眼泪嗒嗒地往下掉,任说破嘴也劝不
住。直到摇摇晃晃地回到大波店里,我才发现收到一条短信——不,应该是三条
,除了中移动的欠费通知和活动广告,还有一条来自135开头的陌生号码,收
信时间是一个多钟头前,它问:看了吧?愣了好几秒,我才意识到可能是发错了
。等呆逼们滚到沙发上,我把手机撂到一旁,即兴打起鼓来。

  大概就是某区委书记「畏罪自杀」后的四五天,平阳市国资委一副主任因涉
嫌贪污受贿被查,据说是个海归博士,专门研究什么社会信息工程,当然,在吃
瓜群众眼里,他唯一的身份就是公安厅郝副厅长的乘龙快婿。我以为这又是个小
道消息,不想很快,省内数家媒体都有了相关报道,唯一被略去的就是该嫌疑人
的内核身份。除此之外,网上开始大量出现关于郝某及其家人的黑材料,包括他
在某邻市检察院期间如何徇私枉法、贪污受贿,老婆、女儿名下隐匿了多少财产
,小舅子怎么垄断几个县市的驾照考试,他兜了几个圈的白手套帐户跟香港离岸
公司的瓜葛等等。有个帖子还提到平阳市检察院某副检察长,说他跟郝某的关系
不同寻常,是同进同退的拜把子兄弟,两人怎么跟黑社会称兄道弟,怎么官商勾
结、鱼肉百姓,几年前某县的XX大爆炸案是哥俩自导自演云云。下三路也少不
了,发帖人专门论述了郝某的幼女嗜好,讲他偶然尝了一次就欲罢不能,从被动
受贿,到主动索贿,不献上幼女供他把玩,肯定办不成事。真的假的吧,反正写
得绘声绘色,说是公安地摊文学都有些屈才。这些东西主要发在平阳当地论坛以
及天涯上(前者基本己被删光),我也是听说后才利用不多的查资料时间随便看
了看,结果嘛,也算不虚此行。

  我混天涯无非是在摇滚乐章晃悠,偶尔上上法律论坛,其他板块很少涉及。
顺着这个声色犬马的曝光帖,点了几次后,推荐链接里出现了熟悉的名字:陈X
国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平海陈家大起底!很奇怪,该帖发在平海论坛,而非流
量更大的平阳论坛,且已有些时日。首当其冲当然是陈重德,讲他在平海县公安
局及85年设市后的平海市公安局如何只手遮天,末了还隐晦地提及陈家在军内
和上层都有后台,「嚣张得很」。接下来就是陈铁蛋,可以说该帖有一半内容都
是关于陈铁蛋的,说他怎么空手套白狼、侵吞国有资产,怎么通过投资公司经营
酒店和娱乐业,怎么涉足房地产在平海违法拿地违规贷款大兴土木,还说他儿子
吸毒、开豪车撞死人什么的,人物、时间、地点都不缺,然而陈建业有没有儿子
我估计都不好说。陈建国的罪状是淫人妻女,打击异己,以反腐为名,行疯狂敛
财之能事,在平海、平阳两地三职期间数次通过专项整治中饱私囊,且其生于平
阳长于平阳,有违国务院新出台的公务员任职回避规定。这帖子夹杂着各种回复
,前前后后有五六页,我本也没功夫细看,不想往下拖拽几次就一眼扫到了「陈
建军包养情妇」,说他跟一个剧团老板娘共筑爱巢,有个几岁的私生子云云,又
说老板娘如何风骚放荡,两人一搞起来就声震屋宇,邻居无奈报警,民警到了,
反被半光着身子的老板娘狂扇耳光。不等看完,我立马关了帖子。尽管知道都是
些瞎逼胡扯,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还是乌云压顶般直逼而来,让我几乎喘不上气

  十一月的第一个周末,李俊奇在平阳市文化展览中心的前厅搞了个画展。其
实对绘画什么的我真没兴趣,何况还忙着备考,每天焦头烂额的,但他专门打电
话来,你又实在不好拒绝。于是周六下午,我便和陈瑶进了一趟城,大波随行,
他说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瞧个新鲜了。如你所料,人不太多,奔着欣赏艺术来的
显然就更少了,我甚至觉得一大半人都只是吃饱了出来消消食而已,从他们时而
指指点点,时而又惊诧地呼朋引伴、小声窃笑可见一二。但画展本身真不错,有
模有样的,场馆有个五六百平,黄褐色木质地板,白色墙体,黑色的人字形吊顶
,柔和、清澈的白光下,画作色彩自然、饱满,也难怪老乡会放弃高校的观众基
础,把展览选在这里了。主展作品是他之前说过的人像计划,密密麻麻地铺满了
整个北面墙体,看介绍说一共二百二十四幅,用了两年半时间,后续还会完善,
该计划永无止境。普普通通的人,寻常或迥异的表情,形态各异地在眼前铺延开
来,很快,我就找到了自己。老实说,我被丑化了,光头看起来不像光头,反倒
像个秃顶,鼻子过大,眼角太吊,下巴硬生生戳出一截,跟把镰刀似的。据作者
说,这幅画花了他三天时间,至于我想说些什么,从陈瑶的表现便可推断出来,
她老「噗」地一声喷了。我让她严肃点,她更是笑得花枝乱颤,这种事毫无办法

  除了人像计划,还有二十来幅其他作品,包括之前看过的《自画像》、《山
水》和《洗头的女人》等等。我惊诧于这厮怎么能画这么多,如此质量和数量对
一个大四学生而言有些夸张了。当然,所谓「质量」只是泛泛而谈,以我的素养
还谈不上欣赏,更别说评判质量了,面前琳琅满目的画作,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
它们和后印象派颇有渊源,其他的就一无所知了。最大的一幅挂在中柱上,长宽
均超过一米,名字叫《游泳的人们》。覆盖多半张画面的是个浅绿色的游泳池,
波纹是浅绿色的,氤氲的热气也是浅绿色的,顺着热气,整个右上侧画面也跟着
氤氲起来,包括两个女人。穿蓝色泳衣的浸在水里,只露出上半身,黑色长发在
挺起的脖颈后倾泻而下,墨水般蔓延至整个泳池。另一个远远站在池边,只留一
个背影,大红色泳衣下曲线丰满夸张,一身肉似要流动起来,扎在脑后的头发盘
旋着跟热气、灯光纠缠一起,再也难分彼此。背景是透过玻璃的雪景,除了女人
身旁的半株绿色植物、几枚脚印和一个坟丘般的白色土包外,只剩周遭模糊的水
汽。我在这幅画前站了好一会儿,直至大波慢悠悠地晃过来,在耳边悄声道:「
衙内还可以啊。」他说这些画界于表现主义和新表现主义之间,又带着点后印象
派古典画法的回溯,多少有些名堂。该说法是不是瞎扯我就不清楚了,至少目前
来看,大波要比我和陈瑶懂一点。

  李俊奇坐在出口处的长桌旁,身前还搁了个印着姓名的塑料牌子,不时有人
上前跟他侃几句,这厮总是笑脸相迎。我说:「你个逼不像个坐台的?」他立马
哈哈大笑起来,脖子仰得老长,以至于大喉结一上一下,跟个鸡嗉子似的。暑假
一别,我便再未见李俊奇,他说他一直在哪哪哪写生,好不容易前段时间回来了
,又是准备展览,忙得不可开交。「有空打球啊。」他说。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离开前厅,我们仨在展览中心晃了一圈,最后跑西门吃了几块烤豆腐就打道回府
,不想刚打正门台阶上下来,就看见了陈晨。他一身黑条纹休闲西服,梳了个偏
分大背头,不得不说,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碰到我们,他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
扬扬嘴角,冲我点了点头,我也只好扬扬嘴角,冲他点了点头。其实前一阵在西
操场上见过一次陈晨,彼此打了个招呼,跟现在的情形也差不了多少。我邀请他
打会儿球,他笑笑,摆摆手就过去了,当然我也只是说说,怎么可能真的喊他过
来打球呢?对陈晨,大波评价道:「又一个衙内,你老乡怎么净是这些玩意儿!
」陈瑶则评价道:「他穿了身古驰。」我问她咋知道,她让我回头看,果然这货
背上印着几个硕大的字母——Gucci,摸着良心说,要多丑有多丑。

  周末一结束,上个月便盛传落马的国土资源局、财政局、规划局的几个处级
和科级干部被检察院正式批捕,没两天,市规划局一把手被双规。可笑的是,国
务院发布八项意见时,这位仁兄还往口口声声要抑制房价,刑诉老师说这事没办
法,自打他三年前上台就开始抑制房价,直到如今倒掉,规划局这口饭也不好吃
,五年换了仨一把手,要不是上面有人,这位也干不了这三年。至于上面是什么
人,老师没说,相反,他回归课堂主题,让我们有空把划好的重点复习一下,争
取十二月之前搞定期末考试,免得一拖再拖耽搁大家前程。最后,像是突然想起
来,他笑笑说建宇二老板被带走才是真正的重磅消息,规划局就是一次性换掉三
个一把手也比不了这个。他指的是规划局一把手被双规后,几个小时之内,建宇
集团行政总裁、建宇金融投资有限公司总裁张某在被拘传后予以监视居住的事。
果然,第四天一早,即十一月十一号,省市各大媒体头条均是:鉴于案情重大,
由中纪委负责全面协调,最高检、公安部、司法部组成联合专案组,即日起入驻
平阳。

  当晚大雨倾盆,我偷偷懒,就没去上自习,而是卧在宿舍打了半宿牌。等洗
漱完毕,满怀愧疚地爬上床铺,偶一抬手便把搁在小书架上的牛皮纸袋碰了下来
。这个黄褐色物事光滑、清脆,扑鼻竟有一股草料味,我颠来倒去地摸了一通后
,神使鬼差地,就给它开了道门。话说得轻松,其实撕了两次都没弄开,第三次
搭上指甲剪才勉强搞定。结果破腹而出的不是什么考研资料,而是一摞旧报纸,
没错,就是省日报,六月七号的,头条是什么省政府工作会议纪要,得有十来份
。这怕是有些恶作剧了,我不甘心擞了擞,几秒钟后,一张光盘从报纸缝里悄然
滑落。刚把它拿到手里,有呆逼上来要烟,他夸张地斥责我竟敢私藏黄碟,我扫
了眼,纯白色的碟面在灯光下有些耀眼,上面用马克笔写了个阿拉伯数字「3」
,字迹清秀凛冽,仿佛镌刻在深夜的空气中。

  第八十二章(免捐)

  来接我们的是辆满身泥点的银灰色帕萨特,挂平阳牌照,司机三四十岁,精
瘦,顶着个小平头,笑容可掬,李俊奇介绍说是他爸的朋友,那就姑且算是吧。
他问我俩吃早饭没,不等回答便调转车头朝学院路而去,分秒都不耽搁。我坐在
后排座位上,感觉他那对招风耳实在是突兀。李俊奇问那什么越野呢,咋开这车
出来了。「你爸特地吩咐的呀。」小平头笑笑,露出略显奔放的两颗门牙,与此
同时在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我也只好笑笑,看往别处。该司机话少,起码不会
主动开口,这就使费力倒腾话头的李俊奇显得越发搞笑。但他普通话不错,几乎
听不出什么口音,我一度以为他是平阳人,不想他说咱们是平海老乡,我说了两
句平海话,他也回了两句,转眼又说他是山上的。所谓「山上」,指的当然是四
二二了。

  周日赶早我回了趟平海,搭李俊奇的顺风车。倒不是要省那个路费,而是既
然他诚心邀请,你强行拒绝也不好意思。十一月十一号,也就是周五,花了一上
午才搞完现场确认,刚打综合楼出来,就在东湖的湖心小桥碰到了李俊奇。自然
而然,我们聊了聊考研的事,他说咱俩可真是一对难兄难弟。这话有些言过其实
,因为他是保研,本校本专业,不光省去了公共课的折磨,作为艺术主,专业课
除了美术理论,主要还是考实践。何为实践?画展上的那些大作就是实践。所以
我说他这是手到擒来。他谦虚了一把,说跟我们比确实是要轻松一些,完了又问
我考哪个学校。我说法大。他「靠」一声,问我咋不考李阙如他妈的研究生。我
说老贺不愿意收呀。他就笑了,捣我一下,说还有俩月,有的忙了。我说不急,
回家歇两天再忙也不迟。他便问我啥时候走,说他也要回家取几幅画,暑假的一
些写生落在那儿了。

  平海晴空万里,几乎看不出下过雨的痕迹,李俊奇要给我送回家,我说放到
平海广场就行了。路过凤舞艺校时,这老乡表示想进去看看,于是就进去看看。
我邀请小平头同去,他嘴上说好,结果并没有跟上来。到底是周末,校园里空荡
荡的,就俩小孩在篮球场上瞎蹦,皮球的拍击声此起彼伏,响亮却又空洞。三楼
形体教室有人上课,应该都是些兴趣班,叽叽喳喳、咿咿呀呀的,倒是走廊上的
几个家长显得更有艺术天赋一些。而且很明显,舞蹈班要比隔壁的戏曲班人数多
上一倍。今秋开学,评剧班招了仨班,每班二十来个学生,人数还可以,就是年
龄偏大,基本都十三四靠上,母亲说严格上讲已错过了最佳学习时间,不过聊胜
于无,毕竟学徒时代一去不复返。相较之下,舞蹈、器乐、表演之类的要受欢迎
得多,不少怀揣明星梦的初中生挤扁脑袋往这儿跑,哪怕背着父母也在所不惜,
这劲头比起当年扬言要上少林寺的我们也不惶多让。兴趣班更是炙手可热,经常
有家长扎堆地前来咨询,搞得学校主副业都分不清了。专业课之外还有文化课,
好歹是个中专,语数英肯定要意思一下。

  晃一圈儿下来,李俊奇说这里变化可真大,我惊讶于他竟然来过,「来过一
次,」这老乡努力挺了挺胸,「对面不是二职高嘛,以前住高庄时,有帮学生老
在外面跑步,到平海广场再折返,你瞅那黑不溜秋的就是二职高学武的,白里透
红的就是评剧学校唱戏的。」这么说着,他大笑起来,下巴上的几根长毛多少有
些不伦不类。他说禁止学生到校外运动的规定老早就有,他妈就多次接到举报,
不过也没辙。话到这里,我才明白他在说啥了,前两天山西沁源二十一名师生在
公路上晨练时被重卡碾死,理所当然掀起了一场全国大讨论,但专门提及这个,
说实话,我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好在李俊奇又开了口,他问我妈不也是老师
吗,我点点头,他说他妈是教育局的,好些年了。

  「知道,」我说,「来过我们学校,穿了身天蓝色西服。」

  「这都记得啊?」

  我笑笑。

  他说他妈退了,不干了。说这话时,他揪了片冬青叶子。

  「不会吧,咋退了?」张淑娴撑死五十出头,不过,与我何干呢?

  「不好干呗,你以为官儿都是好当的,退下来省点心。」

  我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路过篮球场时,李俊奇又咧咧嘴,说现在有硬性规定,公务员任职回避啥的
,反正活也不好干,退了好啊,趁腿脚还利索,想上哪儿转转就上哪儿转转。浓
烈的阳光下,他撸了撸手腕上的珠串,又笑着揉了揉眼。

  本想留他们吃个饭,司机摆摆手说赶着上山。临别,李俊奇问我啥时候回学
校,说要不急着走,过两天在平海文化宫还有个活动,他院里好几个同学都要参
加,陈晨估计也会来。尽管对该活动一无所知,我还是说:「你算是搞出名堂了
。」

  先去了趟文化综合大楼,结果一个人都没。剧场里观众稀稀落落,俩青衣大
褂在说相声。地下室嘛,刚开饭,正好被我赶上。除了盒饭,还熬了锅肉丝汤,
挺滋润。母亲老早就盘算着在剧场院子里搞个伙房啥的,可惜违章不说,实在是
没地方,眼下跟小饭店长年订做其实也不错。

  自然,对我风一样赶回来,母亲很惊讶,她嫌我不好好复习,又瞎跑。我说
放松两天咋了。她白我一眼,说那就好好放松,回去好好复习。周遭免不了一阵
大笑,大家说还是当学生好,玩起来就是爽。母亲也笑,问我听见没。听见是听
见了,然而除了埋头扒饭,我还能干点什么呢?她啧一声,让我慢点吃,与此同
时皱了皱眉。母亲眉形很好,浓密英挺,自然而然的一字眉,现在给瘦个身又修
了条长眉尾出来,轻挑低落的,我总觉得妩媚了许多。青霞问新眉形咋样,说她
给推荐的。母亲轻笑一下,拿勺子抿口汤,没说话。我咀嚼着食物,说挺好挺好
,可惜口齿不清的,也不知她们听见没。

  饭毕回了家,奶奶很高兴,起身要给我弄饭,我说在剧团吃过了,她就又拉
下脸来。小睡了个午觉,起来上了会儿网,陈瑶说大波今天请客吃肥羊,有的人
真是命不好。她说的对,气得我想撒尿。完了搁客厅削了俩苹果,奶奶怪我一走
就不知道回家,我说十一不刚回来过嘛。像母亲说的,她老现在有些老年痴呆了
。再返回书房,QQ文件夹突然就打脑袋里蹦了出来,带着丝侥幸坐到电脑前时
,我觉得手都有点发软。这台机子母亲应该很少用,但文件夹也并非空空如也,
群文件都是些灌水图,视频文件夹里有几个去年的舞蹈短视频,也不知算不算教
学片,反正都是些欧美白人在跳,踢踏舞,爵士舞,拉丁舞,国标交谊舞,什么
伦巴、探戈的,咱也分不清。打开「C2C」时,顷刻我心里一沉,除了几张卡
通表情、一张城市夜景图,一字排开的赫然是六七张雄性生殖器官。分辨率很高
,1600×1200,头几张都是仰拍,可能是角度问题,青筋暴突的,显得
很雄伟,就是曝光过度,右半边仿佛蒙了层圣光,反倒是睾丸上的黑毛无比清晰
。最后一张是俯拍,老二很长,龟头顶在桌楞上,憋得紫红,脚上的黑白球鞋在
虚化背景里隐约可辨,此人有腹肌,从皮肤色泽上看年轻人的可能性比较大。这
套图生成于去年十二月三号下午五点十三至五点十九分之间,至于是自拍还是什
么网络图片,我就说不好了。同上次一样,我想不出什么样的好友会给母亲发这
种照片。苹果有点酸,牙龈隐隐发痒,我纳闷奶奶是怎么吃下去的。

  尽管牛皮纸袋上只有平阳邮戳,我还是认定那张泛着蓝光的DVD光盘是考
研资料,不然还能是什么呢?深更半夜的,在轰隆隆的雨声里,我跳下床铺,在
联想老爷机上试了试,结果光驱用不了。几个人折腾了好一阵,还是不行。当然
,「好一阵」也没多久,七八分钟而己,大家忙着玩游戏,哪有功夫给你研究什
么考研资料。周六雨不见停,趁上自习的间隙,我往网吧跑了一趟。幸亏大清早
的,没几个人,一连换了四五台机子才勉强找了个光驱管用的。坐下没抽两口烟
,我吓得差点蹦起来,ISO里是个2……3G的vob文件,点开是个监控视频
,像素不高,但大床、酒柜、窗帘、沙发、圆木桌及躺椅上翘着腿的马赛克男性
还是清晰可辨,关键在于不管这是啥,决计不会是什么狗屁考研资料。往后拖了
一大截,男性背对镜头,一丝不挂,半骑在一个光屁股上,胯部不紧不慢地挺动
着。他身下当然是个女性,跪爬在床上,肩头滑过一袭黑发,臀部又肥又白的,
在暗淡的画面里很是抓眼。我登时冒了一头汗,左顾右盼一通后,又快速拖拽两
次,随后就关机退出,换了个VIP卡座。现在想来,那一上午我估计都是发懵
的。

  像上面说的,这是个监控盗摄视频,顶多四十万像素,画面右上角显示着日
期:02/06/03,左上角则是不断变动的时分秒,最初,也就是马赛克男
岔开腿挠蛋的一瞬间,时间是14:55:31。挠完蛋后,他闻了闻,之后便
靠回椅背,继续抽烟。所谓「烟」,很粗,所以叫雪茄可能更确切些。拍摄角度
自上而下,首当其冲是张酒店大床,床的左侧搁着俩单人沙发、一枣红色木桌,
木桌上摆着一瓶酒、一高脚杯、一色彩斑斓的长方形盒子以及一个玻璃烟灰缸,
烟灰缸里散着些每隔十几秒马赛克男便弹一次进去的烟灰,老实说,躺椅在大床
的左对角,要不是他胳膊长,想弹进烟灰也不容易。当然,烟灰是看不见的,我
只是觉得既然他弹了,那就应该有烟灰。男的左后方是个带着玻璃隔层的酒柜,
琳琅满目的,很是奢侈,再往后应该就是墙了,毕竟象牙色的窗帘己露出一大截
。地毯是棕色和灰白色,像一坨牛奶里没化开的咖啡,老让我觉得黏糊糊的。此
外,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合着盖放在床上,一个深蓝色背包,立在沙发上,一
个白色抱枕,躺在地上。大概吐了十来个几不成形的烟圈后,男的猛地弹起身子
,走到桌边,在烟灰缸里摁灭了烟,扭身没走两步,又迅速返回倒了点酒,仰头
闷了。他穿着条亚麻色大裤衩,光着上身,很瘦,但肌肉还是有一些的,哪怕模
模糊糊看不太清。之后,马赛克男便走出了画面,不过没两秒他又匆匆返回,捏
着遥控器一通狂按,并冲着镜头说了句什么。也就是这时,我才猛然发现此监控
竟然有声音。

  我只是恰巧戴上耳机而己,他说的是「急啥」,普通话,轰隆隆的,还带着
一种尖利如毛刺般的杂音,但确实是有声音。很快,耳机里传来女性的呻吟,猪
叫一样,好半晌我才听清她说的是:Yes!Yes!Yes!而与此同时,马
赛克男已返回桌边,在沙发上一通摸索后,重新点上了一支雪茄。在他信心满满
地冲镜头而来的那一刻,我把进度条又拽了回去。之所以叫他马赛克男,当然是
因为脸上打着马赛克,但看得出,此人留了个寸头。吐烟圈的两分钟里,他不是
在发癔症,而是在看电视,应该是中央五套的赛车类节目。后来隐隐传来了敲门
声,他便一下弹了起来,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捯饬一通后,他从画面消失了
。电视里过于奔放,鬼哭狼嚎的。足有半分钟才传来模糊的说话声,脚步声越来
越近,很奇怪,听起来跟推铁环一样,直至「啪」地一声响,男声说:「很难找
?现在才过来。」这次像是平海话,不知为何,我眼皮跳了一下。来人没回应。
随后寸头便步入画面,他单手操兜,一个大回旋坐到了躺椅上。接着猛然两声「
嗒嗒」响,猝不及防地,女人暴露在镜头下,白衬衫、西装裙、黑色细高跟,头
发绾在脑后,从后面看,细腰肥臀的,身材很不错,她脸上也打着马赛克。

  寸头就卧在躺椅上抽烟,中间他试图把脚翘到桌子上,给呛了一下后,就放
弃了。女人垂手站在床边,始终一动不动。两三分钟里都没人说话,唯独毛片里
那位叫个不停。后来,男的起身摁灭雪茄(跟上次一样,还剩半根),又倒了半
杯酒。他问女人要不要也来点,后者没吭声,他便自顾自地咳嗽一下,坐回了躺
椅上。又过了两分钟,寸头揉揉眼,说:「你老看着我干啥?」

  女人总算有了动作,她捞捞肩上的包,转身就走。看她冲镜头而来,没由来
地,我心里有些发慌。

  男的「哎」地一声从躺椅上弹起,迈出两步后又兀地停下,酒泼了一地,他
看看自己的手,嚎了一嗓子:「你别后悔!」或许是音质问题,这一嗓子听起来
尖利得像个怨妇,而且音画有些不同步,声音比画面要稍稍慢上一点。

  脚步声消失。

  寸头向前迈了两步,似在轻轻喘气。

  几秒种后,脚步声又响起,旋即再消失。

  寸头抿了一大口酒,他单手叉腰,肋骨似乎都根根分明。

  女人很快便回到画面里来,我也只听到两声脚步响,口弦一样,带着丝颤音
。和男的擦肩而过时,他伸手在撑起西服裙的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看得出来很得
意,脑袋都滑稽地晃了晃,这货个子不小,哪怕驼着背也比女的高出一头。女的
倒没啥反应,径直走到床边,搁下包,在男的转身似要凑过来时,加快脚步打画
面左下角消失了。男的仰着脸,冲她消失的方向抬抬手,终究又放了下去。接着
,他抿着酒,在屋子里溜达了一阵,随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女人的包上。这是个
酒红色的中型包,烂大街的颜色,至于款式,我是一窍不通,何况视频里也看不
太清。记得母亲也有过一个酒红色的包,或许搁在哪个几角旮旯里,偶尔还能拿
出来用用,谁知道呢?我觉得自己思绪过于活络了,毫无必要。

  寸头把高脚杯放到地上,小偷一样蹲在床边,在包上研究了好一阵。隐约看
得见他从里面掏出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一副饶有兴趣的样了,这货瘾有点大
。好景没持续多久,他开始手忙脚乱地往包里塞东西,撅着屁股弓着背,不时还
往画面外瞥一眼。就女人出现的一刹那,他堪堪在躺椅上坐下,拿起遥控器,随
手换了几个台。谢天谢地,电视里的猪叫终于停止了。可惜酒杯还搁在地上。女
人显然也看到了,但也没说什么。她裹着浴袍,光着脚,站在画面正中,一动不
动。电视里应该是新闻类节目,讲三峡大坝第一次蓄水什么的,主持人的声音听
起来无比怪异。男的抱怨洗个澡都花这么长时间,随后从沙发上翻了件薄纱似的
紫色玩意儿出来,让女的穿上。当然,他没这么说,只是把它扔到了女人身侧的
床上,这玩意儿太轻,一连扔了两次才勉强成功。女人无动于衷。男的说:「穿
上!」女人还是无动于衷。男的便爬上床,伸手来拉扯。女人挣扎着欲躲开,不
想你来我往没两下,浴袍被拽去了半拉。瞬间俩奶子便跳了出来,从侧面看稍显
下垂,但奶头翘翘的,而且规模也不小,介于C到D之间吧,不过我经验有限,
更不是什么专家,随口瞎扯而已。肤白如凝脂什么的说出来有些俗,但女的皮肤
确实很白,光看胳膊还不明显,这会儿看胸口白花花的,晃人眼。腰上有些软肉
,但还是很细,越发使得浴袍下撅起的屁股膨胀起来。

  「有完没完你!」女人吼了一嗓子。右手捏着拳头。奶子抖了抖。没记错的
话,这是她在视频里第一次发出人声。

  男的跪在床上,抬手在脸上蹭了蹭,没说话。马赛克把他身后的躺椅都遮去
了一半。

  电视里在卖什么盖中盖,连李琦的声音都听着尖尖的,尾音还自带「滋滋滋
」。

  女人长吁口气,拽了拽浴袍,抬头朝电视方向瞥了一眼。就这一刹那,寸头
扑了上来,脸埋在胸口磨蹭着,左手揽住腰,很快又下移抓住了右臀瓣——即便
隔着浴袍也肉敦敦的。女人本能地一声惊呼,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她半跪在床
上,上身挺得笔直,左手按在男的肩头,右手僵硬着,大概是不知道往哪儿放。
这姿势我看着都觉得难受,像什么冰上竞技项目,但寸头沉溺其中,在俩奶间拱
来拱去,兴许还左右开弓地含着奶头唆也不一定,但自始至终他都没发出一点声
音。俩爪子也没闲着,右手掐着细腰,左手在臀上一番揉捏后,开始拍打那坨肥
肉,就跟拍篮球一样,机械,紧张,有条不紊,力度或许并不大,声音却莫名响
亮,我甚至不得不摘下耳机,看有没有外放出来。男的手指修长,比起我也不惶
多让,光左手就带了俩戒指,可以说非常傻逼了。足有两分钟,女人就这样梗着
脖子,没有出声,她左侧臀瓣露出些许枚红色的内裤缎面,光滑、肉感、圆润,
在手掌的起落间,于灯光下反射出艳丽的色泽。直到那只手探进内裤抠摸起来时
,她才痉挛般大叫一声:「行了!」

  男的大概也累得够呛,一个翻转把女人放倒在床,他瞅瞅左手,抬胳膊抹抹
额头,随后在隆起的帐篷上撸了撸,说了句头发啥的,听不太清。

  女人夹着腿,坦着俩奶子,没吭声。

  「要不就穿这个,自己选。」寸头左顾右盼,大概是找那条紫色薄纱吧,奇
怪的是它打画面里消失了,我也没能找到。

  几秒种后,女人坐起来,脱下浴袍,随后把头发披散下来。她确实很白,脖
颈颀长,下身穿着条枚红色三角裤,大腿丰满圆润。头发也长,不到腰间吧,离
肚脐也不太远。放好发夹,她又躺了下去。就这功夫,寸头一把拽下了裤衩,老
二很模糊,但直橛撅的,应该不小,他撸了两下,又挠挠蛋皮,果不其然——伸
到鼻间嗅了嗅。女人刚躺好,他便蛤蟆一样跨过笔记本电脑,跪到了枕间,是的
,挺着老二要往女人嘴上凑。女人急忙撇开脸。寸头也不说话,挺着胯紧迫不舍
,与此同时伸手抓住了一个奶子。女人左躲右闪,最后只能翻身坐了起来,脸蛋
似乎还是被捅了几下。大概真的恼了,她捏着寸头可怜兮兮的肚皮,说:「你还
弄不弄?!」

  寸头疼得险些跳起来,一连「操」了好几声,弯腰瞧了好半晌,他把气撒到
了笔记本电脑上——粗暴地搬起,扔到了沙发上。完了,他用普通话说:「装什
么装。」

  女人没搭理他,半靠在床头,双臂抱胸。可惜奶子不但没遮住,反而愈加诱
人。

  马赛克男叼起半截雪茄(并没有点上),在深蓝背包里翻了半天,我以为他
会拿出什么大杀器,结果屁也没有。等返回床上,他扒开那对丰满的大腿,凑上
去闻了闻,之后,抬头看了女人一眼。后者没反应。他便又闻了闻,似乎还隔着
内裤在上面搓了一把。女人夹起了腿。男的手非但没停下,反倒越来越快,直到
十几秒后被一脚踹在胳膊上。「我可还有事儿!」女人爬起来,胸膛起伏,喘气
声听着跟刮风一样。接着,她脱掉内裤,对叠,压到了枕头下。男的直愣愣地跪
着,似乎笑了笑,但听声音又不大像。不等女人躺下,他便攥着俩腿拖拽着强行
分开,女人的头在床上磕了一下,不免一声惊呼,我敢打赌这傻逼是故意的。就
这么掰开大腿瞅了一会儿,寸头撸撸老二,凑了上去。女人却立马夹腿坐了起来

  电视里在讲高考改革,说自「今年」起,「将」从七月份提到六月份,专家
纷纷出来论证这种设计的好处,听得一旁撸着套的寸头禁不住「操」了一声。这
次很顺利,他爬上床,分开两条腿,捅了进去。一搞就是七八分钟,女的撇过脸
,始终没有出声,男的时而挺直脊梁,时而弓着背,时而又伏到女的身上去拱两
个奶子,他抚摸那头长发,甚至痴迷地把脸埋进去,若有若无的喘息在轰隆隆的
背景音里听着像高压锅的漏气声。看着一躺一跪的俩人顶着马赛克在模糊的画面
里行交媾之事,我突然就生出一种荒谬感,我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精力对两个
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关心,或许这个问题真的经不住推敲,几乎一瞬间,莫名的不
安似网吧里无处不在的塑料腐臭,兜头浇下。我赶紧点上了一支烟。

  诺基亚的经典铃声至少响了二十下,连我一个观众都听得不耐烦时,寸头总
算起身下了床。电话一打就是五六分钟,他在屋里兜了一圈儿又一圈儿,不时还
要撸撸老二。大部分情况下是对方在说,他要开口无非是「没空」、「知道」、
「烦不烦」和「操」。整个过程中,女人侧卧着身子,一动没动,包括中途被男
的拍了一下屁股时。扔下电话,他拽住俩腿把女的拖到了大床的右对角,跟着又
在肥白的屁股上来了一巴掌,大概是示意她换个姿势。女的抬了抬头,没动。寸
头便强行把她翻个身,又捞着腰让屁股撅了起来。接着,他左脚踩在床上,右脚
立在女人两腿间,屁股拱了几次后,开始不紧不慢地挺动胯部。于是耳机里便传
来了拍击声,时高时低,断断续续,直至两分钟后诺基亚又叫了起来。同上次一
样,一声又一声,单调而凄厉,他没接.而是放下左腿,换上右腿,卡住细腰,
一通猛操。寸头上身本就不壮,臀胯更是紧窄,这就越发衬得身前的屁股肥大,
当他一次次弓着身子撞下去时,白肉都贱了起来。这些声音传到我耳朵里却过于
嘈杂了。大概十几下后,女的模模糊糊地叫了一声,她的脸应该埋在床上,只有
镜头下的脚随着节奏一抖一抖的。像是得到鼓励,男的也叫了一声,他仰着脸,
并没有因为铃声消失就停止身体的冲击。那一刻我甚至琢磨着自己能否搞得像他
这么快。风暴又持续了二十来秒,女人在啪啪巨响中断断续续地叫了好几声,后
来随着老二滑出,她就趴到了床上。寸头也达到了体力极限,叉着腰,上气不接
下气,他像个罚点球的运动员那样,在镜头前辗转了好几个来回。

  《新闻十六点》的片头响起时,寸头总算强行停止喘息,他走到女人身后,
贴上去,拱了几次,不用说,此形象无比丑陋。有个十来秒,应该是进去了,他
就这么大岔着腿,挺起跨来。大概是此姿势不舒服,又或是袭来一种心肌梗塞的
预感,没搞两下,他撑着床爬了起来。接下来,他又在镜头前走了个来回,仰着
头,叉着腰,还即兴撸了把套套,没准儿真把自己当运动员了。女的探下腿,似
要翻身。男的边靠近边说了句什么,然后捞着腰把她扶了起来。又是跪爬的姿势
。女的没吭声,头发打肩头滑过,盖住了肋侧的乳房。男的弓着背,双手掰开了
眼前的肥臀,与此同时还吹了声口哨,跟着毫无征兆地,他抬手在臀瓣上扇了一
巴掌。女的明显抖了下,有些不满。然而迎接她的是第二下、第三下……直至我
也不知道的第十几下,很响,比适才的撞击声都要响,而且越来越响,女的欲挣
扎,被抵住脚、按住了腰,等她蹬开腿,跪坐在床上,吼了声「心疯了你」时,
寸头又仰着头叉起了腰。我觉得他笑了,但听不到声音。屁股自然一片通红,特
别是左侧臀瓣,可能是女人肤色太白吧,隐隐瞥上一眼竟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很快,男的又把她扶起,往床沿捞了捞。女人回头看看,并没有说话。男的
凑近,又捅了几下,整根进,整根出,随后,突然,一把给避孕套揪了下来。他
随手丢下去,正好掉在抱枕上。我不由一阵恶心。大概又搞了两三下,女人才意
识到什么,她回头,蹬腿,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牢牢抱住。我只听见一声低吼,
接着就没了音,从始至终她都没说一句话。男的半弓着背,岔开的两腿绷得笔直
,节奏越来越快,一旁的高脚杯都在挺动中倾倒在地。于是顷刻间,红酒便在棕
色地毯上消失不见,蒸发了一般。不到一分钟,寸头就抵着肥臀完了事,最后关
头他哼得像头挨宰的猪。女人隐约间叫了两声,十几秒后,她推开漏了气般的马
赛壳男,捂着裆部快速消失在画面的左下角。好半晌,男的才翻个身,滚上了床

  再回到画面里,女人已基本穿戴整齐,连头发都洗好吹干了,她拿起发夹绾
好头发,又从枕下翻出内裤,慌慌张张地穿了上去。我以为马赛克男会趁机骚扰
一把,不想他只是卧床上老老实实地抽烟,连句话都没有。值得一提的是,此人
单手托腮,还抱着个烟灰缸,姿势很是销魂。在此之前,他斟了两杯酒,自己抿
了几口,又在床上翻找一通,至于找什么,鬼知道,总之最后是放弃了。女人坐
在床沿穿丝袜时,新闻里说北京市非典防治指挥部日前已撤销。马赛克男说:「
屁,平阳现在都还有新增病例呢。」他似乎是跟女人说,甚至还带着丝讨好的意
味,但女人没理他。他揉了揉眼,不再说话。这时我才发现这货是左手拿烟。女
人很快穿上高跟鞋,拎起了包,走了两步,又从里面翻了个口罩出来,戴了上去
。男的说:「急啥,再操一次呗!」普通话。女人径直走了了出去,跟没听见一
样。许久,马赛克男摁灭烟头,翻了个身,他似乎用平海话说了一句「走好」,
又似乎没有。

  视频大概一个半小时,却害我搭上了整个上午。看完后,我冒雨跑回宿舍把
牛皮纸袋翻了出来,收件人一栏填的确实是我,学校、学院、系、班级、姓名,
一样都没错。那些字和光盘上的阿拉伯数字一样,很是老练。我寻思了数种可能
性,心里却翻涌着,愈加焦躁难耐。那种感觉或许——正如此刻。陈瑶在QQ里
问我啥时候回学校,我说尽早,她说别忘了,我说知道,她指的当然是糖油煎饼

  下午五点多,我专门跑剧团办公室看了看电脑,QQ文件夹还是空的。这是
好是坏我也说不好,甚至,我拿不准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晚上和呆
逼们喝酒,好凑歹凑才来了四个人,大家脸色灰蒙蒙的,心情似乎都不太好。直
到后来谈起军衔什么的,有人提到老重德,往日的嬉笑才回到了一张张逼屌逼屌
的脸上。听他们喷了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哪儿不对,一问才知道老重德死了,
用大家的说法是:这次是真嗝屁了!

  「你不知道?」他们问。

  我确实不知道。

  据闻,老重德死于「十月中旬」,不是十八、十九、二十号,就是二十一号
,「反正,」他们说,「是死翘翘了!」

  糖油煎饼是母亲半夜炸的,倒不是我不愿意带,而是这玩意儿放凉了确实不
好吃。当然,我也只是说说,毕竟已有整整七年没吃过了,什么是好吃,什么是
不好吃,陈瑶比我更有权威。饭后回宿舍小寐,不等进门就听有人喊X大军被双
规了。X大军应该是城投副总兼党委副书记,以前在我校经管学院当过系主任,
校友录里估计都还贴着他的照片。我问真的假的,呆逼说真的假不了,所以到底
是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上个厕所出来,一扭脸,我便瞥见了床铺上的牛皮纸袋
,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这时,下铺开口了,他说:「对了,你邮件,隔壁从院里
捎回来的。」

  第八十三章(免捐)

  我也说不好确切是什么时候注意到那条短信的,也许是在跟陈瑶聊天时偶然
瞥见它的一瞬间,也许是路过三角区东一号蛋糕店门外的某一刹那,又或者是在
发酵的脚臭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那个周二夜晚,总之,颠来倒去看了无数遍后
,闪烁不停的白底黑字像生生在脑袋里切入了一张幻灯片:看了吧?大概是心底
涌出第一万种想法时,我犹豫着回了条短信,问对方是谁,结果直到周三早上都
没收到回复。吃罢早饭,我跑阅览家查了查,是个广东号,又试着发了两条短信
,同样没有回应。当晚,心不在焉地啃了两章《民法总论》后,我溜出图书馆,
沿着甬道一路走到了东操场上,同去年给梁致远打电话的情形相去不远,只是这
天月亮很大,死气沉沉的,看起来跟纸糊的一样。可惜电话没人接,一连几个都
是如此。回去的路上,又不甘心地发了条短信,当时我想的是就这样吧,谁知到
宿舍洗漱完毕刚凑到牌局前,床铺上的手机就振动了一下。一条短信,反问:你
是谁?也正是到此时,我才猛然意识到或许白己并不期望收到答复,更不要说这
种模棱两可的答复,不管这是谁,玩笑都开得过分了。然而等躺到床上,在朦胧
的黑暗中,我又禁不住想,兴许这一切只是巧合呢,是时,头顶的牛皮纸袋在小
书架上戮出一角,正孜孜不倦地挥发出一种草料味。

  跟上次一样,牛皮纸袋里是一摞省日报,日期更靠前,不同的是,这次塞了
两张光盘,都是DVD,但封面上没做任何标记。煎熬了半个下午和整整一宿后
,周二早上我跑网吧开了个早市。两个ISO里各封装了一个MPG文件,分别
命名为「GS400-0101」和「GS400-0102」,前者2.5G
,后者4.4G,点开之前,羞愧地说,有那么一会儿我曾幻想过万一这真是份
考研资料呢。当然,事实证明,幻想终归是幻想。俩视频分辨率都很高,高到这
种分辨率除了在大荧幕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起码有个两三百万像素吧,当它
随着缓慢启动的播放器铺满整个屏幕时,小惊讶之余,我甚至估摸着要不要点开
属性仔细查看一下。

  「GS400-0101」时长三十三分三十二秒,打一开始镜头就在哆嗦
,先是白色矮几,再是泛着荧光的壁灯,接着是一条光滑的、看起来没有尽头的
走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个身着紫罗兰睡袍的女人——起初我以为是黑蓝色,但
她扭了扭身子,衣褶间便滑过一袭紫痕,看起来柔软光滑,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
摸一摸——整个画面都渗着一种蛋清似的微光,比月光透彻,却同样冷淡,衬得
女人的脖颈分外白皙。镜头多少稳定下来时,我才发现她仰着脸是在扒门缝,双
臂许是背在身后,银灰色睡帽(可能是吧)下露出几缕青丝,耳廓圆润,菩提状
的玉石耳坠抖啊抖的,晶莹透亮。门缝里隐约透出一丝微黄的光,几不可辨,不
知道她听到了什么,充斥我耳畔的却只有男性的呼吸,一声轻一声重的,不是害
了鼻炎就是在刻意压制,搞得人无比难受。有那么一会儿我一直在琢磨他是不是
马赛克男,我甚至祈祷女人不要扭过脸来,但她终归要扭过脸来,大概有个两三
分钟,可能是打门后传来「哐当」一声响,男的便笑了一下,与此同时伸手在女
的背上摸了一把,后者回头嘘了一声——脸上打着马赛克,这是好是坏我也说不
好。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女人胸口白花花的,在抖动的镜头中,她瞬间又撇过脸
去,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门是朱红色的。这一听就又是两三分钟,期间门后响起一阵模糊的啪啪声,
跟有人在踩轧花机踏板一样,虽然很快就没了音,我心头还是一跳,女的倒是淡
定,只是侧脸轻笑了一下。男的却有些不耐烦,捏着拳头在眼前的腰臀间捶了好
几下,随着镜头下移,诱人的曲线便凸显出来,睡袍堪堪盖住大腿,肉敦敦的臀
部在冲击中颤了几颤。女的啧一声,立马还以颜色,只见皓腕一翻,半截黑粗家
伙打画面边缘一扫而过,速度很快,乃至让我凭空生出一种魔幻的感觉。男的夸
张地哼了一声,在女人的轻笑中,两人似乎换了个位置,朱红色充满大半个画面
,长条状木纹在眼前不断放大,男的长吁口气,吹口哨一样,镜头在噪音中四下
翻转,一团色彩斑斓后,半拉走廊又出现在画面里,呼吸般轻轻起伏。墙上好像
裱了幅长方形字画,不待细看,耳畔猛然传来几声女性的呻吟,伴着男性的大口
喘气,哪怕早在预料中,还是有些猝不及防,以上声音持续了十几秒,随着画面
翻转,男的笑了一下,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适才的女人很快现身眼前,她嘘了
声,白皙的胸脯便膨胀开来。

  摩擦声很刺耳,画面忽明忽暗,两人喘息着,吻得不可开交,说实话,有点
恶心,我老担心那些口水会淌到我的脸上。啾啾作响中,隐隐传来一阵急促的啪
啪声,夹杂着女性断断续续的呻吟,似乎还能听到男性的说话声,一连吼了好几
下,随后又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听起来像驴叫。热吻中的两人肯定比我听得清楚
,他们明显笑了一声,接着镜头开始大幅摇晃,但好歹又有了光,很快,大幅马
赛克出现在画面里,与此同时一只葱白小手变戏法似地攥了只黑家伙出来,不软
不硬,肉腾腾的,半露面的龟头大得像个鹅蛋,有点夸张。伴着女人的嗔笑,它
在马赛克的边缘甩了几下,便迅速篷勃起来,短短数秒,虬筋毕露,粗得一只手
都握不住,硕大的鹅蛋高翘着,在鼻涕一样的清亮微光下呈现出一种黑铁般的色
泽。女人撸了几把,握住根部,又开始甩动,于是肉棍在一团马赛克里啪啪作响
,和远处模糊的啪啪声相比,这声音要清脆了许多。后来,她大概是伸出了舌头
,再后来,应该是含进了嘴里,我只能看到一团又一团的马赛克,也多亏还有声
音。倒是男的灰白色的衣角在画面里来回摆动,和那只小手一起,成为观察该运
动的一个参照物,再往下便是光脚和影影绰绰的地毯,后者有些朦胧,以至于明
明毛茸茸的,却给人一种打了蜡的错觉。

  马赛克持续了好一阵,在我打算往后拖第二下时,门后断断续续的响动伴着
女性若有若无的一声闷哼告一段落,突然而至的寂静中,她的喘息反倒变得清晰
起来。是的,寂静,镜头下的马赛克也停止了动作,连男人轻重不一的呼吸声都
几不可闻。画面似乎静止了,那喘息轻巧却又疲惫,在清亮微光中降了霜般让我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唯一的噪音来自于同样气喘吁吁的男性,女性的声音消失不
见时,他还在喘,半晌似乎又笑了一下,伴着一声响亮的「啪」,他嗷地长啸了
一声,神经病一样。之后是真的寂静,除了轻微的噪音,再无其他声响,十几秒
后,那只葱白小手攥着肉棍又动作起来。如此过了一分多钟,门后的女性毫无征
兆地哼了一声,带着丝轻喘,男性也喘,边喘边笑边说了句什么,前者回了一句
,明显压着嗓子,但语气激烈。葱白小手停了下来。很快,一溜儿莫名的噪音后
,「啪」地一声脆响,女性轻哼了一下,约莫两秒后又是一声「啪」,声音却微
弱许多,就这样,不紧不慢,时高时低,一连十几下后,女性兀地叫了一声,很
响,听得人心里一颤。整个过程中,镜头下的两人一动不动,这时噗哧一声笑了
。剧烈抖动的画面里,葱白小手按住大龟头压到最底,随后松开,于是「啪」地
,肉棍便在男的笑声中弹跳起来,鹅蛋不知何时变成了紫黑色,油光发亮。这功
夫,噼噼啪啪又是十来声,越发急促而响亮,女性跟着叫了好几声,很低,但还
是钻到我的耳朵里来。男性又嘟囔了句什么,片刻女性长喘了口气,十来秒后,
伴着一声「啪」,呻吟声又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

  好不容易止了笑,男的似乎又贴到门上听了几秒,随后便蹑手蹑脚地走动起
来。之所以说他蹑手蹑脚,除了几近无声外,当然是因为画面跟扭秧歌一样,晃
得人头晕。雪白的胸膛一闪而过,接着是两套北欧式的白色矮沙发,再往左是个
酒柜,右侧空间很大,好像没有尽头,正前方是一整块的玻璃墙体,除了簇拥着
靛青色帷幔的几处,通体泛着一种淡蓝色光晕,很是亮堂。当男的小心拉开帷幔
,逼近的镜头便越发亮堂,仿佛咫尺之外就是茫茫雪原。紧跟着,画面一番摇晃
,女人又出现在视野里,她双臂抱胸半倚着那条长约两米的白色矮几,紫罗兰睡
袍系着腰带,但上下开叉,于是颀长的脖颈、饱满的胸膛、丰满的大腿一览无余
。女人真的很白,像月光下的另一道光。她几乎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示。男的
也是闷声不吭,径直转身,在玻璃上开道口,走了出去。是个阳台,大阳台,左
右各摆着几张贵妃、躺椅和矮几,稍远是圆桌和椅子,中间隔三翁五立着些箍栽
植物,光门口这块儿至少五六十平。他左转,在这些玩意儿间穿行而过,画面一
角掠过虚空,白茫茫一片,我突然就觉得冷飕飕的。阳台应该是个半环形,离开
门口便逐渐收窄,等透着橘色灯光的玻璃墙体映入眼帘时,所留空间顶多过下两
人,手持数码摄像机的男人便止步于此。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很显然,玻璃
另一面的白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也就边边角角漏了丝橘色微光。没有声音。好
一会儿男的才又迈动脚步,小心翼翼,十几秒后是方纯白色的菱形墙角,不知是
水泥石灰还是什么石头木材,至少不是玻璃。拐过这道弯儿,眼前出现一个几米
见方的三角形空间,算是别有洞天吧,墙上吐出几道波浪状的弧形,正中有个欧
式小窗,窗棂可能是黑色或者朱红色,男的上前推了一把,便掉头返回,一秒钟
也没耽搁。

  好一阵颠簸,女人又出现在眼前,姿势似乎都一成未变,隔壁的呻吟声却响
亮了许多。隔几秒,女性就要闷哼一声,偶尔还夹着男性的一句嘀咕,他也喘得
像个漏气风箱。随着镜头逼近,雪白的胸膛膨胀开来,男的便伸手掏了只乳房出
来,还没搓两下,两人又热吻起来。这一晃,又是七荤八素。男的直喘气,女的
则边喘边哼。等不哼了,她蹲下去,在男的胯间舔弄起来。直到男的伸手卡住马
赛克,她才起身撑住了矮几。睡袍下是白屁股,在镜头夸张的腰臀比下显得格外
硕大,之后发生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画面里只有白色墙皮和矮几光滑的桌面
,女人不时在吸气声中轻笑一下。门后的响动几经停顿后再次传来,听声音激烈
许多,却不知为何变得越发模糊。足有两分钟,白屁股才在一番摇晃中隆重登场
,男的攥着肉棍在上面抽了好几下,巨大的龟头甩在白嫩的皮肉上啪啪作响,女
的不由回头嘘了一声,前者却不予理会,又是一通猛抽,女的便「切」了一声,
配合着扭了扭腰。男的这才捅了进去,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硬得拐弯的黑家伙打眼
前消失,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十分惊讶。女的倒吸口气,回过头来,大概是示意
男的慢点,后者便轻摇慢摆了十几下,随后速度开始渐渐加快。于是,画面哆嗦
得越发厉害。白屁股挺肥的,肉浪一层层,连绵不绝,女人只从嗓子眼里发出一
种哼声,若有若无的,却听得我一下硬了起来。好几次,镜头下沉,阴影中的那
条沟壑便在眼前绽放开来,猩红的肉瓣却只是匆匆一瞥,倒是肥臀后的黑家伙,
始终占据着画面的绝佳位置,在油光水亮里越发显得粗壮而丑陋。这一搞有个四
五分钟吧,等隔壁在暴风骤雨中归于静寂,镜头下的男女立马喘息着停止了动作
。不想短短十几秒后,门后又传来了响动——脚步声,兜了半圈后越来越近,似
乎就在门口,女人撇过脸来,跟着画面一晃,陷入黑暗。

  说来好笑,我竟十分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仿佛黄色小视频里的男女摇身
一变成了某扣人心弦的悬疑剧主角。然而「GS400-0102」是个新开端
。跟上个视频一样,打一开始,画面就哆嗦得厉害,先是鹅黄灯光下的一团紫罗
兰,光滑、饱满,待镜头拉开,我才发现那是个扭动中的肉屁股。女人把睡袍裹
得很紧,不知是不是故意,细腰扭啊扭的,俩臀瓣的轮廓都清晰可见。可能是摄
影师水平问题,画面稍微有些桶形失真,左侧黑色的楼梯扶手看起来弯弯的,融
化了一般。他们在下楼梯。不时闪过的长方形壁灯挥发着白色荧光,宛若什么外
星生物产下的卵。拐了一道弯儿后,男的吹了声口哨,女的便扭脸撩起了衣摆,
于是白屁股像枚剥了壳的鸡蛋弹跳出来。男的伸手在上面来了一巴掌,女的娇笑
一声,加快脚步下了楼。正对楼梯摆了张黑色长榻,左转没走几步,那种蛋清似
的微光便渗透进来。我点了根烟。两人脚步也放慢许多,镜头一番摇摆,远处的
玻璃墙体掠入视野,地板是棕色的,间隔着铺了些砖红色地毯,上面尽是些健身
器材,匆匆一瞥得有十来架,够得上一个小型健身房了。我不知道眼下的空间有
多大,他们足足走了十几秒才经过一个吧台,随后那些沙发、长几、酒柜、书架
、植物、造型奇特的庞大灯罩以及模模糊糊的朱红色木门总算出现在画面里。

  女人先凑上去,听了好一会儿,除了笑笑,再没其他表示。她耳垂光溜溜的
,没了耳坠,睡帽也变成了紫蓝色。男的凑上去时,隐约传来音乐声,小提琴曲
,具体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貌似还有男女有节奏的喘息,我觉得听到了,但
又说不好是不是错觉。一分多钟里,镜头在磨蹭中晃啊晃的,该摄影师老是一搞
起事来就全然不顾的架势,职业素养实在有待提高。好在女人「哎」了一声,画
面又是一番颠来倒去,再摆正时,一对大奶子扑面而来,可能有个「D」吧,第
一感觉就是白,晃人眼,乳晕小而淡,细长的奶头粘着黑影直撅撅地戳在眼前。
或许过于突然,我得承认给吓了一跳。随后镜头拉远,只见女人敞开了睡袍,一
身雪白,腰很细,光溜溜的下身影影绰绰、毛发齐整,一片静谧中,她抖了抖奶
子,似乎还笑了一下。男的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很快上前攥住一只乳房,颠动
,揉捏,拨弄,片刻他好像还用上了嘴,天晓得。好一阵,女人吸口气,贴了上
来。又是湿漉漉的热吻。不远处,向日葵般垂下的灯罩在几株巨型盆栽植物的簇
拥下像颗被仓皇祭出的异形脑袋。直到此时,身后的房间里才有了响动,什么「
咚」地一下,接着是模模糊糊的说话声,先是女声,再是男声,后者还笑了笑,
隆隆隆的,分外怪异。

  难说镜头下的两人吻了多久,分开时,女的娇喘着咂了咂嘴,跟着是一声轻
哼。像是心理感应,门后的女的也叫了一嗓子,纤细而冗长,尾音变成了一声轻
呼的「啊」。受到鼓舞般,摄影师抬手在身旁的白屁股上来了一掌,即便隔着布
料也是「啪」的一声,无论如何,过于响亮了。四下摇曳的画面里,女人单手抱
胸,嘘了一下,她微欠着身子,玫瑰色的乳头似乎瞬间粗硬了许多,而白生生的
乳房是如此饱满,如同两颗浮在水面的救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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