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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记】(13 全文完+后记) 作者: Ryoku(小鹿)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12-13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北风记】 作者: Ryoku(小鹿)发表于第一会所             十三、往事(大结局)   天旋地转,五脏炙热沸腾,龙雪如双目迷离,喉中麻痒干渴,直欲喷出火来。   她樱唇轻启,想要大口地呼吸,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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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记】

作者: Ryoku(小鹿)
发表于第一会所

            十三、往事(大结局)

  天旋地转,五脏炙热沸腾,龙雪如双目迷离,喉中麻痒干渴,直欲喷出火来。

  她樱唇轻启,想要大口地呼吸,却被两片湿润的嘴唇牢牢封住。男人的舌头
放肆地舔过她的上颚,牙齿用力啃咬着她的舌尖……如此霸道、贪婪而又暴虐,
每一次吮吸咬噬,都让她浑身发抖,芳心战栗。

  健硕的手臂用力将她箍紧,直欲将她揉捏至粉碎,窒息之感犹如无底深渊团
团裹挟,不留一丝空隙。

  下体蜜穴中水声「咕滋」作响,滚烫火热的肉棒不知疲倦地朝着更深处挺进,
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让她身子高高弓起,整个身体仿佛都在熊熊烈焰里燃烧熔化……

  张程手掌所触皆暖滑软腻,眼望见身下女郎双眉紧蹙,娇喘吁吁,两行晶莹
的泪珠正顺着俏脸划落,模样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又是说不出的媚态撩人。

  他心中不觉一怔,略感惊讶,笑道:「龙仙子风华绝代,怎么事到如今反而
做起小女儿之态啦?」

  下身肉棒用力一顶,顿时整根没入,直直抵在女郎娇柔花心之上。一瞬间层
层叠叠的肉壁似乎开始疯狂蠕动挤压,将他的阳具紧紧包裹。

  「唔……」龙雪如紧咬双唇,鼻翼两侧香汗涔涔,喉头滚动,终于忍不住长
吟出声。

  张程俯下身子,舔弄着龙雪如的耳珠,淫声笑道:「……嘿,这紧致程度竟
是如同处子,真是奇哉,怪哉,着实令人不解,五毒妖女竟也会守身如玉吗?哈
哈,哈哈!」

  龙雪如泪眼迷蒙,轻吟不语。在恣虐凶狂的欲火烘烤蒸腾之下,神智恍惚不
清。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泪水流入她的嘴里,咸涩冰冷,那滋味就如同十年前
一般。四周景色逐渐模糊不清,在自己身上抽舔蠕动的男子面容亦不住变换。

  在男性强烈的气息笼罩下,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停滞,继而如急速流转的漩涡,
将她无情吞噬其中……

  眼前又闪过那清俊温暖的笑脸,剧跳的心陡然抽紧了,疼痛、悲伤、酸苦、
愤怒、委屈……如针扎刀绞,寸寸柔肠绞扭一处,让她迷乱的神智为之一醒。

  龙雪如两靥挂着令人迷醉的红晕,但目光中却充满了凄怨羞恨,一言不发地
盯着张程。

  瞧见她恼怒又无助的可怜模样,张程心中不觉一荡,一种强烈的征服快感瞬
间涌上心头,浸泡在蜜壶中的阳具受此刺激,似乎更大一圈。

  手掌用力掐弄着柔软的乳房,指甲深陷其中,殷红血液顺着指缝四溢。鲜血
浓烈的咸腥味道、美人肉体散发的幽香、檀口中喷薄出的如兰气息、还有空气中
那股莫名其妙的淫靡之气……不住交织汇集,从鼻息中直通四肢百骸,让他如痴
如狂。

  张程这只觉如临仙境,头脑中忽然感到一阵晕眩,淫欲冲天旺盛。

  他嘿然一笑,手指在龙雪如胸前穴道连点数下,淫声道:「男欢女爱,自古
天道常理,既是如此,仙子也不必苦苦支撑啦!」

  封堵的穴道解除,欲望之潮便如春江迸放,轰然卷过全身。龙雪如脑海中瞬
间一片空白,眼前尽是桃红一片。

  嘤咛一声,口中不自觉发出一声低低的颤抖呻吟,玉臂倏地抱拢,软绵绵地
搂住眼前男子,一双修长莹白的大腿死死地勾夹住他的腰腹,如八爪鱼般将他紧
紧缠住。

  她俏脸生晕,双靥红霞赤红欲流,冲着他嫣然一笑,清丽之中又带着说不出
的妖媚之意,更令张程目眩心迷,意夺神摇。

  知道她体内春毒涌动,神智依旧混沌,张程哈哈狂笑,下体男根如同捣桩,
在「嗞嗞」水声中不住抽插顶送。后背上纤手上下撕挠,留下了道道血痕——显
然这妖女此刻被他一通疯狂抽弄下,已是神魂颠倒,不知西东。

  龙雪如红着脸呢喃娇喘,但泪珠却一颗接一颗地划落,心中又是快意又是酸
苦。

  下体玉蛤在男人急速戳弄下酸胀不堪,万千剧毒杂糅交迭,麻痒钻心,更让
她浑身痉挛抽搐,绞痛难当。

  迷迷糊糊中,忽听男人大喝一声,紧接着一股滚烫如火的黏稠液体轰然喷薄!
她身躯剧烈颤动,亦是情不自禁娇吟长声,体内的各种情欲、痛楚、酥麻……一
瞬间迸爆炸裂,花汁汩汩,四溅飞涌……

           ***  ***  ***

  天昏地暗,耳中轰然。澎湃欲火得已释放之后,头脑中忽然难得一片清明。
但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阵刀剜针扎般的剧烈痛楚,火辣辣地灼烧着四肢百骸,仿
佛全身经脉都要齐齐断裂。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声响,张程慢悠悠地穿好衣衫,他斜着眼瞧着脚下一滩烂
泥般的龙雪如,微微一笑,摇头道:「世人都说五毒仙子风情万千、颠倒众生,
今日一见,方才知盛名之下,原来其实难副。唉,简直就像未经人事的处子……
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龙雪如强忍疼痛弓起身子,身体虚弱至极,但声音却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妖娆
妩媚。她低低喘息半晌,颤声笑道:「是么?嘻……世人……世人都说张夫子心
细如尘、智计百出,今日一见,原来……原来也是盛名难副……」

  张程冷笑一声,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哂道:「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嘴硬逞强。
龙仙子,你吃亏可就吃在这张如簧利嘴上了。」

  「哈……哈哈……咳……咳咳……」龙雪如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在连连咳嗦声中大笑不止,酸楚有之,自嘲有之,快意亦有之。

  她媚态横生地扫了张程一眼,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春水般的眼波中既有仇恨
怨毒,同时又有一丝得意狡黠,吃吃娇笑道:「……看来张夫子还是没听明白我
的话,我……我是说……」

  话音未落,忽听脚步错乱声骤然响起,紧接着疾风劲起,周侧空气都被带动
的呼啸作响!张程顿觉大骇,连忙调运真气,也来不及回头,反身一掌推出,正
同一股怪力猛地撞在一起!

  「轰!」

  双掌相对,发出惊天动地轰鸣,直震的房梁灰尘簌簌,铺天盖地洒落而下。

  张程气血翻涌,连退数步,喉中腥甜一片。骇然失色,暗自惊道:「何人真
气如此强悍,怎的连他靠近我都未曾知晓?」

  抬头凝视,却见一名青年侠客满脸怒容,眼眶充血直欲龇裂,剑眉星目,衣
衫鼓舞,长剑斜指自己——赫然便是衡山派程思道!而他一旁立着一个明艳动人
的少女,亦是俏脸含霜,自然便是李秋晴了。

  张程又惊又疑,大感不可思议:这程思道武功如何他心知肚明,距离自己实
在相差太远,虽然近日来感觉到他真气大为进步,但也并不太放在心上。至于李
秋晴的武功更是不值一提。

  但眼下不仅自己没有发觉他们何时来至,甚至刚刚的真气相撞,自己反而落
了下风……这却是何道理?

  程思道斜目望去,脑中嗡然一响,遍体森冷,如坠万丈冰崖之中。

  只见凌乱的地板之上蜷缩着一个裸身女子,云鬓散乱,雪白的肌肤上尽是道
道骇人血污,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折磨。

  她泪眼盈盈地凝望着他,眼波中满是委屈、欢愉、凄凉、甜蜜、羞愧……花
容惨白,身体憔悴虚弱不堪——不是五毒仙子龙雪如又是哪个?

  张程暗暗积蓄真气,心念电转,但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拱手道:「原来是
衡山派的程大侠,想不到程大侠神功精进如斯,可喜可贺。」

  眼珠一转,又笑眯眯道:「五毒妖女贻害武林,无恶不作,程大侠明明身为
正派名门弟子,却和这妖女亲密无间……嘿,莫不是受其美色迷惑,误入歧途么?」

  李秋晴大怒,长剑一挺,娇叱道:「呸,张老贼,休要再颠倒黑白!分明是
你自己欺世盗名、卑鄙无耻,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张程瞥了她一眼,哂笑道:「哦?是秋晴女侠,地宫一别已有数日,女侠风
姿不减。张某倒是要恭喜你寻到了师兄,只不知程大侠他知不知道……」

  李秋晴双靥飞红,胸脯急剧上下起伏,羞愤恼怒之极。生怕他口中又说出什
么不干不净的话来,厉声喝道:「奸贼受死!」剑光耀目,迅雷般刺向张程。

  而程思道见到龙雪如凄惨之态,早已是暴怒至极,麻痒之意在头顶轰然炸开。
狂吼声中长剑翻舞,一剑劈出,顿如狂风席卷,惊雷爆裂,一道凌冽无比的气浪
后发先至,当胸朝着张程劈来!

  双剑蛟龙出海,剑气如同电闪雷鸣,剑光笼罩下张程气息为之一窒,惊异骇
然万分。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这二人武功怎的突然精进如斯?好生厉害!」

  双掌一震,内息澎湃,硬生生将双剑荡开,但自己也是双臂酸麻,血气激涌。
心中惊惧莫名,原先高傲狂妄气焰已经烟消云散。

  趁着张程惊魂未定之际,程思道、李秋晴不作停歇,又是狂风暴雨似的猛攻
而来,刹那间将他逼得手忙脚乱。

  张程失了先机,此后步步受制,连调息反击的时机都没有,只能以一双肉掌
相敌。心中惊惧,气势大馁,不免有些缩手缩脚,数招后仍然被逼迫在下风,一
时竟生出些许怯意来。

  二人痛恨其残暴卑劣,下手毫不留情,杀气凛冽暴舞,剑光纵横缭乱四射,
片刻间三人旋转翻舞,已是激斗数十招。

  龙雪如脸上带着甜甜笑意,仰面躺在地板之上,好像身旁的恶战同她一点关
系也没有一样。

  四肢渐渐冰冷失去知觉,周身力气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芳心黯然,但转瞬
间又觉一切都是那么嘲讽好笑。

  她换了一个稍稍舒服一些的姿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吟吟道:「盛名之
下,其实难副。张夫子,我瞧这话说的一点儿也不错,原来你的功夫是这么差劲……
小妹子说你欺世盗名,看来不幸言中啦,嘻……」

  这妖女似乎话中有话,张程不由暗中生凛。一边躲闪格挡,一边仔细思索龙
雪如话中含义。

  龙雪如嫣然一笑,喘息片刻,断断续续道:「张夫子,你现在……是不是感
觉真气阻滞,周转不灵呢……啊哟,我再猜一猜,这会儿怕是又有些头晕眼花啦……

  张程一惊,这妖女所言不虚,果真如此!豁然间灵光电闪,骇然道:「你……
不可能……妖女!你……你什么时候……」

  惊怒之下面容扭曲,再也看不出平日里的气定神闲、道骨仙风。

  龙雪如叹了口气,额上丝丝细汗不住渗出,忍痛笑道:「你自己学艺不精,
怪得谁来?」

  秋波横斜,瞥了一眼张程,嫣然道:「嘻,老色鬼,刚刚……刚刚不是舒服
的紧么?难不成你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古怪味道……」

  张程冷汗淋漓,在双剑凌厉攻势下左支右拙,一时间手忙脚乱,哪有时间去
回忆什么怪味。

  龙雪如格格一笑,自语道:「唉,老色鬼一心痴迷我们南疆仙经,机关算尽,
可眼下却是中了这专门对付江湖女侠的寻常采花迷药,当真……当真是好笑有趣……
咳……咳咳……」

  原来适才听到水声作响之时,她立马惊觉不妙。但连日来消耗内力过多,回
身已是不及,仓促间也没时间拿取药囊,只好拨开怀中迷烟药瓶,临机应变。

  这种迷烟只不过是江湖普通蟊贼所用,烟雾虽然无色,但受药质所限免不了
有一丝异味。若是吸入后调运真气,则一个时辰中内息阻滞不畅,严重者更会头
晕目眩,昏睡不起。因效果拔群,故而颇受采花淫贼欢迎,在此迷烟下失身的侠
女不知凡几。

  这种最初级的下三滥迷药,放在平时自然不入张程法眼。但五毒仙子威名赫
赫,张程只防着她用什么奇妙诡异之术,没想到最终竟是中了这等低劣毒物,也
就是他内力雄浑,才不至于当场昏迷跌倒。

  张程羞怒交集,想到自己医术通天却阴沟翻船,颇觉有些讽刺滑稽。此时处
于下风,久战必然不利,眼见得程思道与李秋晴攻势越来越猛,更是无心恋战,
只想寻隙逃蹿而去。

  他眼珠一转,蓦然间卖了个破绽,待程思道长剑攻来,心中一喜,大手挥动
中,寒光闪烁,一根毒针登时激射而出,「咻」的一声凌空破舞,正中程思道前
胸!

  这毒针正是从龙雪如药囊中所获取的「游仙针」,中者轻则伤处溃烂奇痒,
失去行动能力;重则更是会立时毙命当场。

  眼见一击命中,张程眼眸中闪过狂喜得意,但旋即又骇然失措,恐惧之情油
然而生——程思道真气蓬勃,长剑犹如怒潮滔滔,竟是丝毫没有中毒迹象!

  他却不知,程思道因施展「回雁诀」以至于经脉寸断,被龙雪如以无数秘药
施疗;而后又阴差阳错间打通任督二脉,不仅功力倍增,更是已成百毒不侵之体。

  只这一怔之间,程思道已然长剑迎风怒号,似咆哮恶涛。张程不及躲避,慌
忙回掌招架,但程思道怒火冲天,已运足十成真气,这一剑惊天动地,剑势之威
猛,世间几无可匹敌。

  张程只觉脖颈一阵滚烫,热血瞬间涌出。他口中赫赫出声,不可思议地看着
程思道,踉跄着连退数步。

  程思道暴喝一声,不做停留,长剑舞动如龙,回身又是雷霆一刺,登时穿心
而过。这威震天下数十年的张夫子就此横死当场!

  眼见这奸狡无比的老儿一脸惊骇躺在地上不住抽搐,鲜血顺着脖颈汩汩喷溅,
流淌地满地都是。程思道热血灌顶,心中又是狂怒,又是快意……手中长剑不停,
用尽全力挥斫劈砍,似乎要将满怒火尽数释放一般,不过片刻间,张程尸身竟已
让他大卸八块。

  正心神激荡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李秋晴的惊呼声,急道:「师兄,你快过
来!她……她流了好多血……」

  程思道心中巨震,连忙抛掉长剑,三两步奔至龙雪如身旁。

  只见龙雪如浑身无力,正软软地躺在李秋晴怀中。赤裸的身躯之上淤痕累累,
到处都是惊心耀目的创口,皮肉外翻,不住地流淌着殷红鲜血。

  程思道心如刀绞,连连在她周身穴道连点,但血液却丝毫不受控制,仍是拼
命向外涌渗。

  龙雪如俏脸之上苍白如纸,一点血色也看不到,再难浮现往日的娇艳妖娆。
连咳出声,强笑道:「呆子……我……我总算是帮你找到你的……你的亲亲小师
妹啦……咳咳……咳……」

  程思道双目尽赤,嘴唇打颤,喉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一样,那股窒息的痛
楚撕心裂肺,好像要从体内迸爆开来。

  他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药瓶药罐,拿至龙雪如面前,双手不住发抖,
颤声道:「这些……这些哪个是解药……我……我该怎么用……」

  龙雪如睫毛掀动,勉力睁开妙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年,柔声笑道:「好
啦,不必瞎忙啦……毒质已入我的奇经八脉,可以说死的不能再死了……」

  程思道用力摇头,将她接过揽在怀中,双臂运起衡山神功,在女郎后心传输
内力。可无论多少内力输送进去,都如泥牛入海一般,顷刻间烟消云散,丝毫起
不到任何作用。

  龙雪如俏脸惨白,毫无一丝血色,仰起头看着眼前的程思道半晌不语,忽轻
声一笑道:「呆子,这些天来姐姐一直把你当成了他,你是不是心里在怪我?」

  程思道心痛如割,摇了摇头,道:「先别说话,凝神运气。」

  龙雪如眼神中凄然神色一闪而过,惨然一笑道:「不,我偏要说。我有一肚
子的话……现在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说啦……」

  十年来这些事情她一直默默藏在心里,无人倾诉。她平日里总是笑靥如花,
风情妖娆,江湖上的人都只当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午夜梦回,那悲痛交
织的回忆更成了时时刻刻的折磨。

  此刻将死之际,面对眼前这个自己一直戏耍调笑的呆小子,忽然心中又怜又
痛。难过、歉疚、羞涩、委屈、爱怜、懊悔……诸多情绪一齐涌将上来,如同旋
涡一般将她绞入其中,那回忆更是喧腾如沸,不吐不快。

  她漆黑浑圆的双眸眨了几下,叹了口气,轻声道:「其实……其实你猜的不
错,那人便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徐盟主……」

  李秋晴不知前因后果,莫名其妙。但程思道却早已料到,只不过一直没有敢
往下细想。心中酸楚悲恸,默默运功不语。

  澎湃雄浑的内力不断输入体内,龙雪如语音仍然虚弱,但声音似乎变得更稳
了一些,口齿也更加清楚,精神开始慢慢振作。

  程思道心中一颤,但随即知晓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不禁眼角一酸,泪
水险些涌将出来。

  「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啦……」

  她明亮的双眸望向远方,好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嘴角依旧带着她标志性的
柔媚微笑,柔声续道:「……那一年我才有十五、六岁罢?还是一个从未踏出苗
疆的无知女孩……

  「那一天我正在凤凰山中独自采集银蛇草,这是师父给交代的功课,每天都
要采集一大堆用来制药……

  「整日都在山上跑,其实我心里早就觉得辛苦无聊啦。我很早之前就在山上
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于是经常在里面打发时间偷懒,然后下山糊弄一下师父
了事。

  「那天我休息够了,准备背起药蒌下山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了山上不远处
还有一个汉人打扮的男子,呆头呆脑的东瞧西看,好像也在找什么草药……」

  她嘴角泛起一丝含羞甜蜜的微笑,轻声道:「……那便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
样子。只不过当时虽然觉得这个人轻功好的很,但辨识药草的本事却是一窍不通,
而且瞧他印堂发乌,双耳充血,这正是中了山中瘴气的模样。

  「凤凰山中常年瘴气不断,就连本地苗人都不敢轻易上山。他不知天高地厚,
满山乱蹿,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一命归西啦!

  「我当时暗中嘲笑,也不当一回事,自顾自背着药蒌唱着歌儿下山,心中暗
暗盘算怎么才能应对师父的功课提问。

  「到了山下正待返回苗寨的时候,却不想碰到了两个胡搅蛮缠的混人……这
两个人武功可真好,个头又高,但我却一丁点儿也不怕。

  「其中有一个人涎着脸瞧了我半天,贼溜溜的眼睛在我身上乱转,笑嘻嘻地
说:『想不到这南蛮荒野之处,也有这等绝色美人,当真难得。咱们兄弟奔波千
里,总算是没白来辛苦一趟。』

  「我听了心里一阵恶心,却也懒得搭理他,翻了一个白眼,自顾往回走。那
蠢蛋却不依不饶,嬉皮笑脸地把我拦住,口中不住风言风语。我这才知道,原来
他们就是铁掌帮的单青、单和兄弟,只不过当时我对江湖上的事一无所知,便是
听了名字也吓不到我……」

  程思道微微一怔,旋即恍然。

  十年前完颜亮弑君夺位,熙宗太子出逃不知所踪,传言是远遁南疆避难。这
单家兄弟死心塌地投靠完颜亮与耶律翼,此行自然是要去南疆追击在逃的熙宗太
子,只不过恰好碰到了龙雪如。

  凭借龙雪如之聪慧狡黠,单家兄弟自然是在她手上讨不了好。江湖传闻单和
曾在苗疆被人种下烈性春毒,而单青为替他兄弟驱除毒素以至于肌肉萎缩、功力
大减,从此变得瘦如麻杆,想不到此事便是龙雪如所为。

  一想到单家兄弟后来的惨状,不禁暗觉解气。

  龙雪如嫣然一笑,柔声续道:「……那是他们自己往死路上撞,却也难怪旁
人。我跟着师父学习毒术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真正和人动过手,正好拿他们来
试一试毒。

  「我假意应承,嘴里胡说八道同他兜圈子……那会儿我的汉话只不过是跟着
本地货郎学了几句,嘴里生的很。也不知那蠢蛋听没听懂,只是笑嘻嘻地在我身
上磨蹭,两只手一点儿也不老实……

  「我笑吟吟地看这那个蠢蛋,趁其不备忽然手中一扬,一瞬间万千只毒针齐
发。他反应倒还算快,但距离如此之近,却也难以尽数躲过,当时便软卧在地,
浑身颤抖起来。

  「那是师父传给我的春毒之方,他如此好色猥琐,死于春毒之下倒也是合其
心愿。单青见他兄弟受伤,狂怒不已,挥掌向我攻来。他的掌法好厉害,我抵挡
不住,只好凭借轻身功夫周旋,抽出随身携带的巴乌蛮笛,想要寻隙召唤毒虫毒
蛇相助。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有一个人纵声长笑,紧接着便感到剑气缭绕,一道
黑影忽然闪出,将单青迫退而去。我心中一惊,以为又是来了敌人,但仔细一看,
就立刻认出了他就是在山上采药的那个人。

  「单青面色苍白,似乎对那个人极为恐惧害怕。但仍是一脸阴沉,对他说:
『徐盟主,想不到在这里还能与你相会,咱们可真是冤家路窄。』

  「他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铁掌帮单家兄弟,你父助纣为虐,甘做蛮夷
鹰犬,已被我诛。本来怜你兄弟二人孤苦,手下留情,只盼尔等幡然悔悟,却不
想是留下了祸患,以至于诸多无辜之人受戮。』

  「那单青口中虽然痛骂不服,但他的武功实在差的太远,战不几招便背着他
兄弟仓皇而逃,我们俩追了几步没能追上,也就算了。

  「赶走了单家那两个蠢材,见那人还在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不禁心头有气。
叉起腰凶巴巴地对他说:『谁要你来多管闲事,要不是你来捣乱,两个蠢蛋怎么
能跑掉!』

  「他却哈哈一笑,说:『小丫头忘恩负义,要不是我出手,你的小命可就完
啦!你不谢我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凶我?』

  「我一听这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冷笑着对他说,他自己才是瘴气入体,
怕是活不过七日了。他果然大为着急,向我请教救命之法。他说自己此来是要寻
找凤凰花的,自己的命没了不打紧,但找不到凤凰花那可是大大不妙。

  「无论如何,总归算是他帮了我一场。思忖良久,还是决定把他带回村寨,
请师父帮他治疗。可不想师父听说此事大为恼怒,无论怎样也不答应,甚至还同
他动起手来。

  「当时我不理解,现在知道了师父的境遇,倒是全明白过来啦!唉,若是当
初听从师父的话,是不是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了呢?

  「他不愿意与师父过招,连连躲闪,但终于还是中了师父的毒,只好施展轻
功逃蹿而去。我心里空落落的,但也没当回事。几日之后,我却在山上重新见到
了他。

  「那时候他已经毒气入体,昏迷不醒啦。我不敢违抗师父的命令,但又不忍
心看着他曝尸荒野,终于还是决定将他带到山洞中去,着手给他治疗。

  「自那天开始,每天上山采药的时候我都会偷偷带些食物、药草去看他,而
他的内功高的吓人,恢复速度也是极快的,不过两天时间,便已经毒素驱除了大
半。

  「本来我自己在山中无聊,这回有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自己也是颇为欢喜。
他说话好听极了,讲的故事又有趣,告诉我外面世界的很多事情,有多么热闹,
有多少有趣的人和事。从来没人和我讲过这些惊险动人的故事,我听的都入迷啦。

  「有时候晚间趁着师父入睡,我忍不住偷偷溜下床去找他,他便指着漫天璀
璨星斗,教我辨识星位,告诉我牛郎织女的传说……好笑的是,只不过区区半月
时间下来,我竟然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我问他一点草药知识都不懂,为什么要来南疆,还要在山上没头苍蝇一般
乱蹿?他告诉我说,他是来寻找采摘凤凰花的,他的妻子得了重病,只希望能看
一看凤凰花迎着朝阳绽放的样子……

  「凤凰花是我们苗疆凤凰山上的一种奇花,只开在山崖峭壁,数量极为稀少。
凤凰花的花瓣绚丽妖艳,每次经过风雨摧残,却依然能在朝阳初升的时候重新绽
放,而且还要更加绚丽多姿,就像凤凰涅槃一般,见过的人都说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在苗疆生活了十几年,也不过只见过两三次而已。」

  程思道忽然想起,少年在衡山学艺时,有一次师父同他们闲谈聊天,也曾提
起过凤凰花来。

  当时小师妹李秋晴听的入迷,拉着自己和张如仙在万剑坪后的花圃中找了好
几天,一朵花一朵花比较,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师妹委屈懊丧直欲垂泪,还是
他和张如仙绞尽脑汁哄了半天,这才破涕为笑。

  他不禁抬起头看了一眼李秋晴,正同师妹目光撞到一起,显然她也忆起了这
些童年旧事。往事如烟,此时回忆,心中酸甜惆怅,难以言表。

  龙雪如眼波中泛起酸楚甜蜜,幽幽续道:「……他兴冲冲地跟我讲述凤凰花
绽放的样子,告诉我他妻子多么美丽聪慧,还给我讲他们夫妻一同行走江湖碰到
的各种有趣的事情……但他却没有发现,我的脸可是越听拉的越长……

  「听他不住夸赞他那青梅竹马的妻子,我心中越来越生气,越来越酸痛嫉妒,
一股无名怒火直冲脑海,于是打断他,大声说:『你跟我讲这些肉麻的事做什么!
呸,好稀罕么!』

  「他微微一愕,看了我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在我鼻子上轻轻一刮,
笑着说:『哎哟,小丫头是吃醋啦!嗯,也是,这般年纪是到了想这些事情的时
候啦!』

  「我用力打开他的手,气鼓鼓地扭过头去不理。他却在一旁笑嘻嘻的,好像
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那模样可真是讨人嫌。

  「不过他身上好像天生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我虽然我脸上冷冰冰的,但心
里却是一点儿也不生他的气。只是恼恨那个我从未谋面的女人,一股说不上来的
争强好胜之心在体内恣意乱撞,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她比下去……」

  她忽然面色一红,歉然一笑道:「呆子,你……你可别笑话我。他那时候英
俊潇洒,江湖上有数不清的侠女仙子对其倾心,我一个十几岁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自然一瞧见他便喜欢上啦……」

  程思道勉强一笑,明明知道自己在她心中只不过是徐盟主的替身,但想到这
些日子以来的种种经历,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她的音容笑貌,鼻息间尽是她浓郁幽
香的气息,心中却是忍不住的一阵一阵刺痛。

  自己在她心中,当真就是一点分量都没有么?

  「……第二天我便陪着他漫山寻找凤凰花,我没有告诉他理由,他也什么都
没有问我,好像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其实我心里想的是,如果他见到我这么努力
帮他达成心愿,是不是会对我变得喜欢起来呢?就像对他妻子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这法子可真是蠢的要死……但我当时一点也没有发觉,每
天都尽心尽力,在悬崖峭壁上搜寻。他也教会了我很多高明的轻功,让我纵跃提
气更加灵敏,但是对我的关系,却始终还是像面对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般。」

  龙雪如俏脸晕红,眼波娇艳欲滴,幽幽叹了口气,柔声道:「……你们汉人
总是说『女人心,海底针』,可是你们男人的心不也是一样难以捉摸吗?呆子,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要怎么样才能得到男人的心呢?」

  程思道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

  龙雪如羞涩一笑,好像有些后悔失言,低声道:「是啦,你心地好的很,又
是呆头呆脑的,对女人一点办法也没有,问了也是白问……

  「……我们在山上一连寻找了七天,终于在一次暴雨之后发现了一朵娇艳盛
开的凤凰花,那花瓣在阳光映照下耀眼夺目,花瓣上的露水好像都在绽放着七彩
光芒,好看极了。

  「他开心的不得了,拉着我的手连连道谢,拿着花的手好像都激动地不住发
抖,而我的心也跟着一起颤动,说不出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因为我知道,找到
了凤凰花,他就要离开南疆,回到他妻子身边去了……

  「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在那个隐蔽的山洞里喝了好多酒。那是我第一次喝酒,
味道可真是难闻,好像刀子一样割裂喉咙。但是酒意涌上脑际,却又晕晕沉沉舒
服的紧,心里一些不敢说的话通通都说出来啦!

  「我对他说:『我帮你千辛万苦找到了花儿,你该怎样谢我呢?』他笑了笑,
反问我要怎样。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方才一字字说道:『如果我也像她一样,想
找你要什么东西,你也会给我吗?』

  「他好像真的喝多啦,满脸通红,晕晕沉沉竟然没听出我话中的意思。只是
随口应了一声,说不论我想要什么,就是去摘天上的星星,他也会办到。这话说
的可真肉麻,但那时候我听了开心极了,心里像是喝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或许是喝酒喝昏了头,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心想不管他要不要离开南疆,
我无论如何都要和他在一起。我在酒里偷偷下了好多迷性春药,他本事大的很,
多少江湖上的使毒名家想要害他都不成,但他对我却是丝毫没有防备,不多时就
昏昏沉沉睡着了。

  「看着他昏睡的脸庞,那俊逸潇洒的模样真叫人脸红喜欢,怪不得这么多女
子都为他神魂颠倒……

  「我颤抖着脱掉身上所有的衣服,紧紧将他抱在怀里,感受着他滚烫健壮的
躯干,他鼻息中的热气喷洒在我的脸上……当真又开心又紧张,心脏简直都要跳
了出来。

  「我闭着眼睛,颤抖地吻上了他的嘴唇,吻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边轻轻说: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地陪在我身边,那就够啦!』

  「那一夜我终于将身子给了他。当我趴在他身上,同他融为一体的时候,快
乐的就要爆炸开来……他那根火热的东西紧紧顶在我的肚子里,充实又胀痛的感
觉简直要将我击晕过去,好像整个人都要裂成了两半,又是痛楚,又是开心……」

  「……够了,不要说了!」

  听她把这等羞人的事都说的清清楚楚,李秋晴与程思道大感尴尬,程思道更
是钻心刺痛,忍不住呵止出声。

  龙雪如「扑哧」一笑,脸颊红扑扑的犹如苹果,格格笑道:「呆子,你是在
吃醋么?嘻……你心里能有姐姐,我好开心,也……也觉得对不住的很……」

  身子不自觉轻轻一挣,绕过了程思道的双臂,软软地枕在了他的膝上。

  漆黑浑圆的眼睛看着程思道,柔荑拉起他的手放在高耸的胸脯上,柔声低语
道:「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那时我鬼迷心窍,现在想来,也是后悔的紧……」

  程思道心中一颤,用力捏了捏她柔弱无骨的纤手。

  「……没过多久,他就醒啦。他愣愣地看了我半天,忽然好像反应过来,一
把将我推开,连忙拉过衣服穿好。脸上臊的通红,口中喃喃,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我半跪而坐,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真不要脸,不过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啦……
我仰起头看着他甜甜一笑,红着脸小声说:『这不怪你,都是我自己……我自己
愿意的……』

  「他怔了半晌,忽然用力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直打的嘴角流血,说道:
『对不住,对不住,我……我只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侄女、女儿一般,却想不到酒
后失性,竟然作出这等禽兽之事……我真该死!』

  「我好像被焦雷劈中一样,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我不顾一切地扑在他的怀
中,拼命地吻着他的脸颊,哭着说:『不!你骗我,你骗我!你不是说我要什么
你都会给么?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要的就是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掌中用力,将我拉开,低着头说:『这怎么可以!我……我和你差了足
足有二十岁,你正当青春芳龄,我却已是人过中年,怎么可能有什么男女之情……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认你做女儿,以后我把功夫全教给你……』

  「听了他这句话,我登时心如死灰,如入冰窟,一颗心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我凄然地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怎么也收拢不住,哭着说:『不愿意,我为
什么要愿意!我不要做你女儿,也不要学什么武功,我只要做你的情人!……我
现在不争了,也不要比了,我可以做你的妾室,让她做姐姐,这样好不好?』

  「我放下了所有的自尊,只是可怜兮兮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只盼他能心软。
但是见我提到了他的妻子,他脸上瞬间一黑,紧皱眉头,蓦然一把将我推开,呵
斥道:『胡说!你怎么能与她比?』话音未落,似乎他也感觉到有些后悔失言,
看着我想要说些什么找补,但喃喃半晌,也听不见一句整话。

  「我难过极了,那一刻好像天崩地裂,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看着他
那张俊逸潇洒的面容,忽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恨意。我抬手一掌打到他的脸上,拉
起衣服便拼命地跑了出去,任凭他如何叫嚷也只是不理。

  「我没有脸再回到村寨,也没有脸去见师父。就这样茫然游走,像一具行尸
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飘荡,越走越远。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着远远离开那
个伤心之地。

  「出了苗疆之后,我独自一个人呆了好多年,一边修炼毒术武功,一边想着
要将他淡忘。后来来到了川中城镇,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名气是这样的大,好像
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在夸赞他,听到别人说他如何如何好。

  「我却是越听越气,那几年独自一人时好像可以将他忘记,但听到有人谈论,
他的音容笑貌还是不自觉浮现,即便是捂住耳朵,那些溜须拍马的话语也不住传
入耳中。我再也不管不顾,凡是让我听见谁提起他来,我就立刻出手把他毒死!」

  「啊!」

  程思道与李秋晴均倒吸一口冷气,震撼不已。

  回想起江湖传言,说六年前五毒妖女横空出世,杀人如麻无恶不作,但却并
没有什么杀人理由,也没有人得罪她,大家都觉奇怪。想不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
这个。

  龙雪如格格笑道:「呆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理喻?唉,说来也奇怪,明
明是我自作多情,到头来却反而埋怨他。可是感情这东西就是这样,一旦上了头
就再也没有理智啦!

  「那时候我杀人太多,引得川中各大派来围剿,自知这里待不下去,只好跑
到了江北。恰逢当时赵王爷受封王爵,招揽各路人马,我无处可去,只好到他那
里去蹭一口饭吃。

  「本以为日子就可以这么一天天浑浑噩噩过下去,但有一天他又重新出现在
我面前……」

  李秋晴灵光电闪,失声道:「啊,是了。六年前徐盟主孤身仗剑北上,大家
都以为他是去刺杀完颜雍,难道说……」

  「是啦!他那一次是去找我的……」

  龙雪如格格一笑,脸上红云朵朵,嫣然道:「赵王爷当时因为王妃的事战战
兢兢,亲自跑去中都去请罪。王爷人都不在上京,还刺杀什么……

  「但赵王府中高手无数,他刚一现身,青龙堂那几个老家伙便一下子将他围
住啦。我看着青龙堂的四个长老围攻,却始终对他无可奈何。那几个老家伙都面
面相觑,怎么也不相信世间还有如此神功。

  「我虽然是赵王府的人,但瞧见他神威凛然的模样,心里却是好生得意。但
瞧见他那张脸,转瞬间又是悲恸愤恨,气不打一处来。我大叫了一声现身出来,
驱赶无数毒蛇将他团团围住,同时飞身向他挥掌攻击,招招不离周身要害。

  「他见我不要命地攻击,也是楞了一下,没想到我对他如此仇恨。趁着这个
功夫,青龙堂那几个老家伙一起攻上,他不愿意伤我,左躲右闪,武功就大打折
扣。那几个长老又是天下最顶尖的高手,强斗了几个回合,他便身受重伤,深深
看了我一眼,施展轻功逃去……

  「我本以为对他已经绝情,可以将他杀死以报数年前的羞辱之恨,但眼瞧见
他受伤,心里又仿佛滴血一般割裂刺痛,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的轻功远高过那几个长老,带着他们兜兜转转,胡乱指点方向骗走,这
才飞身赶到他身边,将他救走。

  「他浑身是血躺在我的怀里,那模样像极了几年前在苗疆时的样子。我哭着
问他为什么来这里送死,他却只是冷着脸笑了笑,没有说话。

  「沉默了好久,他才突然说:『我本以为是江湖谣传,根本不信。但却不想
你竟真变得狠辣绝情,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心碎如割,忽然间感觉说不出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这么任性,后悔自
己当初不该这么鲁莽。我哭着说:『是我绝情还是你绝情?这些年来我日日夜夜
都在想你,你呢?你有想过我吗?』

  「他强行挣扎着站起身来,冷笑着说:『我想的是那个心地善良的苗疆小女
孩,而不是你这个助纣为虐、杀人不眨眼的妖女。』说完也不顾重伤在身,就要
离开。

  「我在他身后哭着喊道:『你说过我要什么你都会给的,你说过的话还算不
算?我现在要你留下,让我给你治伤!』

  「他转过身看着我,淡淡说道:『和我定下约定的是苗疆少女龙雪如,与你
这大名鼎鼎的五毒仙子何干?』

  「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要不顾一切
跪在他面前忏悔过错,求他原谅。但看到他那冰冷的眼神又是如鲠在喉,什么话
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我呆了半晌,眼光中似乎复杂至极,忽然伸手在我鼻子上轻轻刮了
一下,就像以前在凤凰山的山洞中时一模一样。他帮我擦了擦脸庞的眼泪,叹了
口气,轻声说:『好自为之,不要再走邪路了,我在江南等你。』

  「我冷冷地看着他,像以前一样用力打开了他的手掌,一句话也没有说。看
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一样,颓然坐倒在地,痛哭起来。
我没有再去江南,他也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自从那天以后,凡是有江南武林盟的人过来,我都要捉住尽情折辱,最后
又悄悄将他们救走……看着他们生死不能的模样,我的心中又是快意,又是难过。
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在帮他还是报复,每天都是在这种矛盾的折磨中度过,好
像行尸走肉一般……」

  龙雪如脸庞愈渐苍白,连声咳嗽,风情万种地瞥了一眼程思道。眼波中忽然
升起羞意,颤声笑道:「……遇见你这个呆小子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瞧见
你那模样跟他那么相似,但性子和本事又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是让人七窍生烟,
说不出的讨厌……咳……咳……」

  程思道心如刀绞,紧紧握住她白嫩的纤手,涩声道:「原来……原来我只是……

  「不!」龙雪如喘息片刻,忙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最近这几天,是我
这些年来最快乐的几天,你……你……我很对不起你,我……」

  想要说些什么,但嘴角鲜血却止不住向外溢出,双眸中的光彩越来越弱。

  程思道眼中含泪,忙道:「不要说了,我……我不怪你。」

  龙雪如怔怔地看着他,眼神迷离,樱唇翕动半晌,喃喃道:「呆子……你真
是个呆子……我也是……」

  轻轻闭上眼帘,娇躯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似乎极为痛苦,又似乎是在低低啜
泣。

  程思道将大量内力运送,却也再难给其续命,不由心神离乱,头脑空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女郎轻吟一声,重新睁开眼帘。

  龙雪如妙目一片迷离,望着眼前的程思道,忽然柔情万千,低声呢喃道:
「徐郎……徐郎……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程思道知她此刻神情恍惚,已将自己当成了徐盟主,稍稍有些尴尬。但见其
俏脸惨然,眼角泪光点点,柔情中又透着凄凉,不由心中暗暗怜惜,手中用力,
抱紧了怀中的龙雪如。

  龙雪如欢愉地轻吟一声,似是心中欢喜无比,想要伸手抚摸程思道的脸,但
手臂无力,抬了几下都没能抬起。

  程思道忙拿起她的纤手,放在自己坚毅的脸庞之上。

  龙雪如此时虚弱无比,意识越来越模糊不清,口中断断续续的呢声道:「徐
郎,我好开心,你终于还是回来了……你……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

  程思道心中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点了点头,轻轻吻上了她苍白的樱
唇。

  唇瓣干涸皲裂,再也没有往日的饱满娇艳,咸涩的泪水流入口中,更令他酸
楚心伤欲绝。

  抬起头再看时,只见龙雪如妙目轻合,已然没了气息,眼角一滴泪珠顺着苍
白脸颊悄然划落,嘴角却带着一丝甜甜的微笑,仿佛飘荡多年的游子,终于得到
了安歇。

  程思道再也忍受不住,紧紧将其抱在怀中,泪如泉涌,大声哭了出来。

  那一刻,恍然又回到了熟悉的苗疆,伴随着巴乌笛鸣,她赤足如雪,笑靥如
花,身上背负着小小的药篓,欢快地飞奔回家。一进门,便瞧见那个俊逸潇洒的
中年男子,正坐在房中微笑着看着她,那笑容好似春日的阳光一般温暖。

           ***  ***  ***

  时近黄昏,黛色群山绵绵迤逦,漫天晚霞绚烂似火,将茫茫雪原侵染的金光
灿灿。

  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般疾行,蹄声如织,雪雾漫舞。车内所乘正是程思道、李
秋晴同施家母子几人。

  数日前程思道押送完颜长乐去找赵王府交换施芸,本以为会有诸多麻烦困难。
但出乎意料的是,赵王府的小王爷完颜允济却是答应的异常干脆,什么要求也没
提。交换完成后,反而还送了他们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

  程思道与李秋晴商议思索,都觉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诡计,但绞尽脑汁却也
想不到什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防备。

  自中都到易水河畔,这条路最近几天也不知走了多少次了,两旁熟悉的景色
纷纷倒掠,身侧河水滔滔东流,这月余来的经过历历浮现脑海。

  自从师兄妹三人结伴北上中都去救援翰林施宜生,到现在所经之事繁多,所
历之险惊奇,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久到就如同上辈子发生的一样。

  几人坐在马车中默然不语,静听风声赫赫、水流滔滔,一瞬间前尘似海,恍
若隔世。

  易水河向西遥望,落日近山,残阳如血,将那一片群山密林镀上了一层殷红,
就像一团烈火正熊熊燃烧。

  程思道望着那片密林,默然不语,手中不自觉拉动缰绳,马车逐渐止步停下。

  那片密林中正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待的地方,而龙雪如的墓也被他埋葬其
中——就在他们同住许久的那个小木屋之后。

  「师兄……」李秋晴见他怔怔出神,心中一酸,柔声道:「你……你要不要
去看一看,我们等你……」

  程思道心如刀绞,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沉默片刻,忽大喝一声,缰绳挥舞,
马车登时飞奔出去。

  没有了龙雪如的易容伪装,几人不敢再继续走官道大路,而是像初次从中都
逃出来时一样,只挑小径奔驰。

  一路之上,只见大队金兵拔营行军,千军万马纵横成列,浩浩荡荡;一车车
物资由民夫押送,亦是迤逦绵延,不见头尾。偶尔远远的能相互望见,那些士兵
却也没有管他们,似乎没有注意到一般。

  几人心里沉甸甸的,愈感紧张凝重。完颜亮虎狼之心昭然若揭,如此大规模
调动守军,战事必然迫在眉睫。

  行至晚间,天色已暮,已经来到了真定府附近。

  真定府乃是中原重镇,为金国河北西路的治所,守卫严密。虽然一路之上没
有再碰到什么金兵拦截,但几人依然不敢夜宿城镇,只是将马车远远停靠在一处
荒山脚下,燃起篝火取暖休息。

  尽管寒冷难熬,但总强过去冒险,只要过了中原重镇真定府,再往前行便有
村落可以借宿。幸好这些日子以来,施家母子经历诸多险恶,也已经逐渐习惯了。

  月上中天,篝火哔啵作响,四侧夜枭嘶鸣,凄厉诡异。

  忽然瞧见前方火把阵阵,好像是有大队人马正列阵前行,程思道一惊,连忙
摇醒李秋晴等人,持剑屏息,暗暗观察。

  人影绰绰,那一群人约有几十人,服色各异,好像并不是什么金国士兵。正
惊疑间,忽听有人遥遥低呼道:「师兄,师妹!是你们吗?」

  那声音异常耳熟亲切,二人心中巨震,对视一眼,眺目远望。只见那一行人
中有一个青年侠客,剑眉星目,正是衡山派弟子张如仙!

  原来张如仙自离开五马寨南归后,立马告知徐盟主近来发生诸事。徐盟主当
机立断,亲率各派好手北上救援接应,只不过等他们到了五马寨的时候,山寨已
然空无一人。

  张如仙心急如焚,多方打探全无消息,只好带领众人以五马寨为圆心慢慢搜
寻,终于在今夜碰到了程思道、李秋晴他们。

  师兄妹三人阔别多时再次会面,自然欢喜悲愁,有说不尽的话语。一番交谈
之下,得知徐盟主并没有跟来,而是独自离开,也不知去了哪里。

  程思道想到他和龙雪如的那些过往经历,美人笑靥犹在记忆深处,但一缕香
魂却已然消散,心中不禁酸楚难抑,无限怅然。平日里他对徐盟主敬若天人,但
此时此刻没有碰到,倒是觉得好像松了一口气。

  一众江湖好汉义士就地安营扎寨,此番救援虽有波折,但总算将施宜生家小
尽数救出,而且还意外获得了江山社稷图,可谓收获极丰,任务完成的异常漂亮。

  北上而来的诸多英雄低声交谈,讨论近日来金兵异常动向,七嘴八舌。

  当是时,骤然间忽听阵阵马蹄声划破北方天际,轰然响起。紧接着排山倒海
般的呼喝声、刀兵撞击声交织掺杂,浪潮一般四面八方袭来,队队火把如同火龙
翻腾舞动,将湛蓝夜空映照的直如白昼。

  顷刻间竟不知从什么地方呼啦啦涌出千余人,个个骑乘战马,身披铠甲,手
中兵刃挥舞,将众人围的水泄不通!

  群雄尽皆骇然失色,纷纷抽刀起身,四面环顾 。

  火把上的光芒嘶燃闪烁不定,面前金兵倏然两分,将两个人拥簇其中。其中
一人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材高大威猛,神情桀骜。看其铠甲服色,应当是真定
府守将。

  而另一匹骏马通体紫毫、雄壮异常,马上正乘着一个身材单薄娇小的女孩。
那女孩面容惊艳可人,头上带着毛茸茸的厚毡帽,一袭紫色檐裙 ,脸上红扑扑犹
如苹果,正眉花眼笑地看着诸人。

  赫然正是赵王府的小郡主完颜长乐!

  「小妖女,是你!」

  见来的是完颜长乐,李秋晴不禁惊呼出声。俏脸涨红充血,心中恨极,深悔
不该当初将她轻易送还给赵王府——早知她会出尔反尔,还不如一路挟持,等到
了宋金边境再说……

  不过此时纵然后悔已然晚矣。李秋晴冷哼一声,抽出长剑向前一挺道:「怎
么,赵王府说话不算数,又想要来将我们捉回去么?」

  「大胆!」

  还不待完颜长乐开口,那真定府守将一声怒喝,高声叱道:「南蛮贼寇休得
如此猖狂!郡主殿下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岂是尔等可比?还不快快放下兵刃,
乖乖投降!」

  群雄闻言大怒,顿时嗡声一片,喝骂声此起彼伏。

  「哎哟,秋晴姐姐人长得美,但说话可真不中听。怎么,人家就不可以是想
你们,过来瞧瞧么?」

  完颜长乐神色不变,在马上歪着头笑吟吟地扫过诸人,忽在施越身上停住。

  见那少年小脸涨得通红,正一脸怒容瞧着自己。她微微一笑,小巧的下巴冲
他一扬,娇声叫道:「喂,呆小子!在中都的时候你不是凶巴巴好得意么,现在
怎么说?哼,把人家捆的那么紧,到现在我身上还痛的很呢!」

  施越脸上一红,怒声道:「呸,那又如何?怎么,你想来报仇么?」

  那守将眉头一皱,这群南朝武林人士一路南下,他早已暗中侦得。本待调兵
遣将擒拿,但这时候完颜长乐等一众赵王府武士却忽然驾临真定府。

  他虽然不属于赵王府管辖,但赵王爷在皇帝面前极为得宠,心中纵有不满也
无可奈何,只好带着赵王府武士一同行动。

  此刻听闻施越言语,便想在郡主面前大拍马屁,高声喝道:「贼小子好大胆,
死到临头竟还敢对郡主无礼!郡主,待末将过去将他擒来,交由殿下好好惩治……」

  完颜长乐伸手将他止住,笑吟吟道:「嘻嘻,对付这呆瓜小子,哪用得上徒
单将军亲劳,我自有妙法……」

  乌溜溜的大眼睛忽闪明亮,在火光映照下俏脸娇艳倍增,眼波中忽生出一丝
狡黠神色,忽然娇声喝道:「还不动手!」

  那守将一怔,莫名其妙:刚刚明明是小郡主制止住了自己,怎么这一扭脸又
说要动手?

  正迷惑间,蓦然间身侧疾风顿起,一股森冷寒气直透心扉,心下登时大骇,
浑身汗毛倒竖而起。还不待他有所反应,一瞬间便觉脖颈中冰凉剧痛,继而喉中
腥甜,眼前一黑,咕噜噜滚下马去!

  「徒单大人!徒单大人!」

  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真定府众金兵更是惊疑失色,慌乱叫嚷吵作一团。

  「殿下……你……你……为何……」

  那姓徒单的守将坠马呕血不止,脖颈中火辣辣刺痛,全身力量正一点一点流
失,呼吸紧蹙困难。

  眼角余光正瞥见一个温雅如玉的中年文士持剑策马在旁,剑身正滴滴答答向
下淌着黏稠热血,嘴角挂着丝丝冷笑——正是赵王府朱雀堂主仆散忠!

  完颜长乐故作惊奇道:「哎哟,徒单将军你怎么受伤了,也太不小心啦!」

  秋波流转,小脸上满是得意狡黠之色,嫣然道:「徒单将军尽忠职守,奋不
顾身冲锋在前,反被南朝贼寇所伤,着实叫人心痛敬佩。不过你放心,我这就替
你报仇,嘻……」俏脸一寒,娇叱道:「你们还等什么,全部拿下!」

  一众赵王府武士轰然应诺,呛啷啷之声一片,冷锋寒光闪烁,血光四溅,顷
刻间厮杀哀鸣声此起彼伏——他们竟是向着真定府守军挥刀斫砍!

  这群黑衣武士个个都是赵王府精挑细选的高手,寻常守军如何能够抵挡?更
何况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人竟会向自己动手!

  不过几个呼吸功夫,刺鼻血腥味道四散弥漫,哀嚎遍地,数百名真定府众守
兵竟被尽数砍杀!

  群雄尽皆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本来听见这鞑子郡主下令,还以为必要有一
场恶战,谁知竟是这般场景,金兵居然在自相残杀。众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都是一脸迷惑不解,不知这鞑子郡主在搞什么鬼。

  完颜长乐格格一笑,似乎对众人反应相当满意,小脸一扬,脆声道:「你们
这群人可真是胆大包天,连真定府官军都敢截杀,难不成都不怕死么?」

  见大家都瞧着自己,四侧鸦雀无声,不由好生得意。抿嘴道:「皇上御驾已
至开封府,想来这几日便会宣布迁都事宜。朝廷百万大军正部署在边境,依我看
要不了多久就要打仗啦……」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她讲这番话有什么用意。有人高声骂道:「呸,什么百
万大军,好唬人么?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专杀你们这群金狗……」

  话音未落,就听「嗖」的一声,紧接着那人便惨叫倒地,痛呼连连。

  群雄轰然,仆散忠冷笑道:「大言不惭,我还当是什么高手,原来不过是只
会说嘴而已。」

  李秋晴、程思道等人忙凑到那人身前查看,但见其虽然嘴角流血,但却并没
有受太大的伤。仔细检查,却发现刚才飞射而来的竟是一支无头羽箭,箭身包裹
着一层白帛,其上密密麻麻似乎写了诸多蝇头小字。

  众人惊疑不定,抬头再看时,却听马蹄声响,赵王府一众骑兵已然绝尘而去。

  只听见完颜长乐银铃似的笑声自远处幽幽传来:「秋晴姐姐,程大侠,张二
侠,还有……呆瓜小子,战事将起,你们好自为之。日后若是有缘,咱们再见啦!」

  这群人来去匆匆,行事诡异莫名,群雄均是面面相觑,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
么事情。程思道眉头紧蹙,打开那布帛观瞧,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上面勾勾画画,皆是记载了金兵制定的军事计划。完颜亮六十万大军兵
分四路,计划从寿春至大散关多个方向进军南宋,虽然详细部署较为模糊,但统
兵将领、水陆二军大致路线却是明明白白,有了这张图,宋朝便可以提前准备布
防抵御。

  群雄议论纷纷,七嘴八舌,谁也猜不透这鞑子郡主究竟是哪一头的,如此重
要的军事情报为何会交给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说,如此一来,南归之路便是一路通畅,再无阻拦了。

  眼望马蹄奔驰远去,扬起漫天尘土,远方天际鱼肚泛白,一轮红日自黛色群
山间冉冉初生。霞光破舞,湛蓝长空被侵染的流光溢彩,清晨第一缕阳光伴随朝
阳缓缓洒落。

  一阵北风猎猎吹过,枯草纷摇,枝叶上堆积的雪花簌簌而落。长空之中乱云
激涌,朝霞似火,绚丽耀眼夺目,似乎预示着天下即将发生巨变。

               (全文完)

***    ***    ***    ***

                 后记

  紧赶慢赶,终于算是将故事画上了一个句号,没有错过征文截止日期。

  从六月底看到征文信息开始构思,七月一日下午码出第一个字,到现在整整
五个月过去了,感觉时间过得真是好快。

  中间因俗事断更了两月之久,以至于时间不足,之前的很多想法设定全部大
刀砍去,删除了几乎所有占据字数的肉戏,同时将内容进行挤压,几个本不该死
的重要角色也早早献出了生命,这一切都是为了高速推进剧情让路。

  一番折腾之下,总算是有了一个漏洞百出的结局。

  或许会有读者不明白小郡主最后的行为,但结合真实历史应该也不难猜测。
真实历史中完颜亮南征受阻,完颜雍趁机在辽东称帝,将完颜亮废黜。

  完颜亮两面受敌,最终于采石矶被南宋名将虞允文击败,仓皇逃窜中遇刺身
亡,一代枭雄就此谢幕,金国改朝换代,与南宋重新议和修好。

  完颜雍在历史上的评价很不错,被称为小尧舜,金国在他的治理下达到了极
盛。当然他的儿子完颜永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草包了,以至于成吉思汗听说是
卫王永济当了皇帝,开心地笑出了声,说出了那句千古名句:「我原以为中原皇
帝是天上人做,却想不到是如此庸懦之辈。」

  至于完颜长乐,在历史上因为参与政变夺权失败,被他的亲兄弟完颜永济赐
死,全然不像本文中这么姐弟情深。如果小说写下去,或许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
故事来解释,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篇文章作为色文显然是不及格的,作为故事也是主线不清,东鳞西爪,莫
名其妙。但作为一篇练笔习作,仅作磨润笔头之用,我自己倒是尚觉满意。

  模仿是练习的最佳途径。毫不讳言,初次执笔武侠故事,读者应该也能看的
出来,我借用了很多名家名段,诸如金庸、古龙、梁羽生、王晴川、树下野狐等
等,通过对这些名篇的模仿,自觉提升不小,进步很大。不过对于读者来说,看
到很多熟悉的桥段会觉得有些尴尬,这应该也在所难免。

  武侠是我这一代人最喜欢的题材,每个人都曾做过一个江湖梦。传统小说中
的金古黄梁温,色文中的巾雍夫人、泥人以及各种黄蓉、女侠、女神捕系列,都
让人徜徉迷醉于一个瑰丽神奇、恣意舒展豪情的江湖世界。

  近年来武侠式微,一开始我还觉得不理解。但自己真的下笔去写,方才觉得
束手束脚,很多地方都像是带着镣铐舞蹈,难以落笔。

  最初只是想写一个女侠救忠臣,然后失手被凌辱的简单小故事。可随着想法
越来越多,不断扩充故事线,已经越来越偏离主题了。

  尤其是第二章的时候临时想加入龙雪如这个角色,但她的用毒、驭虫、易容
等技能显然过于玄幻化了,已经明显不适应传统武侠的打斗套路,最后一章中的
决战成了神仙斗法,完全脱离了武侠甚至常识,实在感觉有些遗憾。

  所以后期再进行写作,很可能不会碰武侠这个题材了。

  这是我第一次将文字写到这么长。之前无论是写普通的散文微小说,还是在
工作中写报告,最多也是数万字的长度而已。

  一旦将故事铺开,各种各样的问题便纷至沓来,实在有些手忙脚乱,头痛不
已。诸如角色的长线刻画,主线与支线的比例排布,剧情铺垫与高潮的推进安排
等等,在我手中完全是一团糟,这都是因为经验缺乏导致的惨烈失败。

  以女性角色为主角写起来束手束脚,后期转换男性主角,又会让阅读感割裂。
重中之重则是肉戏部分严重不足,无需读者声讨,自己也觉寡淡无趣,毫无任何
值得一撸之处。今后我会进行大量针对性的练习,或许会写一些短篇手枪文,用
以弥补这一弱项。

  对于这些不足之处,经过这次的练笔我已经摸到了一些窍门心得,在下一次
写作中,我会更加的着重解决这些难题。

  事实上我已经跃跃欲试,迫不及待了。

  下一篇可能会写一部长篇仙侠,如果喜欢我的故事,那么来年花朝,让我们
一起御剑乘风,在新的故事里再会。

   小鹿

   2021年12月13 日,完稿于第一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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