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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第15卷 5-8章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0-08-18 10:30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五章动用了我心里的所有资源,还是没有查到李思的来历,只是白澜信里的内容郤著实出乎我的意料。“孙二就是孙不二?!”与孙二有过数面之缘的玉家三女吃惊不已,这个貌不惊人的船老大车老板竟是二十几年来无可争议
第五章

动用了我心里的所有资源,还是没有查到李思的来历,只是白澜信里的内容郤
著实出乎我的意料。

“孙二就是孙不二?!”

与孙二有过数面之缘的玉家三女吃惊不已,这个貌不惊人的船老大车老板竟是
二十几年来无可争议的江湖第一人。无论是谁,一时都难以相信。

初出茅庐就因为剑败慕容世家高手慕容千秋的叔叔慕容垂而声名雀起,其后大
小十战,对手皆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竟未赏一败,二十年前更是以六剑让如日中
天的快活帮帮主萧雨寒俯首称臣,辉煌战续至今无人能出其右。

而今,他手中那柄无敌铁剑竟变成了马鞭子和摇橹,事还真是如白云苍狗,变
幻无常呢。

“这么大的事情,白岂会弄错?其实,齐放旱知道孙二的真实身份,只是大家
都心照不宣罢了。”

我心里明镜似的,白澜透露这个消息给我,一来是投桃报李,报答我帮了他和
他相好宁白儿的大忙,二来也是因为孙不二武功虽高,郤对江湖事务没有什么重大
的影响。至於齐也是基於同样的原因,才和自己的老朋友保持著一种相当奇怪的关
系。

“呜鸣,你们都见过他。偏偏只有我没有见过。”

得知孙不二还曾来过竹园,解雨满脸的遗憾,听说那天是宝亭接待的,便拉著
她问东问西,一旁的武舞被她那副著急的模样逗得直乐,打趣道:“还是他是个糟
老头子,不然,相公岂不要吃醋了?”

“糟老头子?”解雨像是只被人踩了尾巴的,一个高的蹦了起来,叫道:“还
不知道相公能不能打得过这糟老头子呢,就算是我……你爹,也不是人家的手。”

“是吗?”武舞狐疑地望著我。

我点点头:“按照空闻大师的武功推算,孙不二的武功至少比我高一成,十招
之内,我必败无疑。不过,我俩合作的可能要远远大於对抗,没机会和他交手了,
所以,他武功高与不,对我来说并无不同。真要关心的话,你们来看看这句话。”
我指著白澜的信说道。

“……至於练氏无双,余十余年前赏得一见,其尚垂髫总发,然至今再未一晤,
其容貌武功,俱为辛氏所述……”

“辛垂杨与练青霓交厚,见过练无双自不奇怪,奇的是练青霓既然有心让自己
的侄女藉名人录出名,为何不让她去拜见白澜呢?白澜又不是个无行浪子,难道会
把练无双吃了不成?这里面大有文章。”

“什么文章?”六娘推门进来道。

解雨抢上前去,亲昵地抱著六娘的胳膊,飞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六娘深思片
刻,郤道:“既然一时没有结论,且放一放手,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方才接
到鲁卫传来的消息,潇湘馆提前开始批量采购盐米等生活必需品了。”

得到我的情报后,沉希仪按照事前商定好的预案,带著剿倭营一千四百余将士
及马辎重星夜赶柱金山卫,在那里他们将换乘大明水军的战舰,当然,除了我和沉
希仪之外,没有人知道剿倭营此行的最终目标究竟在那里。

而我和解未二女带著二十几名辎兵飞奔宁波,只有了两天两夜便到达了目的地,
把换上便服的弟兄们安置好,就急忙赶到了鲁卫指定接头地点老凤翔客栈。

“老鲁,你发财了?”

望著眼的这个脖子戴著小手指粗细的金链子,十余手指戴满了金戒指,就连衣
服都镶了金边,一身铜臭气,只是模样看著还算眼熟的老头,我著实愣了一会儿才
确定就是我要找的鲁卫,而身后的解雨早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哼,老子哪里是发财,分是是破财。”鲁卫气哼哼地道:“你当我愿意打扮
成这副鬼模样啊,可老子若是穿以前那身行头,潇湘馆早把我轰出来了,还调查个
屁。”

他手一伸,我眼前顿时金光灿灿:“这个,还有这个,花了我多少银子啊,不
管你说什么,老子回去都要找你媳妇报帐。”

“这么说来,您老没少在潇湘馆受气?”我忍不住笑问道。

“死小子……”鲁卫刚想开骂,郤不知想起来了什么,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诡笑,
好整以暇地坐回了榻上,自饮自酌起来,咀里还嘟让著:“嘿嘿,老子再怎么受气,
在潇湘馆好歹也是个呼如喝婢的大爷……”

我一怔,屋里屋外一转,果然没有魏柔的影子,心里顿时著急起来:“老鲁,
魏柔呢?她哪儿去了,是不是在潇湘馆?……真在那儿,什么?她已经成了潇湘馆
的红姑娘?老鲁,你他妈的是不是朋友?怎么随随便便就把一个姑娘家扔在妓院里
了,不怕出事儿吗?什么?这是她自己的主意?您怎么不拦著她呀?再说,不是关
老总负责监视潇湘馆吗?”

从没见我发这么大的火,鲁卫和解宋二女都惊呆了。一通叫嚣之后,我也被自
己惊呆了。

魏柔,她不是我要征服的对象吗?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关心她了呢?见鲁卫像
看个怪物似的望著我,我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讪讪道:“啊,嗯……老鲁,
那个……嗯……魏柔,她会做那个……风尘女子吗?”

“反正比我这个地主老财做得开心。”鲁卫嘟嚷道,见我一瞪眼,才连忙陪笑
道:“魏姑娘学的是孙大家的路子,卖艺不卖身,再说,她武功午至比你这个大少
爷还强哪,但担心的哪门子心啊?”

“武功高就可以决定一切的话,江湖早太平了,潇湘馆本就心怀鬼胎,骤然来
了一个才艺双绝可来历不明的艺人,它不起才怪!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妓院对付
那些不听话的女子用的是什么手段,老鲁你不会不知道吧?”

想起来栗子镇牡丹阁,魏柔就险些吃了“金风玉露散”的,我心急如焚,拧身
向屋外走去。

宋素卿神色如常地跟了出来,从解雨身边走过的时候,她还偷偷拉了解雨一把,
解雨虽然顺势说也要去看魏姐姐,可脸上郤是闷闷不乐。

宋素卿轻轻咳了一声,我回头一看,解雨无精彩地跟在身后,脚下磨磨蹭蹭的,
已经被我拉下了十几步的距离。

“傻丫头,魏柔在我心中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你呀。”我一眼看穿了她的心
事。

“就咀上说得好听。”解雨颜色稍霁:“一听到魏姐姐的消息,心都不知道飞
到哪儿去了。人家又不是没去过妓院,乾娘那儿不就是多用银子么,又有什么危险
啦。”

六娘的手段何止这一点点,只是那些见不得光的,我自己知道就行了,怎么会
去污染你的心灵?“只是不加解释的话,我现在这副样子,难免让解雨误解,略一
沉吟,便把当日牡丹阁发生的事情简单述说了一遍。

“金风玉露散虽然有名,郤也不见得如何励害,我随便想想,就有十种八种对
付它的办法。”解雨顿时开朗起来,发足追上我,亲昵地搂著我的胳膊笑道,说到
后来,她眼睛更是一亮,拍手道:“嘿嘿,我知道了,相公……你就是用了最笨的
那种方法替无瑕姐姐解毒的吧。”

“什么最笨,那可是最好的方法了。”我不觉莞尔,想起湖边的那场盘肠大战,
确实是自己有意引导,让“金风玉露散”的功效得以淋漓尽致的发挥,才完完全全
得到了无瑕。否则,想要让她冲破禁忌的心防,还不知要多少周折呢。

“雨儿,你真聪明,还以为你要輚一会儿脑筋才能想到呢。”

“那是。”解雨得意道:“所以,有心事可别瞒著我,我可是火眼金睛喔。再
说,人家的心都给了相公的……”

自从大明在宁设立市舶司之后,宁波已是江南举足轻重的重要城市,虽然年前
市舶司遭到了裁撤,可屡有朝中大员上疏要求恢复,民间俱认为再开市舶司只是早
晚的事情,何况宁波还是海运的重要港口,故而大多数的商家并没有撤离,潇湘馆
的生意自然十分红火。

“听琴?三位公子来早了。”龟奴见我们三人衣著光鲜,不敢怠慢,招呼著我
们进了一间雅室坐下,见解宋两人以我马首是瞻,便转到我身陪著笑脸道:“公子
是头一回来敝馆吧?”“你倒眼尖。”宋素卿随手塞过去一两多银子。

龟奴越发热情:“想在潇湘馆听陆姑娘琴的,多数要等半个时辰之后才来哪,
因为陆姑娘酉时三刻才能过来。”他四下望了一圈,压低声音道:“她眼下在春风
院呢,实在等不及的客人,都去那儿听琴了,可话说回来,这曲儿虽好,身边没个
姑娘,听起来乏味的很。春风院的姑娘,嘿嘿,不是自夸,拍马也追不上我们的潇
湘馆,要不,小的先给公子们找几个姑娘,咱们边乐呵边听陆姑娘弹琴如何?”

“姑娘就不要了,找两个唱曲的就行了。”随口问了几句,才知道魏柔化身陆
昕卖艺,最一开始并不在潇湘馆,即使是潇湘馆的老板周福荣一再相请,魏柔也没
有完全脱离最初接纳她的春风院,只是夜晚的黄时间大多数时候是在潇湘馆演出了。

“魏姐姐还真机灵哪。”

“那也是鲁卫替她掩饰得好。”没有鲁替她搞到路引证明身份,这么长时间演
出早出乱子了。想到路引,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忘了问鲁卫,宁波府衙的关老
总眼下究竟可不可以信任。

好酒好菜流水般地送上,三人连著赶了两天路,此刻自是大快朵颐,至於那几
个戏子,原本就是为了作作样子,她们咿咿呀呀唱了些什么,三人谁也没有意。

“你就是周老板?”隔壁突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咦,这声音有点耳熟。”解雨一怔,停著一思,迟疑道:“好象是铁剑门的
那个胡一飞?”“就是他!”我赞许地点头,铁剑门下的胡一飞,齐默等人,声带
俱被破坏,几人声音听起来大同小异,解雨能分辨出来是谁著实不易,只是胡一飞
不是应该被万里流派到松江沈家了吗,怎会出现在这儿?

“在下正是周福荣,两位大爷有何吩咐?”

能在胡一飞面前保持镇静,看来这周福荣虽然是个地痞无赖,郤也不可太过小
觑,不然宋廷之也不会放心把潇湘馆交给他管理,老鲁也不会在这儿花了这么长的
时间。

“先别著急,在下提件事儿,正月十五苏花会,你们潇湘馆去了位姑娘……”

胡一飞的话没说完,周福荣已经惊喜道:“原来您老就是小桃红的恩客,可算
找到您了!小桃红回来以后,茶不思饭不想的,说什么也不肯接客,只说等您老来
赎身,总算等著您了,您是来赎她的吧,我去给您叫去……”

郤听另一人喋喋笑道:“老四,没想到你他妈的还是个多情种子呢。”似乎是
来护儿的声音。

“那丫头是叫银子晃的,说起来都怪老六,不过是破个雏儿,几十两银子就足
够了,他倒大方,出手就是二百两,哼,又不是苏瑾,孙妙。”

话虽夬刻,语气郤透著几分得意:“不过,话说回来,那丫头倒是极灵的,有
这么个人伺候,我那狗窝没准儿还能有点家的模样。嗯,她叫小桃红是吧,周老板,
她赎身银子是多少?”

听周福荣说是八百两,我就知道胡来二人若是有心闹事的话,机会已经来了。
果然话音甫落,那边已经有人把桌子拍得山响,碗筷叮当的响声连这屋子里都听得
见。

就听胡一飞骂道:“你他妈拿老子开涮啊,八百两?知不知道苏州秦楼四小官
买官卖多少钱?两千两!你当小桃红是金子做的,二百两,老子多一文都没有!嫌
少?降价了,一百两!”

“小子,吃豹子胆了,敢上潇湘馆撒野!”

争吵一起,就有两人从回廊冲进了隔壁,只是刚喊了一句,就被人一脚踢了出
去,接著又闯进来几个护院,听动静也是被胡来二人打得哭爹喊娘,反倒是周福荣
留著掌柜的尊严,强忍著疼痛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你们放了我的护院,咱们
有事好商量。”

隔壁静了下来,可这屋里的歌女们也吓得不敢唱下去了,胡一飞吆喝了一嗓子,
说隔壁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女们这才惊怯怯地唱了起来。

隔壁虽然压低了声音,可我和解雨的六识都极其敏锐,还是把那边的对话听得
一清二楚。

“老子是讲道理的人。”胡一飞哑著嗓子道:“前后在小桃红身上花了四百两,
你只赚不赔,换老子以前的脾气,你他妈的拐卖我媳妇,还要倒赔我四百两,好了,
周老板你也别害怕了,叫你来不是为了小桃红,那只是个插曲,听说你这儿来了个
红姑娘叫陆昕?有这个人吧,那好,大爷要包她。”

有古怪!我和解雨不由得诧异对视一眼。

那边周福荣已经苦笑道:“陆姑娘不是敝号的人,她只是在这儿客串演出,在
下没权力使唤她,再说,这几天不少有钱的主儿都想点她,可都被拒绝了,人家是
卖艺不卖身。”

“你耍我们啊,不是你潇湘馆的人,你能让她在这儿演出?”来护儿怒道。

“她和琴神孙大家一样,都没落籍呢!”周福荣小心解释著。

胡一飞也道:“三哥,你是窑子逛得少,这种事常见,隔壁那几个唱曲儿的恐
怕也不是潇湘馆的人,潇湘馆不用养她们,郤可以干抽头。”

“你真是个大行家。”

胡一飞不理会周福荣的恭维,让他讲了这个陆昕的来历,然后好整以暇地道:
“既然不是你的人,我也不难为你,两条路,周老板你任选一条,要么从明儿起,
你不许陆昕在潇湘馆演出,要么,今晚上你找个机会把这个下到她饭菜里,以后的
事儿我不管不问,否则……嘿嘿,周老板是明白人,不用我多说吧!”

解雨气得柳眉倒竖立,手立刻摸了刀把,郤被我按回了座位,周福荣若是这么
轻易就被讹诈的话,潇湘馆恐怕早关门了。

果然,就听有人冷笑道:“小子,我就是个粗人,听不懂你的话,你告诉我,
周老板不听你的,你就准备把他怎著啊?”

“关老总,你总算来了,这两个山猫野兽,竟讹到我头上来了。”周福荣顿时
硬气起来。

宁波府衙总捕头关威?我苦笑一声,怪得鲁卫扮成了那副模样,原来关威已经
成了周福荣的保护伞,短短几个月的功夫,他就被拉下水了,这周福荣还真有点本
事。

不过细想一下,鲁卫何赏不是被我腐蚀拉拢了,只是眼光各有高低,比较起来,
我前程远大罢了。

“呵,会拿官府来压人了,周老格,你还真不是当初在八哥弄讨生活的那个周
福荣了呢!”

出乎我的意料,胡一飞竟是全然不,不仅出言讥讽周福荣,就连对关威的言气
也不那么恭敬:“关老总,兄弟包个粉头不犯法吧!”

“包个粉头?错了吧,我分明听得是你们意图强暴良家妇女,是不是啊,周老
板?”

周福荣那边一个劲儿称是,这边胡一飞已经森然冷笑起来:“真是王八头上戴
斗笠,栽赃栽到老子头上了,关威,看在你大小是个捕快头儿的份上,现在赶快给
我滚,我权当没见过你,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嘿,老子还真不是吓大的。”关威怒极反笑:“今儿我倒要长长见识了。”

说完,冲回廊下喊了一声:“杜先生,屋里这两位客人交给你了,人家那么客
气,咱好歹也请人家去府衙做回客呀!”

“明白!”

随著话音传过来的脚步声既轻且快,显然这个杜先生是个练家子,果然,隐约
听到一阵刀风掠过,就是“当”的一声,两样兵器相交在了一起。

“姓杜?莫非你就是淅东道上的四方刀杜真杜四方?”胡一飞气息丝毫不乱,
自是一刀占了上风,冷笑道:“关威,靠他这号人来拿我们兄弟,差得远了!”

关威似乎没想到这两人竟是如此扎手,便有些慌乱:“大胆狂徒,竟敢拒捕,
想造反啊?”声音听起来已是色厉内荏。

此时郤听杜真叫道:“啊呀,我知道了,你们是铁……”

“住口!”胡一飞厉声打断杜真的话头:“我们兄弟是谁,谁轮不到你说话。”
似乎是推了杜真一掌,杜真闷哼一声踉跄著退出门外。

关威想走,郤被拦了下来,就听胡一飞压低声音道:“你来看这个!”

关威惊呼一声:“这不是……”又似乎意识到什么,马上改口道:“各位怎么
不早说,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阁下如何称呼?”

“不愧是一府总捕,还真机警,兄弟姓胡,这位是来兄。”

咦?我顿时好奇起,胡一飞究竟给关威看了什么。关威的态度竟发生了一百八
十度的大转弯?听关话里的意思,那东西应该和官府有关。

一摆手让歌女们下去,我小心翼翼地凑到木质间壁跟前,借来解雨的流光宝刀,
悄无声息地捅出一道缝隙来。
第六章

那边果然是胡一飞和来护儿,而背对著我的那个穿著官服的该是关威了,胡一
飞空著手,看来东西已经收起来了。

胡,来二人中间,是个三十多岁的白面汉子,他眼圈乌青一片,咀角也沁出了
血丝,显然是被揍了个不轻,这人想必就是周福荣了,眼下没人理会他,他目光便
在三人脸上游来荡去,脸上然陪著笑,可眼中不时闪过怨毒的光芒。

“兄弟是没想到关老总和周老格成了朋友。”胡一飞调侃道,只是他那张狰狞
的脸郤看不出一丝有趣来:“这事儿你们宁波府最好别介入,否则,头上这顶乌纱
帽能不能保住,兄弟可不敢打包票。”

这斯口气还真大哩!见关威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我立刻否决了胡一飞借用文公
达名义行事的念头,文公达再张狂,也不会狂到了自认在宁波府也说得算的地步,
何况若是这样的话,关威也不会买胡一飞的帐。

莫非胡一飞是丁聪的人?我心中蓦地一动,这一省当中,自然是布政使权柄最
重,丁聪摘掉一个府衙总捕的乌纱帽简宜易反掌。

联想起当日在文府曾经遭到宗亮的伏击,而事后调查文公达与江湖并无多少瓜
葛,午至讨厌江湖中人,就连他的小舅子万里流都被他压制了好几年,我越发疑宗
亮他们是丁聪派去的援兵,午至他们就是李歧山所说的那些护卫在丁聪身旁的神秘
高手。

而文公达对万里流重整铁剑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也是得到了丁聪的暗示。

听起来胡一飞他们并不知道陆昕的真实身份,此行显然是受人指使,可他们为
什么要对付魏装扮的陆昕呢?难道她在潇湘馆的调查被人发现了?

可若是这样,周福荣应该第一个知道,怎么反倒挨了一顿揍?就算被人发现了,
可这关铁剑门什至丁聪什么事儿,照我的猜想,伸手暗助宋廷之的该是大江盟才对!
难道丁总与未廷之也有关系?这其中的奥妙我一时还无法参透。

不过,如今的铁剑早已脱胎换骨,实力之强,就连我也不敢小窥,真要算计起
魏柔来,就算来的只有来护儿和胡一飞两个人,以有心算无心,加上种种卑鄙的手
段,魏柔的处境也是相当危险。

“老天总算长了回眼!”

想到这儿,我不禁暗自庆辛起来,若不是自己担它魏柔急著赶到了潇湘馆,或
许就错过了胡一飞的阴谋,见旁边一直著我手的解雨投来关切诧异的一瞥,我才发
现,自己手心见汗了。

关威走了,脸上并没有多少愧意,陆昕虽然不卖身,身份是低贱得很,再说她
又是个乡人,是死是活,能有几个人真正关心,就算她闯出名号惹人关注了,一句
她离开本埠了,足可堵死所有人的咀。

目送关威离开,胡一飞从怀里掏出一只精美的瓷瓶交给周福荣,冷笑道:“叫
你这么一闹,我若是放过这个陆昕,关威还以为我怕他了哪,老子今儿是宁杀错,
勿放过,你知道该怎么办吧。这里面有五颗药丸,记著,用一颗就够了,剩下的,
就使宜你小子了,还有,去把小桃红叫来,老子要先热热身。”

解雨贴著我耳朵细声道:“他们要坏魏姐姐的贞洁。”见我一怔,她不好意思
地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家订制的瓶子,我自然认得,瓷瓶上绘著一朵花的就
是……”

“春药?”

解雨点点头,郤愁眉苦脸道:“可惜,瓶子一样,里面的东西郤大不相同,解
药也是大相径庭。”见我一脸诡笑,她轻哼了一声,嗔道:“相金,你是不是巴不
得魏姐姐中了春药呀?”

“错!”我正色道:“魏柔与无暇不同,用这种下三滥的手得到她,她一辈子
不会服我。我是在想,当我给她解药的时候,她该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解雨嫣然一笑,不再言语,目光再度轻柔起来。

随著酉时三刻的临近,潇湘馆明显热闹起来,虽说比不上苏瑾,孙妙演出时的
盛况,,可也算相当有人气了,想来男人都是一样的虚伪,非要在这污浊庸俗之地
来寻找风雅。

一楼的大厅被临时加上的精美屏风分割成了一个个相对封闭的私密空间,三五
成群的土子不月再顾忌别人的目光而可以随心所欲地放浪形骸,虽然要忍受二楼回
廊上那些从包房里涌出来的客人的目光,不过大家分属两个阶级,彼此并没有什么
交集,也就无所谓了。

只是简单一声钟鸣之后,一袭素白对襟春衫的魏柔出场了,易容后的娇颜并不
十分出众,可顾盼之间,神彩飞扬,步法更如行云流水一般飘逸洒脱。当她登上布
满鲜花的舞台,全场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危襟正坐在古琴前,魏柔一脸宁静,闭目深深呼吸了几下,她素手调弦,正是
名曲“春江花月夜”。

“她就是陆昕?怎么好象易过容?”旁边传来了胡一飞迷惑的低语。众人害怕
他俩的模样,都躲开两人老远,胡一飞才放胆交谈,郤不想他身边就有两个六识通
神的人物,他话音虽低,郤被我和解雨听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胡一飞心里生出了疑念。魏柔的琴技不算十分出色,但琴为心声,她琴
音里自有一段高洁,等闲人只会沉醉其中,绝不会怀疑她琴师的身份,可惜隐湖不
是万能的,她蹩脚的易容术能瞒得过寻常百姓,郤瞒不过江湖行家里手的眼睛。

“是吗?”来护儿看了半天,才道:“嘿,老四,真的……”胡一飞忙使了个
眼色,拉著他离开了回廊钻进了自己的包房。

“三哥,我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一回房,胡一飞就急切道:“且不说易容
术几乎只有江湖人才掌握,单单她一个卖艺的使用易容术就十分可疑!要易容,不
是因为很有名气怕别人认出,就是自己的容貌太出众怕惹来祸事,可陆昕的来历,
就连周福荣都不清楚。而且,我总觉得这个陆昕的身影我在哪里见过,三哥,你知
道,等闲女子我才不会放在眼里……”

他昂首闭沉思,咀里自言自语:“她的那双手很细嫩,说明她年龄并不大,眸
子清正,眉毛不乱,应该还是个处子,步法飘逸,几乎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就像
天上的仙女……”

“女”字刚刚出口,他双目猛的睁开:“三哥,我知道她是谁了!”他惊惧的
目光里竟夹杂著几分疯狂欢喜:“谪仙魏柔,嘿嘿,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啊!”

“魏柔?”

和来护儿一起惊讶得差点跳起来的还有我,胡一飞竟然仅从几个小破里就推断
出了魏柔的身份,我不禁把他的智能上调了好几个级数。

“八九不离十。”胡一飞兴奋地在房里踱来踱去:“听说前些日子魏柔住在秦
楼的时候,曾向琴神孙妙学过琴技,想来不会有错了。”

“这么说,鲁卫真的在宁波?”

“应该是,路引只有他才能搞到,没有他的掩护,魏柔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

来护儿一脸沮丧:“大哥还真是小看了这鲁老头,他武功不济,面子倒是大的
很,竟然能请得动魏柔,这一来,陆昕变成魏柔,这任务还怎机完成啊?”

“大哥够小心了,不然不会持意让我从松江赶到这里,又让咱们带著腰牌,还
叮嘱我们便宜行事了。”胡一飞话里透著对自己的自信:“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不管怎样,任务都要完成,何况鲁卫离开他老巢出省的时候不多,机会难得,再说,
饶上个魏柔,雇主应该更高兴才对。”

原来这两人的目标竟是鲁卫,那雇主想来就是宋廷之了,而胡一飞他们果然有
官府的身份,我脑海里渐渐理出思路来。

鲁卫来宁波,定是先找到了关威,旁敲侧击之下,虽然发现关威有些异常,郤
打草惊了蛇。关威把鲁卫关注潇湘馆的事情告诉了周福荣,周福荣再把消息上报给
了宋廷之。

这期间,鲁卫虽然名义上离开宁波,但他很长时间没在苏州露面,这恐怕引起
了宋的怀疑,胡来二人来宁波应该是来对付他的。鲁卫不在则已,在则就地暗杀他。

而陆昕琴师的身份虽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她出现的时机郤是大家敏
感的时候,宋廷之怕她是个探子,又怕周福荣出面赶她走於情理不合——谁都希望
自己的妓院里有这么一个台柱儿,於是顺便让胡来二人将她赶出潇湘馆。

大概是胡一飞起了色心,节外生枝,才与周福荣发生了冲突。

当然,许多疑点尚未弄清楚,特别是未廷之在怀疑鲁调查他的情况下,依旧利
用潇湘馆向倭寇提供补给,这不像是个商场老将的所作所为。而没有把我计算在内,
更是他的致命失误,或许这些日子我在苏州天天过著醇酒美人的生活让他产生了错
觉。

来护儿看来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对暗算魏柔并没有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只是
说为了万一起见,是不是再给魏柔下点“软骨散”,郤被胡一飞否决了,说软骨散
气味独特,让魏柔看出了破反而坏了大事,倒是“春风一度丸”的用量可以加大一
些,两人遂离开包房找周福荣了。

听那春药是“春风一度丸”,解雨不由皱起了眉头,望著我沉吟道:“相公,
有点麻烦……”

“麻烦什么?你手里的”清心丹“加童子尿至少可以压制药性十二个时辰,没
有童子尿,用你相公的也能抵挡一阵。”

我随口道,师父精研春药,“春风一度丸”在江湖又负盛名,各种解法我自然
一清二楚,有的解法,什至唐门都尚未掌握,不过,在众多春药中,“春风一度丸”
确实是最霸道的一种,我说的方法并不治本,只是为了有充裕的时间配制解乐罢了,
拖久了还真就缠绵难治了。

“这样也行吗?”解雨诧异道。

我没言语,胡一飞一连串的举动已经让我陷入了两难,我心中一阵烦乱。

如果去救魏柔的话,势必要和胡一飞正面交锋,眼下胡一飞有著官府的身,想
对付他的话,自己的身份必然藏不住,不管胡一飞知不知道潇湘馆与倭人之间的勾
当,潇湘馆主事的人再傻也该明白官府已经盯上他了,如此一来,想利用潇湘馆引
出宗设的计划就完全泡了汤,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可若坐视魏柔不理,“春风一度丸”的威力郤让我心有所忌,胡一飞自然不是
魏柔的对手,就算加上来护儿,她应对起枇是绰绰有余,但一旦中了“春风一度丸”,
形势顿时倒转,我能忍心看著魏柔被胡来二人糟蹋吗?

何况,就算舍弃了魏柔,宗设也很可能得到消息溜之大吉!

这个死鲁卫,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难道,还有其它人对付他不成?我心中
更是不安。

“咦?大少爷,你哭丧个脸干吗,好怕人哩!”门口突然闪出一个人来,脸上
满是揶揄之色,不是鲁卫是谁?
第七章

“你一门心思地要当护花使者,我老人家抢不过你,只好去调查潇湘馆的秘密,
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鲁卫一脸委屈,见我一瞪眼,他连忙举手投降:“好好好,
我应该事先向你请示汇报,可我是六品通判,你小子不过区区七品推官,算起来还
是我的属下……”

解雨及未素卿被他逗得噗吓了起来,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鲁卫不再耍
宝,正色道:“其实,我早想上来,可发现来护儿胡一飞在你隔壁,怕他们认出我
来,坏了你的大事,便一直在等他们离开。”

“原来你也看见他们了,告诉你吧,人家可是专程来杀你的!”

“杀我?”

见我不像是在开玩笑,鲁卫顿时皱起了眉头:“我和铁剑门无怨无仇,杀我作
什?再说,刺杀朝廷命官等同造反,这可是株连九放的重罪,万里流吃了态心豹子
胆了?”

早告诉你万里流是个傀儡了!“把事情的经过和我的猜测简要告诉他,鲁卫先
是庆幸一番,说我福大,他自命大,若是没有准备的话,说不准真就要了自己性命,
可随即他郤展露出了罕见的霸气。

“老虎不发威,他当是病猫,竟然算计到老子头上了!”他冷笑道:“我业已
查到,白天潇湘馆雇了二十辆马车,想必就是今晚要把米送走,胡一飞他们来得正
好,我干脆把他们和宗设这班倭寇一锅端了!”

他目光炯炯地望著我:“别情,你和魏柔这个江湖十大高手不是白吃乾饭的吧,
若是这样都出纰漏的话,你干脆就别在江湖上混了,夹著尾巴上京考你的状元去!”

而胡来两人偏偏又混迹在宾客之中,先抓他们的话,恐会惊动旁人,投鼠忌器,
虽然我心急如焚,也只能傻等战机的来临,时间越拖越晚,计划一改再改,最后无
奈只好让不明就里的魏柔真的做一回诱饵了。

魏柔演出结束已近亥时,这么晚了,她自然要留宿在潇湘馆,当初这么安排时
间,也是为了调查方便。

鲁卫已经告诉我,魏柔和一个唤做樊素的名妓住在了逸芳阁,樊素眼高於顶,
等闲人做不得她的人幕之宾,这里相对就清静了许多。

也正因为这儿安,胡来二人怕魏柔发现自己的行踪,才不敢隐匿得太过接近,
反倒让我和解雨先潜进了逸芳阁。

没多久,周福荣和魏柔就一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著个拎著食盒的老妈子,周
福荣边走边笑道:“在下是个粗人,对琴一窍不通。前些日子别人问我,陆姑娘的
琴弹得好不好?我说好!人家又问,究竟怎么个好法?我说,好就是好,哪来那么
多废话!别人就笑我,说陆姑娘你是对牛弹琴。今晚上并著城西的郭先生,就是年
中举的那个,他有学问吧,可说了一句话,差点没把我笑死,什么知音者……乐而
悲之,既然都乐了,怎又悲了呢?还知音哪!”

伏在梁上我心中暗笑:“这明明是你自己没有学问,反倒嘲笑他人。”汉魏六
朝以来,操琴者莫不以生悲为善音,听琴者莫不以能悲为知音,周福荣不通文墨,
胡乱曲解,自是大谬特谬,只是他先自贬,赞美之意又相档诚恳,魏柔使微微一笑。

“就是这位郭先生,非要送姑娘宵夜。”他指著老妈子手中的食盒笑道:“我
说什么也没有,想起他这几天一直捧姑娘的场,倒不好太驳了他的面子,就给姑娘
送来了。”

我心中暗自一凛,这周福荣好深的心机,前面一大段铺垫,原来是在这里落笔,
不用说,这宵夜定是下了春药的,而以魏柔现在的身份,想要拒绝自是十分困难。

不能擒下周福荣,我只好故意加重呼吸来示警魏柔,按照我的想法,听到我的
示警后,她应该意识到周福荣的可疑,从而发现食物的不妥,进而想出办法。

比如,假装无意之中打碎了饭碗,或者推托自己胃口欠佳,总之既避免中毒,
又不让周福荣生疑,可她明明似乎不经意地瞥了房梁一眼,郤依旧将那碗加料莲子
粥慢慢喝进了大半。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这个笨丫头,没听见我一个劲儿喘粗气示警吗?知不
知道你吃的是什么东西啊!”一脸得意的周福荣前脚出了逸芳阁,我后脚就从房梁
跳了下来,指著魏柔的鼻子低声骂道。

“大概是春药吧!”魏柔彷佛早知道梁上之人是我,一脸平静,只是眼中倏地
闪过一道奇异的目光,说不清是挑衅还是挑逗。

“咦,你知道?知道你还敢喝?”我一怔,一股无名怒火随即涌上心头:“是
不是上次金风玉露散没让失身觉得遗憾呀!想要男人,只要你开口,男人能从潇湘
馆排到你们隐湖去,不用这么作贱自己吧!”

听到我毒蛇一般的话语,魏柔竟没有动怒,只是委屈道:“既然师兄知道是春
药,为什么不阻止我呢?周福荣又不是孙不二,他连师兄你一个小手指头都抵不过
吧!”

一句话让我指著她鼻子的胳膊颓然落下,心中突地一跳:“难道她一直在等我
去阻止她?”

可不等我细细琢磨她话里的意思,她又续道:“师兄你不阻止我,自然是不愿
打草惊蛇,我当然要配合了。再说,对付这种下三滥的药物,隐湖自有办法。”
“可那是春风一度丸呀!”我身旁的解雨一脸忧色,脱口道。

“隐湖弟子怎么会惧怕小小的春风一度丸?”心中烦乱,我忍不住开口讥讽,
可随即想到问题的严重性,倒不忍心再去指责她玩火了:“师妹,问题是现在我们
没有时间了,因为下毒的主使胡一飞和来护儿很快就会到了,而不留下这两人,或
许宗设就要从你我手心里溜走了。”

不是说一个人对付不了胡一飞和来护儿,问题是一来不能惊动旁人,二来我也
需要保留实力来对付宗设,在胡来二人身上花太多力气,面对宗设我可就没有必胜
的把握了。

得知春药的名称,魏柔眼珠陡然一缩。

春风一度丸解药的配方在江湖几乎是公开的秘密,隐湖自当知晓,但按照这种
解法,解药必须在中毒后的一个时辰之内服用才有效果。

且不说仓促之间搜集齐解药所需的二十几种药材并百件容易的事情,即使能配
好解药,还需运功一个时辰以上,才能将毒性完全排除体外,否则,药性入骨,不
仅功力受损,根治起来的代价也会变得相当巨大。

可眼下哪儿有这么充裕的时间?魏柔想必是深知其中的利害,一时间也彷徨无
措起来。

望著魏柔有些茫然的目光,我突然发觉自己竟是那么的自私,指责隐湖以正义
之名,行利益之事,我又何赏不是如此?心里一冲动,我竟说出了不计后果的话来。

“罢了!”我一挥手,像是要把一切烦恼都赶走:“雨儿,你赶快带这个笨丫
头去寻解药,而后觅地解毒。胡一飞和来护儿,我自己对付得了。”

“相公?”解雨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罗嗦什么,还不快去!”

“可宗设……”

“解雨,难道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听我严辞峻语,解雨脸色一变,一行热泪顿时涌了出来,狠狠跺了一下脚,拉
著柔就向后窗奔去,魏柔只犹豫了一下,竟然任由解雨拉著自己从窗户飞出,只是
在跳出逸芳阁的一杀那,她突然投来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见两人真的离开了,我心头竟生出一丝悔意,自己他妈的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情
圣了?我当然知道,无论女人中的是何种春药,男人的阳精是最好的解药,替魏柔
解毒最简单直接好用的办法,自然是把她干得爽翻天,如此,师父的遗命完成起来
也会轻松许多,可自己竟然白白放弃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真是傻瓜一个啊!

外面传来樊素的嬉笑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对付胡来可不是件轻松愉快的事儿,
我心中暗自告诫自己。

向外一看,樊素正和待女说笑著往逸芳阁走来:“这樊素的身材和魏柔倒有三
四分相似……”心念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樊素又惊大疑地喝著魏柔剩下一小半的那碗加料莲子粥,眼前这个汉子既不杀
她,也不奸她,郤逼著她吃这残羹剩饭,莫非是个变态狂?当她顺从地把碗舔得干
干净净,头上已经挨了重重一击。

没费多少功夫,我手下的樊素看起来已经和魏柔扮成的陆昕有五六分相像了,
师父本就是个易容的高手,再得到解雨的指点,我的易容术已经相当可观。想到胡
一飞他们知道陆昕那张脸是假的,只要五六分相像,就足以让他们上钓了,我的手
从她脸上向下滑去。

一袋烟的功夫,樊素便幽幽醒来,头尚且昏昏沉沉,一股难以压抑的欲火已直
冲胸臆。

断断续续娇吟很快惊动了躲在远处的胡一飞和来护儿,两人借著夜色的掩护,
蹑手蹑脚地窜到窗前,点破窗纸向内观瞧,虽然屋子里没有多少光亮,郤依稀可见
一具与锦被交缠在一起的娇躯,虽然大部分的春光被被遮挡住了,可一条裸露在外
面的雪白大腿郤眩人眼目,被子上似乎有只老鼠钻来钻去,配合著少女晃动的肩头,
有点经验的男人一看即知她究竟在做些什么。“不愧是唐门正宗货品,品质竟然如
此优秀!”胡一飞奸计得售,自是喜出望外,大摇大摆地进了逸芳阁,看如今魏柔
的情形,十成功力最多只剩下一两成,自然不足为惧。“你……你们是谁?要……
要干什么?”

樊素自然又惊又惧,可不知怎的,她搓揉著自己娇巧玉乳的手郤无法停下来,
待见到胡一飞裸露出来的阳物,她目光更是痴迷起来。

“干什么?自然是干你了,魏仙子!”胡一飞异常兴奋的喋喋笑道,阳物更是
几乎翘上了天:“隐湖不是很了不起吗?嘿嘿,老子今天就要做江湖第一个强奸隐
湖弟子的男人。”说话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这份荣誉还是留给少爷我吧,你,该去死了!”随著我心中默念,一枝羽箭
已射而出,当胡一飞听到弓弦铮响的时候,羽箭已经没入他的后脊,连他身下的樊
素,一齐钉在了床上。

骤见自己的兄弟被刺身亡,来护儿一下子惊呆了,我的毒龙枪堪堪到了他的身
前,他才大吼一声,来不及动兵器,他身子一偏,竟挥舞左臂迎上了破空而来毒龙
枪尖。

只听叮当一阵金钃相交的声音,从来护儿左臂爆起的不是血花,竟是一溜火花,
一般强绝力量沛然而至,震得胸口一闷,几乎喘不过气来,手心一阵发麻,毒龙枪
便脱手而飞,“噗”的一声扎在了窗欞上,身子更是被震出老远,连变两种身法才
堪堪落地站稳,心中已满是惊疑。

这斯的力量绝不在我之下,我刹那间便作出了判断,单单凭这份力量,他在新
江湖名人录上那个七十二的排名显然是太低了。

“这是什么鬼名人录,差点被它害死!”我心中不禁把白澜骂了个狗血淋头。

来护儿在武林茶话上只出手了一次,偏偏我因为忙著和玲珑武舞欢好而错过了,
判断他武功的高低,完全是依靠名人录。

胡一飞的排名远在来护儿之上,想先除掉一个,自然是非胡一飞莫属,而我见
识过胡的武功,不敢大意,又力求一击必杀,方才那一箭就几乎耗去了我一半功力,
本想留著一半功力对付来护儿也是绰绰有余,没想到他的功力比我预计的几乎出出
了一倍,自己计算有误,那居高临下的一击便被他一举破去,自己反落了下风。

此时毒龙枪已失,我忙擎出了何定谦与源藤壶合力为我打造的新斩龙刃,一边
死死盯著来护儿,一边调整呼吸,力图尽快恢复些气力。

“魏柔,解雨随便哪一个在这儿帮我,我也不至於弄得这么狼狈了。”我心中
暗悔。

来护儿只踉呛了一下便站稳身形,举起左臂,破碎的衣袖纷飞落下,露出了精
钢护臂,我早已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发现那护臂已经被我击得裂开了数道缝隙,
心中这才稍稍安定。

来护儿也发现自己的护臂再经不起重击了,嘶吼一声便拔出随身腰刀来,只是
看到我手中的兵器,他动作突然一缓,脸上顿现惊容,讶道:“王动?”

虽然新斩龙刃的长度比原来短了两寸,但样式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因为我在
武林茶话上大放异彩,斩龙刃这种亦刀亦剑的兵器便随之风靡江湖,不少赶时髦的
武林中人已经换上了类似的家伙,其中甚至还有名人录上的人物。

来护儿单单从兵器上就认出我来,不由让我吃了一惊,而更让我吃惊的是,他
不等我答话,竟然转身逃,虽说跛了一条腿,动作郤颇为迅捷,我一愣神的功夫,
他已经闪出了门外。

我自然不会让他逃走坏了我的大事,强提一口气,身形如电追了过去,心中郤
暗自好笑,江湖十大的名头竟然还有吓唬人的功用,这真是意外的收获。眼下的我
不是强弩之末也差不了多少,来护儿若是放胆来攻,鹿死谁手,尚不何知,可他心
生惧意,已是宓败无疑。

刚出门口,就见星光之下,一道凛冽剑光舞起万千缤纷,剑光中一道曼妙身影
如梦似幻,当一切绚烂归於平淡,魏柔已经俏生生地立了我的面前,在她身后,来
护儿四肢筋胍俱被割断,像是烂泥一般瘫在了地上,划得稀烂的衣服被风吹起,现
出身上无数道细长血痕。

“剑法如神,身法似仙,好一个谪仙!”

我拍手赞道,心底自是一阵欢喜,魏柔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显然是没有走远,
她置自己所中之毒於不愿,反倒心系我的安危,虽是隐湖多年教育使然,心中也总
有一点半点的少女情怀在作怪吧!

心里欢喜,脸上郤丝毫不露,称赞了两句,我突然把脸木扳:“只是你这般胡
闹下去,我怕没有多少机会再看你如此动人的剑舞了!”

魏柔微笑不语,解雨跑过来拉著我的手替魏柔分辩道:“魏姐姐是担心你嘛,
所以看鲁大叔那里没有问题就折回来了。再说,相公你有办法解毒,人可已经告诉
魏姐姐了。”说著,偷偷使劲掐了我一把。

解雨的心思,想来魏柔也该猜出大半来了,只是与我目光相遇的时候,魏柔郤
没有退缩:“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魏柔不敢以侠者自居,但宗设坏我海防,为祸
百姓,实是国家之敌,魏柔岂敢以一己之私废国家之大对?”

“没有了个人,国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见魏柔虽是一怔,郤又要开口相辩,
我忙一摆手制止她道:“师妹,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你我先要能活著回来。眼下
最重要的,是替你压制春风一度丸的药性。”

魏柔这才羞怯起来,方才气凛然的飒爽英姿陡然不见了,郤换上了一娇羞模样,
身子一转,似要逃开,被心思灵动的解雨一把拉住,便顺势躲在她的身后,解雨更
是揽住了魏柔的腰肢让她靠在自己身上,魏瘦而解腴,此刻两人的模样彷佛一对好
姐妹,只是魏姐似乎变成了柔妹妹。
第八章

“清心丹用童子尿送服,这样真的行吗?”解雨简直是唱做俱佳,而魏柔闻听
尚有它法,一双俏目不由得从解雨肩头含羞望过来。

“我倒是希望这个法子不行,正好趁机遂了心愿。”我目光灼灼地望着魏柔:
“可惜,偏偏它好像还挺管用,我若不说出来,即便是得到了师妹,心中也会不安。”

魏柔眼睛倏地一亮,睁开解雨的搂抱,飘然下拜:“师兄维护周全之心,魏柔
铭感五内。”

“师妹,我没为你帮我去剿灭宗设而谢谢你吧!”我笑道:“好了,别拿那种
眼光看我了,虽然我的的确确是个淫贼,可是我是那种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
有纪律的一代新淫贼。”

一句话拂去了魏柔的尴尬,她不由莞尔,我却警告道:“师妹你别高兴得太早,
有一利必有一弊,这偏方服用一次,药效只有十二个时辰,虽说可以反复使用,但
效果一次差过一次,最多只能坚持四天三夜,届时再得不到解药,这天底下能救你
的人可就没几个了!不错,正如你所料,我恰恰就是其中之一。”我抖了抖肩,笑
道:“所以,我刚才就偷偷和老天爷许了个愿,拜托他老人家把这次剿倭之行的时
间拉得长一点。”

“师兄——”魏柔羞得一跺脚,娇嗔道:“那你还不快去找那个……来!”眉
峰山聚,眼波水横,竟是异常的妩媚动人。

“童子尿来喽!”

片刻我就去而复返,解雨心知肚明它究竟是哪儿得来的,便偷笑不已。魏柔却
似不虞有他,背转过身去,和着清心丹一饮而尽。

在潇湘馆的后墙处,二十辆马车一字排开,几乎占了大半条街,十几个苦力源
源不断地把一袋袋粮食从潇湘馆扛出来搬上马车,每辆马车只装了一个底儿,显然
周福荣十分谨慎,完成了胡一飞交给的任务后才下令装车的。

只是,那些苦力看起来却相当眼熟,原来鲁卫的动作更快,趁周福荣的心思放
在下毒的当口,将苦力全都换上了辎兵营的弟兄。

“这么兴师动众的,官府为什么不过问呢?”解雨好奇地问道。

“都是‘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没人愿意管闲事,何况报到官
府,只有关威撑腰。”

我边摆弄着解雨从胡、来二人身上搜到的腰牌边解释道,那腰牌是熟铜所制,
首有圆圜,系着红丝条,正面极虎头,惟妙惟肖。虎头下属篆文“守卫”二字,背
面则是两人的姓氏,腰牌虽说精致,却看不出什么门道,但关威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显然它大有来历,可惜我和鲁卫都不是浙省的官员,只好日后找个机会问李之扬一
问。

正寻思间,鲁卫转到我近前,埋怨道:“你这个臭小子,怎么这么慢,不是光
有本事和小姑娘夸口吧?大伙儿都等着你那边的结果哪!”

不知道解雨、魏柔方才是怎么和鲁卫说的,想来没什么好话,我不由得瞪了二
女一眼,解雨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魏柔眼中却颇有哀求之意,似乎是不愿把中毒的
事情公开出去。

“来护儿这厮的武功比你还强呢!”我总要解释一句,随即下令道:“抓周福
荣!”

周福荣比想象中难缠了许多,好在鲁卫是刑名高手中的高手,捕捉犯人心理活
动的本事令人叹为观止,最后总算用他的小妾攻破了他的心防,不仅把与倭寇交头
的地点供了出来,而且宋廷之的下落也有了眉头。

“定海……招宝镇,在这里了!”鲁卫找了半天,才从地图上找到了交货地点
:“离宁波府大概五六十里的样子,马车快点跑,两个时辰就到了,正好赶得上接
头时间。唐佐他们现在到哪儿了?”

“这儿,观海卫,离招宝镇大约一百二十里,急行军两个时辰差不多到了。”
我指着地图道,再一细看,又摇了摇头:“这两地之间没有官道,时间恐怕还要久
些。”

“这么说,加上给他送信的时间,唐佐动作再快,也要比我们晚到四个时辰。”
鲁卫沉吟道:“周福荣说,上次运粮,宗设为了安全,派了一百多名倭寇接应,这
次虽然熟门熟路了,接应的人也不会少太多,就咱们这几号人加上你那二十几个辎
兵,能坚持到唐佐赶来吗?”

“要是在军营,我先治你个动摇军心之罪!”我瞪了鲁卫一眼:“以有心算无
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三十对一百也有得打。何况倭寇虽然侵略成性,却不敢
在一地久留,上船下船,必有所隙为我所乘。我倒是担心,宗设壮士断腕,舍弃一
部,避免与我纠缠,剿倭营可就白来一趟了。”

马车出发的时候已是子夜,有了关威的照拂,很顺利地出了城。马车夫自然换
上了辎兵,在军中他们最擅长的就是运送粮食,此时干起了老本行自是得心应手,
虽然天色漆黑,可马车依旧跑得又快又稳。

我扮作了此行的主事,老鲁换上了苦力的衣服,解雨、魏柔和宋素卿则躲在了
马车上的粮垛里——她们就算再怎么化妆,也和车把式的形象相差太远。

因为怕周福荣临阵反水坏了大事,便把他和几个同党打昏锁在了他在潇湘馆的
住处,虽说天一亮他可能就被人发觉,但那时候头疼的该是他自己和关威了。

辎兵们知道很快要打场硬仗,自绝地轮换休息;我强迫三女睡了一觉,自己也
和鲁卫打了盹。一路行来无事,等天色欲晓,车队已经离商议好的接头地点——招
宝镇外的一个三岔路口不足一里了。

“老孙,去探探前面的动静。”我一声令下,一个汉子应声而去。沈希仪每到
一地,必先排出斥候,在军中待久了,这好习惯我便学上了手,虽然放眼俱是大片
水田,没有遮挡隐蔽之所,我还是照例派出人去,只是车队却没有停下来,仅仅放
慢了速度而已。

不一会儿,老孙便带着两人一同折返回来,其中一个打量了众人一番,便径直
走到我面前,开口竟是相当流利的官话:“周东主怎么没来?”

我一边解释说周福荣房里人小产,在家照顾女人,一边打量来人,他步履扎实
沉稳,臂腕粗壮,手上老茧纵横,显然是个力量十足的用刀高手。

那人“噢”了一声,便不再言语。把凭据给我看了之后,便来到马车前,点了
数量,又用竹筒扎了几筒米出来查验了一番,道:“老规矩,你们把马车感到三岔
口,就可以交差了。”

倭寇并不相信周福荣,粮食只送到三岔口,便要连车一齐交给倭寇,只留一辆
马车供车夫返回之用,大船停在何处,没有人知道。

可如此一来,我想要袭击宗设,就变得极不现实,因为就算天色尚黑,在这几
乎一望无际的平原上连跟踪敌人都很困难,遑论奇袭了。

故而车队到了三岔口,那人写了收据,说要留下马车粮食,我立刻惊讶道:
“啊?马车也要留下?您别说笑了,没了马车,我们以后靠什么吃饭呀!”

众人依计鼓噪起来,那人也是吃了一惊:“周东主没跟你们说好吗?马车的银
子已经给他了。”

“可没给我们呀!”众人嚷道,我也解释说周福荣只说把粮食送到,并没有提
马车的事儿:“咱们谁也不认识谁,货银两清大家都高兴,要么您给银子我卖车;
要么把粮食卸这儿,我们赶车回去。至于您和周老板之间的账怎么算,反正你们是
老交情,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要不,我也给您打张字据?”

来接车的十几个倭寇听到争吵,都慢慢围了上来,虽然他们都换上了衣服,可
腰间却配着长刀,几个人更是握住了刀把,一脸不耐烦要动手的模样。

那人忙使了个眼色制止同伴,朝远处的招宝镇望了一眼,沉吟片刻道:“字据?
也好,这样我家东主和周东主好算帐,不过,我们身上没带银子,你们先在这儿等
着,我去取银子。”

“这贼子警惕性还真高!”我心中暗自着急,那人身后上来一人伏在他耳边低
低说了几句,却是倭语。别人听不到,我自是听得一清二楚,而这些日子和宋素卿
厮混在一起,虽然倭话学得多是淫词浪语,可正经的东西多多少少也记得一些。

那倭寇话里我就听懂了“太阳”、“时间”、“杀”几个词,似乎是在提醒那
主事的人天快亮了,时间可能要来不及了,干脆把我们都杀了了事,心头不由一凛,
忙给鲁卫使了个眼色。

那人果然一皱眉,犹豫了一下,才道:“我们赶时间,一来一往怕误了事,干
脆你们把粮食送到地头,顺便取银子如何?”

“原来是想避开这交通要道再杀人灭口,嘿嘿,到时候还不知道谁杀谁呢!”
心中暗喜,嘴上却是讨价还价:“那赶情好,只是远不远?当初周东主说好只到三
岔口的,路太远的话,您要加点银子?”

“不会少了你工钱的。”那人转身朝最前面一辆马车走去,晨风里留下一缕极
低细的声音,语气中竟充满了厌恶与轻蔑。

“汉人……”

“倭贼!”我心中顿时腾起一团怒火,暗骂道:“小子,算你命好,少爷我就
挑你来祭新斩龙刃了!”

二十辆马车宛如一条长龙蜿蜒向东。和风拂面,送来阵阵稻儿花香,也送来了
淡淡的海腥气,虽然始终没见到大海,可我知道车队离海边并不算远。

我和那贼子坐在了一处,把沿途留下记号的任务留给了鲁卫。那贼子甚是健谈,
不着痕迹地刺探着宁波府的情报,地理风土人物,没有他不感兴趣的,甚至连城中
米价多少、肉值几何都一一问到,有趣的是,他言辞之间竟然暗示她是军方中人。

而我自是胡编乱造,十句话中勉强能有一句是真的,想起宗设几年前曾经大掠
宁波,心中暗自猜测,大概这一段时间海禁禁得他日子难过,又把侵掠的目标定在
富庶的宁波了。

走了小半个时辰,地势逐渐起伏起来,爬上一个山坡,眼前突地一阔,一望无
际的大海波澜壮阔,海天相交处,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万道金光映得云霞灿烂无
比,就连岸边不远处大船上的白帆也似火烧一般。

山坡的正对面依旧是个山坡,中间包夹着一块狭长土地,看起来就像是大地母
亲的乳沟;山坡的西侧该是宁波府第一高山蛟门山的余脉了,而另一侧就是那海湾,
岸边泊着五艘舢板,舢板上空无一人,随波荡漾。

离岸百步的大船十分眼熟,正是在金山卫黑石村接应宗设的那艘,船上人影绰
绰。对面山坡上,百余匹骏马正吃着草,旁边四五十个倭寇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呼三
喝四地饮酒作乐,圈子正中,一个瘦猴一般的贼子袒胸露乳,跳着怪异的舞蹈,他
看见马车,便边舞边招手致意,不少人见状转过头来,跟着怪叫起来。

“鬼叫什么!”我心里暗骂一句,抖动丝缰,大声吆喝了一句“得儿驾!”,
赶着马车冲下山坡。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对面敌人的脸越来越清晰,就连那舞者我都认出来
是在宋素卿宗设海战中曾经有过一战的宗设集团大将近藤又兵卫,心中更是兴奋:
“靠近点,再靠近点!兔崽子,敢在我大明土地上嬉戏玩耍,真是不知死活了,想
赶早投胎,老子今儿就送你们见阎王!”

歼灭眼前全无防备的敌人用不上多长时间,在宗设从海上来援之前,我甚至可
以将那些骏马屠杀殆尽,这既大大削弱敌人的战力,又能沉重打击重视机动能力的
敌人士气,就算宗设能当机立断逃走,剿倭营也不虚此行。面对这等千载难逢的天
赐良机,我心中战意横流。

眼角余光中,却见身旁那倭寇的手悄悄摸上了刀把,我心中一阵冷笑:“想杀
我?最好的机会可是在我数银子的时候,你这未开化的蛮夷还真是沉不住气哩!不
过,二十丈,这个距离差不多了,是该送你上西天的时候了!”心念方动,斩龙刃
已经从我腰间咆哮而出,在朝霞中划出一道青森亮丽的弧线!

“弟兄们,开斋啦!”

“杀!”

就在我喝出动手暗号的同时,我身边的那个倭寇也大吼一声,一道碧泓从他腰
间飞起,闪电般迎向斩龙刃。两人几乎同时动手,他竟只比我慢了半拍,刀速端得
惊人。

两把刀毫无花俏的相撞在一起,那厮连人带刀一下子都被撞飞了出去,倭刀脱
手而飞的去势竟比来势还快,“噗嗤”一声砍在了那厮的肩上,把一条膀子整个砍
了下来,随着它主人的身体一道,骨碌骨碌地滚下山坡去。

“这厮是薄田隼人!”

我顿悟他的身份,如此出色的拔刀术,自然是宗设集团的第五号人物,人称
“迎风一刀斩”的薄田了,重创宗设的左膀右臂,我心头不由大喜,再听身后接连
不断的惨叫声,几乎都是倭语,从我头上飞过去的也都是倭寇的尸体,知道辎兵们
在鲁卫和三女的帮助下已经完全掌控了局势,便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到了对面山坡的
敌人身上。

事发突然,倭寇一下子都惊呆了,竟忘了赶快上马准备应战,就连近藤都傻愣
愣地站着一动不动。

车队如奔流一般眨眼到了坡底,再穿过不足五丈的狭长平地,对面的敌人就是
砧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胜利的果实已经唾手可得。

可就在我的马车刚刚驶上平地,异变突生,近藤后兵卫诡异地一笑,突然用倭
语喊了一声,山坡上的倭寇仿佛一下子都活了过来,迅速排成前后两排,前排半蹲、
后排直立,四十多枝倭铳齐刷刷地对准了我和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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