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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辽河 137-140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0-08-22 14:26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137-140                 (一百三十七)     夏日的清晨,来得格外的早,三时刚过,遥远的天际,就迫不急待地泛起淡   淡的灰白色,我倦怠不堪地翻转一下身体,在微朦朦的晨光之中,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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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七)

     夏日的清晨,来得格外的早,三时刚过,遥远的天际,就迫不急待地泛起淡
   淡的灰白色,我倦怠不堪地翻转一下身体,在微朦朦的晨光之中,搂着心爱的老
   姑,继续着香甜的睡梦。可是,没过多久,暖洋洋的阳光,便开始漫洒在我滚热
   的躯体上,然后,又像个调皮的孩子,明晃晃地照射着我灼热的面庞。

     我不耐烦地拽过被角,捂住眼睛,又翻转一下身体,手掌不自觉地一伸:
   咦,老姑不见了!我咕碌一下坐起身来:“老——姑!”

     “嗳,”习惯于早起的老姑,正在井井有条地收拾着并不杂乱的房间,见我
   坐起身来,笑嘻嘻地走到床铺边,仍然以长辈的神态,爱抚着我燥热的面庞:
   “大侄,还早呐,睡吧,接着睡吧!”

     没有了老姑陪伴,我哪里还有情趣睡懒觉,我拽过衣服,披到身上:“不睡
   了!”

     “哦,”老姑将托鞋放到我的脚下:“不睡了,那,洗洗脸吧,等一会,姑
   姑给你做饭吃,嘻嘻,混球!走,先洗洗吧!”

     老姑将我领进房间北侧的漱洗室,抓过淋浴喷头:“呶,大侄,把衣服脱
   了,”说着,老姑帮我拽掉衣服。

     我赤身裸体地冲着老姑淫迷地一笑,胯间的鸡鸡,滑稽地耷拉着,老姑小嘴
   一撇:“坏蛋,嘻嘻,”老姑伸过手来,将喷头对准我的鸡鸡,哧哧哧地喷射起
   来,同时,另一只手轻柔地抓挠着,结果,我的鸡鸡扑楞一下,又兴奋不已地昂
   起头来,老姑嘿嘿一笑,手掌拍打着鸡鸡:“下去,下去,……”

     “嘿嘿,”我屁股往前一挺,淫邪地将鸡鸡顶向老姑的胯间。

     老姑放下喷头,握住鸡鸡:“怎么,大侄,还想要姑姑么?”

     “嘿嘿,姑姑,你问他哟!”

     “哦,”老姑蹲下身子,双眼热切地盯视着我的鸡鸡,手掌不停地套搓着:
   “小侄啊,你又不好实喽,大清早的,你又硬起来,干么啊?哦,什么,你还
   要,你还要哦!嘻嘻,”老姑张开小嘴,含住我的鸡鸡。

     我幸福地长叹一声:“啊,好舒服哟,早晨起来,姑姑就给大侄啯鸡巴,真
   是幸福的生活啊!哟——,哟——,”

     望着我幸福地呻吟着,望着我的鸡鸡欢快地挺送着,老姑一边吮吸着,一边
   讨好地说道:“力,以后,你哪也别去了,跟姑姑好好地过日子,姑姑天天早晨
   给你啯鸡巴!”

     “谢谢姑姑!”我一边享受着老姑口交带来快感,一边暗暗思想着:唉,怎
   样才能说服固执的老姑,同意我卖掉土地,与我一同离开这个虽然无比热爱,但
   却没有太大的经济前景的故乡小镇呐?

     “唔——,唔——,唔——,”老姑继续卖力地吮吸着我的鸡鸡:“唔——
   力,好不好啊?”

     “好!”

     “舒服不舒服啊?”

     “舒服!”

     “嘻嘻,舒服,好,老姑继续啯,一定让大侄爽!”

     “喔哇,”我正苦苦地思忖着说服老姑的办法,身子却猛一哆嗦,一滩白
   液,呼地喷涌而出,老姑慌忙躲开嘴巴:“嘻嘻,混球,要射了,也不告诉姑姑
   一声,看把姑姑弄得,满嘴都是,一会,怎么吃饭啊!咳咳,”

     “呵呵,姑姑,”我抖了抖身子,顿然空前的舒爽:“姑姑还是先吃点大侄
   的精液吧!”

     “嘻嘻,”老姑抹了抹嘴角的残精,又抓起喷头,将我的鸡鸡冲洗干净:
   “坏蛋,总是这么调皮,呶!”

     洗漱完毕,我穿戴整齐,在老姑的陪伴下,非常满意地走出房间,外间屋的
   老奶奶,正弓着严重弯驼的背脊,吃力地擦抹着光洁的地板,见我走出屋来,慈
   详地站起身来:“大孙子,睡好了!”

     “嗯,睡好了,奶奶,”我帮助奶奶端起水盆:“奶奶,你都这么大的年岁
   了,还干个啥啊!”

     “呶,”老姑急忙迎上前来,接过我手中的水盆:“力,给我!”

     “菊子,”奶奶拽住老姑的手臂,悄悄地瞅了瞅我,然后,尽量地压低了嗓
   音,与老姑神秘地耳语着,老姑冲我淡然一笑:“妈,力,不走了!”

     “嗯,那好哟,”奶奶苍老的面容,立刻露出满意的微笑:“好,好,大孙
   子,不走了,这,太好了!”

     “大孙子啊,”奶奶转向我,湿漉漉的粗手掌,小心奕奕地整理着我的衣
   角:“既然喜欢老姑,你们,就过吧,奶奶想通了,不管你们的事喽,过些时
   候,奶奶看过时辰,给,你们圆房!”

     “哟,”老姑羞涩地低下头去,悄声嘀咕道:“妈,看什么时辰啊,就这
   样,蔫声巴气地偷着过吧!可别张扬了!”

     “是不能张扬,可是,时辰一定是要看的,还有,”奶奶却是无比的认真:
   “还有小石头,合适的时候,让他改嘴,”

     “妈,”老姑更加难为情起来:“妈哟,这,怎么说啊?”

     “这个,”奶奶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我有办法,我来说,我已经想好
   了,知道怎么办!不过,”奶奶告诫老姑道:“你可别性急,这事要慢慢来!”


     “嗯,妈,我知道了,”老姑端起水盆,冲我会心地一笑,然后,款款走出
   房间。

     “奶奶,”我一把夺过奶奶手中的抹布:“奶奶,别擦了,大清早的,也不
   知道休息、休息,”奶奶则喜滋滋地对我说道:“大孙子,奶奶不擦了,奶奶给
   你做饭去!”

     “嗨呀,”我拦住奶奶,直截了当地问道:“奶奶,你老实交待,昨天,我
   回家的时候,你不是定好了,跟我在二姑家一起吃饭么,奶奶,你,为什么赌气
   走了,奶奶,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啦?”

     “呶,”奶奶摇摇头:“不,不是,大孙子,奶奶没有跟你生气啊,大孙
   子,你和老姑的事情,奶奶早就想通了,大孙子,你为咱们家立了大功啊,奶奶
   哪会生你的气呐,大孙子,你想哪去了!”

     “那,奶奶,你为什么要离开二姑家啊?”

     “大孙子,”奶奶坦然道:“奶奶是跟你二姑生气了!”

     “为什么,二姑什么地方得罪了奶奶啊?”

     “唉,”奶奶叹了口气:“大孙子,奶奶老了,不中了,现在啊,奶奶说话
   谁也不听喽!”

     “妈,”倾倒完脏水,老姑嘀嘀咕咕地走进屋子里:“妈哟,二姐又有什么
   事情不听你的话啦?”

     “唉,”奶奶坐到土炕边,抹了一把面颊上的汗水:“还不是因为那个疯丫
   头,”

     “妈哟,仁花,不是挺好的么,”老姑坐到奶奶身旁:“仁花姑娘虽然是蒙
   古族的,可是,那又怕什么啊!只要人好,管她是什么族的呐,再说了,奶哟,
   咱们家,好像专门能娶少数民族的媳妇,嘻嘻,”

     “是啊,奶奶,”我接茬自嘲道:“奶奶,少数民族,好啊,姑姑说得对,
   咱们家,专门能娶少数民族的媳妇啊,二叔,娶了一个苗族的二婶,老叔,娶了
   一个满族的老婶,而我,则与朝鲜族结过姻,呵呵,现在,表弟铁蛋,又搞了一
   个蒙古族的对象,啊,奶奶,我亲爱的奶奶,咱们家,真是民族大团结啊!”

     “嗨呀,”奶奶苦涩地一笑:“什么团结不团结的,什么这个族、那个族
   的,奶奶可不在乎这些,菊子说得对,只要人好,就行,可是,这个疯丫头,我
   就是没看好!”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奶奶,蒙古族姑娘不好么?奶奶,你为什么
   没看好,难道,她会喝酒?”

     “不是的,力啊,”奶奶认真地说道:“能喝就喝呗,蒙古人,都有酒量,
   奶奶不在乎这个。说句心里话,铁蛋刚把这个疯丫头从内蒙领回来的时候,奶奶
   也挺喜欢的,小丫头人长得的确不错,并且,开朗,健康,还能干活!可是,可
   是,昨天,奶奶却意外地发现,发现!”

     “奶奶,”我追问道:“奶奶,你发现什么了?”

     “她,她,”奶奶扬起生满硬茧的干手掌,极为迷信地嘀咕道:“她,这个
   疯丫头,长得没有福相!”

     “哇,”我以讥笑的神态,望着奶奶:“奶奶,这,这从哪里能看得出来,
   仁花姑娘没有福相呐?”

     “力,”奶奶拽过我的手臂,一脸神秘地说道:“力,以前,奶奶没有仔细
   地看过她,端详过她,表面看,小丫头是不错,可是,可是,昨天,她切菜的时
   候,奶奶突然注意到,她,”说着,奶奶抬起我的右手,用粗糙的手指捏住我右
   手的小手指:“大孙子,她切菜的时候,奶奶意外地发现,这个小疯丫头,她的
   这根小手指,太短了,简直不是一般地短啊,与正常人的小手指相比,这个疯丫
   头的小手指,正正好好短了一大截啊,”奶奶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刮划着我右
   手无名指最上端的那条浅浅的纹线:“力啊,大孙子,这个疯丫头的小手指尖,
   根本就够不到这条线啊。”

     “哈哈,”我淡然一笑:“奶奶,这,这有什么啊,小手指短了点,这有什
   么不好啊?这跟有没有福,有什么关系啊?”

     “力啊,”奶奶继续用指尖,刮划着我无名指的浅纹线:“早头哇,相面先
   生说,女人家小手指如果够不到这条纹线,她,就一定是个短命鬼,懂么,大孙
   子,就是说:短——寿!”

     “啥——?短——寿!”听到奶奶的话,我顿然困惑起来,双眼呆呆地盯着
   自己的手指:“奶奶,这,这,哪来的这么些说道啊!”

     “豁豁,”听到奶奶的话,坐在炕沿上的老姑,急忙搬起自己的右手,无比
   关切地端详起来:“哦,长寿、短寿,还有这个说道啊,以前,我怎么没听说
   过,我看看,我看看,我的手指,能不能够到这条钱,哇,谢天谢天,我的手指
   尖,将打将,能够到这条钱!”

     “真的,”奶奶坚定地说道:“大孙子,真的哟,这是相面先生说的,并且
   特别准啊!所以,我背地里,就跟你二姑说了:芳子啊,这个疯丫头命不好,没
   有福相,短寿!铁蛋如果娶了她啊,一定得遭罪。可是,你二姑,她不信,这个
   死丫头,还跟我动了气!哼,你不信,就拉倒,奶奶也生了气。力啊,大孙子,
   奶奶为了啥啊,奶奶还不是为了铁蛋好么,所以,奶奶一赌气就自已回家了!”

     “嗨呀,”我瞅了瞅自己的小手指:“奶奶,你又搞封建迷信了,奶奶,”

     “哼,”听到我的话,奶奶苍老的面庞,哗地阴沉下来,气呼呼地抬起身
   来,喃喃地离我而去:“迷信、迷信,唉,奶奶老了,说话,谁也不听了,就当
   我是放屁吧,哼,”奶奶抓过扫帚,再次弯下驼腰,吃力地清扫起走廊的水泥地
   板来。

     “哦,”我和老姑长时间地面面相榷着,彼此间痴呆呆地张着双手:“哦,
   这,”

     “这,这,”

     “呵呵,”

     “嘿嘿,”

     “哈哈,”

     窗外传来熙熙嚷嚷的说笑声,我循声向窗外望去,只见铁蛋、小石头、仁花
   仨个人,正有说有笑地聚拢在院中央的卡车旁,我呼地推开窗户:“喂,我说,
   你们这是干么啊?”

     “去内蒙,拉——牛!”铁蛋一边认真地检修着车辆,一边答道。

     而站在铁蛋身旁的仁花,则爽朗地问我道:“力哥,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
   内蒙拉牛啊?”

     “嘿——,”我顿时兴奋起来:“好啊,去,去,”

     “哎呀,”当我兴冲冲地跑过走廊时,奶奶直起身来:“力啊,刚刚回家,
   也不知道好好地休息、休息,去什么内蒙,到那个驴屄地方,想什么魂啊!”

     “奶奶,我喜欢!”

     “力哥,”铁蛋拉开车门:“请上车吧!”

     “呶,”我则一个健步跳上驾驶室的车蹬:“不,我可不愿意坐车,我,开
   车!”

     “哈,那好吧,”铁蛋挥起手掌,哗地摇响了汽车,然后,俨然那个指挥官
   似地命令着仁花和小石头道:“快啊,还瞅啥呐,上车啊!”

     “对,快上车,”我喜滋滋地转动着方向盘:“走,去内蒙,拉——牛,
   开——路!”

     ……

   ***********************************
     一次刻骨铭心的嫖娼经历!

     生日这天的中午,我邀上一群朋友,纵情地神喝一场,下午,昏昏沉沉的
   我,被人推醒,原来是一位最为亲密的朋友,来祝贺我的生日:“我是特别从外
   地跑回来的,可是,我还是来晚了!”

     “谢谢你,”我坐起身来,握着朋友的手:“你让我好感动啊,不晚,你来
   了,我就高兴,走,”我拉起朋友的手:“咱们找家饭店,继续喝!”

     酒逢知已千杯少,又是一通神喝,不知不觉间,已是凌晨三点多,我瞪着醉
   眼,瞅了瞅窗外,天空已呈淡淡的灰白,朋友再也喝下去,我结过帐,搀扶着朋
   友,东摇西晃地走进一家浴池。

     “大哥,大哥,”休息厅里,散散落落地躺着几个客人,均是酣然大睡,一
   个个腆着大肚子,在休息厅的门口,坐着几个小姐,见我们走进来,纷纷迎上前
   来,自作多情地搀扶着我们,然后,笑嘻嘻地坐到我的身旁:“大哥按摩不,”
   说着,一个小姐撩起我的浴衣,小手隔着内裤,大大方方按在我的鸡鸡上,我顽
   皮地咧了咧嘴:“小姐,你看,我都喝成什么样了,还能做么?”

     “呵呵,”小姐也是调皮地一笑:“没关系,大哥,走,去包房吧!”

     “不行啊,”我吐着舌头:“不行啊,我早晨已经交过公粮了,现在,又喝
   成这样,不行了,不中用喽!”

     “嗨嗨,”其余两个小姐插言道:“没事的,大哥,随便玩玩呗,”说着,
   便站起身来:“走吧,大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事瞎扯吧!”

     “啥,”见三个小姐都欲进包房,我突然想起口袋里根本没有多少钞票:
   “不行啊,小姐,你们都去,我可没那么多钱买单哦!”

     “嗨嗨,”其中一个小姐大大咧咧地说道:“大哥,我们也没说要钱啊,天
   也快亮了,我们闲着也是没事,大家随便扯扯,完了,你请我们吃顿早餐就行
   了!”

     “豁豁,”听到小姐的话,我顿时大喜过望,一个小姐调皮地掐掐我的耳
   朵:“怎么样,大哥,吃早餐的钱,应该有吧!”

     “哈,”望着三位笑容可掬的小姐,我乐得差点没蹦起来,再瞅瞅朋友,早
   已醉成烂泥,任凭小姐如何捶打,一动也不动,于是,我只好抛下他,与三位小
   姐走进地下室去。

     这可真是一个疯狂的凌晨,刚刚酗完酒的我,搂着三位小姐,又是亲又是
   啃,又是摸又是拧。而小姐们则轮流摆弄着我业已无法正常勃起的鸡鸡,也不费
   了多少时间,我的鸡鸡就是无法勃起。小姐们又是吮、又是舔,又是套,又是
   拽,我的鸡鸡则是岿然不动。

     良久,我的鸡鸡终于在一位张姓小姐的嘴里缓缓地膨胀起来,继尔,一位小
   姐骑跨上来,我搂住张姓小姐,一边狂吻着,一边千恩万谢着:“谢谢一家子,
   多万你喽!”

     “嘿嘿,”张姓小姐坐在我的身旁,很是自豪地说道:“大哥,你不知道,
   老妹的嘴活,最好,以后,可要常来捧捧老妹哦!”

     “没说的,”我拽扯着张姓小姐的内裤:“我现在就捧你!”

     可是,张姓小姐皱着眉头推搡着我:“大哥,不行啊,今天不行啊,老妹来
   事喽!”

     “什么事不事的,我不管,”我不知哪来的蛮力,纵身跃起,推开另外两位
   小姐,生硬地扯下张姓小姐的内裤,在她的胯间,果然夹着一条卫生巾,张姓小
   姐喃喃着:“大哥,你看,老妹真来事了,大哥,等走了以后,老妹一定陪大哥
   好好地玩一场!”

     “我不管,”我粗野地按倒张姓小姐,将沾着污血的卫生间拽掉到地板上,
   然后,便凶猛异常地大作起来。

     我在包房里也不知折腾了多少时间,无论怎么变着花样地轮番狂插着三个小
   姐,就是没有丝毫的射精欲望,渐渐地,我感到极端的疲惫,抽送的动作越来越
   无力,最终,还是那位可爱的张姓小姐用她颇为自豪的小嘴,吸出我的精液。然
   后,我们草草地冲洗一下,捶醒沉醉中的朋友,出去用早餐了!

     早餐又是一通神灌,当然,又是一场烂醉,在朋友的帮助之下,我恍恍惚惚
   地回到家里,以后的事情便再也回想不起来了!

     下午,我终于清醒过来,浑身上下依然是酒气薰天,去卫生间洗漱,两只手
   掌还残留着三位小姐胯间那各不相同的气味。想起那疯狂的早晨,我暗暗窃喜:
   真他妈的爽啊,真他妈的过瘾啊!啊,张姓小姐对我真是太好了,不愧是一家子
   啊,等彻底醒酒之后,我还找她去!

     可是,兴奋之后,待酒精的麻醉渐渐地消散,我的身体便空前地疲倦起来,
   简单的洗漱之后,我又瘫倒在床上,一边望着天花板,一边想着张姓小姐,尤其
   是她的小嘴!

     哎哟,好痛啊!我正想着张姓小姐,胯间的鸡鸡开始隐隐作痛,同时,龟头
   有一种潮湿的、滴尿的感觉,我隔着内裤揉了揉,不揉则已,这一揉啊,痛感更
   加强烈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慌忙做起身来,揪开内裤一看:哇,我的妈妈哟,大事不好!

     从浴池里穿回家来的,原本洁白的小内裤上,突然泛起深黄色的渍印!我的
   脑袋嗡地一声:完了,中标了!

     不能啊?我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不能啊,中标,哪有这么快就反应的啊?
   凭我以往中标的实践经验,至少也得一周,或者是十天以后啊,怎么能早晨才放
   荡完,下午就找上门来了?

     可是,不是中标,这黄乎乎的东东,又作何解释呐?

     我将泛着黄渍的小内裤偷偷地扔掉,精心地洗涤一番鸡鸡,然后,又换上一
   条更加崭新的内裤,因情绪低落,六神无主,胯间的鸡鸡痛得更加厉害了!而我
   排尿的欲望,也频繁起来,鸡鸡头总是感觉湿漉漉的,甚至在排尿时,还有一种
   烧灼感:完了!我又惊出一身冷汗!看来,我是躲不过这场风流债了!

     既然中标了,怎能躲在家里,让媳妇发现了,麻烦可大喽!三十六计,走为
   上,脚底抹油,开溜吧!

     为了不让媳妇有所察觉,也是为了她的健康考虑,更是为了避免一场不必要
   的风波,我不得不暂时中断了《辽河》的写作,借口有事,离家出走了。

     坐在火车上,我的鸡鸡还是痛痒不已,我频繁地进出于厕所,每隔十余分
   钟,便溜进厕所里,打开裤子,察看内裤上面是否有黄乎乎的分泌物:还好,虽
   然痛点,却不再有黄乎乎的东东!看到崭新的内裤,还是这般的崭新,洁白如
   初!我的情绪也好了许多:那黄乎乎的东东,大概是张姓小姐的经血吧!如果真
   是这样,我就谢天谢地喽!

     我在外面游荡了数日,渐渐苏缓过来的鸡鸡,其痛觉发生了质的变化,不再
   有湿漉漉的滴尿的感觉,排尿也不再有烧灼感,更是一种被疯狂揉搓、套弄之
   后,酸麻剌痛的感受:这些小姐,下手好狠啊!

     望着依然洁白的内裤,我暗暗庆幸起来:看来,不是中标!我又轻轻地摸了
   摸可怜的鸡鸡,痛得又咧了咧嘴:唉,这些小姐,为了让醉酒之后的鸡鸡能够尽
   快勃起,真是不择手段啊!

     我突然回想起来了,那个疯狂的早晨,三个小姐围坐在我的身旁,握着我的
   鸡鸡,又是揉、又是搓、又是套、又是吮、又是舔、又是拧、又是掐,……唉,
   想着想着,望着酸痛的鸡鸡,我可怜兮兮地嘀咕道:“唉,他妈的,这些该死的
   小姐,差点没把我的鸡鸡拧断、搓烂啊!”

     就这样,烂醉之后我,为了嫖娼,为了图一时之快,被小姐们折磨得好不狼
   狈,《辽河》,也中断了!回想起来,真是没正事啊!
   ***********************************


                 (一百三十八)

     盛夏碧蓝的天空格外地晴朗,轻拂的微风夹裹着不很灼热的、略微有些湿润
   的气浪扑面而来,那份既热且潮的感受,尤如一块浸湿的毛巾,敷在燥热的身体
   上。

     汽车飞速地行驶在寂静的公路上,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惴惴不安地摇晃着茂盛
   的枝叶,哗啦哗啦地厉声吵闹着,似乎在讥笑我们这一车不知天高地厚的旅行
   者;路边绵延起伏的田野上,涌动着没有尽头的青纱帐,滑稽可笑地摆动着长长
   的叶片,仿佛故意挑衅我们。

     一位农妇顶着过份热情的烈日,俯身在空旷的田野里,埋头莳弄着自家的庄
   稼。牧牛的老汉四脚朝天,悠哉游哉地仰躺在林荫里,头上蒙着脱下来的单衣,
   无牵无挂地酣睡着。几头颜色各异,肥瘦不均的老牛,吃饱了青草,稀稀落落地
   俯卧在老汉的周周,大嘴巴不停地咀嚼着,同时,漫不经心地望着我们的汽车,
   好象猜到了我们是去贩牛的,一个个很不友好地转过头去,极其讨厌我们这伙人
   去无情地折磨它们的同类。

     随着汽车不停地奔驰,一个个宁静得好象昏睡过去的小村庄一掠而过,在村
   口的大柳树下,脸蛋上划着一道道抽象画般脏痕的小孩童,吸吮着粘满泥浆的大
   姆指,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地追望着汽车:“嘿,小家伙,你好!”我冲着小男
   孩打了一个飞眼,瞅他那急切的神态,似乎很有加入我们行列的想法,如果我们
   同意的话。

     “小铁蛋,”我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与铁蛋闲聊着:“长途贩牛,挣钱
   么?”

     “还行,力哥,”一提及贩牛,铁蛋立刻兴奋得眉飞色舞:“力哥,去内蒙
   买牛,可好玩了,可有意思了,每去一趟,都有讲不完的新故事,嘿嘿,并且,
   通过买牛,我还认识了仁花。”

     “豁豁,”我从镜子里瞟了仁花姑娘一眼:“行啊,看来,贩牛的收获很大
   啊,不但挣到了钱,还遇到一位漂亮的、酒量大得惊人的蒙古族格格,哈哈,”

     “哼,”仁花轻声哼哼一声,又冲铁蛋撇了撇小嘴:“他买牛呀,全借我的
   光啦,没有我,他还想在内蒙混,哼,没有我帮他罩着,内蒙的小地赖,能熊死
   他!”

     “哟,”铁蛋也通过小镜子,冲仁花做了一个鬼脸,然后,继续信心十足地
   道:“力哥,我要向三舅学习,闯荡内蒙,通过贩运牲口,发家致富,以后,挣
   足了钱,我也要盖一栋三舅那样的楼房,给我们卢家,争光添彩,……”

     “嘿,”听到铁蛋的话,我感慨万分:“小铁蛋,三叔,可不简单啊,童年
   的时候,我就模模糊糊地记得,三叔四处飘荡,广交天下,内蒙大地,处处都留
   下混迹社会的脚印!”

     “嗯,是的,”铁蛋的脸上泛着无限的敬意:“力哥,三舅可真是一个了不
   起的人啊,我第一次去内蒙买牛,就是三舅领我去的。到了那里,三舅可真好使
   啊,谁都认识他,人人都请他喝酒,三舅拍着我的肩膀对内蒙的朋友介绍道:诸
   位哥们,这是我外甥,以后他再来内蒙贩牛,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地照应他哦!”

     “哦,原来,你是通过三叔,才走上贩牛这条道的啊!”

     “嗯,多亏三舅哇,否则,我在内蒙,人生地不熟,两眼摸黑啊。当地的人
   听了三舅的话,都说:三哥,你就放心吧,你外甥,就是我外甥啊,以后,只要
   他自己来,就行了!”

     “……”

     哗啦啦、哗啦啦,……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看不到一片云朵,突然之间,却莫名其妙地淋起了雨
   滴,噼哩啪啦、肆无岂惮地击打着汽车的前风挡。

     “嗯,这是怎么回事,”前面不远处,有很多车辆拥塞在一起,汽笛之声此
   起彼伏,司机们伸着脑袋,扯着脖子,不耐烦地大吵大嚷着,我很不情愿地停下
   汽车,摇开车窗,伸出脖子,张望了很长时间也没弄出个究竟来:“喂,打听一
   下,”我收回扯得酸痛的脖子,低下头去,向公路旁三三两两的闲人问道:“朋
   友,前面咋的啦,出车祸啦?”

     “前面,”公路旁那些个操着双臂,摇晃着小短腿,嘴里叼着低劣的香烟,
   混浊的眼珠好象滚动着的骰子般滴溜乱转的乡野无赖们,脸上现显出一副兴灾乐
   祸的得意神态,平静地,但却是不怀好意地答道:“修路呢!”

     “修路?”

     “对,你没看到前面有个大土包吗,那是养路段堆的,什么车也不让过
   去!”

     “这可怎么办?”我转向铁蛋:“铁蛋,封路了,咱们,回去吧!”

     “那怎么行啊,”铁蛋摇摇脑袋:“不能回去,力哥,我已经跟内蒙的朋友
   预订好,人家已经帮我把牛收集好了,就等着我去车呐!喂,”铁蛋伸出脑袋:
   “朋友,麻烦再打听一下,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去啊?”

     “当然有,”闲汉们闻言,纷纷靠近汽车:“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去,只要
   你给我五十块钱,我就可以把你领你过去!”

     “力哥,五十?”铁蛋吐了吐舌头,把头缩回车里,瞅了瞅我。

     我没好气地悄声嘀咕道:“去他妈的吧,五十块钱给他!不如自己留着喝
   酒。”说完,我重新启动汽车,气急败坏的调转车头,看到其它车辆拐进一条曲
   折狭窄的、坑坑洼洼的、泥泞不堪的田间小路上,我也忙三火四地跟了过去。

     再往前走,连路也没有啦,前面的汽车从庄稼地里的一条毛道上一辆接一辆
   地鱼贯爬了过去。我也想如法炮制,汽车刚刚驶到庄稼地的边缘,突然,不知从
   哪里钻出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人,刚才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青年人怒气冲冲地拦住我们的去路,眨巴着一对令人生厌的近视眼:“回,
   回去,回去,不,不许从这里过,这是我,我,我们家的花生地!”他说话有严
   重的口吃,嘴角泛着让我恶心的白沫。

     铁蛋将头伸出窗外:“哥们,给个面子吧,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啊!”

     “不,不行,……,这是我,我们家的花生地,想从这里过得给点损、损失
   费!”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家那所谓的花生地,平缓的矮坡上东倒西歪、稀稀啦啦地
   散布着一片毫无生机的幼苗,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嗒啦着脑袋,前面驶过的汽车丝
   毫也没有辗压着一根花生苗。

     “哪有什么花生呀,你这不是讹人吗?”铁蛋与口吃者激烈地争吵起来,互
   不相让,越吵越凶。

     我心里恨恨地骂道:敲诈,纯粹是他妈的敲诈,赤裸裸的敲诈!可是,明明
   知道这是敲诈,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大哥,”铁蛋正和口吃者正吵得面红耳赤,仁花突然跳下汽车,满脸堆笑
   地走到口吃者的面前:“这位大哥,你要多少钱啊?”

     “五,五十,少一个子也,也不行,我们家的花生地都,都让你们给,给压
   没啦!”

     “大哥,”仁花笑吟吟地掏出二十块钱,递了过去:“大哥,五十块,太多
   了点吧,大哥,请高抬贵手,照顾照顾我们这些出门的人吧!”

     “这,”口吃者迟疑了一会,最终,很不情愿地接过钞票:“算,算了吧,
   我看你还挺和,和气的,(他指指铁蛋)要是他,我说,说什么也不干!”

     “呸!”铁蛋恶狠狠地冲他唾了一口唾沫。

     我重新启动汽车,汽车喘着粗气,缓缓地爬上田间小道,驶过这一小块所谓
   的“花生地”之后,汽车艰难地钻进一片乱蓬蓬的丛林里,我开足了马力,频繁
   地转动着方向盘,在幽暗的丛林里,毫无目标的转来转去,眼睛瞪得圆圆鼓鼓,
   怒力寻找着前方的车辙,希望尽快转出这片凶多吉少的丛林。

     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汽车终于爬上一个泥泞的陡坡,往下一瞧,我不禁
   暗吸一口冷气,在前面不远处,有一辆装满木板的大卡车,绝望地陷在泥沼中,
   车上的汉子正骂骂咧咧地往地上抛卸着一块块又长又宽的厚木板。

     “唉,”我握着方向盘,呆呆地目睹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十分清楚,汽车如
   果驶下陡坡,必将也落得个同样悲惨的下场。我环顾一下四周,看到有几辆轿车
   改变了方向,从各个位置向丛林中驶去,我决定另辟路径,跟在那些轿车后面钻
   进了丛林深处,几辆汽车好象钻进了迷宫,分头向各处驶去,各自寻找出去的路
   线。

     我焦虑不安地摇动着方向盘,在幽暗、泥泞的丛林中转来转去,努力寻找出
   路。此时,我已手足无措,完全处在绝望之中,费尽周折之后,将汽车驶到一块
   平坦之处,定睛一看,原来,汽车又拐回到了方才那块发生争吵的“花生地”。

     “他妈的,怎么又走回来啦!”我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调转车头,重又钻
   进丛林里,因为过于急燥,慌不择路,汽车一头扎进泥沼里,再也爬不出来了。

     我无可无奈地跳下了汽车:“铁蛋,看看这里有没有人家,借个铁锹,把车
   轮下面的烂泥,挖一挖,汽车兴许就能爬出来!”

     “好的,我去借,”

     仁花姑娘立刻跳下汽车,去找人家借锹,我也跳下汽车,垂头丧气地钻进丛
   林里。雨后的丛林,空气格外地清新,散发着迷人的芳香,我深深地、贪婪地呼
   吸着这份难得的奢侈之物,顿觉有一种不可言状的、令人心旷神怡的舒爽之感,
   周身得到彻底的净化。

     目不暇接的松树、桦树、杨树杂居而生,彼此间是那样地和谐,互不侵犯,
   友善相处,整个林子洋溢着祥和安静的气息;茂密的野草遍地生长,身上挂满晶
   莹的水珠,一付喜气洋洋的样子,有的垂着头,还有的俯着身,相互簇拥着,和
   蔼地窃窃私语。

     自由的小鸟傲慢地站立在枝头,好奇地打量着我们这群倒运的不速之客,叽
   叽咋咋地不知嘀咕些什么;不远处的水塘里,五音不全的青蛙毫无顾忌地、信口
   开河地嘟哝个不停;而蝈蝈则巧妙地躲藏在密林深处,若无其事的尖叫着。

     仁花姑娘终于让我惊喜地出现在了丛林中的小路上,手里果然拎着一把破旧
   的,只剩半截锹把,锹尖已经严重损坏的铁锹,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干瘦的、
   高额头的中年女人:“姑娘,你可得快点呀,我们家也等着用呢!”中年女人在
   仁花姑娘的身后,不耐烦地唠叨着,看来,她很不愿把东西借给陌生人,也许是
   怕我们用完不还给她,于是亲自跟了出来。

     铁蛋接过破铁锹,踏进泥水中,卖力地挖掘着车轮下面的烂泥。

     “哎呀,小心点呀,别把锹弄坏啦,我们家可就这一把锹哇!”中年女人心
   痛地说道:“你们是从哪过来的?准备去哪呀?”

     “内蒙,去内蒙!”小石头答道。

     “我说你能不能轻一点,拿人家东西也不能这么死劲造害呀!”中年女人再
   次吵嚷起来:“这片林子可够你们走的啦,你就是从这里开出去,说不定还得陷
   在哪里呢!再说啦,在林子边缘的道路上,有很多人守着呢,不给他们点钱就不
   让过去!”

     “我们知道,我们已经遇到啦!”仁花姑娘平静地说道。

     “那,你们给没给钱啊?”

     “那你说呢,”仁花姑娘反问道:“不给钱,能让我们过去吗!”

     “给就给点吧,你们弄不过他们,那些人,一天到晚可收老鼻子钱啦,他们
   可真发啦!……,可是,也有不听邪的,说什么也不给,前天,为这事,都扎死
   人啦!”

     “把谁扎死啦,”我问道:“开车的?”“

     “不是开车的,是收钱的,后屯老董家的三小子,让开车的司机一刀捅到肚
   子上,肠子都拽出来啦!”

     “该,活该!”铁蛋闻言,十分解恨地骂道:“这帮臭无赖,都该捅死!太
   黑啦,跟土匪有什么两样。”

     又是一番艰难的努力,我非常意外地将汽车驶出泥沼,我们还没有时间来庆
   祝胜利,汽车刚刚驶出不远,真就像那个村妇所预言的那样,又陷进另一个泥沼
   里。我恼怒万分地松开放向盘,默不作声地、久久地凝视着前方。天色渐渐地暗
   淡下来,丛林里笼罩起厚重的浓雾,从挂满水蒸汽的车窗向外望去,好似一副杰
   出的朦胧画。

     “铁蛋,”我点燃一根香烟,漠然地对铁蛋说道:“看来,今天,咱们很有
   可能,要在这林子里过夜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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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几天门,回家之后,发现一个问题:无论是风月,还是海岸线,网速慢
   得让我无法忍受,一张贴子忙活数小时,最后,勉强贴出,却有头缺尾,(发不
   全)我以为是自己机器闹了什么毛病,就到网吧去发,可是慢的问题依然如此。

     而其他网页,比如新浪、舰船论坛等等,却没有这个毛病,速度虽然不是特
   别的爽快,可怎么也比上恶魔岛容易的多了!

     今天,费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怎么也发不出来,只好麻烦海岸线管理员代
   发一下!

     也请热心的网友们,帮我代贴到风月以及文行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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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三十九)

     “突突突!……”远处响起拖拉机刺耳的尖叫声,沉闷的车厢里顿时欢腾起
   来,我呼地推开车门,兴奋地跳下车去,活象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奔着突突驶来
   的拖拉机:“朋友,帮帮忙,朋友帮帮忙!”我一边奔跑着,一边大声地叫嚷
   着,同时,挥动着粗壮的双臂:“朋友,帮帮忙,朋友帮帮忙!”

     驾驶拖拉机的是两个农民模样的青年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一黑一白,
   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长得慈眉善目,穿着朴素。不象那些路边的小无赖,以
   及拦路的口吃者,面目狰狞,恶言恶语。

     高个子青年手中拎着粗大的缆绳,好象是饭店的幌子,告之人家,他们是做
   何种生意的。他们整天在丛林里转悠,寻找着陷入泥沼中的汽车,讲好价钱后便
   帮助司机把汽车拽出来,这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挣钱机会。

     趁着公路毁坏尚未修复的大好时机,当地的居民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想尽各种方法从倒霉的司机们身上,捞钱,有的光天化日之下以近乎抢劫的手
   段,敛取不意之财;而有的则堵在各个路口,拦截车辆敲诈勒索;而这两个青年
   农民却凭借着自己的拖拉机,赚钱。相比之下,他们赚的是比较干净的钱,他们
   付出了劳动,帮助司机解决了困难。

     我很快便跑到拖拉机的前面:“朋友,帮帮忙,我们的汽车陷到泥坑里
   啦。”

     “拉到能拉,你得给钱呀!”青年人平和地说道:“我们早就看到你们在林
   子里瞎转悠,刚才下公路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找个带路的?你以为你们能转出
   这片林子么?”

     我不再言语。

     拖拉机开到汽车前面,高个青年跳下来用缆绳把汽车栓住,拖拉机吼叫着,
   喷着浓烈的青烟,象拔河似地使尽气力拉扯着笨重的汽车。

     汽车再次驶出泥沼。

     “朋友,我们怎么走才能走出这片林子?”铁蛋一边掏钱一边询问道。

     青年人诚恳地告诉铁蛋:“兄弟,从这里一直往西去,看到一座大庙再顺着
   大庙的砖墙一直走过去,就能找到公路啦!”

     “朋友,”我却担心汽车还有可能陷进泥沼,便对两个青年人建议道:
   “喂,朋友,我多给你们点钱,你们负责把我们一直拽到公路上去吧。”

     “大哥,这离公路还挺远呢,我们还得趁着天还没黑,得在林子里多拽几辆
   车,多挣点钱啊!”

     铁蛋完全赞成我的意见:“对,对,朋友,你们用拖拉机把我们一直拽到公
   路上去吧,上了公路,一起给钱!”

     “这,这,”两个青年人在我们的一再苦苦恳求之下,只好无可奈何地拽着
   我们的汽车,向着公路驶去。

     有了拖拉机的帮助,汽车行进在泥泞的丛林里,顿时显得轻松了许多,我们
   终于看到了逃出丛林的希望,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汽车行驶出十余公里之后,前面果真出现一座庙宇,孤零零地俯卧在荒野之
   上,此处确实是个修行的绝佳场所,他远离尘嚣,不为纷繁的世俗所骚扰,尽管
   有些凄凉。汽车向着大庙的砖墙驶去,几个男青年贼头贼脑、一脸恶相地从林荫
   里窜了出来,气势汹汹地向我们摆着手:“别走啦,别走啦,停下,停下!”

     “什么事?”铁蛋问道。

     “什么事?”一个尖下巴,眨着一双老鼠眼的瘦弱青年操着难声的公鸭嗓叫
   嚷道:“这是我们家的庄稼地,不给钱你们不能过去!”

     驾驶拖拉机的两个青年人见状,一前一后地跳了下去,满脸堆笑地迎上前
   去:“算了吧,他们够倒霉的啦,在林子里转悠了大半天,汽车左一次陷进去,
   右一次陷进去,天都这么黑啦!算了吧,让他们过去吧!”

     “不行,都这么白过去,我家的庄稼地就白压啦!”

     “哥们,”高个青年掏出一包香烟,递给尖下巴:“你们不给他们面子,难
   道还不给我一个面子嘛,咱们都一个屯子住着,等明天,我给你们每人买一盒好
   烟,这还不行吗?”

     “哼,”尖下慢吞吞地接过香烟:“得了吧,看在你的份上,拉倒吧!”

     “朋——友,”高个青年急切地向我挥挥手:“还不快走!”

     听到高个青年的喊声,我象个贼似的开足马力,汽车绕过几个面容冰冷的青
   年人,夺路落荒而逃。

     “啊——,乌拉,啊——,万岁,……”

     汽车终于驶上平坦宽阔的公路,发动机恢复了正常的运转,有节奏地,很顺
   畅地哼哼着,象是大病初愈似地呻吟着。我们仿佛是从地狱里逃了出来,深深地
   长吁一口气,大有重获新生之感!铁蛋的脸上第一次绽开了笑容:“这他妈的,
   ……哎呀……”由于过份激动,他有些语无伦次:“这可真不容易啊,我还以为
   今天出不来了呢!”

     “是啊,”我欢快地转动着方向盘:“我还以为,今天,得在树林里过夜
   呐!”

     “力哥,逃出了这个鬼地方,”铁蛋兴奋地提议道:“我们应该好好地祝贺
   祝贺啊!”

     “我同意,”我第一个表示赞成。

     “你就知道喝酒!”仁花姑娘佯装轻蔑地冲我说道:“还喝不多少的,一喝
   就多!”

     “喂,大哥,下来吃饭呐!”

     公路边的饭店,一家紧挨着一家,造型丑陋、质量低劣的房屋一栋栋比赛似
   的大肆装点,想方设法、极尽所能地企图包裹住那糟糕透顶的容貌,结果,却似
   得其反,活象是一个丑婆娘戴上一顶华而不实的廉价桂冠。硕大的、鲜红鲜色的
   幌子活象是胖女人的大屁股,在晚风中,笨拙地、卖弄风情地扭动着。

     店铺门前伫立着一个个皮肤粗糙、腰身臃肿,但却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年
   青女子,她们挥动着死板的、肥胖的手臂,向急驶而过的车辆频送着现媚的秋
   波:“来呀,大哥,来呀!”

     “嘿嘿,”我刚刚停下汽车,一个青年女子立刻迫不急待地跳上车蹬,把头
   伸进驾驶室里,挂满粉脂的黑脸几乎就要贴到我的面颊上:“大哥,吃饭啊!”

     “吃饭,当然得吃饭,可是,小姐,你先下去啊,我怎么开车门啊!”我皱
   起眉头,冲着青年女子嚷嚷起来。

     年轻女子手扒着车门:“大哥,来吧,我们饭店,什么菜都有哇!来吧,我
   们饭店,菜码大,价钱便宜,包你满意!”

     “有肉菜么?”我淫迷地问道,同时,一双色眼不怀好意地盯视着妖冶的女
   子。

     女子冲我放浪地一笑:“大哥,有肉菜,当然有肉菜啦,哪有饭没有肉菜的
   啊!”

     “嘿嘿,什么肉都有么?”

     “有,什么肉都有!”

     “嘿嘿,有人肉么?”

     “有,”女子闻言,一把搂住我的脖颈:“大哥,这不是么,这不是人肉
   么,大哥,想不想吃啊!”

     “嘿嘿,”

     “嘻嘻,”

     众人一一跳下汽车。

     饭店的店堂里,并排坐着六七个妙龄女子,个个都是经过一番刻意的梳妆,
   然而非常遗憾的却是不得要领,弄得不伦不类,看了让我哭笑不得。她们叽叽喳
   喳象母鸡似地不停地叫嚷着,时而冲着吃饭的食客们频频地打着飞眼。

     “各位想吃点什么,请点菜吧!”老板娘来到我们的餐桌旁,我接过她递过
   来的菜谱,悄悄地审视她一眼,发现她一脸的愁容,我佯装着看菜谱,我又偷偷
   地环视一眼饭堂,凭着多年浪迹社会的经验,感觉这家饭店的空气,有些不详的
   异样。

     “喝——,喝——,喝啊,操,……”

     旁边传来大声小气的嚷嚷声,我循声望去,里间屋有一群青年人正痛饮在兴
   头上,几个三陪小姐被他们纠缠得哇哇乱叫。一个已显出七分醉态的胖男人一脸
   淫邪地吵嚷道:“来,小姐,喝,喝,一会咱们再大干他五百下!……”

     “嘻嘻,哎哟,大哥,别掐我啊,哟,好痛啊!”

     而另一个身材瘦弱的跛足,青年则不耐烦地冲着这边的老板娘很不礼貌地吼
   叫道:“操,臭娘们,赶快给我们拌个凉菜!”

     一脸不悦的老板娘闻言,极不情愿地走进厨房,跛足青年立即嘻皮笑脸地跟
   在她的身后,溜进厨房里。

     “哎呀,你干什么啊,啊,别胡闹!哎呀,”厨房里很快便传出老板娘沙哑
   的喊叫声,以及跛足青年淫荡的狂笑声:“哎哟,”“嘿嘿,”

     当老板娘再次来到我们的餐桌旁时,已经是衣着不整,头发散乱,我胡乱点
   了几个炒菜,她唉声叹气地返回厨房吩咐小厨师给我们炒菜。

     “力哥,”铁蛋问我道:“喝什么酒?”

     “不,”我摆摆手道:“不喝,”

     “为什么?”铁蛋不解地望着我。

     我一字一板地答道:“铁蛋,凭感觉,我认为,咱们走错门了,这家饭店,
   情况不太对头啊!铁蛋,一会,菜上来,咱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填饱肚
   子,然后,赶快走人!……”

     话音未落,饭店的房门被人重重地撞开,一个面目可憎的青年人急匆匆地跑
   进里间屋:“哎,大哥,不好啦,小二刚才在台球室打台球时跟人家吵起来啦,
   一刀把人家给捅啦,现在被派出所抓去啦,咱们赶快想个办法把他抠出来啊!”

     “啊,”那个已经大醉的胖男人闻言,立即放下酒杯,推开怀里的三陪小
   姐:“哥们,小二这个人很够哥们意思,今天摊了大事,咱们大家可不能瞅着不
   管呀,来,大伙集集资,凑凑钱,把他弄出来!”

     十几分钟之前还是海阔天空般地胡吹乱侃着的这班人,此刻,一听到“钱”
   字,顿时好似霜打的茄子,全部垂下红胀着的脑袋,屋子里顿然可怕地寂静下
   来。

     “咋的,吹牛屄的时候,一个顶俩,一到动真张的时候,就全都他妈的哑吧
   啦!”看见满酒桌上的人,谁也不肯“集资”,掏钱,胖男人不禁破口大骂,唾
   沫星子满嘴横飞。

     餐桌旁几个一脸无赖之相的青年人,怯生生地嘀咕道:“大哥,我真的没有
   钱啊!”

     “没钱跑到这里来喝个鸡巴毛酒!”

     “……”

     “走,赶快走!”我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催促着身旁的铁蛋:“铁蛋,
   快,别吃了,开——路!”

     “力哥,”小石头很不情愿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慢吞吞地、恋恋不舍地走
   出饭店:“力哥,人家还没吃饭呐!”

     “小石头,这饭,咱们不能再吃了,你没看见么,那帮喝红眼睛的家伙,筹
   不到钱,没准就得搞到咱们的头上来!”钻进驾驶室里,我对大家解释道,大家
   没有言语,很显然他们都没吃饱,很不理解我为何扔下满桌的饭菜,匆匆上路。
   为了缓和一下沉闷的气氛,我冲着小镜子,对身后的仁花姑娘打趣道:“仁花格
   格,你可真能喝酒啊?实在是厉害!”

     “哼,力哥,这点酒算个什么啊!”仁花姑娘不以为然地说道:“力哥,到
   了内蒙你就知道了,我们蒙古人,是怎么个喝法的,你可能见都没有见到过。”

     “怎么喝的呀!有什么新花样啊!”我问道。

     “哼,”仁花姑娘端起热水杯:“我们内蒙,喝酒有一个规矩,凡是到了我
   们内蒙的客人,吃饭之前,每人端起酒杯,一口倒进嘴里,但不能咽下去,得这
   样(仁花姑娘学着漱口的样子),就象刷完牙后,漱漱嘴,喝酒之前得先用酒精
   漱漱嘴!”

     “哇,真厉害,”我惊叹道:“这个,我可练不了,那有多辣嘴呀!”

     “我们内蒙,喝酒的高手多啦,”仁花姑娘得意地说道:“跟高手比,咱这
   点酒量,啥也不是啊。力哥,我表哥,特能喝酒,不但酒量大,喝起酒来不吃
   菜,一色干拉。他找个对象,对象的爸爸更能喝酒。有一次,他在岳父面前吹牛
   说:爸,我喝酒不用吃菜,省钱,昨天,我一个人喝了八两酒,只吃了十粒花生
   米。”

     “厉害,的确省钱!”

     “力哥,”仁花姑娘神秘地问我道:“你猜猜,他岳父是怎么回敬他的?”

     “他岳父,吃五粒呗!”我顺嘴答道。

     “不对,力哥,你没猜对!”仁花姑娘摇摇头,掏出一枚咸鸭蛋,轻轻地剥
   开皮:“力哥,他岳父冲着我表哥笑了笑,从碗橱里拿出一只咸鸭蛋,在女婿面
   前晃了晃:小子,看到没有,就是这只咸鸭蛋,我都喝半个月啦,直到现在,还
   没捅到蛋黄呢!”

     “哈哈哈!”仁花姑娘的讲述,立刻引来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

     “……”

     ……


                 (一百四十)

     天空完全黑沉下来,繁星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傻楞楞地望着我们;浑圆的月
   亮紧紧地跟随在汽车的后面,久久不肯离去;田野里的庄稼也安静下来,进入了
   甜美的梦乡,在微风的吹佛下,发出哗哗的鼾声;鸟儿停止了歌唱,躲进温馨的
   巢穴里,尽受天伦之乐;只有不知疲倦的蝈蝈,吱吱吱地嘶鸣着,吵醒正在酣睡
   的林蛙,被搅了好觉的林蛙,没好气地、呱呱呱地嘟哝起来。

     车外再次下起雨来,雨水越来越大,不知从哪来冒出许多泥浆,把原本光洁
   的路面,搞得泥泞不堪,一塌糊涂。我感觉到汽车有些打滑,立刻停止了说笑,
   全神贯注地操纵着方向盘。

     突然,吱嘎一声,汽车急速地溜到道路的边缘,我登时慌了神,手忙脚乱起
   来。汽车打了个咧趄,摇摇晃晃地停在路边,我满头冷汗地跳下车:“我的天
   呢!”我惊起来:“就差这么一点,险些没翻到沟里去!”

     汽车的后轮与路基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如果汽车再稍微向外侧滑动一点点,
   我们这一车人,都将被抛撒到深深的道沟里,在沉重的汽车压迫下和无情的撞击
   下,非死即伤。我狼狈不堪地爬进驾驶室,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看着方向
   盘久久不敢触摸,好象怕被电击着似的。

     我将汽车慢慢地挪回到道路的中央,车内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汽车调整了
   一下情绪,接着便再次呼哧呼哧地奔跑起来,发动机巨烈地轰鸣着,施放出灼人
   的气浪。

     雨越下越大,刚才满天的繁星,此时已经不知躲到了哪里,没完没了地跟在
   汽车后的月亮,大概被那惊人的一幕吓呆啦,索性溜之乎也!举目望去,荒野上
   出现许许多多,大小不均、有的还相互连带着的水洼,象是一面面形状怪诞的大
   镜子,冷若冰霜地映照着黑沉得赅人的夜空。

     茂盛的庄稼可能不愿接纳过多的雨水而躲藏到地下,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
   踪,只有起伏错落、时隐时现的荒草不知好歹、傻乎乎地瞪着悲惨的夜空。荒野
   上顿时显得空空荡荡,一付丧魂落魄的惨淡之相。歪歪扭扭、孤苦伶仃的小杨
   树,鹤立鸡群般地伫立在草丛之中,稚嫩的枝条有气无力地摇摆着,低声地呜咽
   着。汽车驶进了大草原。

     汽车越往前走,道路越糟糕,我仔细地瞅了瞅,汽车不知什么时候驶进了烂
   泥潭,时而摇摆着滑向东侧,刚刚调整过来,又晃晃悠悠地溜向西侧。我唉声叹
   气地丢开方向盘:“完了,不行啦,再也不能往前走啦,没有路啦!”

     说着,我绝望地熄灭了发动机,一车人呆呆地面面相榷,谁也不肯首先张嘴
   说话,驾驶室里死一般地沉寂起来,只能听到人们的喘息之声。疾驰了十多个小
   时的汽车,一旦停歇下来,驾驶室里立即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热气。我拉开车
   窗,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蚊子,蚊子,有蚊子!”小石头突然嘟哝起来,同时,不停地拍打着胳臂
   和肩膀:“力哥,别开窗啊,蚊子都进来啦!”

     可是,关上车窗,驾驶室里很快又闷热起来,连呼吸都倍感困难,溜进驾驶
   室里的蚊子,吱吱地吼叫着,各自寻找合适的目标,趁机下手,我们劈里叭啦地
   同入侵的蚊子展开了搏斗。

     铁蛋推开了车门:“我到货厢上去,这里实在受不了,再待一会,就得闷
   死。”仁花和小石头也跟着铁蛋,纷纷爬上卡车的货厢。我也爬了上去。

     货厢上面湿漉漉的,冰冷的铁栏杆,滴滴达达的淌着雨水。我们无处可坐,
   草原上可恶的蚊子以排山倒海之势对我们发起猛烈的攻击,我们慌慌张张地迎
   战,却顾头顾不了脚,刚刚打死一只叮在右腮上的蚊子,背部又被狠狠地剌中。

     “快过来,这里有块塑料布!”铁蛋扯起一块脏乎乎的塑料布,示意大家钻
   进去,我们现在已经顾不得肮脏,扯过塑料布,争先恐后地躲进里面。可是,恶
   毒的蚊子,并没有善罢甘休,顽强的附在塑料布上,发现谁的身体紧贴着塑料
   布,便狠狠地咬上一口。

     “这些家伙可真厉害啊,隔着塑料布还能叮着人呢!”我揉着刚刚被叮咬过
   的嘴巴,气急败坏地嚷嚷着。

     阴沉的夜空显现出一丝惨淡的灰白色,汽车四周的景物逐渐露出模糊的轮廓
   线,草原的黎明经过暴雨的洗礼,显得更加纯洁,更加甜谥,萋萋的芳草昂起头
   来,欢天喜地迎接着新的一天,白桦树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安祥地等候着光
   明的到来。路边一条小河缓缓地流淌着,清澈的水面映射出林木优美的曲线。远
   处朦胧之中,一个硕大的黑皮球向这里缓缓滚来,我们瞪起惊讶的目光,皮球越
   来越近,原来是一个男人身上套着一个巨大的橡皮圈,信步走来。

     “喂,朋友,你这是干什么去呀?”我钻出塑料布,冲着来人大声地喊道。
   男人听到喊声,在汽车下面停止了脚步,莫名其妙地看看我们:“灌气去!”

     “灌什么气呀?”

     “液化气,我们这里有油田,灌上一气囊子,能用一天,可省事啦,比烧柴
   禾强多啦。……,哎哟,你们这是去哪呀,前面的路,可不太好走哇!”

     “那怎么办?”我焦急地问道:“我们不能总是停在这里啊!”

     “等一等吧,等天亮啦,太阳出来了,把路晒干了,你们就可以走啦!”

     男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开,去灌他的液化气。一位老者,背着双手,不
   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的汽车下面:“小伙子,你们是从哪来的?”

     “老大爷,这么早你这是干啥去啊?”我和蔼地问候道。

     “打鱼去!”

     “哪里有鱼啊?”

     “不远,一里多地,那里的鱼可多啦,一个早晨就能捞上一箩筐。”老者举
   起手中的竹篮,信心十足地说道。

     “老大爷,这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四方坨子!”

     “是个镇吗?”

     “不是,镇子在北面,离这大概有三里多地!”

     “这个地方也太荒凉啦,你们靠什么活呀?放牛吗?”

     “哎呀,小伙子,你可说错啦,我们这个地方冷丁看着是挺荒凉的,可日子
   却很好过,你不知道吗?这里可是全省最大的监狱啊,大大小小一共有九所监
   狱,我们一般叫做分场,一监狱就叫一分场,二监狱就叫二分场,……,九监狱
   就叫九分场,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在监狱里工作的国家正式职工,许多人都有
   警衔。我过去就在监狱工作,现在退休啦,每月的退休金八百多块,足够我和老
   伴养老的啦!”

     “啊,原来这里是监狱!”我惊叹到:“好家伙,咱们咋跑到这来啦,这个
   地方到处是一片荒野,几十里地找不到一户人家,做监狱真合适!”

     “那可不。”老人点点头:“犯人关押在这里,就是让他跑,他也跑不出
   去!”

     “老大爷,你们这里的蚊子太厉害啦,简直能把人吃啦!”小石头说道。

     “不要紧的,时间长了就习惯啦,你看我天天早晨出来打鱼,从来没有被蚊
   子叮咬过!”

     “嘿嘿,看来蚊子也欺侮外地人啊!”我说道。

     老人与我们聊了一阵,便去河里捞他的鱼。

     困倦、疲惫、饥饿向我袭来,我再次钻进驾驶室,准备睡上一觉。

     “完啦,一时半会是走不了啦!”铁蛋也钻进了驾驶室。

     我坐回到驾驶位置上:“道不干,说什么也不能走,急也没用,安全第一,
   铁蛋,耐心等待吧!”

     我们坐在车里,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不知说些什么好,我打破了僵局:

   “来,把吃的东西拿出来,咱们喝酒!”铁蛋闻言,立即打开旅行袋,把白酒、
   香肠、罐头、黄瓜一一翻腾出来,我摊开已经看完的旧报纸,我们一车人围拢在
   一起,享受着一顿极有情趣的早餐。

     天完全明亮起来,久违的太阳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升腾出来,红灿灿的光芒
   照耀着辽阔的大草原,可恶的浓云渐渐散去。啊,希望终于降临啦!我咕嘟一声
   咽下一口白酒:“老天爷啊,我求求你啦,可别再下雨啦,太阳爷爷啊,让我敬
   你一杯吧,你可别再走啦!赶快把路给我们晒干,让我们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吧!”

     仁花姑娘瞅着我可笑的样子,咧了咧小嘴:“嘿嘿,但愿老天爷能听你
   的!”

     一队犯人穿着粗糙的、破旧的、早已褪色的淡蓝色囚衣,扛着铁锹、铁镐,
   背着箩筐,尾随在一个拎着一面小红旗、同样也是一身囚服的犯人后面,懒懒散
   散地从汽车旁边走过,他们神情木然,目光呆滞,望着驾驶室内胡吃海喝的我
   们,羡慕地咽着口水。

     “快点,快点!”拎着小红旗的囚犯没好气地吆喝着犯人们,很显然,他是
   这伙犯人中的小头头。

     犯人们走下路基,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停下了脚步,小头头指挥着囚犯站
   成三排,然后,趾高气扬的管教开始给每个犯人分配工作任务。看来,他们今天
   的工作任务,是把草地上那一堆粪肥清运走。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赶车的老板也是一个犯人,大约有五十多岁,胳臂上裹
   着一块红袖标。两个年青的武警战士背着冲锋枪在泥泞的道路上踱着步子,有时
   低下头去,甩甩粘到胶鞋上的烂泥。

     管教一声哨响,一天的工作开始,犯人们各就各位,很卖力地埋头干起活
   来。听到哨声,一个武警战士快步跑向草地,越过工作着的犯人,一直跑到一块
   玉米地的边缘停了下来,那是他的哨位。

     有三个犯人不用干活,其中当然包括那个拎着小红旗的小头头,他拎着小红
   旗严肃地站在玉米地边缘,与那个武警战士遥相呼应,以防范犯人们溜到青纱帐
   里逃脱掉。

     还有一个犯人拎着一把小凳子,象个哈巴狗似地,一刻不离地尾随在管教身
   后,管教想坐下来,他立刻用脏乎乎的衣袖擦擦凳面,然后恭恭敬敬地、小心翼
   翼地把小凳子放在地上,管教坐到凳子上,掏出香烟,那个犯人急忙掏出口袋里
   的打火机,啪嚓一声点燃,用一只手围拢着,颤颤抖抖着递到管教面前,给管教
   点燃香烟。管教狠吸了一口香烟,跟那个犯人说了些什么,他频频点着头,一个
   劲地哈着腰,像捣蒜似地应承着。

     犯人们很快便装满一马车的粪肥,老板扬起鞭子,驱赶着三匹大红马,他驶
   车的技术相当娴熟,三匹膘肥体壮的大红马嘶鸣着冲上路基,从我们的汽车旁边
   飞奔而去。

     “行啊,有两下子!”我拎着酒瓶,趴在车窗上,向驾车的老犯人说道,他
   没有言语,狡猾地冲我笑笑,然后回过头去抽打着大红马的屁股,发泄着心中的
   怨气:“驾!驾!”

     突然,草地上隐约传来喊叫声,拎小红旗的犯人手里捧着一张大白纸,声嘶
   力竭地大喊大叫:“王作鹏!”

     正在干活的一个犯人头也不抬地、机械地应承道:“到!”

     “李有贵!”又一个干活的犯人,停下手中的活,用衣襟擦擦额头上的汗
   水:“到!”

     “马连福!”

     “到!”

     所有干活的犯人都被一一点名并且均得到相应的回答,小头头把大白纸小心
   奕奕地折叠起来,重新塞进衣兜里,然后转过身去,向着正在吸烟的管教说道:
   “报告政府,二十八名满额喽!”

     这样的点名,每过一个小时便要进行一次。三个身着警察制服、神气活现的
   警官,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在犯人们工作的附近停下脚来,其中一个警官腰间别
   着对讲机,颈上挂着望远镜,他端起望远镜,煞有介事地察看一番正在工作着的
   犯人,放下望远镜,又操起对讲机,不知嘀咕些什么,然后,几个人并排向远处
   走去。

     赶马车的犯人运完几车粪肥之后,每次都空车跑回来,临近中午的时候,回
   来的马车上载着两个塑料袋以及一个大水桶,一筐碗筷,还有几个铁饭盒,如果
   我没猜错,那一定是犯人们的午餐。

     “喂,中午吃什么呀?”我冲那个老犯人大声喊道,他不耐烦地回答道:
   “大馒头!”

     “菜呢?”

     “角瓜汤!”

     “角瓜汤,那能好吃嘛?”

     “好不好吃就这玩意!”说话间,马车已从汽车旁飞速地离去。

     “开饭喽,开饭喽!”犯人们放下手中的锹镐,聚集到马车周围,小头头拎
   过塑料袋,掏出黑面馒头,分发给每一个犯人,一人一个,幸运一点的就能得到
   稍大一些的馒头,蛮横一些的犯人夺过软弱可欺的犯人刚刚分到手中的馒头,贪
   婪地咬上一大口,然后,再恶狠狠地塞回他的手中,那个犯人傻呆呆地瞧着被咬
   掉一大块的黑馒头,只能是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

     赶车的老犯人,挥舞着大铁勺,给犯人们盛汤,每人一碗。分到馒头又领到
   稀汤的犯人们,蹲在地上狼吞虎咽起来。管教及武警战士的伙食,着实令犯人们
   羡慕,他们每人两个铁饭盒,一个盛饭,另一个装菜。

     “力哥,”我正笑嘻嘻地瞅着犯人们享用午餐,铁蛋推了我一把:“力哥,
   差不多啦,路干了些,我看可以上路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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