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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银河】(41-45)作者:绵绵冰是最好的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3-04-21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作者:绵绵冰是最好的   第四十一章入魔   是在听到打斗声的一刻,九枢立刻翻身起床,到院子里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山间,无处可寻。   谢星摇倒在院子里,秦绰赶紧过来扶起,摸了摸鼻息倒是还在

作者:绵绵冰是最好的

  第四十一章入魔

  是在听到打斗声的一刻,九枢立刻翻身起床,到院子里的时候也只能看到一个身影消失在山间,无处可寻。

  谢星摇倒在院子里,秦绰赶紧过来扶起,摸了摸鼻息倒是还在,松了口气,看到她面上似乎有什么药粉,大声喊来温凉秋。

  就方才逃跑的身手,看来他们都低估了断疤,从被抓住开始他就是故意示弱,故意告诉他们所谓真相。

  就在温凉秋给谢星摇诊脉的时候,谢星摇突然睁开了眼,九枢大喊了声“小心”,把秦绰推开,硬生生接下她一个手刀,看她双目浑浊,起手把她拍晕了过去。

  “怎么……”温凉秋诊着脉,疑惑道,“她的脉象,像是走火入魔了。”

  怎么会平白走火入魔。

  秦绰看着山间断疤消失的地方,握紧了拳。

  一路到山下,断疤闯入了一间酒舍,在此久等了的手下行了个礼。

  “事情都办妥了,先派两个人回去给将军报信。”他喝了口茶说道。

  原本临淄王给他的命令,就不是杀了谢星摇。第一回刺杀,本意也只是想把人掌控在自己手里带回来,谁料失手了。

  “我这一靠近中原,指不定江湖里那群人就忘了收过的钱发起疯来,还不如让他们先把自己闹个不安生,若是能趁机彻底摆平他们才好。”谢宽站在窗前,说完这番话,才让断疤来了中原。

  赵掌门前段日子才告诉断疤,当年谢星摇侥幸从剑阵中活了下来,她留了她一命,给谢星摇用过一种叫孟婆的药,这孟婆药,本就不算毒,只是使人神智混乱,若要恢复,就得不断再用这药来试,剂量稍有不慎,不说神智彻底失控,连带着全身内力游走都会失控。

  谢星摇走火入魔,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们必然会回循剑宗。

  现在秦绰知道了当年的事,不管他信不信自己,只要他想护着谢星摇,仔细从别的门派入手来查就一定能发现端倪,而后便一定会揭穿、那到时候武林正派就会因为收了钱的事,闹个颜面尽失。自己则还要留在这儿,到时候看看,要么,叫那些门派把事儿都推到循剑宗身上,叫他们联合起来,剿杀这群统领武林多年的人,这中原武林换批人做主,最好是能听他们的话的。

  这些年南国朝廷的局势越发不稳,对他不满的人愈多,国力日衰,临淄王不是没想过再回来,那就一定要免除后患。

  断疤低下头看着澄清的茶水,想起秦绰说“无用,就除掉”的话。

  可是他想活着,不就得做个有用的人吗,谁挡路,自然不该手软。

  “对了,”他想到青牙的事,对手下说,“提醒将军,查查一个人。”

  昨夜断疤在谢星摇面前洒了药粉就逃跑了,温凉秋看了又看,也没看出它是毒药。

  “她脉象乱,神智也不清楚,脖子上隐隐有血痕,是走火入魔之兆。”她皱眉说,昨日就该直接杀了断疤,她又气又自责。

  “如何能救?”秦绰本想着这个关头,若断疤死了,临淄王噤若寒蝉,他们再想按照计划对付他,就要多费些力气,想着先隐忍不发,没想到……

  他抱着昏迷着的谢星摇,一晚上她醒来过两次,但回回睁开眼,连眼珠子也不转,更是不说一句话,像个木偶一样。

  “状似偶人,时狂时静,这症状我也没治过,”温凉秋细想了想,忽而道,“有个人,我听说过,是治过这症状的。”

  “谁?”

  “陶雀,雀医当年闻名,就是因为治好了一个走火入魔的前辈。”

  陶雀,似乎还跟沈殊枝一块在循剑宗。

  想了一阵,秦绰看着谢星摇苍白的脸,抱紧她说了个“回”字。

  九枢知道他们要走,也不拦着,把夷山川和一本剑谱扔给秦绰。

  “等小甜豆病好了,把剑谱给她练吧。”

  秦绰皱眉看着这本他从小练习的剑谱。

  “我看她资质不错,你反正也能教她,我都教了你一个了,该你把这剑谱传下去。”说完九枢就转身回屋。

  “师父,”秦绰叫了一声,别扭了半晌,淡笑着说,“保重。”

  九枢挂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来:“没你烦我,我挺好的。”

  在马车上,谢星摇又闹了一阵,温凉秋递给秦绰一个香囊,看她要发狂了,叫她闻一闻,便能睡过去。

  他最怕的还是她醒来,一字不说,一动不动。

  “阿星。”他摸着她的脸,叫了好多声,她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只能抱着她,眉头深深皱着。

  偶尔她好像也正常起来,眨着眼叫了声“秦绰”,他本还带喜色,她说了声“渴”,他给她喂了些水,她就靠在他肩上迷迷糊糊问:“我怎么了?”

  她现下是清醒的,只记得最后一把药粉洒向自己那一刻,现在自己好像陷在泥潭里,稍有不注意就又要坠下去了。

  “阿星生病了,”他看着精神仍旧萎靡不振的人,“没事,会治好的。”

  她想摸摸他的脸,却突然又没了力气,不过这一句话的功夫,她就又睡过去了。

  再到客舍的时候,那个看门的老前辈仍旧在门前坐着,看他们把谢星摇扶下来,皱了眉:“怎么这几天就成了这样子。”

  “劳烦前辈帮忙打些水来了。”秦绰有些吃力说。

  前辈点了点头,看到他们俩脚步艰难,便上前搭了把手把谢星摇放到了床上。

  正在这时客舍外传来叫喊声,听起来来者不善,老前辈眉头皱起,说了声“待着”,便独自出去了。

  温凉秋在窗前看了看,来的两人都带着武器,不像是正道做派,那老前辈进去跟他们说了两句,似乎是要把他们往屋里引。

  “断疤一出去,必然会泄露我们的行踪,若是此时有人找上门来可就不好对付了。”温凉秋说。

  秦绰看了一眼谢星摇,把温凉秋随身带的一些毒药毒粉都整理了一通,拿出从前做的袖中暗格,藏进去不少又塞到袖子中。

  “不过这伙人,老前辈应该能对付。”她听着外头没动静,略微放心。

  秦绰摇头:“前辈的脚步沉重无力,从前或许是难有敌手,恐怕也是遭了什么难,武功大不如前才要找地方躲着。”

  正这样说着,门突然打开,那前辈佝着腰缓缓走进来说:“下次这样看不起人之前,也先打听好别人是谁。”

  秦绰往外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已经被绑在柱子上昏睡过去了。

  “行走江湖,不拼拳脚,也有的是法子让人就擒,”老前辈从窗口指着他们的马车说,“是你们挂在马车上的彩条惹来了人了。”

  那是顾盼送给他们防魔教的。

  “那彩条带子是魔教所有,往常是他们用来识别自己人的,也会送给于自己有恩的人,但说到底,也有不少人跟魔教是对头,看见彩条也会想下手。往北再走五十里就赶紧把彩条撤了,免得惹来更多的人。”前辈说着。

  秦绰行礼道:“是晚辈冒犯了,多谢前辈。”

  “算是还这小孩的一碗水,这孩子是什么病症?”

  温凉秋叹气说:"也不知为何,并未练功,却走火入魔了。"

  前辈上前摸了摸脉象,点点头说:“恐怕是从前就埋下的隐患,不知怎么就给她勾出来了。你们这是打算去哪儿?”

  “去找雀医,给她治病。”秦绰握着谢星摇的手说。

  闻听雀医之名,那前辈愣了愣,而后才点点头,说“也对”。

  话音刚落,躺在床上的谢星摇睁开了眼,那眼珠子转了转,秦绰还以为她又清醒一阵,就看她突然坐起,双目圆睁,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谢星摇!”

  温凉秋叫了一声,那前辈又一愣,回神过来拿着温凉秋递过来的沾着迷药的手帕,上前捂住了谢星摇的口鼻。

  秦绰咳了半晌,脸色才由红转白,看她又睡过去,想来用了迷药她要消停一阵子了。

  那前辈却突然开口:“她叫什么名字?”

  二人面面相觑,秦绰才答了一句“谢星摇”。

  “可是循剑宗的人?”

  “是。”

  前辈神色霎时变了。

  第四十二章推远

  那前辈站在床边看了谢星摇一段时间,秦绰狐疑叫了两声,才让他回神。

  “前辈认识她吗?”他问。

  那前辈缓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认识她娘,只是起初是没看出来,现在才觉出有几分相像。”

  “前辈认识白霜前辈?”

  “你知道她娘的身份?”那前辈盯着他问。

  秦绰想了想,便道:“晚辈从前跟白霜前辈有过几面之缘,这姑娘同我说起过自己的娘亲,晚辈觉得与白霜前辈相似,故而一直这样认为。”

  那前辈点了点头,又蹙眉问:“她不是该在循剑宗吗?怎么到这儿了。”

  温凉秋去煮了壶茶来,回屋的时候两个清醒着的人似乎将话都说了个清楚了。

  老者的眼睛在烛火下显得不再那么浑浊,眼神凌厉起来问:“你说,毕方印是在她身上发现的?”

  秦绰点点头,就这番,那前辈便道:“那她应当是无辜的。循剑宗的老家伙最看重毕方印,当年还同我说过,别的东西都能被盗、被窃,毕方印若不是他愿意,无人能得。”

  听了几番话,秦绰对这前辈的身份疑虑更多,试探着问:“不知可否请教前辈姓名?”

  “老夫宵明。”前辈倒是没有再隐瞒的意思。

  秦绰和温凉秋对视了一眼,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其实算下来,宵明当下也就是六十岁的年纪,练武之人但已如此老态龙钟,也是少见。再往前走二十年,北循剑,南凌宫,也算两足鼎力,而凌宫显出颓势,就是因为面前的人。

  一招碎骨掌,一场意气之争,凌宫当年的双骄死在他掌下,为此宵明虽有了声名,但也万分后悔,入过道也入过禅,皆无法寻得宁静,便过起了苦行生活,四方游走行济世之举,反倒一扫年轻时的名声,成了德高望重之人。

  但游走天下多年,他掌下的人命也不少,大抵是六年前,他练功时走火入魔,将要失控之际他自废武功,以免自己为祸世间,从此便隐居起来。江湖人都觉得他大概已经死了,毕竟他结仇不少,又没了武功。

  大概是内力武功被废之后他身体受了大损,虽说最后治好了走火入魔的神志不清,也老了不少,对此宵明倒是没什么后悔意,在家乡找了个地方安稳度日。此刻他再知江湖事,也叹口气说:“当年我走火入魔,也是雀医相助,他应当能帮这孩子。你们先回,老夫收整一番随后就到,不然你们恐怕得先栽在正道弟子手里。”

  闻言秦绰倒是松了口气,有宵明在,倒是能压住不少人,他赶紧说了声“多谢”。

  宵明摆摆手:“为故人尽份心吧。”

  在夜间用饭菜的时候,宵明又问起了秦绰的事,知道他身份后就没有多问,似乎也不好奇他为什么要帮谢星摇。

  “前辈与白霜前辈相熟,那可知道谢星摇的父亲是谁啊?”秦绰打听着。

  宵明摇头:“这事我是真不晓得,但当年是白霜帮着江湖镖局去押躺镖,本来说半年就回,结果两年后我才见着她,那个时候她怀里就有个娃娃了,她一直管那孩子叫小名,直到那是哪一年来着……反正是跟季如犀他们去南边投军同年,她把娃娃送到循剑宗,给孩子留下一个名字,叫星摇,人就走了。我再听说她的消息时,人也已经没了。哎,这孩子的事,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我是恰巧在循剑宗疗伤才知晓,她也是不想这孩子与她再有什么关联。”

  “那谢,是她父亲姓氏?”秦绰问,心里隐隐不安。

  “那就不晓得了,我就记得当年留了个名儿,姓或许是循剑宗的老家伙瞎取的,或许是白霜交代的。”

  “前辈可知当年白霜前辈是去了何处走镖?”

  宵明尽力想了想,好一阵才道:“似乎……是京城。”

  秦绰的手顿时握紧,面上没显露什么,看着宵明留下的蜡烛发呆了一阵。他非得留下来照顾谢星摇,温凉秋怕半夜出事,就只能先捆住谢星摇的手脚。

  侧卧在床上,他握着她被捆在一起的手将她窝到自己怀里。均匀的呼吸显得这夜里宁静清和,她突然动了动,秦绰僵硬着看她自然而然地在他怀里寻了舒服的位置,又不再动。

  松了口气,秦绰抱着她,倒是睁眼了大半个晚上。他想着回去之后要把人安顿在哪儿,要怎么去循剑宗把陶雀请来,怎么躲避那些门派的追杀。

  谢。

  秦绰想起这事突然心头一紧。若不是这姓氏与她真有什么关联,她师父再怎么胡乱取,也不会去选这个字吧。

  这是皇族姓氏,白霜恰好是去的京城。

  他摸着她的头,想着这件事也不是现下要考虑的,到了后半夜才在千般思绪里睡了过去。

  上路几天,眼看着离循剑宗越来越近,谢星摇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温凉秋说看脉象是没什么变化,但总是不安更多。

  谢星摇这些日子总是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她好像在昏睡的泥沼里看到了很多景象,彻底的陌生。时不时耳边是尖厉的斥责声,还有被什么东西撕咬的感觉。她在一个迷宫里打转,好像每一堵墙背后的景象她都那么熟悉,却又打不破那墙,看不到什么。

  “再有三两天也就能到沂山附近了,咱们先去哪儿?”温凉秋问。

  给谢星摇喂下一些水看她勉强吞咽之后,秦绰才道:“去逍遥市吧,他们肯收留,也方便去找陶雀。”

  温凉秋点头。

  现下他们已到了一处旷野,这一路上倒是没碰上什么大麻烦,大概是谢星摇一直也没露过面的关系。

  她才准备坐上马车,就见到一支箭迎面而来,倏忽一下就扎在了马车上。

  秦绰在里头听到声响,往外一看,茫茫四野也没有可躲避的地方,下了马车就见从前头土坡下走上来一群人。

  “秦门主,”领头的有些眼熟,应当是哪个门派的弟子,说道,“我们……奉命而来,还请秦门主带着马车里的人同我们去一趟循剑宗。”

  秦绰扫到人群中有杨微子后,大概知道这是各个门派联合起来的弟子,估计找了他们有段日子了。

  “马车里的人?”他看了看还算安稳的马车,“恕我不懂诸位在说什么,挡我的路,也不知是个什么说法?”

  “江湖已有传闻,秦门主一直跟循剑宗的逆徒待在一起,如若秦门主不肯认,不如让我们看一看这马车。”领头的弟子握着腰间的鞭子,语气逐渐不善。

  秦绰看着他们十几个人,冷笑一声:“你们加起来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放肆。各门派对后生的管教竟疏忽至此了吗?今日让你们搜我马车,来日我掠影门也不用造器了,让人把窝端了算了。”

  说着他做出上马车的姿势对温凉秋说:“走咱们的路。”

  一群人面面相觑着,显然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但也没人敢直接上前。

  忽而,秦绰听到身后还是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握紧了拳准备转身应对的时候,身后突然一大股力锁住了他的脖子。

  “别动!”

  刚清醒过来的谢星摇脸色仍旧很差,一只手锁着他脖子,另一只手拿着的剑微微出鞘。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她接着说:“秦门主,本来以为仰仗您就够了,现下看来你的声名也不够用啊。谁再上前一步,这刀剑就不长眼了。”

  江湖的消息里只说这二人在一道,但究竟是什么个状况,众人也是不清楚的,现在这场面,倒像是秦绰被她一路威胁着,众人反倒被制住了手脚。

  秦绰能够清晰听到她现下的心跳很快,整个人的喘息也不匀,不过是硬撑着说话。

  “你做什么?”他低声问。

  “做你骗我拉钩的时候说的事,不许说话了。”她勒他更紧,一时他也开不了口。

  她推着秦绰出了马车,让温凉秋把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坐在马车上,逼着那群人一步步后退。而后见时机便猛地把秦绰推了出去,自己驾着马车立刻调头奔走。

  “追!”

  秦绰坐在地上咳嗽,看一行人正欲追着谢星摇的马车,她难得清醒半刻,过不了多久一定会被抓住。

  看着众人的背影和马车踏出的扬尘,想着谢星摇方才的话,他突然自嘲笑起来。

  当初跟她说,若他有一日被众人追杀,要她走远一些,倒没想到是她先把他推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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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被擒

  追谢星摇的一行人才跟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听到那马嘶鸣了一声,众人不再观望直接踩上马车紧接着落到马上,将马和谢星摇制住。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他们正准备跟谢星摇说话,却看她直接放手了缰绳昏了过去,若不是人挡得及时她倒要受伤。

  本来以为她是假装,但稍稍一把脉就能感受到脉象紊乱。

  见有人手上的刀器不安分,杨微子挡在谢星摇面前说:“我家掌门的意思,是把她先带回循剑宗,先不要伤其性命。”

  虽说循剑宗的人下了追杀令,但各门派给的交代却还没有这样笃定,现在几个德高望重的门派掌门都还在循剑宗等着,把人带回去才是正道。

  见此众人才安分了些。

  他们前脚才回循剑宗,后脚秦绰也跟进来了,只是他一进来,几个循剑宗弟子的剑就架在他脖子上了。

  “这是何意啊?”他笑问。

  “秦门主包庇我宗门逆徒是何意,这话该我们问吧。”赵掌门看着被绑回来的谢星摇一时也觉得有些棘手,倒是没想到被这帮人先找到了。

  “小长老剑架在秦某脖子上,非得要我把夷山川给她,我这双拳无力,怎么能算是包庇她呢?”秦绰想着只能顺着这意思往下说,否则他自己保不住,做许多事也不方便起来。

  “这一路上秦门主都没寻到机会逃吗?好歹在江湖成名那么多年,一个小小弟子就困住您了?”

  他只道:“从前的人困不住秦某,那是我也不常出门,他们近不了身,这剑架脖子上的事,我是真没遇到过啊。”

  听他狡辩这会儿的功夫,纵使是看出端倪的人也没有证据,只能暗想他心术不正,这时是杨微子突然开了口。

  “晚辈觉得,秦门主同小长老的交情不至于包庇她,之前在瀑布之下的事,大家也是见到的。”

  当时千金花的事,也不算久远,这样想来秦绰对谢星摇似乎是没什么情义。

  赵掌门也不再准备跟秦绰多纠缠,挥袖子说:“将逆徒带到先掌门墓前,正法。”

  在场的几个门派掌门俱是一皱眉,当时毕方印一事是崖岭的掌门发的难,但当时一时情急,都奔着就地正法的心思想对付谢星摇,她只能逃走。后来一想也有诸多疑虑,此时也说:“不如等她醒了再好好盘问。”

  “几位前辈能够出手相助,帮循剑宗寻回逆徒,我已感激之至,只是循剑宗的事,还望各位前辈莫要阻拦。”赵掌门说道。

  秦绰手心里捏着一把汗,看谢星摇被放在靠墙的位置昏迷不醒,想着要怎么再拖延时间的时候,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且慢。”

  声音从门外响起,秦绰本来以为是老前辈,却看到陶雀先走了进来,宵明才跟在后面走进。

  年轻一辈里也没几个认识宵明,众人露出了提防眼神,倒是几个掌门惊讶了一番,叫了声“宵明”,俱是一副老友重逢的样子。

  “你怎么过来了?”崖岭掌门问。

  陶雀一进来就看向了谢星摇,将一众弟子推开就去给她把脉。

  宵明行了个礼,换了身得体衣裳,他显得没那么颓唐,说道:“听说雀医在此,想着从前也有救命之恩,特来拜会,这才听说了循剑宗的事。”

  “宵明前辈既来,循剑宗自然要好好款待。”赵掌门应了一声,使了个眼色叫人把陶雀拉开。

  陶雀正在给谢星摇把脉,被人拉扯便说:“你们做什么!她现下走火入魔,你们还不许人治病吗?”

  说到这儿,众人的眼神就落在秦绰身上了。

  “瞧我做什么?各门派的后生英雄从我这儿把人逼现身的时候,她可是好好的,”他装着不知情,又惋惜说,“看来她这病也有段日子了,不过这一路上要挟我的时候,倒是一直清醒得很。”

  把自己摘出去之后,剩下的人更是生气,当时为首的那弟子就说:“秦门主的意思是我们将人弄成这样了?”

  “别吵了,她这病是积起来的,大概是你们追人的时候她运了气才发了病,”陶雀打了个圆场,见他们还拦着就说,“我是个大夫,只管治病。”

  抢在赵掌门之前,宵明先开口:“老夫虽不是循剑宗的人,但同先掌门还有些交情,事关故人,老夫倒是想知道个真相,总得等人醒了再说。毕方印的事,不如先听听这小孩的说法。”

  他这样讲,也就是质疑赵掌门所说的毕方印被盗的事,连带着她这个掌门位子也被质疑了。

  但此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是她发怒的时候。断疤来过信,说是失手未能杀人,但给她又喂了一回孟婆药,她大概清楚谢星摇现在这状况的原因,知道谢星摇暂时说不出什么,便点头说:“好,先带她下去关起来。”

  在走出大殿的时候,陶雀偷偷给秦绰塞了个纸条,便一步不离跟着谢星摇去了。

  沈殊枝被困。

  他看了看字条上的字,看来这段日子大家都有些麻烦。

  赵掌门已经把宵明前辈绊住了,秦绰看了看几个眼神落在他身上的循剑宗弟子,也知道自己肯定是要被他们盯一阵子了。

  他担心地看了看被抬走的谢星摇,却也只能一副要告辞的样子,没什么留恋下了山,绕了几回路总算把身后跟着的人甩开了,才往逍遥市去。

  霍云山和霍云水一直留在逍遥市,才知道他们回来了的消息,见到秦绰霍云山便问:“你们怎么回来了?”

  将谢星摇走火入魔的事情说了一通,两人又神色凝重起来。

  “现下陶雀看着她,但也怕有人做手脚。”秦绰还是担心,赵掌门想做什么事,他们根本防不胜防。

  霍云水想了想说:“咱们现在也上不去,我先去找谢姐姐那个小徒弟看看,让他有什么动静赶紧告诉咱们。”

  秦绰点点头,又道:“还有另一桩事,沈殊枝好像被循剑宗的人看管起来了,陶雀很担心这事儿,恐怕咱们得想办法先把她救出来。”

  “大概循剑宗的人是怕沈前辈护着谢星摇吧。”霍云山猜。

  秦绰摇摇头:“那么多人追杀谢星摇,还怕一个沈殊枝护着吗?何必这样得罪人,将人关起来,这里头应当还有别的事。”

  “秦门主,”门外一道温柔女声传来,言语里却有不善,石门打开后,露出了逍遥市主人的面容,她走进道,“登门又是为何事啊?”

  霍云山见状赶紧上前拉过他师姑的袖子说:“师姑,他是来跟我们说事情的。”

  师姑看了秦绰一眼,才放下心来,还以为又有人找麻烦了,手戳着霍云山的额头说:“你们啊,净给我找事了。”

  “师姑宽容大度,别跟我们计较了。”他笑道。

  师姑让人送了茶水来问:“那你们现下打算怎么办,我今日听外头的消息可不太好,你们别给我惹来祸事了。”

  “方才正在说,要先把雀医的那个未婚妻,沈殊枝前辈给救出来。”霍云山答。

  “沈殊枝……”师姑默念了几回这名字,“好熟的名字。”

  沈殊枝在江湖上也还有些名声,本来众人还没什么察觉,师姑接着问:“长相上可有什么特征?”

  霍云水想了想,答:“漂亮。”

  然后被她哥拍了一下头。

  “似乎,右边眼角下,有颗痣。哦,左耳下有块淡红色的胎记,就小指盖大小。”霍云山对别人的长相倒是有印象,毕竟他当初还逮着沈殊枝夸了好一阵。

  循剑宗,沈殊枝……

  “我记起来了,”师姑拍了一下桌子,也当作不要紧的事,边喝茶边说,“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也好几年了,嗯……应当是四年前。”

  四年前。

  秦绰倒是来了兴致,接着问:“前辈怎么见过她的?”

  第四十四章营救

  “她来逍遥市买东西呗,本来我也不在意她,是四年前那个缠着先掌门的凌宫弟子先来了我这儿,我是知道她的,所以专程出来招待了一番。紧接着沈殊枝就来了,我还听那凌宫弟子叫了她一声才知道名字。”师姑说道。

  “凌宫前辈和沈姑娘都来买什么啊?”

  “我这儿还能有什么?凌宫那个是买了些迷情香催情酒之类的东西,至于那位姑娘,我就记不住了。我听凌宫的人说,她是循剑宗弟子,还惊讶怎么他们的弟子也敢来我们这儿了,”说着师姑又轻笑一声,“这些年,来的第一个,是她,第二个,就是那小长老了。”

  秦绰已经呛个不停了。

  这下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不过秦绰是想起谢星摇跟他说的话,当初李昀告诉她,死去的那个凌宫弟子说过循剑宗有脏事,这两件事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那那位凌宫的前辈,跟沈前辈关系好吗?”霍云山问。

  师姑摇摇头:“循剑宗的弟子那时候哪有人会喜欢那凌宫的人啊,互相嫌着呢。”

  秦绰交代了霍云水一些事,看他们兄妹俩出去,才又想起一事:“前辈,按理说,那位凌宫前辈买的东西,您也知道是为了什么的,也不怕先掌门找您麻烦啊?”

  师姑瞥了他一眼,面容依旧平静:“这些东西若有用,也太小看先掌门了。当年合欢宗想择正道而居,众派不齿,是先掌门不顾俗见接纳了我们,就连我这做生意的地方,也是他准许的,否则我发了疯在这儿挑衅循剑宗呢?他说过,他虽不懂情与欲,也不觉得是什么恶事,要不是他实在没这个心肠,否则我早拉他来了。”

  秦绰看她略带惋惜的样子,倒是笑笑。

  循剑宗。

  唐放听说他师父回来之后就着急去看,结果人先抬回了住处,周围又都是人看守着,他看着人事不省的谢星摇坐在床边就哭了出来。

  “好了别哭了,去打水来,先去按这个方子找药来,”陶雀安慰着他,“再哭,你师父的病就没得治了。”

  听完唐放抹抹泪拿了方子先去抓药。但是现下循剑宗也没有多少人是真心希望谢星摇醒过来,大多跟随掌门的人自然巴不得早点处置了她,唐放才一出门就被人拦下,他们拿着那药方看来看去,生怕里头有什么猫腻一样。

  这些日子他也没少在门派里遭人白眼,就靠着当初谢星摇收留在山上的一些村民照顾,他也学会了硬脾气,猛推那些人一把跑了出去。

  山上管药的人是必然不会理会他了,他偷偷去找二长老,本也没有指望能成,二长老也一言难尽摆了摆手,背过身去关上了门。

  他正准备离开时听到了身旁的虫鸣声,对上一个熟悉的面容,偷偷跟了过去。

  “你要什么药,我帮你去药房取,我家师父交代我的,你放心。”那小弟子正是二长老的徒弟。

  唐放赶紧将方子又抄了一边给那弟子,在暗处等了一段时日才等到他取来。

  他说了声“多谢”,正准备跑回去,半路却被扔了个石头。还以为又有人要来欺负他,他已经眼神一凛准备拔剑,看到一抹红色的衣角后才平静下来。

  “云水姐姐。”他吸了吸鼻子看着霍云水。

  霍云水也摸摸他的头问:“你师父怎么样了?”

  “陶雀前辈说师父要吃药,哦对了,这是药方,姐姐你能不能从山下帮我带些上来,在山上不好弄药。”他赶紧把药方拿出来。

  霍云水自然接过答应下来,在他要走时又拦了下来,将他手中的药拆开,取出怀中验毒的器物,见没什么反应才重新交给他:“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把这东西拿着,你师父吃的用的都要好好检查知道吗?还有啊……”

  她让唐放附耳过来,将秦绰的计划说了说,最后叮嘱:“你师父有好转了就赶紧给我消息啊。”

  唐放点点头便跑了。

  她这方才舒了口气,回头见到一个身影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你……你做什么?”她没底气瞪着突然出现的杨微子。

  “你偷偷上山。”杨微子说得很笃定。

  “怎么,你想去告发我不成?”她想着自己也打不过面前的人,抖了抖袖子想着这里头还有什么毒药能用得上。

  “不是,”杨微子慌忙否认,“你知道秦门主在哪儿吗?”

  “不知道。”她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看出她有意抵抗,杨微子便说:“我无他意,是我家掌门真心求问,这一路上,小长老有没有同他说过当年的事。”之前太慌忙,又碍于赵掌门专行,崖岭掌门也没法当众问秦绰什么。

  霍云水看了他半天,眼珠子转了转说:“我下山瞧瞧,若是能找到秦门主,便带话问他。”

  说着她就要下山,杨微子不阻拦,看她走两步掉了药瓶下来,捡起来叫住她,霍云水却以为他要改主意抓她,慌忙就把一把药粉洒了出去。

  “你……你东西掉了。”杨微子被药迷了眼睛,有些艰难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看了看手里的药粉,拿起自己掉的东西:“那个,对不起啊,这药粉就是让人打喷嚏的,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先走了。”

  “阿嚏,”杨微子一边打着,问,“这要打多久啊,阿嚏。”

  “一个时辰吧!”霍云水一溜烟儿跑了。

  循剑宗里安生了两日,宵明前辈一直绊着赵掌门,倒让陶雀有了时间安心治病。

  把脉的时候就发觉她这走火入魔恐怕是用了外药才使神智混乱,他让唐放没事的时候就在谢星摇耳边念静心诀,每日施针熏药,谢星摇倒是一回没醒过。

  “你这师父……”陶雀把完脉,觉得情状已稳定很多,等她醒来之后倒也还要个把月才能完全清醒,只是……

  “师父怎么了?”唐放紧张起来。

  陶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她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内力实在少见。”

  而且她情况越稳定,他就能感觉到内力缓慢涌动,而且她现下显现出来的调运能力分明足以压住之前内力的紊乱,她就好像没意识到一样,不会调用。

  唐放小声问:“那咱们可以行动了?”

  陶雀点点头。

  大殿。

  “禀报掌门,这几日那逆徒都没醒来过,看雀医的样子,也看不出情状。”看守谢星摇的弟子回报。

  赵掌门点了点头,让人下去之后捏紧了手中的小药瓶,里面装的是让人内力不调的药。她握紧了瓶子,想着此刻谢星摇心神尚未恢复,再内力不顺,势必不受控制出手伤人,她趁机把她处置了,也不会有人有异议了。

  她眼眸微低,心中半分犹豫出现,却也很快抹去。

  等到午饭后,本来正是人最懒怠的时候,一些值守的弟子本就昏昏欲睡,却突然传来了慌忙的脚步声。

  “不好了!宵明前辈用完膳吐血了!”

  赵掌门本来在等着谢星摇那边儿的消息,乍一听这事突然一惊,赶紧跑出门去查看。

  “掌门不好了,好几个弟子用完膳之后都出现了不适。”

  她心中忐忑,心想方才下药的时候应当没出错才是,说了声“走”便赶紧去查看状况。

  此时看管沈殊枝的房屋外,几个慌忙路过的弟子已经告诉了看守的人今日膳食似乎有异的事,霍云山摸了摸自己的鬓角,张了张嘴,总觉得脸不舒服。没想到温凉秋还挺擅长帮人易容的,他去找了身循剑宗弟子的装束换上,又画了一个眼熟的循剑宗弟子的模样,让温凉秋把他弄成了这样。

  等了一阵,他才装作慌里慌张跑了出去。

  “今日的午膳给沈师姑吃了吗?”他问道。

  看守的人说:“送进去了,应当吃了吧。”

  听完之后霍云山赶紧装出一副着急的模样要往里头闯,立即被拦下。

  “你们就别拦着了,有歹人给咱们的饭菜下了药,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就要内力消散了!不信你们运气试试。”

  听了这话看守的几个人运气,都觉得有些虚弱无力,才慌张起来。

  “可别再运气了,多运多耗,没两下就消散尽了。赶紧去大殿吧,我是服了解药过来的,你们也抓紧去,我看着师姑,”见他们还有疑虑,霍云山又说,“这么多日子师姑都没能逃走,现下吃了饭肯定也内力受损,跑不了的,我这就带她过去。”

  这样一说几个人才说了声好,打开了门让他进去,霍云山一进到里头就大声喊:“师姑没事吧?快,我扶您去大殿。”

  众人看他扶着沈殊枝出来,正准备一道前去大殿的时候,霍云山和沈殊枝交换了个眼神,沈殊枝看了看他的手,点了点头。

  他们突然回过身去打了剩下的弟子一掌,而后两人就踩着屋瓦要走,那几个弟子还想跟的时候,霍云山又大叫一声:“小心你们的内力!”

  几个人霎时又不敢动了,等人都走远了一些,才有一个说:“既然是骗我们的,这下药不会也是骗我们的吧……”

  这下众人运气才发现一切如初,方才是被霍云山一句话给误了,心里就觉得内力减弱了。

  “快去禀报掌门!”

  第四十五章清醒

  赵掌门此时才去看了宵明,的确发现他也不知吃了什么突然伤了本就消散殆尽的内力,剩下的人的不适倒都是轻微症状。

  她焦急想看看谢星摇的状况,便带人过去。

  陶雀这边到了正午正要给谢星摇施针,送来的饭菜唐放验过了,倒是没毒,喂了谢星摇一些粥。

  但陶雀才下第一针,就觉得不对劲起来,他赶紧让唐放拿绳子来要捆住谢星摇,才给她手腕上套上,沉睡了几日的人突然睁开了眼。

  她先是不声不响,一双眼睛无神空洞,却死死盯着他。

  “小长老?”他叫了声,也没反应。

  他正准备接着动作,却突然被谢星摇握住了手腕,要把他手腕捏碎了的力度。

  “你在做什么?”

  她开口了,声音还是以往那个,但语气语调都阴沉了不少,渐渐回神的眼睛也与从前不同,虽不至于是入魔的样子,也十分蹊跷。

  唐放正高兴上前叫“师父”,谢星摇却反手一掌把他打到了墙边。

  眼看着她一刹那翻身下床,取了自己的剑就往外走,陶雀叫了声“小心”提醒外头的弟子,那些个人没反应过来,直接撞上了谢星摇的剑刃。

  谢星摇直接出手割伤了面前的人,速度之快比从前更甚,看着受了伤还要挡在自己面前的弟子,双眼微红,嘴角下垂道:“别挡路。”

  从前见谢星摇总是和善活泼更多,这副样子把弟子们都吓了一跳。拿剑的人不准备退缩,还要上前就看谢星摇持剑奔来。

  他抵挡不住,以为下一秒剑刃就要割断他喉咙的时候,身前却有另一阵兵戈撞击之声。

  再睁眼,他就见到赵掌门站在了自己面前。

  “逆徒,你要做什么?”赵掌门看谢星摇的样子,握紧了剑,想着时机正好。

  阴沉着目光的谢星摇看了看四周,许多弟子已经赶来对她持剑相向,她却是挽起一抹嘴角,正准备抬剑的时候,脑中一阵剧痛,她蹙眉闭目想清醒,再睁开眼,双眼比方才杀气更重。

  “逆徒入魔,手下都不必留情了!”赵掌门说完这话,便朝着谢星摇而去。

  谢星摇应对了一阵,杨微子本欲出手,崖岭掌门却拦住了他。

  “这小长老,不对劲。”崖岭掌门道。

  眼看着谢星摇剑上已经沾了不少血,砍伤了不少人,但她似乎一阵狂,一阵又束缚着自己的手脚,使自己身处险境,又露出痛苦的神色。

  看着人越来越多,谢星摇也觉得自己要疯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人,她抢回身体的时候还能控制住身子,抢不回的时候就看着另一个人伤人。她终于又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脚,咬咬牙便转身逃走。

  “追。”

  后头的人穷追不舍,她控制身子也不能完全,莫名的,她就朝着后山而去。

  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到了荒草丛生的地方,而后看到了一个洞口,她还在跟另一个人抢夺着身子,不受控制地跪倒在这荒草地里。

  此时追来的人已经在咫尺,她不得不拿着剑回身。

  山风凌厉处,枯黄草堆中,黑灰的石块被风雨侵蚀,模糊的“剑阵”二字还在上面。

  “上。”赵掌门下了令,众弟子看谢星摇似乎在挣扎什么,便一拥而上。

  谢星摇只想退,却也没了退路,迎战一阵,一阵凌厉掌风而来,直接将她打在了洞口,她后背砸在石壁上,直接倒在了洞口。

  这下倒没人上前了,众弟子看向赵掌门。

  循剑宗的剑阵,是拿来惩罚犯错弟子的,至少也有三四十年未曾有人进去过,传言进者即死,宗门里进去过的弟子,也早就除名,没了痕迹。

  赵掌门见众人不敢,便自己上前,准备最后处置了谢星摇。

  被击打得头晕目眩的谢星摇,艰难地从草堆里抬起头来,嘴角挂着血迹,她挣扎着要起身,那洞口却传来轰隆声。

  她掌下好像按到了什么松动的机关,石壁上突然落下无数碎石,山崩地裂之势时,洞外众人都惊忙起来,却看到那洞口的石门缓缓从上头落下,谢星摇赶忙向里头滚了两圈。

  赵掌门慌忙想要将这石门打开,赶上去却也只听到石门落地的巨大声响。

  “掌门,这剑阵本来就是有去无回,她也是犯错弟子,进去,也算是归处吧。”有弟子道。

  可她出来过。

  赵掌门克制着愤怒神色,看着这洞门一言不发。

  石洞幽暗,关上之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谢星摇痛苦蜷缩在地上,听着吱吱的老鼠叫,她体内的内力完全不受她控制。

  她突然站起身,拿起剑在洞里就是一阵胡乱劈砍,想要将多余的力发泄出去。身上的汗越来越多,洞中顶上还在往下渗水,滴滴哒哒的声音响个没完。

  剑刃砍在石壁上,次次反复,她的手都被劈得生疼,手掌开裂,血迹顺着剑柄的雕刻纹路渗了个尽。

  耗费了大半力气之后,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她倒在地上,汗水进了眼,渗水的滴答声还在她周围响着。

  她喘着气,偏过头,好像看到另一个人影。

  明明是黑漆一片,她却看到一个单膝跪着的持剑身影,满身是血,脸颊上都是干涸的血迹,目光阴冷。

  她好像也很累,看向她,谢星摇嘴唇微动问:“你是谁?”

  “我是你。”喘着粗气的人同样回她。

  “我不认识你。”

  “你只是想忘了我。”

  那单膝跪着的身影,死撑着站了起来,不断靠近她。她很害怕,却发现自己全然动不了。

  那是她的声音,却显得那么阴冷,那人身上的血腥味都充斥在她鼻尖,还有潮湿腐烂的动物尸体味道。她突然很恐惧,这气味让她想挣扎,可她躲不过那身影的靠近。

  “别躲了,你该接受我了。”

  那个人靠近她,好像穿过了她,她害怕地感知着另一个人的气息,直到她们的喘声变成了一个节奏。

  她们变成了一个人。

  洞里的老鼠突然没了声响,滴答的水声在静谧中更加明显。

  赵掌门在门口等了一阵,几个弟子都劝着先回去,她却不甘心。

  可再等下去也无用,上回谢星摇进剑阵,也花了小半年才从里面出来,只能派人好好守着。

  她这样想着,无奈说了声“回”。

  正此时,那石门上好像传来了劈砍声,众人回头紧张盯着那石门。

  一瞬,那石门就破开来,飞溅的石块朝外而来,众人都蹲下躲避。

  等到烟尘散尽,先是剑刃寒光晃了大家的眼。再定睛时,神色清明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师姐,”谢星摇握着剑抬眼,满脸的汗水却不显得疲惫,她接着说,“你又让我进了一次剑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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