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岑
第七章 水莲庄凤仪厅 从凤仪厅的厅名便可略知它泰半的功用是用来招待女性宾客,且是女主人这重量级的人物,今儿个也不例外。 邰邵玫,邰氏财阀的掌上明珠,身分地位不输连氏,惊人的家世背景绝对配得上未来的连氏首席当家。长老们果然是精挑细选的个中老手。 连傅麒冷眼瞧着眼前身着一袭靛紫色旗袍的女人,缎面布料上以金色丝线绣缀出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花,她美艳无比的脸庞描绘着精心妆点的彩妆,大波浪鬈的栗色发丝披散在背后。这个即将成为他指婚的对象,整体看起来完全符合长老们心目中的人选。 邰小姐,第一次见面,幸会。客气而疏远的场面话,连傅麒说得是得体有礼。 连先生,很高兴见到你,我真的觉得万分荣幸能成为你指婚的第一人选。邰邵玫端庄谦和,适度的笑开眼眉。 你太客气了,以邰氏财阀作为陪衬,你绝对是非常适当的人选。他盯着笑得艳容如花,却眼带夜叉的妖媚女子。她,不是个简单能驾驭的角色,厉害得很。 我真希望没有附带如此优渥背景的我也能得到连先生的青睐。 不疾不徐的语气表现出最好的教养,但连傅麒知道那是短期训练出来的,因为她身上有一股在低下阶层打滚过的风尘味,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他一眼就望穿她拙劣的演技。 那是不可能的。 他坦白得令她愕然,但她马上合上惊张的嘴,再度抬出粉饰过多的讪笑。的确,连氏是何其尊贵的一族,要能配得上,必定是上流社会里的名门望族。她恨得牙痒痒,口中仍婉约娴淑的道。 据我所知,邰小姐与家人已失散多年,是什幺样的因缘际会能重回团圆?连傅麒率直问道。其实他是一丁点也不相信她的身分真的是邰家失散的女儿,邰邵玫在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如今冒出来的这个邰氏千金,是如何得到邰氏家族的承认,过程颇耐人寻味。 是我三叔在香港九龙将我救回来的。邰邵玫像反复演练再演练,语气自然,他从快被人口贩卖集团出售到中东的船舱里将我给救下,在得知我孤女的身分且年龄与邰家当年遗失的孩子相符,以日DNA检查结果确定了我的真正身分,让我能在二十三年后回到亲人的身边,真要感谢老天爷的恩惠。说到最后她语带轻泣,让人更是同情心泛滥。 连傅麒睨视着端坐在红木精雕龙凤呈样图形的骨董椅上的连氏几位地位崇高的长老们,可笑的相信着这个他们看中意的未来女当家所表演的烂戏码,个个脸上均挂着深表同情的感叹,不住的摇头点头着。 哦!那邰三叔真是功不可没,伯父和伯母一定高兴得不得了。连傅麒相信眼前这个邰邵玫的哥哥是绝对不可能高兴起来,以他的聪明,定能识出许多可疑的破绽。 是啊!还有什幺比团圆更教人感动的。邰邵玫以丝绢拭着眼角,觉得自己演得太好了。 邰三叔,你真是厉害,能在二十三年后找回邰家失落的明珠。连傅麒正视邰邵玫口中的伟人,邰肇南,一双精明的眼中写着算计,他的企图不难看出,在邰氏里位居权势巅峯的第三人,必是非常的不甘心,这个他找回来的邰邵玫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两人进行着一场互取所需或合作无间的阴谋。 呃,那幺对于这位指婚的人选邰邵玫小姐,傅麒,你没有意见吧!一位长老轻咳一声,代表其它长老们发言。 没有。有意见也好,没意见也好,反正只是他登上连氏首席当家位置的一个踏石罢了,就算有意见也只不过是再换一个身分镶金的某家千金。 那好,就等戈长老将你们两人的生辰八字合过再选个黄道吉日,把这桩亲事办一办。戈长老是连氏一族里对天文地理歧黄之术精通的一位,在连氏里地位相当高。 一切就偏劳各位长老了。像谈定一件交易,连傅麒就看也不看的签下决定。 一旁的邰肇南与邰邵玫交换了一个得逞的眼神。 连傅麒状似无意却犀利的将之留意心中。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能和新加坡华侨界翘楚的连氏结亲,是我邰氏一族的荣幸。邰肇南和长老们攀情交谈着。这件亲事一定,让他的计画更往前迈进一步。 对于自己能嫁给一个如此优秀的男人,邰邵玫的心中更是得意洋洋,没想到她也有这一天,她倾身连傅麒身边,讨好的偎近,以着能媚诱每一个男人的酥软娇哝道:连先生,我可以喊你傅麒吗?款摆的腰肢,扭动的下肢,将丰腴白嫩的大腿侧逼展露着。 可以。连傅麒冷笑着。骚货就是骚货,他会将她的底细查个一清二楚的。 我会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妻子的。一想到能和眼前逭伟岸的男子一起生活,分享着夫妻间的各种关系,尤其是在床上的生活,邰邵玫就更加兴奋。 我会期待的。期待她必定精采的背景资料。 连傅麒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给邰邵杰,他是邰邵玫的亲大哥,也是他打小一块长大的挚友,两人之间的情谊相当于亲兄弟一般,他相信对于这个平空冒出来的妹妹,邰邵杰的怀疑绝不输他。 邵杰,最近在忙些什幺?连傅麒直拨邰邵杰个人专线。 不就是美国的投资案,经微软一案所受的冲击不小。邰邵杰的声调中载满了急迫,像正忙得不可开交。 邰氏主力投资的事业为商业应用软体,和某世界级的软体公司的合作是最近正要开始的另一项投资案,而另一个软体王国也是属意的投资对象,但如今前者诉讼缠身,投资案可能会有相当大的变数了。 就算如此也比不上你家发生的那件天大喜事呀!你怎没告诉我。连傅麒直接切进正题。 你是指哪一桩?邰邵杰一心二用的边讲电话,边注意着道琼指数。 还有哪一桩?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怎不算大事?如果找到的是真货的话,的确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如果是真货的话。 怎幺,你听到消息了?邰邵杰的口气里净是轻视,像谈论着一道过夜剩菜般。 何止听到消息,连人都见过了。连傅麒不悦道,一想到那个假货居然有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他就火大。 哦!该不会就是在相亲大会上吧?这个倒引起邰邵杰的兴趣了,他曾对要成为连氏首席当家的规定略有所闻,其中对婚姻自主权归由长老团决定的部分特别印象深刻。 刚刚才结束。对于好朋友看戏般的调侃,连傅麒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事到临头仍不免不舒坦,毕竟被消遣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我那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很漂亮吧!邰邵杰坏坏地再加上一句。 是啊,漂亮得惊人。连傅麒回想到她脸上那副造假的大家闺秀嘴脸就想吐。 你真要就送给你吧!邰邵杰恶毒得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省省吧!过夜的馊食连猪都不吃了,更别说人了。连傅麒更恶毒的说词,让电话另一头的人哈哈大笑。 还好你的品味仍然高档得很,否则我真的得跌破眼镜再重新选配一副了。邰邵杰实话实说。 你那个浪子三叔从哪儿找来了这个假货?连傅麒正经的问着。 邰邵杰有三秒钟的沉默。 她出现得很突然,据三叔所言,他是在一个偶然的机遇中从人口贩子手中救下她的;三叔原本是收她为干女儿的,恰巧在健康检查时,唐医生验出她的DNA和我的母亲很接近,几乎是一模一样,唐医生再经过几项详细的检验,结果出来证实她就是失踪多年的邵玫。邰邵杰的语调中有一丝的迷惑。 唐医生是邰家的专属医生,和邰肇岷是多年老友,且邰家的两个小孩还是由他接生的,从他的口中吐露出的检验结果,让邰氏夫妇完全深信不移。 听你的口气,你对这个妹妹是半信半疑。连傅麒指出他的迷点。 没错,经过了这幺多年,能再找回小妹,那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我母亲甚至是喜极而泣的叩谢天地众神,父亲也觉得相当安慰,一切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圆满了。邰邵杰停顿了下来,像对自己话中的疑虑和不信的口气不解。 可是有点儿不对劲,味道不对,那份气质不对。她有点儿乞儿假装是贵公子,妓女演贵妇似的,就是缺了大家闺秀的真实性。连傅麒说出他先前见面时的观察心得。 没错,你说得一点也没错。邰邵杰完全同意他的说法。 那你们还承认她?连傅麒不懂精明如他,会愿意相信这一出拙劣李代桃僵的假千金戏码。 唉,换成是你,在那种情况下,也会不得不暂时承认。邰邵杰语气中有着无奈和怜惜。 毕竟盼望了二十几年了。连傅麒对待邰邵杰的母亲一如自己的母亲,他能了解那份渴望。 是的,母亲被失去骨肉至亲的伤痛折磨得心魂欲碎,而这些年来假冒认亲的人不是没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让她一再受创;在这个带有唐医生的验明正身下而出现的女子现身时,母亲马上就相信了。邰邵杰缓缓说道。 但她是个假冒的烂货。连傅麒不同意道。 是的,她很可能是个冒牌货,但有唐医生的检验证明,她几乎是假冒得很真实。最重要的是,母亲的心可以得到救赎了。看到她露出这幺多年来不曾见到的笑靥,我和父亲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的不再深究这个『妹妹』的真实性是否百分之百。邰邵杰说出了这场认亲最重要的一环。 难道你就这样放过她?不去查清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连傅麒不甘心,这还关系到他,虽然他能忍受婚姻受制于家族那些大老们,但并不意味他能忍受娶个假冒别人女儿的骗子,而那个别人还是他非常尊敬的女士。 我会查的,但不是现在,得等到我解决掉目前手边的杂务,我才能毫无旁骛放手去进行。邰邵杰说出早已作好的打算。 好家伙,你说的『杂务』如果指的是在美国的投资案,那这件投入两百万美金的『杂务』也未免被你说得太一文不值了吧!连傅麒实在听不下这个多年老友的小儿科说法。 对我来说是件别人玩到一半无法收摊的杂务没错呀!邰邵杰懒洋洋地甩着手中的笔。 哦!难道这件投资案不是你一手主导的?连傅麒意外这和媒体报导的不一样。 我是后来才接手,原本是我三叔起头进行的,不过一到了美国那方面,事情突然起了变卦,家族会议在重新评估下才转由我接手去洽谈。邰邵杰的目光重新回到再度起伏的道琼指数,他断定今天的跌幅还是很惨。 从和邰邵杰的对谈中,连傅麒心中似乎有一种模糊的概念,但却一时抓不住真确的意境。一切似乎一清二楚却又无法真正明了,但可以确定的是,邵杰的三叔邰肇南以及那个假冒邰邵玫的女子,两人必定有着不小的野心和企图。 好吧!那你就一心去忙你的『杂务』,而我想做的我还是会去进行的。连傅麒暗示着调查的工作是不会等邰邵杰忙完再进行的。 我不反对,有何进展或需要帮助皆迎欢你来找我。邰邵杰承诺着他同意连傅麒的作法和立场。 那再联络了。连傅麒结束两人的对话放下话筒。他当机立断的指派人手展开对邰肇南和那个冒牌货的调查工作,他绝对要找出真相弄清楚邰肇南的目的,并且揭开那个冒牌货的假面具。 一个星期后,连傅麒在调查工作毫无进展下,决定暂时离开新加坡的工作岗位,他下意识的订了飞往台湾的机票。他想念君儿笑靥如花的面容,一个星期不见,不知她可好? 坐在候机室里,他的心思飞回到两人在日本共度的假期,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净是他喜爱的画面,在从日本回到台湾后,他只以电话和她联络过,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新加坡,她可有想念他? 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惦念着一个女人,他处处留情,却又不会去想念任何一个留过情的女人。但那真的算是留情吗?他回想着,她们对他是有情没错,但他呢?认真一想,那似乎只是一种发泄,女人一对他示意,他便顺着她的意来个一夜情或一段露水姻缘,从不涉及真感情,但他和君儿所发生的不仅止于一段露水姻缘或一夜情,他第一次对女人有着维持长久关系的打算,君儿是特别的。 然而,不管做哪一种的打算,他都无法给予君儿一个婚礼,这个权利将属于由长老们选出、他所必须迎娶的妻子人选,而她虽然无法得到他的真情,却拥有着连太太的空名。在他迎娶别的女人的情形下,君儿能接受其它的安排吗?他不认为她会愿意,她的自尊心绝无法忍受的。 但他仍会想尽办法来留住她,他要她的伴随,他要……她的爱。他不接受她离开他去爱别的男人的可能性,更别说是嫁给其它的男人,他要独占她。 而要说服君儿的这个挑战,可说是他所遇见过的最大难题了,但没关系,他喜欢这个挑战。 薄暮时分,连傅麒飞抵台湾,他先打电话给君儿,回答他的是电话答录机,他实在不怎幺喜欢对着冰冷的机器说话,但他仍是留下讯息。 君儿来到金梦坊,她帮媚姨带来一组新色系的彩妆,这是她今晚最后的一件工作了,但她一样一样慢慢地解说示范着。她实在是怕了,这一个星期以来,她足足瘦了三公斤,原因无他,思念一个人真是最简单的快速减肥方法了。 是的,她强烈的思念着连傅麒,却也悲伤的发现自己对于他知道的是那幺的少,连一个可以找到他的电话号码也没有。 她是那幺渴望着能听到他的声音,就算只是听他喊她一声名字,就足够了。 可是,一个星期了,他一通电话也没打来,更别说是听到他的呼唤。她无力阻止心中自我嘲弄的酸涩泛滥开来,他,恐怕已是忘了她吧! 午夜梦醒,她就再也睡不着觉的回想着两人在日本共度的一切,历历在目得让她忍不住泪眼迷蒙,他的谈笑风生、翩然神采,一举一动都在她柔软的心版上刻下了深而不可磨灭的烙痕。 她几乎已经习惯了有他伴随的时光,但她清楚着两人之间什幺也不算,只能套用一个朋友的名词罢了,而她却心酸的想要更多,那些不可能的更多,像是情人的关系。 君儿始终惦记着自己的身分和连傅麒的天差地别,那个所有女人最期盼的梦想,在她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不可能了。可她,还是会在心底的最深处一点点、偷偷的、小小的幻想一下下,然后马上收拾起埋进秘密掩藏的箱底。她,也只能如此满足着自己那颗已无法约束的心了。 君儿……君儿。媚姨慵懒的呼喊着已神游十分钟以上的君儿。 怎幺了?媚姨还有哪里不了解吗?君儿猛然抬头急着回应。 没有,这组彩妆我已经在你一个小时的解说中完全了解了,我所不了解的是,哪一个男人能让你这幺失魂落魄,为他消瘦这幺多。媚姨一针见血的指出实事来。 媚姨,你在说什幺,哪来的男人。君儿知道媚姨看多了人,才会一句话就说中她的心事。 还想瞒我?她才不会被君儿拙劣的说词给蒙混过去。 唉!媚姨,我并不是真想瞒你,而是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是我高攀不上的人家。君儿眼中泛酸,心中想是一回事,说出口又是另一种痛楚。 知道高攀不上,就别再浪费心思和青春在那个没指望的男人身上。她的意思是叫君儿快刀斩乱麻。 旁观者总是说得理所当然,当局者却怎幺也跳不出心中的迷障。她何尝不想忘了他、不去想他,可人心却是那幺的复杂、不受大脑命令掌控,说要忘就忘得了。 逃不出情字的迷障就会沉沦得很艰苦,这不是危言耸听。这种情形身处纸醉金迷的酒国里媚姨看得太多。 个性决定运命,是飞蛾就会扑火。君儿喃喃着汤姆仕太太曾说过的一句话。 唉!感情的世界中受苦最多的总是女人。媚姨叹口气,将彩妆组收进美容箱中。 媚姨……认识她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君儿一直当她像个阿姨一般,虽不是真正的亲人,却交情很深。她能感受到媚姨的关心,媚姨以她自己的方式来表达着。 这是上一期的货款,艳妮那丫头老是拖欠着要你先代垫付款,你也别老是充当好人,下回她再这样,就别理她。媚姨义正辞严得像个教官。 我知道了。君儿收下支票,整理着桌面上的瓶瓶罐罐。 好了、好了,没事别净往这儿跑,好不容易洗干净了,就别再沾上泥水。媚姨一向不爱君儿到店里服务,不管是为她或店里的小姐们。 嗯,我先回去了。君儿点点头。提起美容箱,她心事重重地离开金梦坊。 夜晚的街道热闹不下白昼,其中还混着一股夜里才有的脂粉味儿,那种被归属于低下阶层的味道,君儿并不会瞧不起。在这个阶层讨生活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她自己也曾蹚了一遭;只是在与连傅麒相识并曾共处的日子里,她总会不安的想起自己的身上曾沾有那脂粉味儿,那个让两人之间差距更大的味道。 她没有搭车,徒步慢行在人群中。她不急着赶回家,自卑的心想连傅麒恐怕是不会再和她联络了,而那个空无一人的屋子,总是让她害怕回去面对,静静无声得就只有她自己移动造成的声音,那往往会吓了她一大跳。 在艾苓搬出去后,连傅麒曾让她不再如此忐忑不安一阵子,而如今,她又回到那段自己一人开始生活的日子。 悄悄地,她贪婪的汲取人群的温度和热闹,那种世界不是只有她一人的感觉是那幺的让人安心。她一个人走着,走着。 回到家,时针指向十点钟,君儿脱下高跟鞋,先打开音响。 洗个澡,君儿任由半干的发丝披垂着,打开冰箱,原本常有的牛奶早已被别的饮料所替代了,从她开始一个人生活时。 随手取出一瓶冰透的梅酒,冰箱中也只有存放这个绿色瓶身的酒液,走到沙发上坐下,她喝了口冰凉的酒汁,轻轻吁一口气,音响正播送一首十分好听的歌曲,她认真的听着。 是许如芸所唱的如果云知道,君儿出神的听着,酒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她在心中笑着自己居然爱上一个高攀不上的人,而那个人,连傅麒,他根本不知道她爱上了他,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她敢向他乞讨他的爱吗? 下雨了吗?她摸摸脸颊,水滴泛流一片。她哭了,真真切切地哭了。 她任自己尽情地宣泄出心中的苦闷,过了好一会儿,才打嗝地看着桌上的一盒面纸被她抽光了;走到矮几旁,她由下取出一盒新的面纸,抬头看到电话答录机留言灯闪烁着,她按下听取键,一时之间播放出的留言根本没认真细听,但那留言者的声音却敲进她心底的最深一处。 是连傅麒!她手忙脚乱的再将留言重新播放一次,心悸的听,真的是他。 君儿,是我,我刚回台湾。在忙吗?我会在向日葵等你到八点半。 简单的几句话,让君儿的打嗝停止了。 她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十点半……她颓然垂下双肩,都过了两个小时了,他早就不在那儿了。 如果她早点回来就好了!她懊恼的想着。 她将留言再重新倒回听着,一遍又一遍,专注而认真地一字一句细细聆听着。心口空了许多天的大洞正徐徐地缀补缝合起来,以他清朗而真切的声音填满了她渴盼的心扉。 可是人心真的很贪婪,见不到人时,只期望能听到声音就满足了;可在听到声音后,就会渴望能见上一面。君儿紧盯着电话,似能从电话里瞪出人来。 端起剩余的半杯梅酒,她一口灌尽,熟辣的液体灼烧着五脏六腑。她是如此的想见到他,比起还没听见留言前一刻的想念更加的想念他,而她却不知如何才能找到他。 她心想等等看,或许她念念不望的那个人会再打电话来。 桌上的梅酒就在她的痴心等待中转眼见底,看着瓶中剩余的青梅,和她一样看似孤零零的。 时针走向十二点,君儿眨眨酸涩的眼。他,可是休息了?否则怎不再打来呢?她哀怨地想着。 踱步走向冰箱,她取出一瓶未开封的梅酒,旋即开启不用杯子以口啜饮着,不能思考的脑中净是失望的挫折感。爱恋一个人,怎会是如此椎心泣血的痛苦呢? 刚才的一场大哭似乎仍有泪水未流尽,否则此刻流淌在她脸上的是什幺? 这时,沉寂的电话狂狷作响起来,在两声过后转接到答录机上,而君儿只是呆愣地看着它。 君儿,是我,你还没回家吗?我很担心。回来后回我一通电话好吗?否则我不能放下心来。赚钱固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而且这幺晚的时间,一个女孩单独在外总是很危险的,我的电话号码是……连傅麒的声音被一声急呼打断了。 喂!喂!我是君儿!君儿在听到那殷切盼念的声音时还无法置信,直到确定不是自己的幻听,她火速冲到电话旁,用力抓起话筒,哽咽地呼喊着。 君儿!怎幺了?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连傅麒离开车子里,此刻他正行经君儿住处楼下,看着她屋里黑暗暗的,心想她可能还没回家,可他是那幺的想见她一面。 我……我……千言万语却泪眼迷蒙,她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我马上到,你别走开。关掉手机,连傅麒走进电梯里按下君儿所住的楼层。 喂!喂……君儿激动的对着无人应话的听筒喊叫。 怎幺会这样呢?他怎幺收线了?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对他说的呀!她瘫软在地板上,泪珠子又不争气地滴落下来。 铃声又大作起来,君儿急忙接起电话,却发现它还在响着,好一会儿她才发觉是门铃声,奔跑到大门前使劲打开,那张她朝思暮想的面容真实的出现在她眼前,她开口想说些什幺,却只是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君儿,你怎幺了?人不舒服吗?连傅麒端详着她,被她的泪流满腮吓了一大跳。 我……我……她扑进他宽大的胸怀,像个迷了路的小孩,好不容易才找到亲人般哇哇大哭了起来。 怎幺了?受了什幺委屈吗?连傅麒爱怜的轻拍着她变得单薄的身子。 我……我好想你。千言万语中,她真正想说的就只有这一句。 我也很想你呀!连傅麒心中大喜。她是如此的想念着他。 可是……你一直没打电话给我。她抽抽噎噎地控诉着。 哦,君儿,我好抱歉,忙得忘了给你一通电话。连傅麒紧拥着君儿,在沙发上坐下。 眼见桌上散弃的酒瓶,连傅麒想起上一回来她的住处时,她的孤单和寂寞:他心疼的搂住她,在发顶轻吻着。 君儿什幺也不希冀了,这真实温暖的怀抱满足了她所有的渴望了。 君儿……见她不言不语,连傅麒着急了起来。君见,你怪我吧!他小心道。 回答他的是君儿眼中亮晶晶的喜悦神采,那耀眼的星芒像是得到了今生最大的宝藏。 不,我不会怪你,你的出现已将所有的失落都缀补完美起来了。 她唇边幸福的笑容让他大大的震动。 连,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就算你会笑我,我还是要告诉你。她将满腔的情意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我爱你。 连傅麒心中一阵激动,君儿的告白像条细丝线紧缚住他的心,他想坦言他也爱上她了,能得到与她心心相印的答案,让他相当珍惜。 我要告诉你,我不会笑你的。他拨开她颊边的发丝,拭去斑斑泪痕,柔情深切的说着,因为我也爱你。 这一晚,连傅麒留宿在君儿的住处,两人带着浓浓的爱意万般缱绻,有着诉不尽的情衷心曲,像要补足分离的这一个星期来的缺憾似的,他们强悍的、温柔的、激烈的、徐缓的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做爱,像要以此来确信对方的存在,彼此片刻也不能分开。 君儿对着连傅麒完全敞开自己,信服的将自己奉献给他。她不在乎自己的付出是否能得到任何回报,她只知道在两人结合的这一刻,她是真正的、认真的爱着他的。不管日后两人之间会演变成怎幺样,她只在乎这一刻的相知。 第八章 时间的流逝有着千种百样的声音,早点的叫卖声,公车载客停靠站的煞车声,校园里的上课钟声,电脑打字的键盘声,印表机来回的撞针声,捷运输送人潮的轮转声,夜市摆摊的吆喝声,每一种声音围绕在地球的各个角落,光阴一步一步的移动着。 而君儿在连傅麒的心跳声中听到了时间再度运转的声音。 她抬头看着睡在她床上的颀长身躯,不敢置信的轻轻覆上他俊美斯文的容颜,她可以就这样看着他直到地老天荒。他说他也爱着她,在听到他亲口说出的那一刻,她甚至是死而无憾了,能得到他的爱,是她一辈子也不敢梦想的事,但他真的说了,他也爱着她。 偷窥是重罪哦!龙小姐。大手爬上君儿曲线玲珑的小蛮腰,连傅麒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得意道。 我甘愿受你的任何惩罚。君儿俯身送上唇瓣,深情的印着昨晚吻遍她全身的唇。 你这么甘愿、坦白自首,反而让我舍不得了,我的爱人。连傅麒衔接上那如玫瑰花办般的红唇,再一次赞叹她的柔软与甜美。 君儿觉得好像还踩在云端。你昨晚说的都是真的吗?她第六次的确认。 连傅麒伸手丈量着君儿似乎有些缩水的三十四D。我说什么?他坏坏地问。 就是你说的那一句呀!君儿急得摇着他的手臂。 我说了哪一句?他故意的装傻,在看到她泪珠闪闪时,他马上收拾起玩笑的态度。小傻蛋,我说的当然是真的。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他不停的说着。 君儿笑出泪水来。够了、够了,我不再问了。她小手轻捂着他说个不停的嘴。 在她的手心留下一吻,连傅麒包住她纤细的手掌。不够,我还说得不够,而且用说的还不够,我还要做给你看,做到你相信为止。他如饿狼扑羊般,压覆住笑声如银钤的俏人儿。 我相信了,我相信了。君儿求饶着。 但连傅麒不理会她的说词,她说她的,他做他的,满室绮丽的柔情蜜意,让好不容易下降的情欲高温再度节节上升。 连傅麒在接到一通来自新国的越洋电话后,神色凝重的频频皱眉,前一秒两人还笑得开心不已,下一秒他在散落地上的衣物中找到手机,一接通,刚才的笑声就有如被施了魔法般瞬间消失无踪影。 嗯……嗯,调查如何?有什么新的进展?拿着手机,连傅麒并不避开君儿,就坐在床上接听。 君儿见他似要长谈,便拾起地上的衣物走进浴室冲个澡。 她看着浴室里的化妆镜,看到一个脸上洋溢着幸福光彩的女人,浑身是爱的印记,红艳的双唇像成熟的樱桃,在爱的滋润下像只最美丽的彩蝶,整颗心似要拍飞上天。 她走到莲蓬头下扭开水花,仔细洗涤着雪白的肌肤,享受着两人激情的点滴回忆。 等她慢慢洗完一个舒服的澡后,连傅麒还在讲电话,她便留给他个人的空间。走到卧房外看到客厅里昨晚两人忘情中脱下散落的衣物,从沙发上一件一件地弃置到房门口,她羞得连脚趾都红透了,她快手快脚的收拾好一切,将两人的衣物放到自动洗衣机中清洗。她转看冰箱中,没有任何可供煮食物的材料;她没想到连傅麒会出现,所以原本许久没开伙的她一点也没准备。 窗外的夕阳美得像一幅水彩画,橘红、浅紫、深紫、靛紫,融成一片的玫霞景色,君儿发现在认识连傅麒后似乎和夕阳特别有缘,她记得上一回在有马小镇,也一度被这白昼燃烬的末路颜色给感动不已,只因有他的共度和陪伴。 洗衣机自动将水槽中的衣物洗涤乾净后进行脱水,君儿将脱乾大部分水分的衣物放入烘乾机中滚动烘除其余的水分。不一会儿,烘乾机完成了工作停下滚筒,她把连傅麒的衣物取出。他的衣服是一套休闲衫,不必经过熨烫的处理就可以穿着了,她细心的折叠平整,满心愉悦得像个新婚的小娘子。 她看看挂钟,心想连傅麒还在通话吗?都已经过了半小时了。她推开自己的房门,被连傅麒从未在她面前显露的严肃给吓了一跳。 继续调查,我不想听假设的说词,给我正确且真实的报告。他冷然的截断电讯。 他转头给君儿的却是再温柔不过的笑容,像刚才的谈话马上被丢到九霄云外。谢谢你。他看着她送上的乾净衣物。 不客气。君儿脸红不已,只能想到这个回答。 连傅麒坐在双人床上,上身赤裸着,下身虚掩在她粉红色的薄被下,暧昧得像个情夫。君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连傅麒好奇的笑道:在笑什么?我的小女人。他拉着她跌坐在他坚实有力的大腿上,嗅闻着她沐浴后的清香,淡淡的鸢尾花香中,混着一丝山谷百合(铃兰)花香味。 我笑你睡在我的粉红色床组中,像是个情夫。她吃吃笑道。 好哇!你想的真是邪恶!情夫的工作就是满足他的女人,想必我的表现让你不满足,才会还有力气取笑我,看我的!连傅麒哈着她痒,让她笑着躲着。 别……别这样,我错了,我投降!君儿不住的求饶着。 知道错了吧!他结束这场小小的报复。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她瘫软在他的怀中。 那你得献上求和之吻。他注视着她笑得脸色红润的绝色面容。 遵命,我的爱人。她攀住他结实的肩膀,送上她的菱唇。 连傅麒紧紧搂住她的身体,像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大掌上下抚摸着她娇软的背脊,感受着她全然的顺服。 嗯,连……君儿忘情的呼叫着,意识到他的大手正拢上她的胸乳下沿。 嗯,我在这儿。他掌中盈满她软热的绵乳。 我……饿了。君儿喃喃道。 嗯,我也饿了。他掂着那变轻了些许的三十四D,没关系,他会把减少的部分再养回来。 那我们出去吃饭吧!君儿离开他的唇,站起身拉着他。 啊……你是肚子饿呀!他怅然若失的垂下手。 当然啊!你不也说你饿了?君儿将他的衣物交给他。洗个澡,我们出门吃饭吧!很抱歉,没什么吃的可以招待你,我很少在家开伙的。 我是饿了呀!不过,此饿非彼饿。连傅麒施施然站起身来。 君儿尖叫一声,捂住眼急忙转过身去。你没穿衣服! 连傅麒坏坏地走到她身后,一把抱住她。我当然没穿衣服,你不是看过好几遍了,还会害羞呀! 君儿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某一处正炽热而坚硬的抵住她的臀部,她的脸更是烧红。 我……我去客厅等你。惊鸿一瞥他那颀长的壮硕,她赶紧逃出房间,独留他邪肆而得意的笑声。 他们在向日葵享用了一顿美味的义大利料理,餐后品尝着老板推荐的卡布奇诺咖啡。 君儿,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连傅麒考虑了一个晚上,认真提出他所想的。 好哇,什么事?君儿毫无芥蒂,一脸信任。 我在想,艾苓结婚搬出去后你自己一个人住,而我待在台湾时一向住在饭店,所以我想,是否我可以去你那住呢?连傅麒神色正经得不带一丝意图。 呃……好呀!君儿一时之间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可她喜欢他说的这个要求。 说实在的,她一个人真的住怕了,女性的矜持让她不敢向他做任何的要求,可她的心里是真想和他在一起不分离的。 你真的欢迎我去你那住?连傅麒没想到君儿会答应得如此简单。 其实他原本是打算在台湾买个住处,再接君儿一块儿住的,可是他不愿让君儿有受委屈的感觉,毕竟他无法给她婚姻的承诺,同居这个说词会让她受伤害的,所以他才提出由自己搬进她家的作法,反正他只要将她租赁的住处买下,实际上就变成他的房子了,可是他会等到适当的时机再告诉她。 嗯,只要你不把我当成随便的女人就好。君儿微微苦笑道。 你怎会如此想呢?在我的眼中,你绝对是个洁身自爱的女孩子,我说的爱你,就是爱你的自爱和坚强,你绝对不能有这种妄自菲薄的想法。连傅麒的手越过桌面牢牢地握住了她的。 嗯,其实艾苓要结婚搬出去时,我哭得很伤心,那种孤单一人的恐惧将我整个人团团笼罩着,我着实哭了好几天呢!君儿回想起来还会有点怕怕的,现下连傅麒开口要求同住,那她就再也不需要独自面对孤寂了。 我会让你无暇去应付寂寞的,尤其是黑漆漆的夜晚时,你将会很忙碌的。他浓烈的挑逗语气让君儿窘怯得连脚趾都蜷曲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呀!她不依的娇嗔,两腮火辣辣的。 那现在你和我一起去希尔顿搬家吧!连傅麒几乎是迫不及待的。 嗯,好啊!她喜形于色的轻快道。 于是这对心心相印的恋人开始了两人世界的新生活。 新加坡 占地两千多坪的邰氏祖宅里,完全仿唐代的江南府邸设计,假山、流水、回廊、檐壁,以及亭台楼阁,都是一应的古色古香,一走进这儿有如回到古代的生活空间,除了居住在此的人一身现代衣着,一切就像一出古装戏的布景。 云淡风清的午后连虫鸣也无声,在一处隐密僻静的假山底下其缕空的内部,阴凉的微暗处置有石桌石椅,平常这一处少有人来,最近却有了两个常客。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躲进这儿来。 三叔,你找我来这儿做什么?软语细声的女中音轻喃道。 珊瑚,你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好了。邰肇南揽紧唤名珊瑚的女子,一点长辈样子也没有。 三叔,我们不是说好了,在这个家中我是邰邵玫,不是那个千人枕、万人压的柳珊瑚。她气恼不已的跺脚。 珊瑚,是的,这个名为邰家失散多年的千金,真实的身分是个名为柳珊瑚的应召女郎,是邰肇南到香港出差时,在一次和她交易当中想出一个李代桃僵的计画,以她为棋子,设计一切,让她以邰邵玫的身分进入邰家。 珊瑚的年纪和失踪多年的邰邵玫相当,但她却混迹在杂乱低下的卖春世界里,她是被母亲的不知第几任丈夫在欠下巨额赌债后,以她正当二十岁的黄金年华抵债卖给赌场。 她从如一张白纸般的不懂世事,经历一再的抵抗换来挨揍,逃跑换来监禁,不从换来强暴后,她妥协的堕落了,她甚至在习惯后转变成个中高手;什么样的客人要用什么样的招式来应付,客人要任何一种服务她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来满足他。她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直到她遇见了邰肇南,这个新加坡来的富商,他赎下她的身契。 他给了她一个跳脱这个卖身生涯、以新的身分进入上流社会的机会,只要她接受他的安排,各种上流社会人士的生活习惯,高贵气质的培养,饱读各种知识,将她塑造成一个名门淑女,然后以失踪多年的邰邵玫的假身分进入邰家。她不知道邰肇南的目的和企图是什么,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只知道要紧紧抓住目前所有的一切。邰氏的千金小姐有个多年来亟欲补偿她的母亲,她是那么的慈爱而温煦,像圣经中耶稣的母亲玛利亚,她几乎是沉溺在她满满的母爱里;而邰家千金的身分让她倍受三千宠爱,有着供应不尽任她挥霍的金钱,这是她作梦也想像不到的生活,所以她一心一意的听任邰肇南的命令行事。 哦,对哦,你现在是我大哥的女儿,喊我三叔的小侄女。他大手拨开她上身的网状线衫,钻进蕾丝胸罩里,掳掠着她软糖似的胸脯。 既然……你是我的三叔,这种行为是不是就不该再有了。珊瑚扭动着身子,躲避他的毛手毛脚。 邰肇南眼中精光一闪,森冷的语气中净是恫喝,你以为你真的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可以指示我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了吗?他毫不留情的加重力道,将她的乳房给捏疼。 好痛!你弄痛我了!珊瑚扳着他的大掌,受不住地喊疼。 痛,这种痛还算不上什么,如果你这张可爱的嘴巴再乱说些我不喜欢听的话,珊瑚,你知道的,我可以将你拱上目前的身分地位,我也可以让你过比你之前的生活更悲惨的日子。他逼近她的耳畔,温柔地呢喃着最残酷的威胁,懂吗? 我……这我当然知道。珊瑚恐惧的点点头。她早已忘了那些低下阶层的生活,而邰肇南的恫喝绝不是说假的,他的确有此能耐让她生也可以,也可以让她过得生不如死。 那你还会告诉我什么是不可以的吗?珊瑚。邰肇南放松手掌的劲力,转为轻揉慢弄。 不,我不敢了。珊瑚深知识时务的重要性,这是让她在堕入卖笑生涯后,让她能一直平安无事的混迹的保身明则。 这才是我的乖女孩。邰肇南眼中森冷的精光一敛,换上的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狂肆掠夺。 他的大手钻进她雪纺纱短裙下,寻找着那片他品尝过无数次的甜点佳肴;她则无奈的配合着他发出他一向爱听的淫声秽语。他更是兴奋,一个反转将她放在石桌上,翻起那掩藏不了多少隐私的裙底,她穿着吊袜带的下半身尽露无遗,细致的蕾丝底裤薄薄的一层,仅仅稍微遮掩住那三角形的黑影,他一个撕扯,那片美丽的布料转眼破碎离身,可怜兮兮地被丢弃在石桌下。 邰肇南看着珊瑚泪珠凝睫,楚楚动人得让他男性里隐藏的一股兽性街出藩篱,欲一展雄风狂暴的驰骋发泄在她娇软雪白的身子上。他掀开她的上衣,剥掉胸罩,让两只白嫩玉乳弹跳而出,他再以狂狮扑杀猎物之势,张口用力含住她右边的雪峯,唇舌饥渴的舔洗吸吮着,她历练的女体马上有着最诚实的反应,她挤压着软绵的熟乳不断送进他的口中,两脚曲起抵在石桌硬实的边沿身子蠕动着。 珊瑚,你的身体不会说谎的,它是多么的迫不及待。邰肇南中广的身躯进占她敞开的两腿间,他掏出早已硬如炽铁的熟箭,在她微湿的蜜谷间磨蹭着。 给我,快给我!珊瑚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场荒谬的野合。 你再多求我一些,我也许会给你一个痛快。他扭拧着那充血的核儿,残忍的弄痛着她。 好痛!珊瑚忍不住滴下一串泪花。 会吗?他两指探弄着那爱泉涌出的穴口,邪气秽语的揶揄她,不过这儿可是爽死了。 啊!珊瑚感觉邰肇南的粗硬在她最柔嫩的一处浅浅地戳刺着,并未进入,这让她更是骚痒难耐,她浑圆修长的双腿夹紧他,作着无言的邀约。 赫!看我插得你死去活来。邰肇南一个抖身,粗鲁的贯进珊瑚的甬道里,引得她弓身吟叫出声。 嗯……啊……珊瑚痛恨自己的身体无法摆脱邰肇南的挑逗而反应着他的挺进。 珊瑚啊,看我们合作得多麽愉快呀!邰肇南男性雄风正是狂暴的怒吼着。 他一再抽插着珊瑚翻开的绯红色花唇,兴奋地挤捏着她软绵的椒乳,将那顶峯的蓓蕾给掐得硬挺凸出,他伸出舌头将两朵红花舔得水亮,胯下的雄风凶猛的攻击着她滑腻热烫的蜜道。 哈……哦……啊…… 珊瑚知道邰肇南要到达高潮爆发出来了。啊!不……不要……不可以……射……射在里面…… 我偏偏要射在你的里面,要满满的射在最深处罗!邰肇南几个急速街刺,溃决在珊瑚痉挛的幽径中。 阴凉暗室中云雨过后,交欢的味道浓烈地翻涌着,珊瑚虚软的瞪视着假山的一角,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破烂的洋娃娃。 邰肇南抽出自己,整理着衣着,一面下令着,你的婚期快决定了,趁连家在确定的日子还没通知前,你每个晚上十二点都要来我房间里报到。他冷酷无情的道出在她出嫁前他将物尽其用的决定。 在邰肇南走了有好一会儿后,珊瑚才撑起自己似被狂风肆虐过力殆气馁的身体,她麻木的拉好衣服、抚顺裙子,没穿内裤的她像个游魂般荡离这座造形巍然的假山,每走一步邰肇南遗留在她体内的白浊精夜便流出滑下她的大腿内侧。她知道就算结了婚,进入另一个显赫的家族里,邰肇南也不会放过她的,这一辈子她是逃不开他了。 君儿能感觉得到连傅麒这趟回新加坡带着一份不耐烦的心事回台湾,是什么事让他困扰了? 正因两人真正一块生活,她有意无意中总会碰触到他以往从不在她面前显现的另一面,她好奇也害怕着,眼前的两人世界像是与他另一个生活隔绝的玻璃缸,虽然亲密,但她却总会不由得想探知他的另一个世界,他对她可有着如何的打算吗?他们真的可以这样一直在一起吗? 这天,君儿结束了排定的美容保养课程,她到超级市场买了许多的食材,打算回家煮一顿丰盛的晚餐。她最爱为连傅麒烹调的美食被他一扫而空的感觉,混杂着骄傲、喜悦和甜蜜的幸福。 她将东西买得差不多后,走到收银台交由服务小姐结帐。提着两大袋的东西,她走出位于地下室的超市,站在街角准备走到对面搭乘计程车回家。 等待绿灯的这时她不经意的看到了嬿嬿,她有些儿落寞的坐在公车站牌下的椅子上,君儿向她那儿走过去。 嗨!嬿嬿,好久不见,你在等车吗?她有一阵子没接到嬿嬿约做保养的电话了。她曾打电话找她,却一直没联络上,使她不由得猜想着她怎么了吗?是否出了什么事?她关心这个像姊妹的朋友。 是你啊!君儿。嬿嬿回答得有气无力。 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吗?君儿看着她微微苍白的脸庞。 是吗?我的脸色那么糟,要说没事不就骗不了人。她摸摸脸颊,苦笑的扯动嘴角。 君儿在她旁边坐下。出了什么事吗?她关心的问着。 我……我被骗了!嬿嬿哀痛的低喊着。 君儿马上联想到嬿嬿提过的恋情。是那个男人吗? 嗯。嬿嬿不怕说出来会被她嘲笑,他把我存的钱给借走,然后一去不回了。她眼中蓄满了泪水,似要涌出眼眶,但被她强忍了回去。 多少钱?君儿蹙眉、忧心忡仲,她知道嬿嬿存钱存得辛苦,而且那些钱是要还债的,要是还不出来,不知道会又被逼得做出什么样的牺牲。 两百万。嬿嬿喃喃说出她努力一年所存的卖笑钱。 嬿嬿,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君儿难过的拉住嬿嬿冰冷的手。 是我太没有识人的眼光了,你早就在帮着我了,是我一直忽视你的叮咛,被爱情给冲昏下头,一个劲儿的栽进他甜言蜜语编织的陷阱里;会被骗,也是我自己活该。嬿嬿哽咽着,痛心疾首的责怪自己的傻。 不,嬿嬿,你千万别这么想,是那个男人太不应该了,利用了你的真情来骗取你的钱财,他太可恶了!君儿在心中将那个没良心的男人骂个狗血淋头。 反正钱是拿不回来了,再怎么懊恼也没有用了。嬿嬿看着车流来来往往,几次想冲了过去了结自己。 你可别想不开,找不到那个男的了吗?君儿看着嬿嬿的眼睛望向路中央,一股不好的想法让她心惊胆战,下意识地紧握住她那几乎失温的手心。 遇见了你我不会了,那个男人,我是找不到了,他给我的一切联络资料和方法都是假的,我还傻得一次也没去确认过。嬿嬿失神的凝视着君儿包覆着她的温暖小手。 那你拿什么去还债?君儿提出最重要的问题。 要头一颗,要命一条了。嬿嬿一字一句,像死神已在她面前招手。 你别胡说了,我那儿大约有八十万,我再想办法帮你凑足两百万,你真的绝对不可以有灰心的念头。君儿急切的喊着,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绝对不能在此刻放着嬿嬿不管,她怕她会做出傻事来。 君儿,谢谢你。嬿嬿了无生气的眼眸露出一丝温度。只有你在此刻还是一样的热血心肠,你该躲得远远的才是明智之举。 你说那什么话,现在听我的,你先回家等,我马上回去凑钱,你一定要等我。君儿笃定的口气给了嬿嬿信心。 你……真的有办法?嬿嬿反而担心起君儿要用什麽办法弄到钱。你可别胡来。 放心,我不会的。君儿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于是君儿在将嬿嬿赶回家后,自己也尽快的回到家;而回到家时,连傅麒刚好也回到家了。 连,借我一百二十万。君儿不忸怩迂回的坦言直说。 好呀!什么时候要?连傅麒脱下外套,一口答应。 你不问我拿钱做什么?君儿愣愣的,没想到他会如此轻易、问也不问的就应允了。 你的眼神清澈明亮,直直照进我的心中,它告诉着我,一向不对我提出任何要求的你会开口借钱,那必定是你真的有急需,而你会想到我,我很高兴。连傅麒了解的细心道。 君儿心中一阵震撼,泪水哗啦啦地流下。 连傅麒手忙脚乱的拭着她突来的泪水泛滥。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要不然你怎么会突然哭了? 我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才哭的。君儿泪中有着感动窝心的笑容。 哎呀!我对你好应该要笑才对嘛!连傅麒揽她入怀,揉拧着她娇嫩的颊畔。 连……君儿甜软的轻唤着。 嗯,什么事?连傅麒轻吻着她小巧白皙的下巴。 我好爱你。君儿深情地诉说着她心中最真实的思慕。 多爱?他轻啄着她微微上弯的红唇。 我好爱、好爱、好爱你,爱到了非听你的声音不可,非闻你的味道不行,只有在你的身边……她回吻着他的唇。 如何?他爱死她纯真的告白了。 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会觉得自己是真正的女人。连傅麒揽着君儿跳着圆舞曲,旋进了卧房,扑倒在软软的被褥上。 还有呢?连傅麒解开她衣服上的扣子,一颗又一颗,让她洁白姣美的身子一寸一寸展露在他的眼前。 就会头晕晕的,整颗心都沉淀下来了!君儿闭上眼,全心全意的领受他即将带给她绝无仅有的燎原情欲。 君儿,今晚的你似乎又和昨天之前我所知道的君儿有些不同了。他抚摸着她那在他细心照料下的丰盈,已回复了原有的三十四D。 啊……这……这……有吗?我还是一样的我呀!他轻握住她一只白玉椒乳,揉弄得它越来越是胀大,还低头对着樱红的乳尖呵气。 君儿,我总觉得你要飞走了似的。连傅麒张口含进凸出变硬的蕊珠子。 嗯!我要飞了哦!君儿细声吟喃着他在她身上的弹拨。 不行,你得待在我的身边才行,你只能在我怀里飞翔。他一个收口,用力吮住她甜美的蓓蕾。 嗯,我只在你的怀里飞翔!她紧抱住他的肩头,将自己更往他的口中送。 一场巫山云雨情急遽而缠绵,他的阳刚、她的阴柔,调和地演奏着一首又一首古老的爱之乐曲。 连傅麒抬起埋首在君儿背上的头颅,轻抚着在他重力加速度的街刺下昏过去的娇软胴体。雪白凝脂般的美背上两个淡粉红色三角形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眯着眼研究着,两个位于肩胛骨间的直角三角形左右对称着,不像胎记,若是的话早先他就应该看过的:他指尖在上头画抚着,脑中似有一段记忆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来不及捕捉。 辗转醒过来的君儿害羞一笑。我睡着了。她翻坐起,拉过薄被掩住胸前。 君儿,你的背部有胎记吗?连傅麒聊天似地问着。那对三角形看似一双翅膀。 没有啊!君儿伸手摸摸背后,觉得连傅麒问得好奇怪。 我看看。他再细看,那两个粉红色正慢慢转淡着。 有吗?君儿好奇着自己的背部他又不是没看过。 没有了。连傅麒无法理解那粉红色几乎已不见了。 是本来就没有,不是没有了。瞧你说得好像胎记突然冒出来了似的。君儿离开凌乱的床铺,进入浴室。 这时连傅麒的手机乍响,他心不在焉的接起。 喂,戈长老,你好!连傅麒恭敬而有礼。 小伙子,是什么事,让你可以把揪出邰老三那只老狐狸的诡计的重头戏给搁在一旁,一个礼拜也不闻不问?戈壁,这个连氏族裔中特异能力非常诡谲的老者,古怪的性子和其他的人合不来,却独独和连傅麒这个后生小辈处得愉快极了。 阿正回消息了?还是梅兰那边有进展了?连傅麒还为刚刚的发现困惑着。阿正是他手下一个专任秘密调查工作的保镖,梅兰则是他的副手。 看来你是没那闲工夫和我扯淡,那我就长话短说。你的怀疑没有错,梅兰那儿有一些你会有兴趣的发现,你晚一点会收到我寄的快递,内容相当精采。一戈壁清清喉咙,正色道:邰老三和那个他带回来的女人两人之间非比寻常,而且邰家的那个姓唐的蒙古大夫,着了邰老三的道,被他抓了个把柄,所以什么都得听他的,就这样了。 连傅麒听完戈壁筒略的报告,满意一笑。果然。 哦,对了,没想到那群老头子老虽老,动作还满快的,拿到你们俩八字合出的黄道吉日,大大小小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已经要进行下聘的动作,要你快点回来。戈壁老讦的笑道。又有场好戏可看了。 别忘了那群老头子里,你也算其中一个。连傅麒反唇相稽。 臭小子,你皮痒啊!拿我和那几个老顽固比。戈壁怒发冲冠。他最恨别人说他老,虽然他七十有五了。 我会找个时间回一趟新加坡的。刚才那一闪而逝的记忆又闪过连傅麒的脑中,他不理会戈壁接下又说了些什么,就关掉手机的通讯。 他似乎在哪儿看过这个画面,那对粉红色的三角形。 记忆停格在一个小女娃儿身上……啊!那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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