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21日发表于：pixiv
07 门外响起敲门声，今天没和那小姑娘约要见面，忙着把和甲方对接工作内容里面出的问题赶紧解决，等回到家点好外卖在沙发上躺尸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从沙发上滚下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不是我朝思暮想的黄色外卖员。是他妈的一周前假装我妹妹来过一趟我家就记住门牌号的恶.俗女高中生小雪。 我开门前怎么就他妈的不知道看看猫眼呢？下次干脆来个人拿刀给我捅死罢。 “阿秦？”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过分的女高中生歪歪脑袋，手上还提着个不小的袋子，可可爱爱地笑着看着我。 ……可爱归可爱，关键是我真的不想在这个时候再看见她了啊。 “先进来吧。”我对外卖员的兴奋和期待一下子就泄掉了，言语里都是浓浓的颓和没干劲，“把东西给我吧，门口鞋柜里面有拖鞋。” … 我强行洗把脸打起精神，给一直乖巧地坐在客厅里面的雪倒了水之后在沙发上坐下。 “你来干嘛？” 顺带一提，她提来的不知道是从哪家超市里面弄来的食材，样数挺多不过每样量都不多，已经塞进冰箱里面去了……不塞进冰箱还能让她拖着这么大一堆东西回家吗？ “嘿嘿。”雪傻笑。我看她就是个傻子。 “本来是没空来的，但是下了晚自习之后实在无聊所以就过来啦……” 行吧，不是傻子，是傻呱。没差的，还不过这个叫法听起来多少可爱一点。 “我还以为你就一直不上晚自习的，怎么今天突然有兴致学习了。” “呃，还有差不多半个月就高考了，所以……多点复习时间？” 你干脆直接额外再获取一整年复习时间得了。 “那个，我其实学习很好的，就是那什么……呃，实验班您知道吧？” “知道倒是知道，我当初也在来着……就你这周五能早放学绝不多待一秒的学习态度？” “嘿嘿。”她又吐舌装可爱，“学习好加上家里管得宽的特权嘛。” “算了。”我有气无力地起身，“夜宵吃吗？” “晚饭都没吃！”小雪傻笑着不知道兴奋个啥劲儿，晚饭没吃有什么好高兴的。 “今天十一点，必须走，不许多待。” “嗯嗯嗯嗯。”这傻呱点头如捣蒜。 …… 幸好这傻呱只是不知道该和人保持多远的社交距离，至少还知道自己不会进厨房就在旁边安静看着。虽然我自己的厨艺只是马马虎虎应付得来独居生活的水平，她在一边看得倒是津津有味，离得也足够远，没在厨房里碍手碍脚。 本来打算着顺便预留出来明早的早饭多做了一些米饭，结果她出乎预料地把我水平一般般的饭菜全部好好吃完了，我没主动问她的饭量，不过她自己好像没太多通常少女都有的矜持，大大方方地主动告诉我因为经常运动，所以饭量也一直不小。 说回来倒也是，前段时间也见过她运动过后的样子，身上的线条也有种健康的美感。给我的第一印象也是那种擅长打架的不良大姐头，而不是那种好好读书的文静女孩。结果现在看就是个有点过分粘人还喜欢乱来的小孩子。 费劲做了几十分钟饭，俩人吃完之后我是彻底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雪差不多吃了成年男人饭量的东西，这会儿正在沙发上小口啜饮热水，看着她的样子心情和体力都非常好。 我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坐下，直到这会儿才有机会好好说话。将近一个小时前的不爽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无奈中又混着关心的情绪，我用着像她亲人一样的口吻说道：“下次要来至少提前打个招呼，要是我没在家你不就白跑一趟了吗？” 雪笑的像只狐狸，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机：“我还不知道你呀？要是真说了那你要么装死不理我，要么找别的什么理由，反正就是肯定不会让我进你家里一步的啦。” 实在没力气和她斗智斗勇了，完全没有再讨价还价，我痛痛快快地给出了自己的条件：“那我之后答应你就是了，千万别再这样乱搞了。” “啊……？”她眨巴眨巴眼睛，“答应什么？” “你提前跟我说一声肯定理你。”我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顺势把之前一直没开口的疑惑说出了口：“你家庭关系不是很好吗？” “呃……？倒还行吧，怎么啦？” 还好，她的反应不像是被我触及了什么敏感点，只是很平常的不明所以罢了。不是我想象中的最坏情况，我心底多少也松了一口气，不自觉地用上了半开玩笑式的语气回答她：“天天周末放假不着急回家见家里人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家庭里面有什么矛盾呢。” 她听了我的解释之后露出了相当微妙的表情，尴尬地笑着告诉我：“这个嘛，主要还是，呃……家里比较放任我而已，我也不是什么周末家里一吵架就得出来找朋友家里或者派出所暂住两天的离家少女。” “我倒是也没猜到这个份上……”我哭笑不得，不过既然这样我也没必要有太多顾虑了，又不怀好意地随口问了问：“那你差不多还有两周就高考了，打算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她眼睛弯弯，笑眯眯地看着我：“怎么光是我在回答问题啊？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请说，不过太私人的问题我可不一定回答。” “学长您是上的哪个学校，什么专业呀？” “嗯哼？”我挑挑眉毛，“怎么，你还想做我直系学妹了？” “嘿嘿。”雪又傻笑两声，算是肯定了我的说法，“只是参考啦参考，说实话我自己都没打算好去哪所学校呢。” 我忍不住扶额，和她说话真的好累。叹口气之后无奈地看着她说：“就算来了也不能算啊，我本科研究生也不是同一所，况且我都毕业了，哪还真能把你当学妹看。建议你还是该去哪去哪，我最多给你点小建议，提醒你一些去之前很难想到的细节。” 她好像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稍微一挑眉问道：“具体来说有什么呢？” “哈哈。”我翻个白眼，不好的回忆涌上来了，“警惕七八个校区的大学，除了交通不便以外还得小心他们把相似的专业分到同一个校区里面，搞的部分校区性别比例失调的现象，尤其……算了反正尽量别选去了多半单身的地方就对了。” 雪看我怨气极大的反应明显想笑，硬绷着脸憋笑摇头说：“算了算啦，反正等我出了分之后再考虑也不迟，今天就不聊高考了好不好。” “也行。”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走了，我和你一起坐地铁把你送回去吧。” “啊？回来还赶得上末班车吗？”她眨眨眼，“不对啊，今天不开车吗？” “今天我太累了，开车送你反而更危险。”我站起身伸个懒腰，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一件薄外套，“走吧，这会儿我正好还能赶得上回来的末班地铁。” 她忙不迭地点点头，到门口鞋柜那里换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边穿着鞋边回头对我说：“忘记告诉你了，外卖给你塞冰箱里了。” 我听了一愣，一时间没想起来我在她来之前还点了外卖这回事，中间忙着做菜好像确实也没注意这一点…… “我都忘了，刚才还顺带额外多做了明早要炒的米饭，结果全都被你吃干净了。” “诶诶诶诶诶？”她突然间撞鬼了一样大叫起来，“我还勉强自己把饭菜全吃掉来表示感谢的，结果为了吃你故意多做的东西撑的要死啊！” 乐了，这么看她这不还是蛮少女的嘛。 08 “晚上好……” 雪又像上次一样提着不少菜来拜访了。我一开门就见到她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活力。 我接过她带来的食材，把东西分门别类塞进冰箱里面放好之后，再回头看她整个人已经陷入沙发里面了。 我朝她招招手：“吃饭了，你来的挺准时的嘛，几分钟前刚做好。” “我哪次不准时过。”雪有气无力地笑了笑，挣扎着从沙发上起身朝我家餐桌走。 说起来前段时间一直没怎么用过厨房，这几天因为雪要来，临时捡起来差不多放下了的厨艺练了练，今天做出来的几道菜也总算有了个看得过去的水准。 雪疲倦地坐在座位上，接过我递过去的饭碗，点点头向我道谢：“让您费心了……菜色很丰盛。”随后不紧不慢地动筷吃饭，看起来若是我没有主动搭话，她在吃完前也不会开口说话。 我早就习惯了自己一人安静吃饭，见她没有搭话的意图便也把注意力放到餐桌上。两人都放下碗筷的时候桌上也基本清空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把碗筷都泡到水里之后，再回头看她已经换回了自己的鞋子坐在客厅里等我。 我到她身边坐下，她对着我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我看着她憔悴的模样不禁有点心疼，想说些关心的话但是又不知道什么样的分寸合适。到最后说出口的话只是一句：“今天这就要走了吗？” 不知何故她看起来反而有点高兴，点点头笑着说：“是的，多谢款待了。” “今天的饭菜还合口味吗？不太了解你的饮食习惯，试着多做了些蔬菜。” “啊，这个呀？”她稍微有点惊讶，微笑着解释道：“虽然我是肉食动物，不过今天您做的我也很喜欢。只是我有点累了，过几天之后应该就能好一点了。” 她看起来不像是逞强，只是单纯的疲惫而已。虽然还是有点放心不下，但是我也没有再挽留的理由了，最后象征性地问了一句：“今天打算直接回家吗？” “啊……我大概会到处走走消磨一下时间吧？”她自嘲地笑笑，“其实我今天是翘晚自习状态哦，虽然我家人多半也不会有多大反应，但还是想让他们觉得我是个乖孩子呢。” 她说完这话又晃晃脑袋，打起精神来拍拍胸脯向我保证道：“我可是相当注意自己安全的，这点请您放心，绝对不会把自己搞得非常狼狈。” “你今天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在我看来已经相当狼狈了。”我无奈地直接指出她行为上的矛盾之处，“之前要么是跑进我工作地点找我，要么在我加班之后累得要死的时候敲我家门，今天怎么吃完晚饭，基本上话也没说几句就打算走了？” 她玩味地看了看我，随后像是释怀了一样地微笑着把自己已经系好的鞋带解开，脱下鞋子。站起身对着我吐了吐舌头说道：“因为今天超超超超想倒.垃圾，但是感觉会把负能量传染给您不太好。” “那你不走啦？” 她拎起自己的鞋子朝着玄关那去换拖鞋：“我都这么说了，按你的性子还能不让我倒.垃圾不成吗？” “好呀。”我也起身，朝着厨房的方向去，“家里没什么零食，我去炸点花生米，你吃吗？” “你可真混蛋。”她笑着骂我，“干脆直说打算笑话我听乐子不就完事了？” 我笑了笑没理她，打开吸油烟机，生火烧热锅，在厨房里翻找花生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回头喊着问了她一句：“炸里脊想吃吗？” 她换好拖鞋，坐在沙发上也喊着回答我：“不吃——会长肉！” …… 最后还是把上午起床之后顺手腌的里脊肉给炸了，雪像是刚才没说过不吃一样若无其事地享用着我炸出来的酥肉，在吃肉的间隙里还不忘倒苦水：“我那个班主任虽然人超好，但是有的时候明显就是胡说八道嘛，就是个语文老师老是闲的没事给我们科普天文知识，一会儿说射手座一会儿说人马座，笑死，估计都不知道这俩都是同一个星座，估计是从自媒体上看来点东西记住了就二手传递给我们。” 听到了自己也有的误区，有点心虚：“原来那是同一个吗？翻译问题？” “嗨呀不知道很正常啦，主要是她教书的传递过来点有问题的知识挺不好的，我其实也没对她这一点有多大意见。” 她算是真放开了，嚼了四五粒花生之后直接热水咽下，舒服的出了一口气：“肉好像有点柴了。” “柴了你还吃那么多？”我翻个白眼，“继续说，等着听你倒霉的乐子呢。” “唔……前几天逃课被班主任给抓了算吗？” 没忍住笑出声了。她也不恼，继续跟我讲：“语文课嘛，就是那种一节课两节课听不听没区别的嘛，溜了之后被她给抓到了好一顿训。” “班主任的课溜了不是肯定被抓吗？” “我还以为快高考了，她没准懒得搭理我呢。她说我是努力认真学习就能年级前十的好苗子……她也不看看前十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那题做的跟小学口算一样轻松。一周一本口算题卡，要我真那样早就累死了。” “口算题卡是什么东西？” “就是教辅书，成套的卷子什么的啦。”她翻个白眼，“我对我现在级部里面四五十名的成绩相当满意了，又没惦记top2那俩，上个别人眼里的名牌大学找个好专业以后能混口饭吃就很快乐了。” 第一次听着她具体描述自己的成绩，再看她这幅懒散摸鱼的模样，不禁感叹了一句：“真厉害啊……” “嗯嗯，我也觉得我已经超厉害了，就班主任还觉得我不够努力，痛心疾首说我冲一冲就能top2，说我浪费自己才能。” “真厉害啊……”这次是我因为她这幅厚脸皮理直气壮的样子发出的感慨。 “那可不。”她看起来超得意，“她这话之前也说过，我要是信了她天天在那硬学，等真去了不还得是得用和高中相同程度的努力度过四年时间才能跟得上那学校对我的期待？” “……你这个想法也不能说有错，倒不如说从我的角度来看相当正确。” “是吧是吧？我就想找个来钱多干活少的工作开开心心混日子，没必要非得挤破脑袋去抢那些个名额。”雪笑的超开心，随后突然间话锋一转，似乎意有所指：“不过要是有人答应我点什么，为了那个多加把劲多考两分也不是不行。” 伸手弹了她脑门一下，笑着问她：“你考多少分关我什么事儿啊？” “嘿嘿。”她揉揉脑门，“你的立场不应该是尽可能，哪怕是用骗的方式也要让我多考两分吗？” “那不都是对不明白自己想干嘛的高中生做的吗？你自己的想法都那么坚定了，自然也不需要了。”我笑了笑，“不过……我研在现在这个城市读的，学校也不错。剩下一周多，好好努力，考完我告诉你是哪所怎么样？” “好嘞。”她很开心地笑着，随后突然想到什么，变了脸色：“糟了，忘了朝你倒.垃圾了。” 我悄悄把盘子里最后一条里脊肉夹起来：“你有精神了就好。” 她的筷子夹住了那条里脊肉的下半端：“分我一半。” 09 「有空陪我一会儿吗？」 「事出突然，不能来没关系，不过还是想见。」 今天是周五，距离今年的高考还有三天，本来我和她都不打算见面了。结果她突然在我刚下班没多久的时候给我发来消息。本来正在打算着晚饭怎么解决，看见她的消息之后没太大犹豫，顺手回了她一句。 「定位？」 她那边在收到我的消息之后就把定位传了过来。距我不远，一会儿就到。 …… 到地方之后是个很普通的家庭餐厅。进去之后看见她正无聊地晃着吸管，见到我之后也反应不大，抬抬眼就当打过招呼了。 她对面是套有轻微使用痕迹的餐具，桌子中间的餐盘上铺着些明显没怎么动过的小食。我在她对面坐下之后，她才招呼着服务生过来换一套餐具，顺便也把中间的餐盘直接撤走了。 光看这个场景我猜不到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没主动问，只是在服务生收拾东西的过程中带着些好奇看着她。等服务生把东西清空换好之后，她才挑挑眉毛开口对我说：“我不是快考试了吗？” “嗯哼。”我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有个男的……男生执意要在考试之前邀请我出来，刚才见了，他刚走。猜他说了点什么？” 嗅到了乐子的味道，我不怀好意地笑了：“表白？” “差不多。”她也笑了，“问我打算考哪。” “这不挺好的吗。怎么回答的？” “主要是麻烦啊……我说关你屁事，我对你没兴趣，我去哪跟你没关系。” “很不爽？没准小伙子就是想拿这个激励一下自己，结果换了个这回答，你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她冷笑着点点头，算是赞同我的说法：“挺不爽的，我又不像你那样，关心别人到了多余的程度。谁在乎他高考到底考几分啊，考差了离我远点更好。” “我倒觉得我只是一般程度而已。”突然被她拉进这个话题里面，象征性地跟她解释一下，“大部分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半都是会含蓄地糊弄过去，像你这样……有魏晋风骨的还是少见。” 她嘟嘟嘴：“你想说其实是那个示人青白眼的阮籍吧。” “差不多。”我点点头，“也可以说成爱憎分明？” “那是两码事两码事啦。”雪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着侧发：“其实我刚才就差把‘你什么时候死’这句话写脸上了。” “那这么说我还很荣幸没看过你那张脸呢。” 她尴尬地笑笑，想挑起什么别的话题，但又一时间把握不住说什么好。我见她犹豫，于是主动先开了口问了我有点好奇的问题：“那你特意招呼我过来又是干嘛呢？” “……心情不好？” “感情你心情不好就找我呀？”我哑然失笑，“晚饭吃了吗？吃了就回去备考吧？” 她眼神游离，摇摇头，突然间又问我：“你希望我考更高的分数吗？” “……我一般会祝你达成自己希望的目标。” “那如果……是你在我刚才那个处境的话，你会怎么回应那个男生？” “我吗？想象一下，如果是作为已经是社会人了的女性的话……可能会用弹他个脑门崩，叫他别乱想，等他考完之后再说吧。” “喔？你会这样做啊。顺带一提，到那时候是好好拒绝，还是用年龄差当理由吊着他？” “虽然是缓兵之计，但我也会好好思考，给出我自己的答案的。” 雪冷哼一声，瞪了我一眼，特意用我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嘀咕了一句：“多余的温柔。” 我没放在心上，笑着打发她走：“吃点东西，回去好好复习吧。” 她叹了一口气之后起身，提起自己的包对我说道：“没什么心情了，我回去吃饭了。” “再见。” “考完见？” “也不是不行，到时候你来决定哪天见好了。” 雪耸耸肩膀往外走，我仍坐在座位上，这次没送她。 “喂。”她在门口回头，“不祝我旗开得胜吗？” 我挥手跟她道别：“等你考试当天早上，那时候我肯定会给你发祝福消息的。” 10 提前一天跟公司里面请了个整天的假，结果今天还是去了公司。心不在焉地刷了一上午猫片，在中午午休的时候又从公司里面早退出来。 我和雪之间关于“星期五”的约定可能是第一次被打破。今天是星期四，同时也是她高考结束之后的第一天。前几天的时候她那近乎直球打来的说法我没应对好，到现在我就只能接受她的要求，在她选择的地点去见她。 脑海里思绪翻腾，本来是想要好好整理自己想法，用漂亮合适得体的方式去讲清楚自己身为一个成年人该讲的道理，结果越接近约定见面的地方心里就越稳不下来。甚至在转过街角之前，心跳剧烈地我自己都能感觉到。 她在初次见面的那个路灯下撑着一把阳伞，穿着稍微有些华丽，但还远远不至于花哨的白裙静静站着。在外人眼里，她大概像是位家教良好的，在烈日下耐心等待的大小姐。 在我走过街角，在约定好的地方看见她的时候她也发现了我，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笑眯眯地对我挥了挥手。我也同样挥挥手打个招呼，刚才还剧烈跳动的心脏在这时候不可思议地平静了下来。 她微笑着对我说：“您来了呀。” 我本来思绪万千，有各种话想说。但是这会儿那些说法却好像都堵到了一起，结果到最后说出口的只是一句：“等我很久了吗？” “是的。”她点点头承认了，但是表情上看不出有任何的不悦，“不过我相信您肯定不会迟到，每早一分钟变相来说我就赚了一分钟嘛。” “真不好意思，本来想着不能让你晚上十一点出来。结果没考虑到白天的天气，今天外面有点热过头了。” “没关系。我选地点您选时间，这很合理。”她轻轻旋了一圈阳伞，自信微笑着看着我问：“要一起散步，找个稍微凉快点的地方吗？” “走吧。”我点点头，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接过那把伞，她却没有把伞递给我，只是整个人凑过来，再将伞稍微举高，正好能把两个人都遮住。 “我猜到您大概不会为自己准备遮阳用的伞，所以今天出门前特意挑了一把大的。” “不给我来撑吗？这样照顾我的身高举伞不累吗？” “我也不比您矮多少，这种程度还是没问题的。” 我点点头，接受了她的好意。等迈了几步之后才发现有点别扭：现在她持着伞，我要是想不让她为了帮我遮阳而费心，我就必须紧紧跟着她的脚步。 不确定这是无意之举还是她的小心机，我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脚步不快，走路的时候我们两人很默契地没有说话。她似乎是早就有所打算，把我带向旁边的一个公园，在长椅上并排坐下。 她把阳伞收起，饶有兴致地盯着我的眼睛问我：“其实您猜到我邀您出来是要做什么了吧？” “大概明白，不过……我要是猜错了可能就显得太自作多情了，所以我不说。” “这样啊……”她的视线稍微下垂，做了两次深呼吸，再抬眼时依旧保持平静，“那正好我也有些问题想问，不知道方不方便？” “请说。” “请问您是一直处于单身状态吗？” 她问这话的时候眼神很纯粹，表现得就像只是单纯的好奇，完全没有嘲笑或者冒犯的意味在里面。 “……如果说是现实生活，那确实算是单身。” “了解了。”她没搭理我前半句话，继续问她想问的问题，“是自愿单身的吗？” “是个鬼的自愿单身。”我直接翻白眼，“你这问题怎么越问越过分了？” “不好意思，这个原来是禁句吗？”雪有点讶异，慌慌张张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问的原因：“主要我觉得您要是想找女朋友，一下子就能找得到啊。” “算了吧，这种话都听腻了。”我自嘲地笑了笑，“从和我这么说的人的视角里面看或许是这样的，但我实际上一直到现在还是单身。” 她轻轻摇摇手指，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要是敢这么说可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你凭什么这么有自信？”我这时候真的有些不悦了，“你以为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吗？” “恰恰相反。”她笑得更诡异了，“我不是出于对您的了解才这么说的，而是出于……对我自己的了解。” 我瞬间沉默了。这么露骨的说法只要不蠢到一定地步就不可能听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虽然我对此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到此刻还是忍不住叹气。 “……先不说别的，可以不用‘您’来称呼我了吗？” 她点点头，等着我继续说。 我正视着她的双眼，她用微笑回应我。我的判断早在之前就已经做好了，现在要考虑的只是怎样把话说出来而已。 于是我开口了，没有长篇大论，也没什么浮于表面的客套话，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不行。” 她神色平静地看着我，直到确定了我没有更多要说的话之后才开口，声音里面显得有些落寞。 “你的回答不应该是‘我’不行吗？” “至少这么说更好接受一点。” 雪撇撇嘴，瞪了我一眼：“其实就是我不行吧？年纪太小不够成熟？还是说你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我不能对你这样的年轻女孩子出手。心智上的不成熟客观存在，你的想法源自你的自由意志这点毋庸置疑，但做出的判断在最后可能会产生很糟的后果，在你真的能想明白这些事情之前，我绝对不能让你因为我承担额外的风险。” “说的可真是冠冕堂皇啊……这时候你倒表现得又像是自以为是的大人了。” “大人的世界可是比你想象中的狡猾很多的。”我内疚地笑了笑。拒绝她比我想象中的要来的容易很多……真的是太好了。 “包括这个在居高临下，强词夺理封死我一切辩解可能性的说教也是一样呢。” “对不起，下意识地就开始说教了。” “算啦算啦。”她伸了个懒腰，作出一副无所谓，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的态度：“毕竟多少也在意料之中了，那我还有一个问题……或者说一个请求吧，可以听一听吗？” “请讲。” “你之后打算怎么看我？贯彻你自己的所谓原则，然后对我爱答不理期望我过段时间也就不理你了，还是说继续把我当乱撒娇的小孩子一样对待？” “我之前也没把你当小孩子……” “你半分钟前还把我当小孩子呢。” “……” “……” “算了。”雪别过头去，“你今年二十五？” “差不多，要是按三年一个代沟算……” “比我大个六七岁，这么看确实挺多啊。” 听她自言自语自己算起来了什么，我突然对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产生了一种不安感，但一时间又抓不住她究竟想表达的内容是什么。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告诉你我在哪个学校读的研？” “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把这个约定给忘了。不然我今天可真就要讨厌你了。” “答应的事情我不会忘的，不过你现在突然说这个……？” “十八岁成年了还嫌小，我二十二读完大学之后你二十九，到时候你要是再敢拿这种语气跟我说这种话，我没准一拳就砸到你脸上去了喔。” 我算是明白她究竟想干什么了，但是这份决意未免太过沉重，我连忙摆手拒绝她：“再怎么说这时间跨度也太长了吧？” “确实太长了，长到我的青春都快亏没了。”她不怀好意地笑了，“那要不折个半，二十岁法定年龄，如何？” “我求您饶了我吧……你这样搞的像是我作为成年人骗了个小孩子一样。”她身上那副难得一见的大小姐气质这会儿又消失了，看起来跟个不良少女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没关系啊，我也没说不让你那时候拒绝，也没准中途我突然意识到你这混蛋没什么好的，到时候直接给你一条龙全部拉黑了。” 她像是在刻意享受捉弄我的过程一样，笑得是越来越不怀好意：“你要是自己有本事也可以试着去勾搭一下女孩子，我看你们公司里面的那些小姐姐就挺不错的嘛。” “这个还是免了吧，我真的对这种发展兴趣不大。” “好啦。”她猛一拍手，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其实我知道你会拒绝现在的我，所以说……我只想要达成一个目标。” “我希望能和你用正常的、同等的模式去相处，请你之后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比你小了太多的晚辈，就用你和一般朋友交往的心态面对我就可以了。” “只要你能答应这一点，那我在两年内就绝对不会主动再提起那个方向的话题。可以吗？” “……你这是在玩火。” 她挑衅一样地看着我：“你觉得自己会动摇？” 我双手捂脸：“我昨天就在动摇了。” 她笑得很开心：“浪费少女青春的烂人。” “我更害怕成了误人的人渣。”我笑着解释道。 “那最后再问一个正常朋友之间应该知道的问题，你的真名是什么？” “江台柏。” “丹皓，丹朱的丹，皓月的皓，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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