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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守寡的美人师娘后】(32-46)作者:烫手山芋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7-22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32章 风髓   【你且看清楚,我是谁?】  沈青阑这几句话一说出口,秦子凛原本毫无破绽的脸上,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然后,站在不远处的宫娥侍卫,就看到他们素来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一个横抱,把浑身
  第32章 风髓

  【你且看清楚,我是谁?】
  沈青阑这几句话一说出口,秦子凛原本毫无破绽的脸上,骤然裂开一道缝隙。
  然后,站在不远处的宫娥侍卫,就看到他们素来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一个横抱,把浑身柔软的沈青阑抱到怀里,大步走进了书房。
  宫娥侍卫面面相觑,默契地退到水榭长廊外,保证听不到书房里一点声音,才止步。
  书房内,眼眶红红的沈青阑被放到了榻上,可还不等他睁眼,一个说得上粗暴的吻瞬间夺走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像是在惩罚他方才说的话,但又带了点哀求。
  像是……
  曾被丢弃过一遍的大狗,摇尾哀求着主人,能不能不要再说“不要它”的这种话?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发出羞人的滋滋水声,彰示着形势之激烈程度。
  身下人已泪眼婆娑,一连低低地喘,下意识就握着拳头往身上人砸,可拿拳头力气小得可怜,不仅不像打人,反倒像是调情,软绵绵的。
  这一个吻非常漫长,直到沈青阑几近缺氧,秦子凛才放过他。
  可秦子凛才想起身喘口气,就又被身下人拽住了衣襟,嚅喏的声音,说:“你别走……”
  沈青阑小脸艳丽,媚眼如丝,红肿的唇瓣似在控诉着他方才的暴行,但又像无声却赤裸的勾引。
  秦子凛眸色一沉,喉结上下滚动,控制住自己心头欲念,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他很快发觉,自己这十六年在皇宫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名利场里练就的人心话术,在沈青阑面前,依旧毫无作用。
  对方一个毫无技巧的吻,就能让自己丢盔卸甲,节节败退,暴露无遗。
  他再三凝神,终于尽可能平静语气,问了对方,一个盘桓自己心头十六年,但始终找不到答案的问题:
  “你且看清楚,我是谁?”
  身下的沈青阑迷迷瞪瞪的眼睛里,后知后觉地浮出一丝疑惑,似乎是不太懂秦子凛为什么问这么个问题。
  秦子凛压下心头酸苦,又再问了一次。
  沈青阑满身酒气,垂眸想了好一会儿,才道:
  “你是…子凛啊……”
  秦子凛这个瞬间,只觉得整个世界只有对方和自己两个人,旁的什么都不存在了。
  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沈青阑抬手,去触他的眼,痴痴喊:
  “夫君……”
  秦子凛瞳孔一缩,如大梦初醒一般,骤然坐起身,也让那想触他的眼的手,落了空。
  沈青阑还因为他的骤然离去而愣住,看着秦子凛自嘲地摇头,眼里写满了难掩的受伤与失落,连带他的心也莫名痛起来。
  沈青阑还想再说什么,却见秦子凛复而看向自己,眼神中浮出些许苦涩的温柔。
  秦子凛声音轻柔:“好好睡一觉吧,睡一觉就都好了。”
  他的声音像有魔力一样,沈青阑不一会儿就阖上眼,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平稳。
  给沈青阑盖上一层薄被,秦子凛却迟迟没有动,就这样坐在榻边,目光贪恋地看着榻上人入眠,仿佛他再不多看几眼,就再也看不到了。
  屋内场景莫名和谐起来。
  直到,屋内响起第三人的声音:
  “我刚刚还以为你马上就要成功把这心魔除了,我也马上就能和你结契认主了,没想到,还是前功尽弃喽……”
  这声音非男非女,更像是个变声期的孩子。
  秦子凛没搭话,只听见耳畔继续响起那声音:“要不是你师娘已经有了仙剑,还是青阑那个处处克我的家伙,我早就选你师娘认主了,也不会退而求其次选你了。”
  “哦?”秦子凛听到这里,脸上悲色收敛,继而是些许上位者的威仪,冷笑一声:“你‘风髓’既如此不愿认主我,那为何迟迟不结束这幻境,硬要我在此根除心魔?你不就是想要与我结契,借我心血,以摆脱剑身上的囚仙法咒吗?”
  “你、你猜到了??”
  风髓见自己的小算盘被秦子凛识破,罕见地默了片刻,然后尴尬地找补,道:“呃呃哈哈,果然,我风髓选中的主人就是非同一般!”
  秦子凛眼神有些怪异,没有接风髓的马屁。
  “既然你总是纠结你师娘对你师父的感情,那你为什么拒绝,让我直接修改你师娘记忆的提议?这明明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而且我可以保证不被他发现异样……”
  秦子凛的手探入被下,轻轻与沈青阑的手十指相扣。
  看着榻上小脸通红,睡得正香的沈青阑,秦子凛摇摇头:“你明知我不会干这种事,师娘也不会愿意,被人肆意修改记忆的。”
  风髓忽然困惑地道:“嗯?可你师娘的记忆不是就有一段被修改过吗……”
  秦子凛一怔,“你说什么?你说师娘的记忆帮被人修改过?”
  “对啊!”风髓若有人形,此时肯定是一副点头如捣蒜的样子。
  它解释道:“我刚开始想要认主你师娘的时候,就发现你师娘有一段大概是十年前的记忆被修改过,但我不知道具体修改了哪些,当然,你也别指望我有办法把那记忆给修改回来,这我目前还做不到……”
  秦子凛不解:“可你之前不是说你……”
  “是是是!”风髓有点不好意思:“我之前是说过我在幻术造梦方面造诣数一数二,但凡事也有例外不是?”
  它颇为不满地嘟囔道:“就好比我再厉害,也比不过仙剑谱上那个各个方面都变态得不行的家伙啊……”
  见秦子凛不想搭理它,风髓担心自己在给未来主人留下一个空口说大话的印象,赶紧补充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我现在修改你师娘的记忆,确实可以不让他发现。但根据你以前告诉我的,你师娘十年前是洞虚中境,那么那个时候,无论是谁想修改他的记忆,那也必须是他同意开放灵识的前提下,才能做到的。”
  秦子凛脸上闪过一丝惊诧。
  师娘主动让人修改了他的记忆?

  第33章 画像

  【皇后的话,仿佛点破了他心里那层一直是朦胧影绰的膜】
  沈青阑这一醉,直接醉到了第二日清晨,宿醉感受并不好,但东宫众人平静请他离开的态度,更让他不爽。
  尤其是自他清醒到离开,都一直不曾出面的秦子凛,更让沈青阑怒不可遏。
  昨天的记忆,停在他一桌散乱的空瓷瓶为止,后面发生了什么,沈青阑全都记不清了。
  只是,自己又红又肿的唇,似乎暗示了一些东西,沈青阑似乎猜到了,脸上有些烧,下意识不愿去回想。
  一回到自己的住处,还不等沈青阑问小荷,回来时那些宫人怎么都不敢看自己,小荷却抢先一步开口,颤声问:
  “小姐,你身上难不难受啊?太子殿下有没有欺负你啊?我们要不要告诉皇后娘娘啊?”
  这疑问三连,一下子把沈青阑给问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待小荷把故事全貌说给他听,沈青阑才补全了记忆缺失的那部分,没想到这比自己曾夸大设想过的,都还要离谱。
  “小姐,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和皇后娘娘说一下……”
  “没必要,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沈青阑丢下这么一句,又躺回了榻上,背对着她,“我好累,想再休息一下……”
  然后就好像睡着一样,不动弹了。从小荷的角度看,即便沈青阑勉强辩解了一下,但之前还以为是宫中好事者夸大的言论,在自家小姐这般异常反应的佐证下,一下子坐实了七八分。
  更别说那些不知内情的宫人。
  见沈青阑情伤如此,不愿开口,小荷只能含泪默默退下去了。
  待小荷合上门,房内沉默中,忽然炸起沈青阑咬牙切齿的声音:
  “秦、子、凛,你、个、大、混蛋!!!”
  接下来,沈青阑在房内把秦子凛翻来覆去,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没一会儿,还不等他气消,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如一根点了火的火柴,瞬间点炸了他的火药桶。
  “小姐,太子殿下今早朝上请旨,领兵十万,前往边境,抵御外敌,陛下已经允了,时间就定在后天……诶?小姐,你去哪?”
  小荷还未说完,就看到沈青阑蹭地跳下榻,满屋子找趁手的东西,勉强挑中了用于支窗子的叉竿,怒气冲冲往外跑。
  走前,还不忘回答小荷的问题,笑着咬牙切齿地道:
  “收、拾、孽、徒!”
  可沈青阑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幻境里,他不是道术高超的青阑仙君,只是一个普通人。
  还不等他见到秦子凛,便被东宫侍卫再次拦下,并被告知秦子凛已经躲到军营里去了,一直到领军离京,都不会回宫中。
  好你个秦子凛!
  你看我出幻境,打不打爆你的狗头!
  沈青阑心里骂了一通,仍不解气,还打算找东西泼东宫大门,可东西还没找到,就被皇后派来的嬷嬷给拦住了。
  被拉到皇后宫中,沈青阑被皇后给狠狠训斥了一顿,先是冲犯宫规,带酒进宫,再是与太子醉饮,借宿东宫,还有……“侄女和太子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仅限幻境里,幻境外我们俩不知道在一起搞了多少次了。沈青阑腹诽着。
  皇后默了一刻,然后语重心长地对他道:“若青,姑妈身体已经不行了,以后很难再护你了,你以后在宫中行事,也务必谨言慎行。”
  她眸光垂下:“就像与风,哪怕是大云嫡长子,这十六年来也过得很是艰难。”
  沈青阑一怔:“姑妈,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看向他,“这些你不知道,与风这十六年遇到的刺杀大大小小不下百次,有好几次,就差点死了,右胸上现在估计还有一道特别深的刀疤。”
  “而且,与风其实并不得陛下喜欢,他小时候字其实写得不好,为了能让陛下夸赞,为了能让我骄傲,他苦练了书法,平均每个月都得用坏三四支毛笔。还有,他以前是真的一滴酒都沾不了,但为了能和朝臣交好,他自己私下里练酒量……”
  皇后这一番话,是真的让沈青阑震惊了,不是因为他可以借此确认秦与风就是秦子凛,而是沈青阑没有想到,自己在沈府好吃好喝这十六年里,秦子凛却时刻在这死亡钢丝上行走着。
  幻境里死亡,沈青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幻境里受的伤,却是和幻境外受伤,是一般痛的。
  等从皇后宫中走出,沈青阑已恢复冷静了。
  他没有再想找秦子凛,因为方才皇后说给他听的最后一件事,仿佛点破了他心里那层一直朦胧影绰的膜——“若青,你知道与风的卧房里,挂满了你的画像吗?从你六岁开始,一直到你入宫的前一个月,每一年,他都会派人偷偷给你画一幅画像,然后挂起来。”
  “他从不许别人进去,也藏得很好,我也是这几天意外得知的。”
  “这十年里的每个夜晚,他好像不看着你的画像,都几乎不能入睡。”

  第34章 假山

  【那我问你,你现在还想知道我的心意吗?】
  秦子凛带兵离京那天,沈青阑没有去送,因为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向皇后求了道懿旨,然后去了东宫,在东宫众人复杂的眼神里,走进了那间卧房。
  卧房不大,但是刚好挂满了那十幅被卷起来的画像。
  沈青阑在房中站了好一会儿,凝聚了好些力气,才依次打开从左到右挂着的十幅画卷。
  画像里的沈青阑,年龄跨度很大,从六岁,一直到十六岁,有笑着的,有蹙着眉的,有拜佛的,有阖眼小憩的,有逗鸟的,有倚在水榭旁的,有坐在石凳上的,有躺在榻上的……而每打开一幅,沈青阑那被浓雾笼罩看不清细节的心,就愈加清晰澈亮一分。
  但直到所有的画像都展开在沈青阑面前,迎面而来的冲击感,依旧让沈青阑心怦然不止。
  每幅画像下都有时间注记,除了最近一个月画的那幅比较新,其余九幅画卷的边缘,都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了,看得出经常被打开过,但是画面上仍旧干净清洁,看得出这些画卷在那人心中的喜爱程度。
  这不像是一个徒弟,会对他敬爱的师娘,该做的事。
  倒更像是……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险些叫沈青阑站不住。
  时光流转,岁月如梭。
  一眨眼,两年过去了。
  大云大败外敌,敌国以七郡作赔,俯首称臣,才保得皇族一脉没有被赶尽杀绝。
  太子班师回朝,万民同庆,夹道欢迎,彩旗朝扬。
  素来勤俭节约的帝王特此设宴,好好嘉奖犒劳边疆将士们。
  沈青阑很早就盼着秦子凛回来,没办法出宫相迎,只能在酒宴上遥遥望着对方。
  秦子凛在边境待了两年,和走时相比,脸晒黑了许多,整个人也更加成熟了,只是眸光一如既往地清冽坚定。
  沈青阑本想等秦子凛回来,就把自己心里盘算了两年的心意通通告诉对方,没想到秦子凛明明都看见自己了,但却毫无反应,只是完美地扮演着太子的角色,不停地喝酒。
  沈青阑看着热闹非凡的宴会景象,心里莫名有些不安,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则验证了他的预感。
  作为在场接受嘉奖的将士里地位最尊贵的太子,第一个接受帝王奖赏的人,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大惊失色的选择——他拒绝了陛下给他和沈青阑赐婚的奖赏。
  他的神情是如此毅然决然,似乎早已把用于拒绝的托词,演绎了千遍万遍,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告恙请辞。
  沈青阑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酒宴上坚持了许久的,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独自起身离席。
  可才走出吵闹喧热的宫殿,毫无防备的他就被一个从漆黑角落里的人影扑到假山后,然后就是一个带着浓重酒气,但温柔与粗暴俱有的浓重的吻。
  腰被狠狠箍住,后脑勺被重重压向这个吻,沈青阑根本没力气反抗,只能任由对方掠夺他口腔里最后一丝氧气。
  直到口腔里蔓延出一股血腥味,那人才吃痛地松开,旋即假山后响起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秦子凛你个疯子!”
  沈青阑背靠假山,大口喘气,两颊已是绯红一片,看着距自己不足半尺的人,他气得浑身发抖。
  秦子凛擦了擦嘴角上的血,似乎是被这一咬唤回了理智,丢下一句:“抱歉。”然后提步就想走。
  直到背后响起沈青阑又怒又痛的一句:
  “秦子凛,你就是个逃兵!”
  欲走的人行动一滞,然后手被往回拽,一股极大的劲把他往后推,背脊重重磕在假山的同一时间,一个血气浓郁的吻覆了上来。
  和之前一样,毫无技巧,像是宣泄心头怒火的惩戒。
  秦子凛闻不到那人身上的酒气,一时间分不清这个吻的意思,险些有些招架不住,只能一败涂地,如赌徒在赌局上输得倾家荡产。
  吻到最后,秦子凛的衣领被拽住,两个人面对面,不过两指之距。
  借着一丝月光,秦子凛看到沈青阑半明半暗的脸,然后就听到沈青阑愤怒的声音:
  “秦子凛,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个逃兵,是个混蛋,上次是的,这次也是……”
  说到最后,还带了丝颤音。
  秦子凛就感受到胸前一沉,师娘脑袋无力地抵在上面,拳头一下接一下地捶着,似乎连带他的心,他的灵魂,都跟着一起震颤。
  “师娘,我有想要告诉你的,我不是没有想过办法的,我之前也从没想过放弃想你……”
  秦子凛眸中浮出痛苦之色:“可……”
  可你忘了很多,你忘了你爱过师父……
  是你主动,忘了那段让你痛苦的记忆啊!
  就算我想办法让你现在心里有我,那又如何?
  如果你以后回想起你主动抛弃修改的那段记忆?
  你会如何看我?
  看我这一个趁虚而入的孽徒?
  秦子凛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在得知师娘记忆被修改过之后,他的第一猜想,就是沈青阑无法接受师父长襄仙君的离世,所以主动提出修改了两个人之间的情意,这也能很好地解释沈青阑守寡后,为什么会性情大变。
  可这样一来,他秦子凛怎么能,怎么敢介入师娘和死去师父的感情?
  他怎么对得起,对他就如对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的师父?
  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二日就请旨离京的原因——
  他想忘了沈青阑,忘了这段背德的情意。
  所以卧室内那十幅被他小心珍藏多年的画,他一幅都没有带走。
  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忘了沈青阑的机会。
  可当他看到宴席对面用那饱含情意的眼正遥遥望着他时,他知道自己彻底失败了。
  边疆的满天黄沙,只不过暂时遮盖住了他对他的爱意,让他产生了自己好像成功了的错觉。
  但这错觉,但只被沈青阑一眼,就尽数吹了个干干净净。
  他无数次都险些暴露他对沈青阑的无能为力。
  即便是拒绝赐婚,他仍旧没办法做到忘了沈青阑。
  他疯魔了一样守在这个离开大殿,前往沈青阑住处的路上的角落里,在心里默念,只要看对方一眼就好。
  可他再次失败了,他做不到,看着沈青阑失魂落魄的样子。
  “那我问你,你现在还想知道我的心意吗?”
  沈青阑仰起头,看向秦子凛,在对方定定的眼神中,不等对方作答,万分郑重道:“我心悦你。……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心悦于你!”
  秦子凛怔住。
  “我们不要管以前好吗?我们只要想着现在?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还有你!”
  沈青阑回想起,自己这两年来无数次在脑中翻阅的关于青阑仙君和秦子凛相处的点点滴滴,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看着秦子凛的眼睛里,也前所未有地显出怯意来。
  “不要管我们的以前和以后,只要你还喜欢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这就够了,不是吗?”

  第35章 结契

  【我需要能够保护你的能力。】
  沈青阑不是个傻子,他在看到那些画像后,他很快就懂了秦子凛不曾说出口的话。
  那些话,比什么都要真挚,比什么都要触动人心,也比什么都要让沈青阑明白自己的心思。
  那些连他都未有发觉的心思。
  是他替对方毒解之后,掌心呈上的那柄利剑,是他们两人借宿农户入梦后那一声声“师娘”,是他被抱出走水客栈时,漫天火光里那双只注视着他一人的眼睛。
  他贪恋那一双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眼。
  这种痴迷的贪恋,除了“喜欢”,沈青阑想不出有别的解释了。
  可沈青阑却又近乎愚蠢且多余地生疑,秦子凛喜欢的,到底是自己,还是那位真的青阑仙君。
  他翻遍青阑仙君的记忆,得到了一个让他不能接受的答案——青阑仙君为数不多对秦子凛的记忆里,秦子凛总会以那温柔到了极点的目光,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他。
  那快要成为沈青阑一种瘾的温柔注视,是不是想要给予的,一开始就并不是他沈青阑。
  沈青阑想了好久,反复问了自己好多次,问他这算不算鸠占鹊巢?
  以后如果秦子凛发现他不是真正的青阑仙君,还会不会用这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呢?
  沈青阑不敢细想,但两年时间太长,他又不由自主地回去想,而每次都会以一种极其惨烈的结局结束所有论点论据。
  反复推演,然后就是反复的自我煎熬。
  直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回来,继承了先前的冷漠,不再施舍他一丝温柔的目光,沈青阑终于崩溃。
  所以,在对方吻了他后,他忍不住吻了回去,固执地想让秦子凛给自己一个解释,可他问出口的瞬间,却又后悔。
  但让他惊喜的是,站在他面前的秦子凛在听到这一大段话后,如梦初醒般,把沈青阑紧紧抱在怀中,嘴里念念有词:“往事不可忆,来者犹可追。师娘说的对,这一切都是我想得太多。为什么要总纠结拘泥过去?徒增你我烦扰。用过去阻碍你和我的现在呢?我们只需要拥有彼此的现在,就是最重要的。”
  秦子凛话音一落,沈青阑面前画面天旋地转,扭曲为细线漩涡,然后就是眼前一恍,身体重心由向下变为向侧边。
  沈青阑顿时意识到,他们出幻境了。
  幻境里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比较真实的梦,可腰间紧搂着的手,颈窝处的鼻息,却又都如此真实,真实得他都不想松手。
  方才耳畔那番话,犹在心间回响着,慢慢回味,似掺着丝溜溜的蜜。
  但沈青阑还想确认一下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轻轻推开一些距离,低头看向那双眼睛,里面满满都是温柔暖意。
  沈青阑看了好一会儿,仿佛整个人都掉进去,出不来了。
  秦子凛哑声喊着,一手抚上沈青阑一边脸颊,眼睛里温柔如水。
  沈青阑视线移到秦子凛的唇上,忽然想起,离开幻境前,假山后,那两个血气浓郁的吻。
  然后,秦子凛就看着沈青阑突然紧张起来,稍抬起身,就要扒秦子凛胸前的衣服,好像在找什么。
  “怎么了?”秦子凛不解。
  沈青阑却不说话,一个劲地扒拉开衣衫,直到露出身下人大半块赤裸的胸膛,仔仔细细地看清楚了,才有些心疼地问:
  “疼不疼啊?”
  秦子凛一怔,花了许久,才明白,沈青阑问的,是他在幻境里遇到刺杀时留下的恐怖刀疤。
  他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
  现在不疼了,但挨那一刀的时候,真的很疼很疼,疼得他当时直接昏死过去,但即便是那个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当时满脑子最后一个想法却是,幸好师娘不在,不然肯定会被这场景给吓到。
  但看着面前眼睛里泪光闪烁的沈青阑,秦子凛第一反应不是别的,而是埋怨自己。
  怎么还是让师娘知道了,还让他这么伤心。
  沈青阑不知道秦子凛在想什么,他只知道,秦子凛在幻境里也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
  他想如果自己能给当时的秦子凛承受一半的疼就好了。
  他下意识低头,吻上了身下人光洁的右胸,吻得很轻柔,就像是动物给配偶舔舐伤口。
  秦子凛眸色一深,喉结上下滚动,胸口细细痒痒的,比轻柔的羽毛还痒,他花了好大功夫,才强忍着没有动。
  氛围开始不动声色地变得暧昧,空气中似乎流动着青涩的水果香气。
  沈青阑也不知道后面是怎么弄的,自己明明是想给秦子凛舔舔伤,给他从心理上减轻一些痛苦,可怎么吻着吻着,吻的对象从那炽热的胸膛,变换成了身下人的唇。
  两个人怎么又黏黏糊糊地吻到了一起?
  两具滚烫的身体紧紧贴着,衣裳被当成阻挡两人更深一层交流的障碍,被默契地互相解开褪下。
  两个人都像初尝禁果的毛头小子一样,试图用肉体的碰撞,去确认彼此的情意。
  但两个人上半身衣服都脱光了,秦子凛忽然没了动作,把沈青阑被剥落的衣裳尽数披回身上,确保不会露出一丝不该露的地方。
  沈青阑不解,还以为秦子凛心里突然生了变数,想反悔之前说的话,委屈酸楚刚浮上心头,就看见秦子凛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红晕。
  然后,他就听到秦子凛低声说:“风髓还在,我还未与它结契。”
  沈青阑这意识到两个人现在待的地方,不是别处,是存放仙剑风髓的墓穴。
  脑子里蹭地一下炸开,脸颊爆红,羞得猛地把头扎进秦子凛颈窝处,死活不肯抬头了。
  风髓既然还未认主结契,肯定是做不到虚空化身,也自然做不到和青阑剑一样的随主心意显隐身形。
  那不就等同于,他们两个人刚刚在这里亲热的样子,尽数给风髓瞧了去了?
  青阑剑平日里寡言内敛,也相当地识人眼色,极少在沈青阑不主动召唤时出现。
  所以两个人下意识就认为此地只有他们两个人,情难自已,差点就擦枪走火了。
  秦子凛做了好一会儿沈青阑的心理工作,才让沈青阑脸上没那么臊。
  “所以,风髓是因为没办法认主我,才转而想与你结契认主的?而又因为你心魔未除,才把我们两个人困在幻境里?”沈青阑听完秦子凛的解释后,反问道。
  “是。”秦子凛点头。
  沈青阑沉默了一下:“那你的心魔是什么?”
  秦子凛握住他的手,目光真挚:“我想师娘心里有我。”
  沈青阑听他这么说,心里又酸又甜,压下心头些许不合时宜的苦楚,搂住秦子凛的脖子,没有说话。
  秦子凛声音也有些异样,但并不明显,摸了摸沈青阑的后脑勺:“没关系的,你不是说过,只要现在的你我,心里都有彼此,不就已经足够了吗?”
  沈青阑心情似乎愉快了一点:“嗯。”
  两个人又黏黏腻腻地抱着,缠了好一会儿,时不时就蹭蹭贴贴对方的唇。
  沈青阑忽然想起他被那女鬼神不知鬼不觉带回这墓穴的事,遂问秦子凛。
  “是因为这个。”秦子凛从怀里掏出一颗透明的珠子,沈青阑一眼认出是自己从妖兽镜花水月上取的妖兽内丹。
  他当初送给秦子凛,是因为他修为尚低,很容易像先前一样,着了此类妖兽的道,而这妖兽内丹有清神醒魂的效果,非常适合他。
  没想到,阴差阳错,这东西居然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而那对鬼侣本是青石村百年前一对野鸳鸯,因生前是后母和继子的关系,所以饱受村民非议,死后不得安宁,怨气极重,而葬身之地又刚好在这风髓墓之上,借风髓灵力,日积月累,这才修得了鬼体,以虐杀新婚夫妻的手段,报复青石村。”秦子凛把事情全貌解释完全。
  沈青阑忽然想起在这墓穴见到的血腥场面,一时间胃里难受。
  好一会儿,他才问:“所以,这些都是风髓告诉你的?”
  “那风髓难道不能控制自身灵力吗?就放任那鬼侣虐杀百姓?”沈青阑发现其中的矛盾点。
  秦子凛解释:“风髓已经被前主人困在这墓穴七百多年,它没办法离开,所以……”
  “所以只能靠鬼侣残杀百姓,来引诱修士来此除妖,来寻一条逃离之路?”沈青阑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结论。
  秦子凛默认般没有再说什么。
  “那你还要与他结契吗?”沈青阑忍不住问。
  “风髓本性并非残忍嗜杀之剑,它也很适合我,再者……”
  秦子凛回想起他们杀那镜花水月时,沈青阑让他留在岸上布阵,自己独身下水,然后浑身穴气地回来的场景。
  他不是不理解沈青阑的安排,他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与他并肩作战的实力。
  秦子凛眼神无畏,语气郑重:“我只是不想别人再伤害你,而我只能躲在一旁,什么忙都帮不上。”
  “我需要能够保护你的能力。”

  第36章 春船

  【月亮没有挂在天上。月亮坐在他怀里。】
  夜如稠墨,繁星缀空。
  凉风习习,拂过水面,吹得大泽层层芦苇悠悠飘荡,点点萤火缀于其间。
  水岸边一个小小的木码头边上有一个破旧草棚屋。
  屋口坐着一个正在补网的老人,今夜无月,他手里穿线木梭颤颤巍巍,看不清网洞,只能凭感觉去穿线。
  这个时候,芦苇小道里跑出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扑开一身萤火,扑到老人身上。
  老人手里的木梭子差点扎到小男孩,刚想训斥男孩几句,却听到小男孩激动地道:“阿爷,有神仙啊!我刚看到那里有神仙……”
  老人以为小孙子玩疯了,“胡说什么,哪有什么神……”
  可话还未说完,就瞧见层层叠叠的芦苇里,映照出一个霜白色的光源,远亮于萤火,且越来越亮。
  还不等老人反应,随着霜白色的光源逐步清晰,两道人影也紧随其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望着眼前两位不似凡人的修士,老人一时间竟忘了开口说话,最后还是怀里的小孙子先出声,奶声奶气地说:
  “阿爷你看,阿鱼没骗阿爷,真的是神……”
  小男孩的嘴被捂住,老人颤声道:“小孩子别说话,可别惊扰了仙人……”
  小孩一听自己阿爷这么一说,赶忙也捂住自己的嘴。
  沈青阑忍不住被这个小男孩可爱的动作给逗笑了。
  听到沈青阑笑,秦子凛一边无奈地在袖子下捏了捏他的手,一边向面前这爷孙俩说明来意:“这位大爷,我们二人乃千鹤门弟子,想渡过这芦苇荡,前往青阳郡,没想到夜色渐深,想在您这借宿一晚,不知可不可以?”
  老人受宠若惊地“啊”了一声,然后又满脸愧意地道:“原来是两位道长,道长愿意借宿,老头子我很是愿意,只是我们爷孙俩住的破草棚,太小又太脏,估计两位住不惯。”
  他怀里的小男孩似乎没听懂自家阿爷的话,但是却读懂了阿爷脸上的表情,有些自卑地把脑袋往阿爷怀里缩。
  秦子凛:“无碍的,我们二人只需要向您借几块木板拼张床板躺躺即可。”
  老人脸上愧色更深:“但、但咱家可能也没有木板可以给您用,我们这破棚顶坏了许久,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木板修,只能用茅草将就一下。”
  老人不敢看眼前这两位,但又担心惹怒了眼前这两位仪表非凡的道长,赶紧补充道:“但老头子我有一艘破船,里头倒是可以两个人挤一挤,就是不知道您二位……”
  “自然是可以的,您能借船给我们二人睡一宿,我们已经是感激不尽,怎么还敢嫌弃呢!”秦子凛恭敬地回道。
  老人脸上露出笑意,他怀里的孩子也有些兴奋地抬起头,悄悄地瞧两人。
  秦子凛跟着老人去了木码头看船去了,留下沈青阑待在原地。
  当然,还有那个光着屁股的小男孩。
  小男孩咬住手指,直勾勾地盯着沈青阑手里那盏霜白色的灯,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沈青阑倒是挺喜欢这个孩子,弯下腰,向那孩子招手,“想看看吗?”
  小孩子眼巴巴地点了点头,但没动。
  “那你过来,我给你玩一会儿。”沈青阑说,把手里的照月灯往前递了递。
  小孩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刚想用手去接,但手才伸出一半,又收回来,在自己破旧的小马褂上用力擦了擦。
  然后,才一边看着沈青阑的眼色,一边小心地接过了灯的握柄,然后就欢喜地仔细看了起来,并且惊诧地发现这灯里没有火苗,而是一颗霜白色的珠子在发光。
  “你喜欢?”沈青阑心疼方才小男孩那个擦手的动作,忍不住问。
  小男孩点头,犹豫了一下,嚅喏道:“要是阿爷有这样一盏灯,就不用借月光补网了……”
  这人家一贫如洗,连点一盏灯火都是奢侈。
  借着这霜白色的光,小男孩的脸仿佛扑上一层银粉,眼睛却比这照月灯还要亮。
  沈青阑一开始还以为小孩子是稀奇这灯没见过才一直看个不停,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这灯送你吧。”沈青阑这样说。
  小男孩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就扑到沈青阑身上。
  沈青阑没找到小男孩会这样,怀里温温热热的小身体,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本以为自己会反感,因为以前和父母一起住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小孩子,甚至在知道自己性向后,做好了没有孩子的准备。
  可出乎意料的,面对这个小孩的拥抱,他下意识不想表示抗拒。
  两只手悬空了一会儿,然后试探地轻轻放在了小男孩的背上。
  小小的,但也暖烘烘的。
  这是沈青阑的第一感受。
  心有所感,抬头一看,秦子凛在不远处,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目光如水,嘴角漾起清浅的笑意。
  看着小男孩欢喜地拿着灯走了,秦子凛走了过来,轻轻执起他的手,并肩而立。
  他没有说什么,但刮过两人身间的风,脚下淙淙水声,浮在二人身侧的点点萤火,时不时微贴的手臂,还有只有彼此近到一定程度才能听到的呼吸声,都在表达着两个人此时的心意。
  自两人替青石村除妖,意外进入幻境,明示了彼此的情意,已经过了三个月,原本沈青阑还有些担心身份的骤然转换,会影响两个之间的相处。
  但让人惊喜的是,他们的相处,不仅没有受影响,相反比以前更亲近默契了。
  很多时候,彼此一个对视,就胜过千言万语。
  “师娘,我刚刚听这大爷说,最近这大泽鱼虾少了很多,就连晚上,都很少听到蛙鸣鸟叫,但是捕鱼时,水下时不时能看到巨大的黑影。”秦子凛看向他。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唤他师娘,没有变过,沈青阑也敏锐地察觉到他心中想法,因此也没有提出要换个称呼。
  这个称呼影响不了两个人之前的感情,如果秦子凛提出换掉这个称呼,沈青阑才会奇怪。
  “你怀疑这大泽里生了妖邪?”沈青阑回道。
  秦子凛点头:“我怀疑是水嗜虫。”
  “这种可能性很大。”
  沈青阑思索片刻,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东西?水嗜虫没有杀伤力,但繁殖能力极强,如果清除得不够彻底,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这大泽怕是除了水嗜虫,一个活物都留不下,这东西很难捕捉,我也没有很妥当的处理办法。”
  秦子凛轻轻说了几句,沈青阑眼中闪过一丝光,“可行。”
  秦子凛已经提前和老人家打好了招呼,两人随即上了老人为他们准备的船,破开叠叠水浪和水面浮动的层层萤火,向芦苇深处驶去。
  二人另取了一盏照月灯,在芦苇摇晃的剪影里,随着船身于水波中摇摇晃晃而入。
  待木码头彻底隐于芦苇丛后,秦子凛唤出风髓,风髓剑身整体呈浅灰色,剑纹多为祥云,剑尖为稍显圆润的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青阑觉得风髓不是很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使是必须出现的情况,它也是能赶紧走,就赶紧走,总之,绝不沈青阑面前多待一秒。
  沈青阑还问过秦子凛这事,但秦子凛却从不正面回答,只是笑。
  只是这次,风髓难得在听从命令时,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不太想进水里,但是最终还是没入水中。
  芦苇丛中一片寂静,如果不是空中浮动着如天空繁星般多的萤火,怕是以为是一片死地。
  沈青阑坐在船头持灯,秦子凛站在后面持篙。
  水声潺潺,风拂晓面。
  船行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秦子凛叉了篙子,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支竹笛,横于嘴边,一道悠扬的笛声从他嘴角溢出,清远澈亮,散落于芦苇丛里。
  很快,沈青阑就看到船底似有黑影蹿动,拿灯一照,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黑影足有五条船般大。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黑色水妖,莽撞地横冲直撞,似乎随时会从中破开,但仔细一看,那黑影其实是密密麻麻数以十万计的细小水蛭聚集而成,这便是二人此行目的,水噬虫。
  十万只水噬虫,也不知道繁衍了到了第几代。
  也难怪这么大的大泽,居然连一户爷孙都快养不起。
  这巨量的水嗜虫似乎困在了一个空间内,横冲直撞,但一只都逃不出。
  沈青阑眼尖,看到了水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剑影。
  没想到风髓居然被秦子凛叫去赶虫子了,难怪方才这么不情愿。沈青阑闷笑。
  而就在这时,秦子凛的笛声由悠扬变得高亢紧峭,水下黑影骤然缩小身形,且收缩之势不仅不显停顿,反倒加起速来,黑影的颜色也愈发显得漆黑如墨。
  然后,就看到大股大股的血雾在水下炸开,仿佛一朵朵带着血丝的透明巨花。
  大约又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水下黑影再见不到一点踪影,所有水噬虫已尽数被绞杀殆尽。
  风髓宛如打卡下班一样,蹭地破水而出,划过几道灰影,甩干了水,然后就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这大泽的所有水噬虫,包括幼虫,都已经被绞杀干净了,如果没有外来水源污染,以后这里再也见不到一条水噬虫。”秦子凛收好笛子,拿起篙子,撑开木船,扬起水浪,掉了个完美的头。
  沈青阑见水如此清澈,索性脱了鞋袜,先用脚趾先沾了沾水,见水温适宜,遂直接把脚踝以下都没入水中,感受到水流在其中穿梭,丝丝凉凉,有趣得紧,时不时用脚挑起一弧水花,蹦到最高处时,纤细的脚背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可他才玩了一会儿,船就猛地一停。
  秦子凛从漆黑的船尾走到白霜色的船头,蹲下身,把沈青阑两只脚从水里捞了出来,然后用乾坤袋里取的干净巾子,给沈青阑擦脚。
  “玩了一会儿就行了,别着凉了。”秦子凛低着头,借着灯光,给沈青阑仔仔细细地把每一只脚趾都擦得干干净净。
  这才玩了多久?再说,修行人哪会着凉?沈青阑哭笑不得。
  照月灯把秦子凛的脸照得半明半暗,五官立体,棱角分明,格外的赏心悦目。
  若只看他那认真的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雕琢一枚精细的艺术品,哪里会猜得到,他只不过在擦一双脚。
  秦子凛的手炙热宽厚,指腹时不时刮蹭脚趾尖,沈青阑一时口干的紧,只觉秦子凛这不是在给他擦脚,而是在撩拨他心头的火。
  可秦子凛神情认真,却全然不像是这个意思。
  一只脚擦完,换另一只脚。
  沈青阑心间起了些恶意,用那只擦干净的脚去蹬秦子凛胯间那物,没用多大的力气,但秦子凛还是忍不住闷哼一声。
  沈青阑暗叫不好,可还不等他抽回,光裸纤细的脚踝就被紧紧握住,那人掌心灼热的烧意,似乎都通过紧贴的皮肉清晰传了过来,那热度,烫得沈青阑身体忍不住一颤。
  “别闹。”秦子凛眼神无奈地看了他一样,声音温柔地哄道。
  沈青阑听他这一声,便知他没有生气,心里恶意的小火苗不熄反盛,弓直了脚,用大脚趾用力去戳他胯间那物。
  秦子凛发出“嘶”的一声,手下一使力,把沈青阑两只脚合并,一手紧扣住脚踝。
  他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有些压抑的哑:“我有时候真想把你捆住,好好罚你一顿。”
  沈青阑一怔,旋即笑颜如花,“那你现在就可以捆捆我……”
  然后,他就缩近两人距离,搂住秦子凛的脖子,往自己这边靠,装出可怜的模样,“好好罚我一…唔……”
  秦子凛吻住面前这张不安分的嘴,不给他再乱说话的机会。
  沈青阑上半身被压倒在船板上,两只紧扣在一起的脚也随之被松开,然后叉开,熟练地攀上身上人的精壮有力的腰身,两条手像两条水蛇一样,灵活蹿紧秦子凛衣襟里,指甲在背脊上划出簇簇火星。
  衣领口已经被吻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白洁的胸膛来。
  沈青阑气喘吁吁,身上衣服褪去大半,两具肉体紧贴得严丝合缝,黏黏腻腻。
  芦苇丛里凉风习习,船上却有两具紧拥的肉体火热非常。
  他又被秦子凛抱起,两腿大叉开,身下小穴已被抠挖得泥泞不堪,湿软丰沛,张着小口,骚甜的淫水大股大股滴出,沾湿在穴口外严阵以待的孽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就等那庞然巨物悍然挺入,好插个爽。
  “自己惹出的火,自己灭。”秦子凛仰起头吻了吻沈青阑的唇角,手还掐了掐他丰满的臀肉,留下红红的指印。
  沈青阑被腿心酸痒折磨得腿软,横了秦子凛一眼,然后咬着唇,伸手下去,握住那滚烫物什,对准湿得一塌糊涂的穴眼,慢慢沉下身,吃力地往里吞吃。
  可才吃到一半,沈青阑已经被肿胀的爽感刺激得两眼盈盈,身上力气已去了大半,只能搂住秦子凛脖子,媚着声音,求饶似的:
  “我要不行了……”
  秦子凛眸色一沉,掐着怀里的纤腰,慢慢往下压,直至沈青阑哭着捶他胸口,他才又掐着腰往上提。
  背上被沾湿了水的风吹得有些冷,鼻尖尽是带了点寒的草木香气,可沈青阑的芯子里确实滚烫滚烫,骚甜骚甜的。
  每一次深深插入,便插得穴口汁水四溅,抽出时,嫣红的媚肉被带出点,淫乱得不行。
  沈青阑已被这几下抽插得爽到无以复加,跟小孩似的无理耍泼:“你再亲亲我……”
  秦子凛无可奈何,只好压着他的脑袋,去细细吻他的唇,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的滋滋水声。
  本来是惩罚沈青阑的胡作非为,怎么到最后还是被缠得什么都只能由着对方?
  沈青阑有时候被顶得深了,会羞恼地瞪他,可还不等看清人脸,就又被一个顶弄,给肏得双目失神,连呼吸都给险些忘掉。
  有时候沈青阑被肏累得直不起颈子,只能把脑袋枕在秦子凛颈窝处。
  不染纤尘的躯体上,现在已尽数被情欲占领,原本清澈的眼,也全然写尽快意。
  他被自己带来的极致的情欲,给磋磨得软成一滩春水。
  秦子凛稍仰头,看到繁星点点的夜空,心里冒出两句话——月亮没有挂在天上。
  月亮坐在他怀里。

  第37章 缱绻

  【只听到他在耳畔又心疼又后悔地反复说:“以后可不能再让你这样了……”】
  屋外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屋内倒是淌着几分静谧。
  沈青阑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一只赤裸的手探出被褥,松松垮垮地搂住坐在床头的人的腰,眼睛又眯了起来。
  “醒了?”秦子凛正捧着一卷书,也不知道是醒了多久,见腰际横着只手,无奈放下书卷,提起被褥给盖了进去。
  沈青阑动了动,把脑袋埋得更深,发出慵懒地一声:“嗯……”
  脸颊上落下一只手,细细柔柔地抚摸着,指尖微凉,划过丝溜溜的痒:“你已经睡了大半多个白天了。”
  沈青阑从被褥里钻出手,逮住脸上不安分的手指直直往嘴里送,用牙齿狠狠咬了一口:“谁叫你昨晚欺负我,还欺负那么狠,明明都说不要了……”
  秦子凛无奈一笑,身体微侧,另一只手也探入被褥里,捏起右胸那颗尚肿得厉害的茱萸,昨晚被啃破了皮,稍微碰一碰,就是又疼又酥,沈青阑被这一捏,身体一抖,顿时又软成了一块香膏,吐出点粉嫩的舌。
  秦子凛俯下身,对那小舌又是一阵细细麻麻的吻,两人又滚作一团。
  屋内气氛又开始暧昧缱绻。
  昨晚找了间客栈下榻,本来两人都是长途跋涉,正该好好休息一夜。
  结果才躺下没多久,沈青阑不安分地借口索要一个睡前吻,却把秦子凛勾起了火。
  两个人又是折腾到好晚,最后以沈青阑哭着求饶,收了场。
  沈青阑被吻得又是情动,但两腿刚要张开,快散了架的胯骨,就把他疼得龇牙咧嘴。
  秦子凛瞧见了,只好掐了掐他的臀肉,想要抽身离开,却被拽住。
  “你都硬了……”沈青阑仰起头看他,眼睛里写满戏谑。
  秦子凛无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把被褥拉起,盖住了那具遍布吻痕的身子。
  可沈青阑还是拽着他,不仅不他走,还按着他在床头坐好,像一条白蛇一样,趴在他的胯间,“让我用嘴帮帮你。”
  说着,就要去吃那挺立的肉根。
  “别…呃……”秦子凛刚想去拦,下身就被一个湿热的洞给含住,他不禁发出一声重重的喘息。
  沈青阑从来没给人口过,刚刚也是兴起,没多想,就给吃了进去,可才吃进一半,就被顶到了底,忍不住想要干呕。
  花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
  然后尝试着用舌头去戳铃口,在听到头顶几声重喘,捧着他后脑勺的手也重了几分气力,他猜着应该这应该是爽到了。
  可他刚想更进一步,喉咙被顶得难受,口腔无意识收紧,牙齿稍一使力,就刮得秦子凛难受地闷哼。
  沈青阑含得酸痛,眼圈都红得要流出泪来,可嘴里那肉根却丝毫没有要射的意思,仍旧塞得他嘴难受。
  他只好用手去揉捏眼前的囊袋,抚摸搓弄那未被他吃进嘴的肉柱,不一会儿,秦子凛就被摸得射了出来。
  秦子凛本想拉开沈青阑,奈何被射精的快感刺激得动作一顿,粘稠腥膻的精液便射了沈青阑一嘴,甚至都流出嘴角,颈脖上都沾了好几滴。
  沈青阑被这么一呛,猝不及防,喉咙里咽进了不少。
  剩下的,全被反应过来的秦子凛赶紧拿巾子擦了。
  沈青阑眼睛迷迷瞪瞪的,似乎没反应过来,只听到秦子凛在耳畔又心疼又后悔地反复说:“以后可不能再让你这样了……”
  沈青阑维持了太久躺趴的动作,胸腔被压得有些难受,只能躺在秦子凛宽厚的怀里,让对方给自己擦身子。
  沈青阑虽然没感受到很多爽意,但见自己喜欢的人松快了,自然也没有反感,疲倦袭上心头,他闭着眼,搂紧秦子凛的颈脖,嘟囔道:“没事的……”

  第38章 灯宵

  【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
  婆娑树影下,是林立的街店,摇曳水波的花船和人头攒动,以及来往不息的人潮。
  看着眼前繁荣的景色,沈青阑忽然想起一句诗: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
  虽然听不到具体的声音,但这样热闹非凡,充满烟火气的灯宵夜景,还是让正在做与此热闹氛围极为不合时宜之事的沈青阑,不自觉紧张起来。
  他下意识就夹紧穴里插进的滚烫热物,耳畔响起身后传来的一声闷哼,紧随其后的,就是上半身被狠狠撞得往前一仰,这灭顶的快感让沈青阑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娇吟,脑袋又是一片空白。
  “师娘,别夹那么紧……”秦子凛凑到他耳后,喘着粗气地道。
  “我…我也不想……”沈青阑的脑子此时有些转不过弯来,“我只是怕…呃唔……”
  秦子凛扶住他的小腹,又是一记深深顶入,直接插得沈青阑双目失神,十指紧紧扣住木质围栏,指尖都有些发白。
  “别怕,我设了结界,他们听不到,也看不到……”秦子凛在他耳畔说完,就身体力行地又挺胯重重地闯进身下人温暖潮湿的穴道内,直接把沈青阑肏得又发出一声娇媚的呻吟。
  沈青阑脑袋无力垂下,看到散乱在地的各式精致糕点,有些恍惚,他想不通,两个人刚刚不是还好好地在酒楼二楼窗栏边吃东西赏七夕夜景吗?怎么才一会儿,就不知羞耻地俯在沿河窗栏边,开始淫乱地交合呢?
  好像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发情期。
  其实沈青阑的发情期大多数情况都比较规律,当然,也有意外发生,上次青石村除妖洞房那回是一次,还有这次七夕夜在酒楼二楼交媾,也是。
  两人本来品尝美食品尝得好好的,没想到沈青阑忽然情动地扑到秦子凛身上,一个劲地蹭,秦子凛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先设了结界,再给沈青阑纾解起情欲。
  沈青阑回想到这里,身后一记顶入,又再次把他卷入了极致的情欲之中,无暇顾及别的什么,他像只在茫茫大海中的扁舟,在情潮中只能死死抓住围栏,才能稳住身体,不被撞倒在地。
  他跪在围栏内的坐板上,两膝已经被一下接一下的贯穿而蹭得通红,腿肉被围栏竖梁压出了几道笔直的红痕。
  即便已经知道设了结界,没人能看到这个包厢窗栏上发生的事情,但沈青阑还是被刺激得头皮发麻。
  脑子糊里糊涂地忍不住假设,如果结界失效,河那边的人潮里,又刚好有一个抬起头往这看,定能发现衣衫不整的自己,下半身正死死钉在秦子凛胯间,被他那热物顶弄得满脸春色,浑身发软,只能如发春的雌兽一样地被狠狠贯穿着,脑袋一下接一下地向前耸着……这时,相邻包厢里灯影闪绰,两个小小的人影蹿出来,吓得沈青阑差点从围栏上摔下来,幸好被身后的秦子凛眼疾手快地扶住。
  而那两个人影,其实是两个孩子,从里头跑到外面围栏上玩耍,有一个男孩发现水边樟树上的知了,伸出手就要去抓。
  而隔住树影的另一边,就是跪着承受一下一下冲撞的沈青阑。
  虽然知道那孩子看不到自己,但沈青阑看着孩子天真的面容,心里还是紧张起来,一只手往身后抓住秦子凛的手臂,颤颤巍巍地说:“去里面,别在这里…啊……”
  秦子凛也发现此事不妥,先退出一点,把沈青阑翻了个身,抱在怀里,走进了包厢。
  但走到桌边的几步路,虽然不长,但两个维持着这个姿势,一步一颠地抱着,插得极深,沈青阑被肏得眼泪汪汪,脑袋枕在秦子凛颈窝处,小声地哭出了声,嘴里声音破碎:“太深了…太深…呃啊……呜呜……”
  包间正中桌上,还摆着他们之前点的菜品和糕点,大多只吃了几口,此时都被扫到了一边,继而被摆上桌的,则是名为“沈青阑”的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极品佳肴。
  沈青阑抱住秦子凛的腰背,承受着腿心一次比一次激烈的冲撞,他身下上好的八仙桌,亦被撞得吱吖作响,声音之激烈,都要让人以为快要被撞散架了。
  桌面上的碟碗亦受了连坐之罪,跟随着每一次冲撞,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
  体内热物抽插了百来下,终于涨大一圈,重重凿到子宫内,正欲射之,沈青阑立马醒过神来,颤声道:“别射……这次也别射到里面……”
  抱着他的秦子凛动作一顿,终究还是没射到里面,抽出来,没射到里面。
  沈青阑被他抱到怀里,两人坐在椅子上,黏糊糊地缠着休息,时不时亲亲蹭蹭。
  其实这已经不是沈青阑第一次提出,让秦子凛不要内射到身体里了。
  自青石村经过幻境磨难,两人情定后,沈青阑就提出,他希望秦子凛可以减少内射的次数。
  沈青阑给出的理由,看起来倒是没有不妥——
  他说,每次内射完,他的身体都会长时间不舒服,再者,二人来日方长,这解毒倒也不急于一时。
  秦子凛虽然喜欢内射,但考虑到沈青阑说的身体不适,他也就没有反对。
  所以,每次两个人情事快要结束时,只要沈青阑说不想内射,他也不会强求内射。
  两人现在是做个大约三四次,才会有一次内射的情况。
  然而,只有沈青阑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因为内射完身体难受才拒绝内射,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迫切地想完成任务,赶紧回到现实世界了。
  简而言之,就是沈青阑他已经没有很强的念想,一定要回到现实世界了。
  毕竟现实世界已经没有他留恋的人了,他待在哪里不都一样?
  之前之所以固执地想要回去,更多的是排斥这个陌生的书中世界而已。
  可看着眼前秦子凛温柔的侧脸,沈青阑慢悠悠地想,对于这个书中世界,他好像已经没有先前那般排斥了……

  第39章 华街

  【无病无灾,岁岁平安】
  两个人在楼里黏黏腻腻了好一会儿,秦子凛心有所感,一撤了结界,就听到店小二门外有些焦急的敲门声,以及一声声地喊:“客人,您还在吗?需要小二我添点茶水吗?”
  沈青阑脸臊得不行,脑袋埋在秦子凛怀里,秦子凛拍了拍他的臀,示意无碍,然后声音平静地朝外道:“在的,不用添茶水。”
  他这么一说,包厢外就不再喊了:“那行,客人您有什么要的,喊我们就是……”
  秦子凛又应了一声,屋外小二便走了。
  “还要再点一些吗?”秦子凛指了指桌上的菜。
  沈青阑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被挤到一边,汤水撒了不少,一片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有人在桌上打了一架。
  沈青阑脸红地摇头,声音细如蚊蝇:“不必了……”
  秦子凛掐了两个净身咒,给两个人都清洁了下身子,然后给沈青阑穿整齐衣裳,温声问:“能站起来吗?要我抱吗?”
  两个人在这包厢里待得过久了,又总不让人进来,再继续待下来,怕是惹得店家怀疑。
  沈青阑红着脸,试着下来,被秦子凛扶着,也算站住了,“可以。”
  秦子凛见他还是站得勉强,又抱着他在包厢里休息了一会儿。
  两人相贴温存着,气氛既温馨又甜蜜。
  沈青阑勾着秦子凛的脖子,时不时就扭着身子,唇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喉结,秦子凛眸色深沉:“师娘还想不想走了?”
  沈青阑抿唇,莞尔一笑,眼中水光潋滟,美艳得不可方物,哼哼唧唧地不说话,但是蜷缩在秦子凛怀里的身子却不再乱动。
  过了一会儿,沈青阑终是觉着休息得差不多了,从秦子凛怀里起来。
  秦子凛又给沈青阑整理妥帖衣领,给他戴好帷帽,牵着手,一齐出了包厢。
  结了帐,两人携手,汇入街上人流中。
  灯影花火,绰绰窸窸,渐迷人眼。
  人潮如织,摩肩接踵,热闹非凡。
  之前两人经过的大多是乡镇,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如此繁荣的城街夜景。
  沈青阑以前没见过这么繁华的景象,时不时就被眼前轮番上场的新奇玩意吸引注意力,一时间眼花缭乱。
  他好几次差点被人潮挤翻,幸好被一只宽厚温热的手紧紧牵着,这才没被挤得晕头转向。
  “小心点……”秦子凛既无奈又宠溺地跟在沈青阑身后。
  他以前倒是时不时随绮霞峰几个师兄姐一起下山玩过,因此见到这么繁荣的场合,倒就没有欢喜得乱了手脚。
  沈青阑玩得如此无所顾忌,倒也不全是他的原因。
  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一道炙热的视线始终注视着自己,谁不会放下一切谨慎与顾虑,去玩个痛快。
  七夕会情人,桥下灯火遥。
  青阳郡习俗,有情人用花灯遥寄情意。
  河畔石阶,数对男女,耳鬓私语,互许心意,逐波放灯。
  沈青阑拉了拉手,一扭头,见秦子凛也正含着笑意望自己。
  两人这是想到一处去了。
  两人默契地寻了一个卖花灯的摊子,挑了两盏花灯,写好愿纸,卷成条,搁到灯心,到河边放了。
  两人在纸上写的是一样的,都是——
  无病无灾,岁岁平安。
  两人没有开口,但握紧住对方的手,都在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意。
  两盏花灯似分似合,灯火飘摇,似乎随时会被水波掀翻,但庆幸的是,最后都摇摇晃晃地飘到河中央,与其他有情人放的花灯,一起飘远,灯影如星,交融成流,灿如天河。

  第40章 缠绵

  【就想守着你】
  “你个贱民,竟敢冲撞我?我要是不给你点眼颜色看看,我就不姓齐!”
  突然,二人身后的人潮,炸出了一道骂声,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青阑莫名听这声音有些耳熟,拽住秦子凛往里凑。
  没想到一走近,他们就发现了一位勉强可以说得上熟的熟人——齐昭明。
  沈青阑立马记起,这齐家貌似就是在青阳郡,那在这里遇到齐昭明,倒也不算出奇。
  而齐昭明,一身华服,腰佩宝剑,仪容华贵,不可一世,只是三个月前还天真烂漫的脸,此时染上愠怒,意外衬得他眉宇阴郁,颇为可怖。
  他的身边站了五六个人,其中还有沈青阑以前在齐昭明身边见过的那个彪悍大汉。
  “我早就听说,我们青阳郡最近多了许多灾民偷扒财物之案情,想必你这个贱民早就盯上小爷我,想捞一笔油水吧?要是我今日丢了东西,肯定是你趁机摸去的!”
  齐昭明怒气冲冲地叉腰站在,眼神凶狠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嘴里仍旧骂骂咧咧:“我今天非得给你们这些北鄂郡的乱民一些教训!让你们知道我们青阳郡,可不是你们那穷山恶水的北鄂郡!”
  坐在地上孤苦无依的人,衣裳破烂,看身形,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掩面而泣,声音凄惨。
  她一边哭着,一边嘴里还在言颠语倒地辩解道:“没有偷…呜呜……我没偷东西……我找弟弟…不见了……”
  沈青阑对北鄂郡遭水患一事有所耳闻,但他和秦子凛此行未曾途径北鄂郡境内,所以不清楚具体灾情,但他莫名联想到了身边同样有过类似经历的秦子凛。
  看着地上可怜的小姑娘,沈青阑有预感,这个小姑娘是无辜的。
  但他一扫周边看热闹的众人,要么是漠然无视,要么是幸灾乐祸,要么是不忍地闭上眼,但总之没一个想伸出援手。
  眼见齐昭明不顾身边近人阻拦,叫出打手,气势汹汹的拳脚就要往那小姑娘身上招呼,沈青阑不忍,抢先一步出了手。
  然后,在场其余人,就看见三个打手拳头还没往那小姑娘身上落下一毫,就猛地被一阵疾风掀飞,重重摔到地上。
  齐昭明和身边的人睁大眼睛,都没料到眨眼间情势巨变,还以为有人要刺杀齐昭明,迅速把齐昭明围了个严严实实。
  “齐昭明,我不是上一次让你好好约束你的下属了吗?怎么才过了几个月,你就不分青红皂白,派手下当街欺凌弱小?”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中悠然传出。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白色帷帽的纤瘦男子从中走出,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身形高大,面色冷峻的英俊男子。
  齐昭明先是一怔,旋即高兴地喊出声:“青阑仙君?”
  然后,他破开人墙,冲到沈青阑面前。
  齐昭明眼中写满惊喜:“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仙君!上次一别,仙君姿容,令昭明久久不能忘怀。所以,仙君是刚到青阳郡吗?仙君若是早些联系昭明,昭明必定一尽地主之谊……”
  “你的心意,青阑心领了,但是我今日出现,不是为了与你叙旧。”沈青阑走到女孩身边,把她给扶了起来。
  “你若是真的有东西被偷了,你可以把她扭送到郡衙处理,而不是私下用暴力解决。”
  沈青阑见女孩膝盖上破了血口,悄悄掐了个凝血咒,可嘴上仍是不依不饶:“可若是你没丢东西,你这就是不明事理,欺凌弱小,毫无同情之心。”
  女孩本做好了挨一顿毒打的准备,没想到被一位气质出尘,不似凡人的仙君救下,而且这位仙君还不嫌弃她身上脏污,把她给扶了起来,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孩被这仙君扶起的同时,因为沾了些许仙气,连带膝盖上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而齐昭明,猝不及防被这么有理有据一通狠批,脸色极为难看,可没过多久,他就变脸似的,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仙君,我这也是一时糊涂,我本在街上好好的逛着,忽然被她这么一撞,还没让她给我道歉,她反倒急冲冲就要走,你说,这事放谁身上,不会怀疑她是扒手扒了我钱财吗?”
  沈青阑扭头问那女孩,那女孩泫然若泣,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没偷他东西,是我找不着我弟弟,着急去寻,才不小心撞到他的一转身,我可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我听说最近有不少人走丢,所以我才……”
  听这姑娘这么一说,沈青阑梳理好情况具体细节了,沉吟片刻,对齐昭明道:“既然事情解释清楚,那便算一场误会,这姑娘寻弟心切,对齐家公子你有所冲撞,她向你道了歉便是。而齐公子你,处事不妥,要是我方才不拦住,你怕是真的就害了一条人命了,日后又岂会心安?”
  齐昭明自知理亏,遂没有再出声反驳。
  沈青阑见这小姑娘身世可怜,此时身在异乡,还丢了唯一的弟弟,还想帮她找一找,没想到马上就听到人群里传出一声清脆的男童声:“姐姐……”
  同样衣衫褴褛的男童挤开人群,扑到小姑娘怀里,惹得小姑娘喜极而泣。
  此事至此,也算是顺利解决。
  见小姑娘再三道谢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去,沈青阑刚想离开,就被齐昭明拦住。
  齐昭明刚刚被他骂了一顿,此时却不显芥蒂之色,反倒邀请沈青阑二人去青阳郡最好的酒楼一聚。
  沈青阑想起自己和秦子凛在酒楼二楼的荒唐事,脸上微微一烫,刚刚走了这么一段路,还不觉得疲累,此时这么一想起,忽觉腿软得厉害。
  似乎是察觉到了沈青阑心意,秦子凛抢先一步,拒绝了齐昭明的邀请。
  齐昭明一见秦子凛站出来,还和沈青阑贴得极近,心里不爽,冷笑道:“我早就想问你,你是青阑仙君的谁啊?还敢逾越规矩,替仙君做主?”
  沈青阑明显看到秦子凛动作一滞,刚想出声骂齐昭明。
  忽然耳朵仿佛被人点开了禁音键一般,耳畔一切声响消弭于无。
  身体一晃,两腿发软,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只见视线里出现两只陌生的手,沈青阑刚想去扶,没想到手没抓到,腰上传来一股力,身子直接转了方向,他直接跌到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耳畔声音霎时回归,沈青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在原地,任由身边响起的争吵声从右耳进来,又从左耳出去——先是头顶传来的秦子凛紧张地询问,沈青阑已经感觉好多了,宽慰地摇头:“没事。”
  秦子凛旋即冲另一旁的齐昭明放狠话,压抑着怒火地道:“齐公子,如果你还拦着我们,不让我们离开,我不介意把你的腿给打断!”
  沈青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他已无力询问,拉了拉秦子凛袖子。
  秦子凛心下紧张万分,把沈青阑打横抱在怀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两人身后的声音还是清晰地穿进了沈青阑的耳朵里,齐昭明暴跳如雷地大喊大叫:“都怪你!要不是你和我母亲拦我爹,不让我入千鹤门,我现在肯定拜在青阑仙君门下,也肯定比这个家伙厉害得多!都怪你……”
  这无能咆哮也不知道是冲的谁,沈青阑心想,大概率是总陪在他身边那个彪悍大汉。
  两人一回客栈,门一关,秦子凛就先轻手轻脚把沈青阑放到床上,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青阑已经感觉好多了,抬手摸了摸秦子凛的脸,“没事的。”
  秦子凛仍旧不放心,去找了大夫来看,虽然凡间大夫大多看不出修行者身体的毛病,但是总归让人放心一些。
  大夫诊脉后,表示没有大碍。
  秦子凛还是担心沈青阑,一夜没睡,一直守在旁边。
  沈青阑半夜醒来,就看见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生怕他跑了似的。
  沈青阑心中一甜,扑到秦子凛怀里,问他怎么还不睡。
  秦子凛沉默了一瞬,道:“就想守着你。”
  沈青阑听他有些哑的声音,心像被羽毛偷偷扫了一些,酥酥痒痒的。
  虽然才和秦子凛做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可他的脑子里又冒出些少儿不宜的想法。
  他用膝盖轻轻去顶秦子凛胯间,触到鼓鼓囊囊的一团,不过几下,对方那物就被他勾得昂起首来。
  秦子凛音色更沉更哑了,“你身体不适,不能再来了。”
  沈青阑去吻他的唇,冰冰凉凉的,嘴里嘟囔道:“已经好了,再说本就没大碍。”
  听秦子凛呼吸声变得愈发重,沈青阑知道有门,再接再厉,解了自己的里衣后,又去脱对方的里衣,然后迎身贴了上去。
  秦子凛身材可不要太好,沈青阑给他解衣时,揩了好几下油,还想再摸几下,就被拽紧手,听秦子凛喘着粗气地问:“师娘,你确定还要继续?”
  沈青阑没听出他这话里异于往日的情绪,兴奋地点头:“当然要…唔……”
  两腿被分开环在腰上,腰被用力掐着,锁骨处被秦子凛咬了好几口,沈青阑隐约觉着身上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可身下小穴被抠挖得水液迸流,阴蒂肥肿,沈青阑已无暇顾及旁的,挺腰把穴往身上人那物怼去。
  秦子凛似乎有些急,扩张只做到啦往日的七八分,就挺胯往里送,疼得沈青阑下意识用力夹,想把这不属于自己身体的异物往外排。
  却没想给屁股上惹来了一个巴掌,力不是很大,但是沈青阑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打蒙了。
  身上人动作亦是一顿,但终究没说话,专心致志地把自己的孽根往穴里怼。
  穴口被一寸寸地撑大,沈青阑感觉身体都要被撑裂开来,叫他几乎有着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劲地呼气。
  直到穴被撑得满满当当,沈青阑才得了些气力,刚要说话,就被一个毫无预警的抽插给肏得呻吟出声。
  紧随其后的,是仿佛无穷无尽地抽插,情欲搅碎了沈青阑的理智,无暇顾他,他只能抱住秦子凛的腰背,承受着他一下接一下的撞击,穴腔内媚肉被重复碾压的快感,让他快化成一摊烂泥。
  因为来回往复的抽插,沈青阑小腹冷白色的皮肉,被顶出一个时隐时现的狰狞性器形状,里头像是一只马上就要破开雌兽肚皮而出的虫蛇幼兽。
  沈青阑被情欲折磨得欲仙欲死,可马上,下身一阵更加刺激的快感让沈青阑险些尖叫出声。
  他感受到自己女穴的阴蒂被狠狠揉捏,就连花心被顶戳的快感都比不得那处来得多,本就敏感得碰都碰不得的地方被这么搓揉,大股大股的淫水喷出,把床单都给打湿了个透。
  沈青阑被这一系列的快感刺激得眼眶红红,两眼被水雾模糊视线,发丝被打湿,一缕缕沾在额头上,小嘴微张,露出粉嫩的小舌来。
  被百来记操干给干到神智昏聩的沈青阑,隐约感受到被体内那热物又涨大一圈,随后子宫就被狠狠凿开,他不禁又被爽到双目失神。
  可察觉秦子凛不打算退出来,沈青阑马上回了些神,想叫住他:“别射…这次也别…呃唔!”
  许久未被精液浇灌的子宫,骤然被滚烫的精液一烫,那灼热的烫感刺激得沈青阑身体一颤,随后低头,一口咬住了秦子凛的颈脖,然后被内射的快感刺激得呜呜哭出声。
  射精结束,一直未开口的秦子凛没有退出来,只是抱着沈青阑躺在床上,沉默地搂紧怀里柔软的腰身。
  沈青阑没想到秦子凛没等他的话,就直接内射了,但他也没有很在意,反正射都已经射了,就一次,也不打紧。
  躺了有一会儿,沈青阑抬起头,看着秦子凛漆黑如曜的眼睛,小声说:“你亲亲我。”
  秦子凛没动。
  沈青阑心里咯噔一下,这才意识到,从今晚回客栈,秦子凛情绪似乎就有些低落,尤其是刚刚,做了一系列可以说得上反常的事情。
  “你怎么了?”沈青阑抬手去摸秦子凛的脸,秦子凛终于动了,像狗狗被顺毛一样,乖乖让他给摸了下。
  沈青阑琢磨了下,试探地问:“你是生气我不让你射到里面吗?”
  秦子凛摇头:“不是。”
  那沈青阑可猜不到秦子凛这般反应的原因了,“那你……”
  秦子凛抓住沈青阑的手,目光定定地望他,声音深沉:“师娘,齐昭明说,你当初是同意齐昭明拜入你门下的,真的吗?”

  第41章 血刺

  【这刺,挑不出,摁不下,只能流血不止】
  下山历练的三个多月,就像一场美梦,让秦子凛沉溺其中,宁愿永不醒来。
  可今夜在河畔,齐昭明的那一番话,却狠狠把他拉回,强迫他直面残酷冰冷的现实。
  他以为,只要明确了师娘心里有他,两个人现在彼此相爱就足够了。
  可越与师娘心意交融,秦子凛越发察觉到,自己已开始不满足于目前两人这种关系了。
  他不想放手目前抓得到的,甚至想更进一步。
  让师娘全身心都属于自己。
  他之前一直不愿意去深想关于沈青阑被修改过记忆的事情,也算是在自我催眠,自我欺骗。
  爱是不是自私的。他不知道。
  他想自私。但他没资格自私。
  他也没资格去怪沈青阑,他甚至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是曾经多么的爱,才会不计后果去承受修改记忆的痛苦,来修改对挚爱之人的爱意呢?
  想起齐昭明的那番话,秦子凛心里愈悲。
  齐昭明问他是沈青阑的谁,秦子凛挣扎许久,一句话梗在喉咙,就是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齐昭明猜出了七八分,把他视作了千鹤门的门徒之一,甚至出言讥讽,把他当初差点被沈青阑收入门下之事,炫耀出来。
  沈青阑三年前确实是差点收了个徒弟,那徒弟根骨极佳,家世显赫,此事千鹤门上下都知道,只是不知为何,最后不了了之。
  秦子凛以前听闻,是沈青阑生性孤绝,所以不愿收徒。
  可听齐昭明这么说,当初沈青阑明明是已经同意收徒了!
  秦子凛以前不确定把他从洪水里救下的人是谁,所以听闻沈青阑差点收了徒,只是当初的不安与抵触。
  可当他知道当初救他之人是谁后,心境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不是后悔拜入长襄仙君门下,长襄仙君待他极好,丝毫不逊于其他师兄姐,可他心里还是有了根刺。
  这刺平时不显,但一遇到旧人旧事,就会从已愈合的皮肉里再度扎出来,挑不出,摁不下,只能流血不止。
  询问之词,欲言又止,在喉咙打转几回,最终却不得言。
  秦子凛心里不知怎么,罕见地冒了些邪火,直到见沈青阑身上青紫一片,才回过神来,他心里又是后悔不迭。
  他知道这样闷着不说不行,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他真的很想让沈青阑给他一个答案。
  他只需要一个答案而已。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
  但一问出口,他又开始后悔,并且开始患得患失。
  手被反握住,秦子凛听到沈青阑有些惊讶地说:“你刚刚就是在生气这个?”
  秦子凛自知自己有些孩子气了,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沈青阑亦是没想到齐昭明先前居然告诉了秦子凛这件事,更关键的是,秦子凛居然为此还生了闷气。
  意识到此事可能对秦子凛意义非凡,沈青阑沉吟片刻,斟酌道:“我当时确实同意了要收他。”
  秦子凛的心一下子掉进了黑黑的深渊,“为什么?”
  为什么肯要他,都不肯要我?
  “青阳齐家一向与千鹤门交好,而齐昭明根骨确实极佳,是少见的修真材料,他当时指名道姓要拜我为师,我的确没有要拒绝的道理。”
  沈青阑话才说完,就感觉到秦子凛身体在发抖,遂赶紧抱紧了他,抚着他的背脊。
  过了好一会儿,秦子凛心情才渐渐平静,他虽然一开始心里颇为难受,可他也反应过来,当时的师娘,确实没有理由拒绝齐昭明。
  秦子凛问:“那最后,他为什么又没有……”
  沈青阑默了一瞬,语气有些奇怪:“是大师兄,他单方面替我拒了齐昭明,没有理由。”
  秦子凛瞳孔一缩。
  驻云仙君?

  第42章 求娶

  【我想你嫁我】
  这个回答,是秦子凛万万没想到的。
  驻云仙君为什么要替沈青阑做决定,拒绝齐昭明?
  沈青阑见他想得出神,摸了摸他的鬓角,“虽然我也不知道大师兄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相信他,他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只是不方便告诉我。”
  秦子凛犹豫了下,问:“师娘你什么这么相信掌门?”
  沈青阑脱口而出:“掌门于我而言,像是包容宽厚的兄长。他救过我不下十次,就连当初我和长襄的姻缘,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他话说到一半,没说了,因为他看见秦子凛脸色变了。
  沈青阑赶紧解释:“我刚刚不是故意要提……”
  “师娘。”秦子凛忽然喊他。
  “嗯?”沈青阑下意识应了一声。
  “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但都没有问出口过。”秦子凛撑起身子:“但是我现在想问你。”
  沈青阑觉得气氛陡然一变:“什么事?你问就是……”
  秦子凛抓紧他的手,神情认真,声音庄重道:
  “我想你嫁我。”
  沈青阑愣住。
  正如秦子凛没有想到真正拒绝齐昭明的人是驻云仙君一样,沈青阑也没有想到,秦子凛这来得太突然,甚至可以说是突然得有些冒犯的求娶。
  秦子凛以为沈青阑没有听清,又重复说了一遍。
  吐字清晰,不存在听岔的可能。
  见沈青阑仍旧不说话,秦子凛有些急了,“我知我提这个请求可能太过突然,太过冒犯,甚至都没有选在一个正式的场合。但我敢发誓,‘我想你嫁我’这句话,我已经在脑中重复演练过千遍万遍。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沈青阑哽住喉咙:“可我们……”
  “这些我都考虑过了,仙门论剑之后,我会向掌门提亲,如果他不允许,那我就会自请让斩天铡,斩去我与千鹤门的因果线,然后再向你求娶。”
  秦子凛苦笑:“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还能不能看得上我这个废人……”
  斩天铡斩世间一切因果,但斩因果线时,也会随之将修为斩灭。
  虽然秦子凛在得到风髓后,实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在年轻一辈里,也算是实力数一数二的,但哪怕是沈青阑,受这斩天铡一铡,也定会修为散尽,彻底沦为凡人一个,再无踏入修真界的可能。
  更不论说修为尚且不如沈青阑的秦子凛。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上过斩天铡只有不到十个人,而且这十个人里只有两个活了下来,另外八个都是因为难捱因果线被斩之痛,自杀死了。
  秦子凛未说完,声音就被沈青阑用手堵住,“别乱说,有我在,你用不上那东西。”
  秦子凛亲了亲他的指尖,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所以,你是答应嫁我了?”
  沈青阑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没有一定要回现实世界的必要,还不如留在这里,和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在一起。
  自然是可以接受他的求娶。
  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秦子凛喜出望外,刚想亲沈青阑,却手抵住唇。
  “刚刚谁还一个劲生闷气?我让亲,都不亲?”沈青阑故意这么说。
  秦子凛见状求饶,沈青阑本就是装恼,主动去啄他的唇。
  但把身上人勾得呼吸有些加重,沈青阑却不理他了,刚想动,发现对方那巨物还留在自己体内。
  “你还不出来?”沈青阑横他一眼,掐他腰。
  秦子凛仍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睛里写满了不必言说的情态。
  “我那里都被你弄疼了。”沈青阑这话确实不假,酒楼里做了一回,刚刚又做了一回,这两回,都做得挺激烈的,沈青阑那处确实给折腾得有些疼了。
  他这么一说,秦子凛马上退出来,穴里粘稠的精液立马流了出来,害得沈青阑下意识夹紧。
  可秦子凛退出来的时候,沈青阑很明显感受到他那东西又硬了起来。
  但他也不打算帮他解决了,直呼困了,翻身闭眼,再不出声响。
  就当惩罚他方才不管不顾内射进去,让他现在一个人撸去吧。沈青阑报复地想。
  哪料,秦子凛还是不放他,滚烫的胸膛贴上后背,从修长的颈脖,再到他两片凸瘦的肩胛骨,一路烙下一个个炙热的吻,吻得又痒又酥。
  沈青阑几乎要装不住了,可到底今晚秦子凛生这闷气,着实让他也有些不爽,依旧死撑着,不给身后人一点机会。
  后臀已经被那昂扬的热物流出的液体打湿,抵在腿间那从未被用过的后庭处,蓄势待发着。
  “师娘,弟子还是想要师娘……”秦子凛的声音充满欲念,热气吹得沈青阑脸红。
  沈青阑猛地想起,虽说两人之前都是用的女穴欢爱,但男子与男子之间,其实也是可以用这个地方的。
  沈青阑虽然早知自己是下面那个,但是忽然要他把那处的第一次呈上,还是没做好准备。
  沈青阑赶紧转过身,“师娘下头真是疼得厉害了,你若还难受,师娘用手帮你就是……”
  他边说着,边颤颤巍巍用手去抓秦子凛那物。
  秦子凛语气里带了些憋笑:“那弟子便多谢师娘…嘶……”
  秦子凛那物不小心被指甲挠到了,沈青阑脸愈发烧得慌,但仍强装镇定,只是手上愈发轻柔。
  之前在秘境破庙,沈青阑帮秦子凛用手解决过,这下勉强也算有了经验,奈何秦子凛就是硬着不射,沈青阑手都给撸麻了。
  “怎么还不射啊……”沈青阑真的是困极,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秦子凛本在捏他的臀肉,那里软绵绵的,嫩乎乎的,让人爱不释手。
  但一听到这句话,他声音里的笑意遮不住:
  “真这么快,你乐意?”
  沈青阑没想到秦子凛会这么说,给这句话臊得不行,不可思议地道:“你、你耍流氓……”
  说着,就撒手不干了。
  但沈青阑不知道的是,他在发情时,语无伦次说过的荤话,和秦子凛现在说的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秦子凛哪肯他轻易走了,立马扣住他的手,好声劝道:
  “好好好,弟子不说了,师娘继续,还没完呢,这可不能半途而废……”
  沈青阑又只好给他弄,但弄了没一会儿,自己身下那玩意也被握住,还和秦子凛的,给贴到一起。
  “你干嘛……”沈青阑吓一跳。
  “也给师娘弄弄。”秦子凛的手宽厚,刚好握住那俩滚烫的肉根。
  沈青阑之前射过两回了,身下之物素来不争气,要射第三回,是很难硬得起来。
  可没想,秦子凛把两个人那物一贴在一起搓弄,沈青阑一下子就被搞得硬了,“别弄了……”
  秦子凛充耳不闻,手里两物沟壑彼此搓弄,他还时不时扣弄沈青阑那物的铃口,把沈青阑给磋磨得提不起劲来。
  很快,两个人一齐射到了秦子凛的手里,两人小腹处都是黏黏腻腻的,被褥被单湿得不成样子。
  秦子凛只好掐了几个咒,把被褥弄得干干净净了,再抱着已经困到不行的沈青阑陷入沉睡。

  第43章 赌约

  【两人近到衣袖都融到一起】
  水波微漾,白雾茫茫,一望无际,似人间仙境。
  谷峰出水,高耸入云,林木葱然,云雾缭绕,雅致静谧。
  最高峰前的湖面,时有竹筏横游,筏上人士,无论男女,皆仙气飘飘,貌相不凡。
  一竹筏上,除了持篙船夫,还另外站着两男两女,都是白衣翩然。
  其中,一男一女不知因为何事,嬉笑打闹起来,差点把竹筏都给搞翻水。
  “蔡之康,你赶紧给我站住!你看姑奶奶我打不死你!”五官娇俏的女子握着宝剑,毫不留情地向前刺去。
  距她不足一丈之远的青年侧腰,一个漂亮的躲闪,嘴里赶紧说:“胧月,你就饶我这一次行吗?我下次保证不会再逗别的小姑娘了!你就扰…呃啊!你还真扎我啊!”
  钟胧月依旧是不依不饶,“你就应该把你胯下那玩意给剁掉!让你少来那些歪歪心思!”
  “啊?那你以后要嫁太监吗?”蔡之康故意想戏弄她。
  钟胧月脸上炸开一片红,剑都握不住了:“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嫁你的!”
  “不是你在西滁郡万花楼里说,谁救了你,你就嫁给谁吗?我可是把你从那糟老头子手里给救……”蔡之康还想再说。
  庄其铃赶紧上前拉开两人,训斥道:“还胡闹呢?这可不是在绮霞峰,是在万剑宗,你们想丢自己的脸我不管,但你们不怕丢我们千鹤门的脸?”
  庄其铃向来在三个师弟师妹里颇有威望,她都这么说了,两个人顿时安静得像鹌鹑。
  一直没插手的方一洲走近,打圆场:“其铃,他们俩也知道错了,你就别动怒了。”
  庄其铃恨铁不成钢地道:“早知道你们俩个挨在一块就吵个没完没了,师娘怎么不从你们俩里头挑一个带走,小师弟可比你们乖多了!”
  竹筏靠岸,方之洲主动付了船夫钱,众人纷纷跳下来。
  钟胧月带了些遗憾地小声嘟囔:“要不是师娘指定了要带小师弟,我还想跟师娘去呢!师娘长得这么好看,就是为人冷漠了一点,但是他长得漂亮啊!而且我听说他们去的那个方向,路经青阳郡,可好玩了,偏偏掌门指定了我们去西滁郡的方向,西滁郡大是大,但也真没意思……”
  钟胧月见蔡之康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蔡之康脑中闪过那次去后山听到的声音,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一旁的方之洲刚和其余的门派弟子交流了一番,回来时,语气里难得有些兴奋:“你们知道这次万剑宗给这次仙门论剑的前三名许的什么彩头吗?”
  “是什么啊?大师兄快说!”钟胧月扑到方之洲身前,扒拉他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
  仙门论剑十年一届,主要是面向年轻一辈弟子较量切磋,轮流由各大门派举办,为了激励他们,都会给前三名予以奖品,有灵药,有仙器,都由举办的门派提供。
  上次是千鹤门,这次轮到了万剑宗。
  只不过十年前那次,因为恰逢魔界入侵,各个仙门死伤惨重,那次仙门论剑也就举办得相当潦草。
  但上次千鹤门提供的奖品依旧是罕见的丰厚,而作为与千鹤门实力不相上下的万剑宗,此次必然会给出与自身地位匹配的奖品,不然怎么彰显名门大派的气势?
  虽然众人都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但当方之洲说出答案时,众人还是一惊——万剑宗将给前三名一次进入他们万剑宗设为禁地的剑谷的机会!
  修真者虽可以修各种仙器,但是绝大多数道术超绝的大能,都是剑修。
  而能拥有一把品阶越高的仙剑,对任何剑修而言,都是一个相当于重塑根骨的机会。
  因为一旦与仙剑结契,一辈子没办法再换其他的剑,而能选到一把品阶高,且适合自己的仙剑极难,剑修大多不会轻易选择本命仙剑。
  万剑宗之所以叫万剑宗,不是因为他们满门皆为剑修,而是因为他们的禁地——剑谷。
  那里凝集自然灵气,孕育出无主仙剑。
  仙剑谱上排名前几的仙剑,都是出自剑谷。
  其中就包括青阑和风髓两把仙剑。
  但剑谷极少向外人开放,万剑宗本宗子弟也必须得到一众长老的同意,才能进入,寻一把适合自己的仙剑。
  没想到这次仙门论剑,万剑宗居然会如此大方,直接让前三名去剑谷寻本命剑,以往可都只让头名进去的。
  “本来我以为我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但现在看看,我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蔡之康浮想联翩。
  “你?”钟胧月嗤笑一声:“你就比我厉害那么一点,你也好意思?我们绮霞峰估计就大师兄和二师姐有机会,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别上去丢人现眼了!”
  “钟胧月!”蔡之康气得不行,却又拿她没办法。
  方一洲无奈地摇头,庄其铃刚要再说几句,身后传来一句语气不屑的话:
  “哟?你们绮霞峰牛气得不行啊!仨个名额就想占俩?”
  众人回头望去,就见松平仙君的五个弟子一脸傲慢地看着他们。
  朱月峰的人,一向与绮霞峰的人不对付,倒不是故意招惹,而是对方总是无故上门挑衅。
  不过,由于绮霞峰实力一向远强于朱月峰,朱月峰耍的奸计一直没有得逞过,倒是朱月峰总在丢丑。
  朱月峰大弟子佟凡亦平日里最为嚣张跋扈,尤其是看不惯哪里都压他一头的方一洲:“方一洲,你师父早死,绮霞峰怎么被你这个大师兄管成这样空口说大话的风气啊?”
  此话一出,绮霞峰四人皆愤愤不平。
  佟凡亦更加得意:“方一洲,你不服?那好,既然你是你们师弟妹口中板上钉钉能争得一入剑谷名额的人,那你敢和我打个赌吗?”
  方一洲上前一步,把三个师妹师弟都护在身后:“你想赌什么?”
  “我就赌你绮霞峰一个入谷名额都抢不到!你输了,自断灵根如何?”
  方一洲没有管身后师妹的拉扯,直面前方,冷声问:“若你输了呢?”
  “我自与你一样!”佟凡亦不可一世地道。
  “一言为定!”
  两人握拳示意约成,两边人也都敌视对方。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这时,从水面遥遥传来一道清冷声音:
  “你们两峰人聚在一处作甚?”
  岸上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沈青阑和秦子凛破开水面袅水雾,乘竹筏而来,衣袂凌然,飘然落岸。
  害怕沈青阑的不止是绮霞峰弟子,另外四峰都很是惧怕这位样貌绝美,但性子和实力一样深不可测的小师叔。
  沈青阑不管他们的行礼,单刀直入又问了一遍:“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方一洲双唇抿紧,将两峰方才的赌约如实回禀。
  沈青阑听了,先是瞥了一眼方一洲,然后气势一沉。
  朱月峰一众弟子就觉肩上如有万斤巨石压下,难抵其力,纷纷单膝跪地,有些修为尚浅的,甚至跪不稳,一屁股摔倒。
  “看来三师兄往日里,不教你们什么叫门内弟子互助互爱,尽教如何勾心斗角,去算计坑害戕害同门?”沈青阑不予他们一个眼神,但声音极冷。
  佟凡亦以前只听说过沈青阑性情难测,没想到居然如此不留情面,翻脸如此之快,他瑟瑟发抖,还想解释,身上压势却又忽然撤去。
  “我方才只是替你们师父好好教训你们一番而已,你们若不服,叫你们师父来寻我问罪便是!”沈青阑道。
  佟凡亦狼狈地爬起,匆匆行了礼想走,没想到沈青阑忽然叫住他:
  “两峰赌约不变。”
  见朱月峰众人如丧家犬一般跑了,方一洲四人仍旧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方一洲自请责罚:“弟子回到绮霞峰后,会呈百遍《道心经》给师娘,此事与师弟师妹无关,是一洲自作主张。”
  沈青阑冷哼一声,显然是有些不满,刚要开口,秦子凛靠近一步,站到沈青阑身侧,两人近到衣袖都融到一起。
  秦子凛温声道:“师娘,此事决计不是大师兄主动挑起,望师娘莫要过多责罚。”
  沈青阑默了片刻,最终道:“我回到绮霞峰,马上看到那百遍《道心经》。”
  言外之意,另外三个人,就暂放一马了。
  方一洲四人齐齐松了口气。
  沈青阑不再多言,拾阶而上,先行离开。
  “师兄师姐,我安置好师娘一切,再来寻你们。”秦子凛说完,紧随而上。
  钟胧月长吁一口气,如劫后余生,她喋喋不休道:“还好,师娘没让我们也抄百遍《道心经》,那玩意让我抄个百遍,定得脱一层皮。多亏小师弟给我们求情,等回绮霞峰,我可要好好回报下他。大师兄,你放心,我和蔡之康肯定会帮你抄那《道心经》的……”
  她瞅见蔡之康脸色不对,奇怪道:“诶?蔡之康你这什么脸色啊?你这是不愿意给大师兄抄吗?你要知道,大师兄可是为了我们绮霞峰才答应的赌约……”
  蔡之康的目光从远方收回,摇了摇头:“不是,我刚刚只是看到……”
  “看到什么?”钟胧月疑惑问。
  蔡之康面色挣扎一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蔡之康仍旧不自觉看向方才两人离去的方向。
  他……他总不能说,他方才好像看到小师弟的手,轻轻握了握师娘沈青阑衣袖下的小拇指吧?

  第44章 剑影

  【他嘴角不自觉轻扬,宛如冬雪消融】
  仙门论剑面向的主要是各门各派年轻一辈的子弟,混合抽签,两两较量,赛事分为初赛场和决赛场。
  初赛场地在万剑宗的试炼场上,同一时间段可供十人五组使用,采取淘汰制,初赛限切磋时间,如果规定时间内未分出胜负,则视为平局,第二日再比。
  试炼场上剑影叠叠,人影间融间分,剑鸣声不绝于耳,场外人头攒动,喧闹如沸。
  蔡之康收剑入鞘,一脸兴奋地从试炼场上跳下来,而台上裁判大声道:“千鹤门绮霞峰蔡之康胜千鹤门朱月峰陈和风!”
  “蔡之康,你还不错嘛?没想到几招就解决了陈和风那狗腿子!”钟胧月眉眼弯弯,用肩膀撞了下蔡之康。
  “碰上朱月峰的,自然得灭灭他们的威风!当然,我都还没使出全部……”
  蔡之康差点被撞倒,刚想和钟胧月拌几句嘴,但一看到含笑视来的秦子凛,忽的消了声,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自己这位素来明礼克己的小师弟。
  他刚要说话,却见试炼场罕见地集体静了,下一瞬,又仿佛投石入水,掀起人语浪潮来。
  众人循动静看去,却见一身白衣的沈青阑迎破开人群视线,向他们走来,鸾姿凤态,墨发白衣,脚步不疾不徐,端的是画里走出的仙人。
  见沈青阑来了,方一洲五人先是恭敬地向他作揖行了一礼。
  懒得理周边人的目光,沈青阑开门见山:“你们输赢如何?”
  庄其铃如实禀告,除了秦子凛,其余四人均首战告捷,正是意气风发。
  沈青阑眼中流露出满意,点了点头。
  钟胧月看向秦子凛,用胳膊肘撞他,挑眉笑道:“待会就看小师弟的了。”
  秦子凛淡淡一笑:“师弟必不辱绮霞峰名声。”
  他因为入门时间晚,年龄最小,修为相较于师兄师姐们也最低,所以往往被绮霞峰上下视为最应该受关照的人。
  但秦子凛本身根骨上品,否则当初也不能只因为身世凄惨,就入了千鹤门。
  轮到秦子凛上台了,只见他轻身一跃,就上了试炼场,姿容英朗,一举一动潇洒非常,登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以往在修仙界名声不显,此时一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分外夺人眼球,引来不少女弟子挤眉弄眼,甚至还有人当场打听起他来。
  秦子凛脸上不显锐意,仍旧谦谦有礼,对手也为人友善,两人报上名号后,同时出剑。
  迎战他的,是万剑宗的二师兄,实力在年轻一辈中,为中上游水平。
  如果是在下山历练前,秦子凛要想打败对方,确实还有些困难。
  因此绮霞峰的四个师兄师姐们纷纷为他捏了把汗,直到见秦子凛出剑四平八稳,此剑不甚出彩,但却胜个稳健,他们才稍稍放松了些。
  但站在一旁的沈青阑却丝毫不慌,反倒在看到秦子凛出剑那一刹,差点憋不住心头笑意。
  这家伙,怎么忽然变点家文男主了?居然搞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戏码?
  沈青阑知道,秦子凛已有仙剑风髓,对于此次万剑宗给出的前三甲的奖励也就没有什么必不可得的必要,但是既然绮霞峰与朱月峰打了赌,身为绮霞峰一员的他,自然也不敢轻视。
  但是,沈青阑不晓得秦子凛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如果可以,秦子凛还想争一争这头名——不为那入谷的名额,而是为了他沈青阑。
  秦子凛自然知晓他与沈青阑关系特殊,两人若想名正言顺在一起,日后势必少不听他人的闲言碎语。
  尤其是沈青阑,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的姿容和他与长襄仙君的粉红轶事,向来都是修真界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更不用说他要以师娘的身份,和亡夫的弟子再结为道侣。
  秦子凛知道沈青阑从不在意这些,但他无法不在意沈青阑被旁人置以最不堪恶劣的揣测。
  以前在绮霞峰,就有不少弟子,尤其是朱月峰的那几个,最爱偷偷聚在一起,以极下流的口吻,谤亵这位美得雌雄莫辨的小师叔。
  秦子凛有次下山在茶馆里就撞见了,要不是蔡之康拉住,差点就打了起来。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
  日后他若想向千鹤门提求娶,他首先要过的就是实力这一关,而摆在他面前最简单粗暴能证明他实力和潜力的方法,就是摘得此次仙门论剑头名。
  修真界不少大能在最开始显现名气,就是在仙门论剑上。
  其中就包括沈青阑。
  沈青阑只参加过一次仙门论剑,但是就那一次,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一举夺魁,从开始旁人口中的花瓶,成为了仙门论剑历史上最年轻的魁首。
  千鹤门沈青阑的名头一下子传遍了修真界,时至今日,青阑仙君昔日试炼场上的绝代风华,都仍为人津津乐道。
  而他的青阑剑,也就是那次仙门论剑时进入剑谷时获得的。
  换言之,摘得了此次仙门论剑的魁首,能带给秦子凛的,不仅仅是众人艳羡敬佩的眼光,更是能够与沈青阑比肩而立的资格。
  一想到这里,秦子凛更觉奋励,克制住手腕不自觉的前刺,身形一偏,做出了一个堪堪躲过剑锋的动作。
  像极了用尽全力,才勉强抵挡住对方一击的废柴模样。
  旁人看不出来,与秦子凛朝夕相处半年的沈青阑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不由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声音不大,但是奈何他身上时时聚集着不少目光,掩嘴一笑,眉眼间似乎都在发光,生动耀眼,真的是美到了夺人心魄的程度。
  在场不少人早就听闻过千鹤门这位仙君貌若仙人,初见时还大多被惊艳了一刻,可当沈青阑这么一笑,所有人都不自觉屏息凝神,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下那抹绰约倩影,生怕错过一瞬。
  就连试炼场上,都有不少选手受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其中,就包括秦子凛的对手,那位万剑宗的二师兄。
  他持剑的手一滞,更好就被面前的秦子凛抓了破绽,使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挑月入怀,二师兄只觉手腕一震,宝剑坠地,而要害处银锋湛湛。
  胜负已分。
  万剑宗二师兄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转瞬间,自己就会败了,还败给一个无名小卒。
  秦子凛收了剑,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道:“阁下剑术高超,非在下能比,全是运气好才胜了,承认了。”
  台上裁判大声道:“千鹤门绮霞峰秦子凛胜万剑宗白柳院于歇东!”
  此声一出,台下不少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秦子凛?这谁?居然赢了白柳院的二师兄?你们听说过吗……”
  “没听说过啊……”
  “我也……”
  秦子凛跳下试炼场,但目光始终都落在台下的沈青阑身上。
  沈青阑也遥遥回望过去,嘴角在一瞬间不自觉微微上扬,宛如冬雪消融,但马上又消失不见。
  这个角度,旁人看不出什么异样,还以为秦子凛在冲台下的师兄师姐们笑。
  但唯有站得离试炼场最近的蔡之康,瞅见了这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吓得他眼珠子都要滚出来了,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师娘今天居然笑了,还笑了两次。
  蔡之康来千鹤门十多年了,见过几次师娘笑啊?当初师娘和师父结为道侣时,都没怎么见师娘笑过。
  唯一一次,还是师父师娘成亲第二日,绮霞峰五个弟子给师娘敬茶,轮到小师弟低头递茶时,隐隐约约瞧见师娘笑了一次吧?
  等等……为什么师娘的异常,总和小师弟有关?
  蔡之康仿佛猜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张开了嘴。
  可马上他又自我反驳地醒悟过来,摇着头,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旁的钟胧月发现蔡之康的不对劲,用手肘顶他,“你怎么了?这两天嘴里念念有词的,魔怔了?”
  蔡之康欲言又止,钟胧月不耐烦地重重掐了他的胳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扭扭捏捏的……”
  蔡之康实在憋不住了,就吞吞吐吐地小声道:“你说,师娘是不是对小师弟比对我们要格外好啊?”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师娘一向是小师弟帮着照顾的啊!你想师娘对你好些,你当初怎么不请缨去后山啊?”钟胧月理所当然地反问。
  见钟胧月没理解自己的意思,蔡之康有些急,“师娘对小师弟好,又不是去后山之后才有的,小师弟一来绮霞峰,师娘不就待他与众不同吗?”
  钟胧月一思量,恍然道:“好像还真是的……”
  下一瞬,她又不解地问:“所以呢?你到底什么意思?”
  蔡之康悄眯看了眼走在前边,但形影不离的沈青阑和秦子凛,以手掩嘴,小声说:
  “我们以前问过小师弟是不是师父偷偷在凡间的孩子,小师弟说不是,那有没有可能,小师弟其实是师娘在凡间找人生的?在凡间养大了,才接到身边!”
  钟胧月嘴角抽抽,看蔡之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第45章 流光

  【众人这才意识到沈青阑当真如传闻中喜怒无常,但实力亦是深不可测】
  “青阑仙君,请先留步!”
  身后传来的清越男声拦住了沈青阑六人步伐。
  回头一看,四个身着玄衣的男女走上前来。
  为首着是一个容貌俊郎,英气十足的青年,一举一动都十分稳重凝练。
  看到紧随其后的人里,有方才被秦子凛“险胜”的万剑宗白柳院于歇东,沈青阑六人立即意识到,这怕是来砸场子了。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对方的目的其实是沈青阑。
  为首的万剑宗弟子先行一揖,恭敬道:“在下万剑宗白柳院首席大弟子许轲然,素闻青阑仙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青阑挑了一眉:“你师父是熄冥仙君?”
  许轲然坦然回:“正是。青阑仙君仙姿不俗,品行俱雅,道法高超,师父经常会对我们这些弟子谈及青阑仙君您,尤其是当年仙门论剑四进二决赛场,与您对战时,您使出的关键一剑‘鹤唳长风’,至今都让师父念念难忘,时不时就对我们说道一回。”
  万剑宗重熄冥和青阑仙君当属一辈,他比沈青阑出名更早,亦是天资纵横,万里挑一的天才,在万剑宗顺风顺水二十多年,未有败绩。
  后来却在青阑仙君这里,第一次尝到了败北是何滋味。
  但重熄冥不知道是不是受虐人格,输了入谷名额,不仅不恨青阑仙君,反倒追求起了当时还未升为仙君的青阑仙君。
  即便青阑仙君直截了当地拒绝了,重熄冥依旧不依不饶,死缠烂打了快几十年。
  当时追求青阑仙君的人不计其数,但重熄冥却是这里面,最痴情的一个。
  甚至是青阑仙君和师兄长襄仙君结为道侣了,重熄冥也不死心,跑到千鹤门大闹一场,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赶下了山。
  此事至今还是熄冥仙君的一桩提不得的黑料。
  沈青阑实在是懒得应付许轲然一行人,但对方毕竟师从万剑宗熄冥仙君,他再怎么不耐烦,到底还是不能到场甩脸色,只能点点头,轻轻“哦”了一声,示意自己都听到了。
  许轲然顿了一下,似是遗憾,叹道:“只是长襄仙君已仙逝多年,当年两位仙君伉俪情深,共使一套流光剑法,连魔尊也得忌惮一二,只是今日已再难得一见,此实在是修真界一大憾事了……”
  沈青阑没想到对方拐弯抹角这么远,竟又挑起了这事,心知这许轲然是领了他师父授意来讽刺他的。
  沈青阑冷笑道:“怎么?我沈青阑不过是丧偶,跌了些境界罢了,还轮不到你一介小辈上门欺辱!”
  说罢,身后青光一闪,青阑剑悍然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断许轲然等一众万剑宗弟子佩剑。
  青阑剑的青色剑锋,此刻紧贴许轲然咽喉,只要稍入些许,许轲然怕是得血溅当场。
  许轲然倒也算是个人才,即便命悬一线,他也不过是脸白了一瞬,旋即镇定道:“青阑剑不愧是仙剑谱排名第五的仙剑,小辈今日算是领教到了。但小辈不过惋惜长襄仙君英年早逝,青阑仙君未免也太过激动了吧?还要对我这一个小辈刀剑相向?仙君消消气,要是不小心有误伤,怕是伤了千鹤门和万剑宗的和气啊?”
  修真界谁人不知长襄仙君在仙魔大战中仙逝,而他的道侣青阑仙君伤心欲绝,境界大跌?
  也就是重熄冥门下弟子,敢故意上门撕开他人伤口。
  但许轲然后半段话,确实没说错,千鹤门和万剑宗身为修真界实力最强的两个门派,如果生了嫌隙,确实不利于修真界的安宁。
  沈青阑冷脸收剑,却还是怒气难消,以碾压对方的修为威压,猛地向许轲然罩去。
  重如千钧的压力当头降下,许轲然哪能抵挡,闷哼一声,差点就跪了下去。
  沈青阑还是得留万剑宗一点面子,没过多折辱,毕竟派许轲然来的是他的师父重熄冥。
  但他也不打算给好脸色,反正修真界都知道青阑仙君丧夫守寡后性情反复无常。
  “你回去同你师父讲,他若不服当年败我剑下,自来寻我!莫要叫个小辈来!”沈青阑撤了威压,面色冷若冰霜。
  许轲然再未多言,与师弟师妹们行了礼,在众人目光中,狼狈离去。
  沈青阑方才身形不动,但转瞬间,许轲然一行人便成了青阑剑下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都不需要手势和指令,心念一动,灵剑便如臂驱使,沈青阑这明显是到了绝大多数剑修毕生都达不到的灵剑合一的地步。
  众人这才意识到沈青阑当真如传闻中喜怒无常,但实力亦是深不可测。
  应付完了万剑宗的不速之客,沈青阑只觉疲累无比,带着秦子凛先行回住处休息。
  钟胧月崇拜地看着两人走远,忍不住勾住二师姐庄其铃的手臂,崇拜道:“咱们师娘也太厉害了!”
  庄其铃亦是满是敬佩,附和道:“确实。”
  为了掩人耳目,沈青阑和秦子凛的住处特意选在了最偏僻的两处相邻的院所。
  实际上,沈青阑直接让秦子凛住了自己屋,另外一院只做了点简单布置,怕人察觉无人居住而露馅。
  万剑宗各院气候不一,七八月的时候,院里的海棠树却正好开得灿烂。
  一进院子,沈青阑牵住秦子凛的手,率先开口:“你知道‘流光剑法’吗?”
  “知道。”秦子凛站直身子:“千鹤门不外传五大剑法之一,由千鹤门两位师祖流光仙君和流觞仙君共创。”
  这是一套需由一对道侣共使,才能施展所有威力的双人剑法。
  千年前,流光仙君和她的道侣流觞仙君恩爱异常,创下此套剑法,威震修真界,二人联手,无人能敌。
  可惜自这两位仙君仙逝后,千鹤门再无一对道侣能再显流光剑法之威力。
  直到千年后的长襄仙君和青阑仙君,此剑法之威,才能再显世间。
  正如许轲然所言,当年,长襄仙君和青阑仙君共使一套流光剑法,突入敌围,逆转战局,杀得妖邪节节败退,不可一世的魔尊聂枭都在二人剑下吃了不少暗亏。
  但更早,二人就靠这套剑法,在修真界初露锋芒,“千鹤长青”的名号就是那时传起来的。
  由于流光剑谱对使用者要求特殊,所以当这对同门师兄弟使出了此剑法后,修真界就对二人关系有了一定的猜测,后续二人宣布婚事,也是所有人早已料到的一件事。
  甚至当时很多人都调侃,这“流光剑法”是这“千鹤长青”的定情剑法。
  这些,秦子凛自然十分清楚。
  但接下来沈青阑说的一番话,却远远出乎了秦子凛的意料。
  沈青阑目光如炬,声音平静:“那你可知道,为什么这千年来,千鹤门这么多道侣,除我和你师父外,无一对再用得出这‘流光剑法’出?难道是他们情意不够?”
  “非也!”沈青阑摇头,自问自答:
  “不是他们感情不够深厚坚贞,而是当年师祖们留下的‘流光剑法’剑谱,一开始就不是完整剑谱,它只是半部残谱而已!”

  第46章 花枝

  【而他发间那枝海棠花,雪色的花瓣略显颓丧,似也累极】
  “两位师祖,当年其实留下的根本就不是完整的剑谱,因此这千年来再无一对道侣能使得出这流光剑法。”
  秦子凛下意识开口问:“那师娘你和师父是怎么……”
  沈青阑斟酌了一下:“其实你可以理解为,我和二师兄用的那套流光剑法,本质上已经不是真正的流光剑法了,因为有那半部流光剑法的残谱,这剑法有流光剑法的皮,但没有流光剑法的骨!它的骨,其实是另一种威力惊人的剑法!”
  秦子凛一时间竟没办法接受沈青阑的这个解释,迟疑问:“那么你们实际上用的是……”
  沈青阑一字一顿地道:“不是别的,那套剑法你肯定听说过,正是掌门师兄母族中据说已经失传多年的潜云剑法。”
  潜云剑法之名,对修真界每一个剑修而言,都是如雷贯耳。
  此剑法乃剑宗萧祈临终前所创,此剑威势一出,无一妖魔不惧不畏,就连魔尊聂枭的父亲,堂堂前魔尊聂衷就是死在此剑法之下。
  潜云剑法,说是天下第一剑法也不为过。
  只是,百年前,崇胤郡萧氏近千口人,一夜之间,被一股无名势力屠了满门。
  作为萧氏祖传剑法的潜云剑法,也就此失传。
  秦子凛原只知驻云仙君姓肖,却不知此“肖”实乃此“萧”。
  “掌门师兄他母亲是萧氏主家的最幼嫡女,早年意外流落于外,这才免于灭门之祸。”
  沈青阑无奈一叹:“后来他拜入千鹤门,深知萧氏灭族祸根就是此剑法,因此便把剑谱呈给了师父,师父不忍此剑法之威不显于世,遂将其与那半部流光剑谱合二为一,以掩人耳目,但两剑法到底内里不容,此剑之威自然大打折扣,可即便如此,此剑法的威力也远盛于流光剑法。
  此乃千鹤门秘辛,除了师父和二师兄,千鹤门现在也唯有我和掌门师兄两人,知道此事。当然,现在又多了你一个。”
  秦子凛恍然,马上,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那此剑法其实亦可单人所使?”
  “可以。”沈青阑点头:“此剑法,掌门师兄也会。只是当年我和二师兄默契度更高些,为了掩饰剑法内里,所以掌门师兄从来没在外面用过这剑法,一直是我和二师兄联手时才会用。”
  此言一出,秦子凛仿佛想到了什么,低头不语。
  沈青阑起身,拉他起来,道:“随我一起赏赏花罢。”
  此时两人走进院后的海棠树林里,之前没有进去过,还以为只种了几棵海棠,但一走进,二人发现里头别有洞天,漫天白色海棠,落英缤纷,赏心悦目。
  地上铺着一层海棠花瓣,厚厚的,像块地毯,如雪般白,一脚踩上去,都听不到声音。
  沈青阑看得兴致盎然,乐不思蜀,悠然道:“后山是不是没有海棠?那等我们回去,也在后山种几棵,怎么样?”
  秦子凛听他如此自然地用“我们”这个词代指,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眸光温柔,轻轻地“嗯”了一声,把手里的柔荑握得更紧了。
  在外头素来少言寡语的沈青阑,此时兴致大发:“我们还可以种些别的花草,我记得你很喜欢芍药,那……”
  秦子凛忽然从后面叫住他。
  “嗯?”沈青阑下意识扭头,腰被搂住,唇被温柔吻住。
  他眼底漾起笑意,抬手勾住对方的颈脖,微仰起头,仔仔细细地回吻过去。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一个简单的吻,却胜过千言万语。
  待一吻结束,沈青阑不仅没松手,反而勾住对方向自己压来,偏头,用方才被吻得水润嫣红的唇,轻轻吻上了秦子凛的喉结。
  秦子凛眸色一暗,双臂穿过对方腋下,几步紧逼,将人压到了海棠树上,复而重重碾上那柔软的双唇。
  海棠树被这么一撞,窸窸窣窣地落下更多的海棠花瓣,不少都飘到两人身上。
  不同于先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这个吻充满了侵略性,口腔里的每一丝气息都被强制上交,两人的津液混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待沈青阑被吻得无法呼吸,秦子凛才放开他。
  低头看,被他压在海棠树之间的沈青阑双颊飘红,媚眼如丝,唇瓣被吻得红肿湿润,俨然一副情动醺然的模样。
  秦子凛心头一动,抬手折下一枝海棠花,别进沈青阑乌发中,纯白色的海棠花瓣上带着点点露珠,盈盈亮亮,随着花瓣一颤一颤,娇柔可怜,但却远不及沈青阑半分勾人。
  当真是人比花娇!
  沈青阑上半身没动,双腿已经被脱得光溜溜,又长又直,弯挂在秦子凛有力的臂膀上,两腿大敞着,小穴湿漉漉,被风一吹,流出更多淫液,两瓣阴唇肥嘟嘟,湿淋淋,半掩着,露出里头微颤的娇嫩阴蒂,穴内风光似遮未遮,似拒还迎,端的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秦子凛又喊了一声,沈青阑刚发出半声“嗯”,下身就被塞得满满当当,那肿胀感顶得他腰背忍不住向后仰。
  然后腿弯处手臂一收力,就把他往下迎,继而是一记更深的顶入,直直顶到娇嫩的花心,刺激得沈青阑身体下意识往里缩。
  可他马上听见头顶一声闷哼,旋即臀上遭了一巴掌,秦子凛压抑着欲望地道:“师娘,你且放松些……”
  沈青阑眼前一片模糊,眼泪扑簌簌地往外落,音尾颤颤:“好、好涨…唔呃……”
  沈青阑被一记深深的插入肏得身体一抖,发上花枝乱颤,抖下几片毫无杂质的白,乖巧地贴在嫣红的唇角和雪白修长的颈子上,那份美,此刻更显动人心魄。
  秦子凛挺胯,速度越来越快,往沈青阑腿心猛干,肏得他愈发多汁可口,整个人就像一颗熟透的果子。
  双脚悬空,两腿大开,他全身的着力点只有背后紧靠的海棠树,以及秦子凛的刚劲的双臂。
  此时的沈青阑就像一朵无枝可依的娇花,饱受蹂躏,却无力反抗,还只能紧紧抱住“施暴者”,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又是被一记深深的贯穿爽到浑身发抖,沈青阑心里舒爽,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发出呜呜呜的呜咽,声音破碎:“你慢点…呃呜呜呜…慢点呃啊……”
  还身体力行地握着拳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秦子凛的背,力度之小,不像驱打,倒像撒娇。
  若秦子凛动作真如他所愿,沈青阑反倒又会无意识催促:“子凛,你且快些…师娘那里难受…呃啊!”
  接下来沈青阑又是被肏得浑身松软,香汗淋漓,两瓣臀被掐得红印遍布。
  二人倒是做得舒爽,可怜沈青阑背后那棵海棠树,被这一下接一下的撞击抖落一小半花下来,枝头一下子空了许多,空落落的枝桠颤动着,似在无声控诉着树下两个交缠得不分你我的人。
  两人都快到高潮,秦子凛松开些手臂,看着怀里的人,仰着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喘着粗气:“可以吗?”
  他问的是可以射到里面。
  沈青阑回过些神来,脑子里仿佛灌了浆糊,迟钝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旋即艰难地说:“射进来罢,这次可……呃唔!”
  沈青阑被身下如潮的快感,刺激得猛地低头,一口咬在了秦子凛锁骨处。
  秦子凛发出“嘶”地一声,手臂收紧,用宽厚炙热的掌心安慰地抚弄着怀中人紧弓起的背脊。
  漫长的射精结束,怀中人的背慢慢放松,锁骨上的咬力越来越弱,但沈青阑的脑袋一直没有抬起。
  秦子凛低头一看,沈青阑双眼闭着,脸上飘着餍足的红晕,看样子,竟是被刚刚一场情事,给累得睡着了。
  而他发间那枝海棠花,雪色的花瓣略显颓丧,似也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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