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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瑛传奇】(6-8)作者:暗之子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8-13 19:52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第六节:孟芙   泾川郡位于安定与新平的中间,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要点,失去了新平的符登让盟友乞伏乾归率部驻守,于是前秦和后秦再次进入了对峙的状态。  为了不与前秦或西秦的军队打照面,杨曾等人绕小道足
  第六节:孟芙

  泾川郡位于安定与新平的中间,是一个重要的交通要点,失去了新平的符登让盟友乞伏乾归率部驻守,于是前秦和后秦再次进入了对峙的状态。
  为了不与前秦或西秦的军队打照面,杨曾等人绕小道足足走了七天才抵达泾川。
  张虎最早就是在泾川认识了胡海为首的屠户,并在这里开始他们的人肉生意。
  时隔几年,他们辗转了几个地方后又回到了故地,所不同的是,张虎这回是明目张胆地在泾川郊外的泾水村附近开了一间名叫「五虎山庄」的小酒店。
  表面上是一间做旅人生意的店子,背地里照做他的人肉生意,一些不幸被他们相中的单身来往客商自然是难逃他们的魔掌。
  然而自从前秦卷土从来后,战火重燃的泾川郡使得周边地区变得如同荒野一般,张虎的生意很快就一落千丈了。
  杨曾等人一路上都能碰到打着「秦」字旗号的巡逻队伍,讽刺的是打着这种旗号的竟来自三个不同的阵营,通过旗帜上的颜色,杨曾无需地图便可知道自己是否到达目的地。
  「杨兄,是蓝灰色的旗。」
  柴俊伏在草从里小声对卧在旁边的杨曾说。
  「是乞伏乾归的队伍,看来我们已经到达泾川郡了,如果方向没错的话,我们再向西北走两天就能找到张虎他们。」杨曾一边小声地回答,一边盯着远处列队从小路上经过的西秦军队。
  入夜后,杨曾一行人借着明亮的月光往西北方向赶路,直到近四更天时众人才稍作休息。
  次日正午,杨曾等人终于来到了五虎山庄,这个所谓的山庄虽然看上去比较破旧,但对于连夜赶路的途人来说,这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歇脚之地,当然前题是他们不晓得这里是宰人的屠场。
  随着阵阵凉风吹过,山庄前的小路扬起阵阵黄沙,若不是还有一两个「伙计」懒洋洋地靠在马栅边打瞌睡,任谁都会认为这酒馆早已「停业整顿」了。
  杨曾等人扬起尘土的脚步很快就引起了山庄伙计们的注意,一阵骚动之后,山庄里头就传来了一个男人响亮的笑声。
  「杨兄啊!我这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哈哈哈!!」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走出大门看到杨曾等人后,两眼马上眯成了一条线,大笑着迎了上去。
  看到杨曾也报以大笑并对着那个男人拱手行礼,柴俊便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杨曾要寻找的结拜兄弟--张虎。
  「我可真担心找不到张兄你呢,前段时间这仗打得热乎,还以为你早挪地方了呢。」「咱们还算走运,他们没在这一带干上,但已经没什么人打这里经过了,不换地方做买卖的话可要饿杀我们,只道是杨兄你要来,所以还作逗留而已。」「不妨事,我等此番前来,正是要与张兄共谋大事。」「大事先摆一边,难得杨兄带着众位兄弟前来,今晚定当一醉方休!来来来,众位兄弟里边请!」「好!请!!」
  五虎山庄建有两层,下层为酒馆,上层为旅店,地方虽不算大,但与一般的乡野酒馆相比,也颇具规模了,因而在和平时期能吸引不少来往旅人过来吃饭住宿。
  而连接着山庄后面的建筑则是屠场,只是屠场部分做得很隐蔽,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
  杨曾一行百多人一进去就把酒馆挤得满满的,不少人只能席地而坐,闲置了半个月的酒一下子变得供不应求,一度死气沉沉的酒馆很快就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杨曾与张虎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久别重逢自是激动万分,双方的主要头领也互相报上名号,酒来杯往、觥筹交错,大有梁山聚义的味道。
  众人几杯下肚后,张虎便握着杨曾的手说:「杨兄此番前来,张某这心今天是倍儿的高兴,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为各位好兄弟洗尘!」杨曾笑着把手轻摆,说:「张兄言重,你我兄弟情深,随便招呼即可。」张虎一听眉头便皱了起来:「咳,看你这话说得,兄弟你们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张某身为地主岂有待慢之理?说实话,自从泾川开战以后,我这儿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别说是人,最近连虫儿都不打我这儿过。不过这老天爷仿佛特别眷恋咱们兄弟,知道杨兄你要来,特意给咱们送来了一样好东西,好给你们下酒。」杨曾一听到张虎说「好东西」,大概猜到又有不知死活的糊涂虫跑来到山庄里讨酒喝,结果他们麻翻了当猪给宰了吧。
  于是便打趣地说:「是哪路的好汉这么不走运跑到张兄的地盘里啊?」张虎拍着杨曾的肩头笑道:「我那天就说了,咱杨兄弟就是有口福,我在这里开店快一年了,宰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个,但从没碰上如此上等的好货,而且还是这生意萧条的时候来的,说这不是老天爷为你准备的,我是打死不相信。」「女人?」
  说起上等货,杨曾条件反射地想起女人。
  「嘿……。」
  张虎咧开了冒着酒气的大嘴,把竖起了大拇指的手放到自己的脸前。
  「这也未免太巧了吧?这兵荒马乱的,还有女人到处乱跑?」「就知道你不相信。」
  「不会比『赛山鹰』强吧?」杨曾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嘿嘿嘿……」
  张虎没答话,只是一脸坏笑地用食指在杨曾的脸前转了几下。
  没等杨曾往下问,张虎对旁边的屠户们说:「把桌子清一下,让兄弟们把肥羊抬出来让杨兄开开眼界。」坐在桌子旁边的屠户们马上行动了起来,那些堆得满满的酒瓮一个一个地从桌子被搬走,几分钟后,有两个屠户便把一头白花花的「羊」搬了出来,「啪」的一声丢在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桌子上。
  众人不看犹可,这一看差点没把眼珠子挤出来,尽管已经知道抬出来的肯定是一个赤条条的女人,但眼前的那身材丰满、皮肤白净尤物还是远远地超出他们的想像。
  那女人显然在不久前被好生清洗了一遍,全身上下都沾满水花,白皙的皮肤水灵水灵的十分诱人,两只白嫩白嫩的奶子如同刚刚从油锅捞起来油饼一样摊在胸前,让人看了就有想咬一口的冲动。
  柴俊刚好站在桌子的前面,女人那两只白里透红的脚掌正好对着他,两条大腿半叉开,下体的毛被剃得乾干净净,整个私处是暴露无遗,看得他是直吞口水,下面的「小帐篷」一下子就支了起来,弄得柴俊窘迫得双手不自觉地向下掩,生怕被旁边的兄弟看到。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紧张是多余的,柴俊瞟到身边的兄弟同样是眼口张得贼大,一个个都把「帐篷」撑得高高的。
  那女人除了身材好外,样子也十分漂亮,一头散乱的头发下透出一幅白净的脸蛋,从那轻闭的双眼和半张的小嘴可以看出,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被麻翻了,麻药的剂量应该不少,以至于屠户们清洗她的身体时也无法醒来。
  看到杨曾一伙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张虎更是得意洋洋,拍着杨曾的肩膀说:「怎么样啊?跟穆大小姐有得一拼吧?哈哈哈!而且这还是个活人,现宰现煮的话,吃起来的鲜味绝对要比穆大小姐的肉要强。」杨曾一看到那女人如玉石一般的身体时,魂儿犹如也被勾去了一般,直到张虎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连忙挠着头应道:「的确是极品啊,不说比『赛山鹰』强,至少也是不相伯仲吧。不过这好歹也是个活人,就这样把她宰了吃掉太可惜了吧?」那天晚上与穆贞在刑房里「肉搏」时的情景不时地在杨曾的脑海中重现,这会儿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尤物紧紧地抱着,好好地重温那丰腴的肉身曾给他带来的快感。
  「哈哈哈,若杨兄看得上,这娘们就先给你快活一两个晚上再作商议无妨。」「咳,见笑见笑。不过话说回来,这女人张兄何处寻得?」「说出来估计杨大哥不信,这女人可是个死囚,正从泾川押往安定砍头示众,途中差役路过我们这酒店,便把他们一行人全麻翻了。」「张兄,这番生意也敢做得?若被官府知道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想杨兄还怕官府,不就一个女犯人加三个公差,如今符登老儿是自身难保,哪里有空去关心这些鸟事。」「话虽如此,不过这泾川并非小城,也有自家的刑场,用得着把一个女人千里迢迢地押往安定来砍头吗?莫非是姚苌派来的探子,被乞伏乾归的手下逮着,然后送往安定城领功的?」「那更说不通,若如此,这女人得派一支小部队来押送……。」「总之这女人一定大有来头。」
  在一旁的柴俊插了一句,谈到官府刑法制度,没人比柴俊更熟悉了。
  他接着说:「安定城是关中重镇,像泾川、平凉这些隶属安定管辖的小城市,若是一般的犯人自然在当地处决,若是碰上重犯,按法度则一律押往安定处决。由此看来,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一般的女犯,张兄可知道她的姓名?」「我记得那女人来时,背后还插着一条木板……。」张虎摸着下巴的胡子,好生想了一阵,便说道:「上名是有个名字,好像叫什么……孟,哦,对了,叫孟芙。」「孟芙?」
  杨曾吃惊得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她叫孟芙?」「杨兄认识这个女人?」
  张虎看着杨曾那惊慌的脸孔,心想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以前「赛山鹰」与杨曾有过肌肤之亲,莫非这个女人也有?
  杨曾也不回话,连忙拔开女人的头发,双手捧着女人的脸蛋,摆左转右地仔细观察。
  「难不成……,是自家的姐妹吗?」
  张虎也开始紧张起来了,生怕这女人当真是杨曾的「情人」。
  杨曾答道:「不知道,当年我在兄长身边任事时,得知大嫂孟凤有一妹妹名唤孟芙,和大嫂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只是生就一烈火脾气,喜欢结交绿林,有一段时间还拉起一帮人马在宝济郡附近的山头打家劫舍,人称『鬼芙蓉』……。」张虎听毕也一拍大腿说:「哎呀,前几年我也听过宝济城有个很厉害的女山大王,浑名鬼芙蓉,原来就是她吗?」杨曾说:「可能吧,大嫂这妹妹我从未见过,只知得她的真名唤作孟芙,因为有她姐这个后台,所以安定方面一直没有下令宝济郡清剿他们,后来安定城破,保护伞自然也没有了,想来肯定是被苻登或乞伏乾归给剿了,而孟芙则在泾川被俘……,大概是这样吧。像她这样的女山大王,自然要押往安定城处斩,方能示威。」张虎听罢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难怪这女人如此嚣张,那几个公差到这里来歇脚时,我看她那神气劲儿一点都不像是快要掉脑袋的人,难怪难怪!」张虎接着又说:「对了!押送那女人的官差手上,还带着一双宝剑,上面用金纱布包得严严密密的,听说是要呈送给城里的大官。不知大哥是否识得此物。」说罢便让人把那两柄宝剑带了上来。
  「难道是……。」
  杨曾两眼发亮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久别重逢的传家之宝,当他把剑拉出剑鞘时,「芙蓉剑」三字马上脱口而出。
  「芙蓉剑?那是什么宝贝?」
  「芙蓉剑仍是我兄长杨任差名匠为大嫂孟凤打造的两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其做工之精细仍当世无双,只是我家大嫂向来善用重锤而不善用剑,故把剑送于妹妹孟芙,并命名为『芙蓉剑』。唔……,无需多疑,此女人定是孟芙无疑了,得马上把她弄醒!」言毕,杨曾便把女人抱起,把她送到房间里的一张太师椅上,张虎则差人拿了件长袍给女人穿上,一边灌她喝解药,一边不时用手按她的人中穴。
  在酒馆里的一帮男人见状,大概猜到这场人肉宴已经泡汤,不禁沮丧万分,只得三五一堆地「侃大山」去了。
  张、杨等三四个人在房间里搞了大半天,那女人才惺惺忪忪地睁开眼睛。
  女人面目呆滞地从左到右看了一下,隐约看见几个男人正瞪色眯眯的眼睛看着自己时,她才突然清醒过来,低头一看到自己的身体仅仅披着一件宽大的粗布长袍时,双手不禁交叉掩在胸前,大声喝道:「天杀的,你们要干嘛?」正想要挺起身来,才感到全身无力,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只得一脸惊恐地看着众人。
  杨曾见女人醒了过来,便笑着问道:「敢问姑娘可是宝济山鬼芙蓉?」女人看到眼前那男人竟然说出了自己的名号,既吃惊又得意地答道:「正是本姑娘,你又是谁?哎,旁边这位不是掌柜的吗?我怎么会在这里?」张虎听罢大笑道:「哈哈哈,张某是瞎眼了,只当是来了肥肉,没想是杨兄的小姨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哈哈哈……!」孟芙好歹也是混过绿林的人,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凤目一瞪便指着张虎骂道:「好你个天杀的,竟敢麻翻老娘当猪宰,我……。」孟芙一下子来了劲,身子一挺就要翻下床冲向张虎,杨曾连忙伸开双臂挡住他们:「孟芙姑娘,一场误会而已,所谓不知者不罪,姑且看在杨某的面上一笔勾销罢……。」孟芙那五官快挤在一起的怒容旋即对准了杨曾,两颗眼珠迅速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尖着嗓子喊道:「天杀的却才还没回答老娘呢,你是谁啊?」「在下杨曾,兄长仍前安定太守杨任;大嫂名唤孟凤。」杨曾郑重其事地拱手答道。
  「哦……,原来是小叔子啊。」
  听到杨曾的名字,孟凤才转怒为喜,眯着凤眼笑道:「早就从姐那里听过小叔子的名字,我只道你和杨任大哥都战死了,没想还活着啊。」「说来惭愧,杨某当时没能挡着苻军的偷袭,好不容易才杀出一条血路出城,后来只得和一帮兄弟落草镇西郡。」「那小叔子现在有何打算?」
  「这次我前来找这位张虎兄,正是要商量此事。」柴俊没有跟着杨曾他们进入那个小房子,和其他人一样,当他知道这场人肉宴泡汤后,心中多少有点儿失望,毕竟在听过杨曾的「人肉论」后,对于孟芙那身雪白丰腴的肉还是相当期待的,现在错过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上如此好身材的女人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杨曾、张虎和孟芙才有说有笑的从房子里出来,看样子,孟芙已经「入伙」了。
  张虎一来到大厅便拉开嗓门对众人说:「诸位兄弟,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鬼芙蓉』,方才之事仍是一场误会。如今她已经是咱们的姐妹了,大家以后可要和睦相处!」已经换了一套男式便服的孟芙英姿飒爽地来到大厅中央,拱着手环视着众人说:「在下孟芙,虽是女儿之身,却也长年以江湖为家,大家当我兄弟便可。」那一大群刚才欣赏过孟芙裸体的喽罗们,嘴角无不吊着半截口水,色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她身上的衣服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芙倒也十分大胆,身处于这一群孔武有力的野男人当中,依旧脸色坦然,确实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接着杨曾和张虎各自带着手下的头领,分别坐在长桌的两边,孟芙大概不知道就在几分钟前,她还赤身裸体地躺在这桌子上面任由那群男人们大饱眼福。
  张、杨二人和孟芙则安坐在主位上,其他人仍照样在各自的位置上喝酒吃肉。
  至于那三个被麻翻的公差就没有孟芙的运气好了,全被张虎手下的屠户宰了个干净,做了几大盘炖肉给众人当下酒菜。
  经历了长途旅行的杨曾等人已经好久没如此痛快地喝酒吃肉,几大盘的炖肉不消一刻便被抢得连骨头都不剩,撕肉声、咀嚼声响成一片。
  酒过三巡后,杨曾和张虎便向孟芙各自介绍手下的大小头目,当点到柴俊的名字时,孟芙突然眼睛一亮,指着柴俊便说:「哦,原来你就是人称『柴一刀』柴胜的儿子啊?没想你不吃官饭却落草来了?」柴俊对孟芙认识自己既感到意外,也觉得是情理之中,孟芙既然是安定太守夫人孟凤的妹妹,那么听过自己和父亲的名字也不会太奇怪,毕竟初次相会的杨曾也认得自己的名号。
  稍感得意的柴俊拱手答道:「小的正是柴俊,大姐若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孟芙继续说道:「你可认得『赛山鹰』穆贞?当年被你砍了脑袋的那个女山大王?」孟芙这一句话不仅让柴俊大吃一惊,连杨曾和张虎也不约而同地呆了一下。
  孟芙也没理会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杨兄和张兄都不知道吧?那穆贞可是我的结拜姐妹,她当年可以在安定城周边横行无忌,靠的可是我姐夫的关系。」孟芙由于长年浪迹江湖,连姐夫杨任也只是打过两三次照面,更不要说杨曾,所以他们二人也只是听过彼此的名号,但并不熟悉对方。
  杨曾这回总算明白为何大哥杨任总以各种理由来避免和穆贞的匪帮正面冲突,只是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连他这个做弟弟的也瞒住了。
  有了如此靠山的穆贞当然是横行无忌、目中无人。
  但是日益嚣张的她有一天却无意中捅了龙王庙,把一车子进贡给后秦主姚苌的礼物劫了,恼怒的姚苌不仅命杨任限时破案,同时还派了长子姚兴前往监督。
  这回杨任没法再去保她了,于是派出大军进剿,一举荡平了穆贞的山头,她本人也被官兵活捉。
  负责督战的姚兴强烈要求把穆贞车裂处死,孟凤自知穆贞闯了大祸,想救她性命已无可能,后来她和杨任在姚兴面前对穆贞百般求情,总算把死刑由车裂改为斩首。
  「难怪太守会亲自监斩,原来如此……。」
  死在柴俊刀下的女中豪杰不下十人,不过像穆贞这样有如此大来头的人却是万中无一。
  柴俊呷了一口酒,笑着说:「没想到那女人居然是大姐的结拜姐妹,柴某当年也只是奉命行事,望大姐不要见怪。」「哈哈……,柴俊兄弟言重了。像我们这样的江湖女子,身首异处也算是一种宿命吧,再说我那妹子能死在自家兄弟的刀下,也算是福气吧。」按照江湖规矩,凡在刑场上被处死的人,帐只会算到官府的头上,尽管实际操刀的是行刑刽子,但他们不能成为报仇的对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刽子手的好处就是既可以享受杀人的乐趣,又不会招来报复,除非是碰上劫法场的,那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了。
  「话说回来柴俊兄弟,我那妹子相貌身材都是安定城数一数二的,那天晚上你可是大饱口福了吧?」柴俊没想到孟芙竟然会来上这么一句,回忆起那天晚上的糗事,脸一下子就红得像个胡萝卜,而在孟芙一旁的杨曾则冲柴俊做了一个小鬼脸,然后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仿佛没听到刚才的话一般。
  「这……。」
  看着周围的喽罗都对自己投来羡慕的眼光,柴俊这会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孟芙不晓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只道是柴俊担心自己责怪他,马上笑着说:「这官牢里面的惯例我也是晓得的,这也是我们这些江湖女子的宿命,柴兄不必介意。这不,若不是我来到了这五虎山庄,三天之后我便和穆贞妹子一样在牢房里任人蹂躏,然后光着屁股上刑场餐刀去了,可以的话,我也想找柴兄来送我上路呢。」「若有幸能侍候大姐,是柴某的荣幸。」柴俊难得幽默了一回。
  「哈哈哈,好!说得好!!」
  孟芙发出脆如铜铃的笑声,双掌不停地拍了起来。
  「话说回来,你侍候咱穆贞妹子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啊?」「没什么感觉。」再次被揭伤疤的柴俊苦笑着回话。
  「不会吧?我那妹子当年可是安定城有名的美人,能砍下如此标致的一颗美人头会没感觉?」「大姐吃饭时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对我而言就是那么一回事。」「平时吃饭当然没感觉,但你偶尔吃上一顿山珍海味难道也没感觉吗?」「这……。」
  柴俊这会儿窘迫得有点无地自容,他仿佛听到了当晚穆贞的嘲笑声。
  紧张得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柴俊只得胡乱应口,那声音小得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这个嘛,死在柴某刀下的女人实在太多,相貌身材出众者是不计其数,『赛山鹰』的身材与那些女人别无二致,所以……,也像吃饭一样。」「那我的身材怎样啊?」
  孟芙突然把外衣一脱,身上只剩下一件挡住乳房和小腹的黑色马甲,手臂和背部那白里透红的肌肤统统露了出来,连同那几个屠夫在内的众人都被她那大胆的举动吓了个半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我孟芙夸口,说相貌我确实比不上穆贞妹子,但论身材,我肯定比她的强。」孟芙说罢还对柴俊抛了几下媚眼,惹得众喽罗齐声大笑,反倒是柴俊慌张得把脸别了过去,大口大口地喝起酒来。
  看着众人那色眯眯的样子,孟芙得意地大声喊道:「难得兄弟们高兴,今晚我孟芙把这身躯献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又何妨?来!若有人能徒手把我打倒在地的,我便和他睡一个晚上。怎样啊?」「这女人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柴俊心想:「虽说混江湖的女人性子向来无拘无束,但也不至于把和男人睡觉当成吃饭一般随便吧?」总之,孟芙这胳膊和后背一露,那伙喝得醉燻燻的野男人们一下子炸起锅来,纷纷表示要出来与孟芙一战。
  坐在她旁边的杨曾虽说也是个风流成性的人,但孟芙那过份大胆的举动反而让他一时哑口无言,呆若木鸡。
  倒是张虎世面见得多,不仅拍手叫好,还马上让人安排好一间最大的客房,宣布若谁能战胜孟芙,便让他两人在那里共度良宵。
  第一个力压众人、跳到桌面上对孟芙宣战的是张虎手下的胡海,此人生得是满脸横肉,腰粗臂宽,体型与孟芙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胡海显然信心十足,张着那倾泻着口水的血盘大嘴说道:「嘿嘿嘿……,小娘们,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老子这几年女人宰得多,反倒好久没和女人在床上厮混了,今晚正好开开荤。」孟芙冷笑一声,说:「就怕你没这本事。」
  沸腾的众人们连忙把大桌子挪开,腾了一块大空地作为他们的战场。
  胡海把上衣脱了个精光,露出那透着红光的黑肌肤,猪鬃毛般的体毛布满他那胖胖的腹部。
  他在场边运动了几下手脚,喷着酒气对孟芙说:「我说大妹子也忒不厚道,你看老子这上身是光光的,你脱了半天,上面还盖了个小马甲……。嘿嘿,有种的就跟老子一样,把这里露出来!」说罢还用力拍了拍自己那胖鼓鼓的胸肌。
  孟芙笑答:「并非老娘没种露奶子,只是这两个东西太大了,一动起手便会左右乱晃,影响我的身手。你若打得过我,这两只奶子今晚任你玩个够。」「不过老子现在就要玩!」
  胡海话音未落便舞起虎爪向孟芙的胸口扑去,速度之快如同闪电,可没想孟芙的身体如叶子一般轻轻一飘便躲过了,同时一个手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捅向胡海的左小腹,大半个手一下子全淹没在他那充满脂肪的大肚子中。
  「啊……!!」
  胡海的五官一下子全部收缩在一起,显得极度痛苦,张虎和那帮屠户当场大吃一惊,那种痉挛的表情还是第一次在胡海的脸上出现过,可见孟芙这一击之厉害。
  当孟芙的手从胡海的肚子中抽出时,冷汗直冒的胡海已是浑身发抖,双膝竟然不自主地跪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左小腹,嘴里不停地喘着粗气,大滴大滴的唾沫「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怎样啊?大哥,你不是想玩我的奶子吗?打赢我就可以了啊。」面对着孟芙的挑衅胡海暴怒不已,费了好大劲才站直了身体,狠狠地说道:「可……,可恶,老子怎会……怎会输给你啊?」说罢胡海便咆哮着冲向对方,一只如沙包般的拳头伴着呼呼的风声冲向孟芙,谁知她一低头就让胡海打了个空气。
  孟芙趁着胡海身体重心向下,算准时间后便大喝一声,整个人淩空飞起,一个膝撞便重重地击在胡海的脸上。
  众人只听得胡海嚎叫了一声,整个人往后倒去,如同一头被猎人射倒的大象一般,「轰隆」一下倒在了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仅仅只是一分钟的功夫,原本充满下流的喝采声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挥动的手臂像定格一般停在半空中,众人显然被孟芙那惊人的攻击力给震住了。
  原本满脸堆笑的张虎也如石头似的呆在了座位上,胡海的威力他是最清楚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孟芙竟用了两招就击倒了对手,如果刚才上阵的是自己,后果恐怕更不堪设想。
  缩在人群里一言不发的杨曾脸上也不禁流下了一行冷汗,心想:「难怪孟芙一介女流竟能独自在宝济山拉起一支人马,起初我还以为只是依靠美色,看来这女人决不是等闲之辈,恐怕有不少追随她的人是被她那强大的实力所镇服的吧。」的确,身为一方之霸,自己没有一点看家本领是无法压服手下众多乌合之众的,何况是一个女人。
  孟芙一边「哢吧哢吧」地压着手筋,一边用眼横扫四周,得意地扬着下巴说道:「怎么样啊?众位兄弟,哪个敢出来和我较量一下,赢了的话我这身子今晚就任由处置,怎么?嫌老娘身材不好?」周围那些小喽罗之前都看过孟芙那如白玉一般的肉身,哪个不想抱着她爽一把,只是孟芙那强得像鬼一样的实力让他们只能把口水往肚子里吞。
  杨曾心想:「好厉害的女人,一下子就占据了主动,如果今晚没有人够胆挑战她,日后搞不好领导权就会落到她的手上,毕竟流氓泼皮的忠诚心只会向着强者。」杨曾对自己的实力固然也有自信,像胡海那样的角色他自然也能应付,但是孟芙显然与自己实力相当,要打败孟芙的话没有绝对的把握。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今晚他能打败孟芙,不仅可以收服这个强悍的女人,还能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威望,张虎一伙自然也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打定了主意的杨曾拍着双手走到场上,笑道:「精采精采!孟芙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让人佩服万分,如不嫌在下武功粗陋,杨某便与姑娘切磋一二,如何?」孟芙回头看着杨曾,嫣然地笑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轮到杨兄上场了,我还想把最精采的表演留到最后呢。」「在下斗胆,若能战胜姑娘,除了共度一宿外,在下还想再加一条件。」「和你睡一个晚上还不满足,莫非还想拿老娘的肉下酒不成?」「非也,在下是想娶姑娘为妻!」
  这话一出,众人都把眼睛瞪得滚圆,惊讶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连孟芙都没料到杨曾竟会提出如此要求。
  「哈哈哈……!」
  孟芙沉默了大半天后才仰头大笑,答道:「没想到杨大哥也是一位风流之人,我孟芙一生从来只敬仰英雄豪杰。好!若你真能赢我,我便嫁与你,这辈子和你共患难、共生死。不过既然你提出额外的要求,我也要附加一个条件,若你输了给我,百花山当家的位置便让给我,如何?」杨曾听罢心中不禁一震,心想:「好厉害的女人,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看来今晚我是非赢不可了。」杨曾此番率领手下北上的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夺取位于安定城西北部的百花山,此山虽不高,却被丛林所包围,道路曲折险峻,易守难攻。
  「赛山鹰」穆贞曾于此山中盘据,在与其他匪帮争夺地盘时出于进攻上的容易,于是换了另一个山头作为自己的大本营,百花山则交给她手下的悍将--杨遂看守,结果没过半年,穆贞就不幸被俘。
  对百花山地形有所了解的杨曾认为假如她没有转移阵地的话,即使战败了也不会轻易落入敌手。于是他打算联合张虎的力量,一起夺取百花山,用来作为自己的大本营,只要守卫得当,一般的军队很难攻下来。
  平日不断地积蓄实力,同时坐山观虎斗,一旦时机到来,说不定还可以夺取安定城和周边的小城市,与苻登、姚苌等军阀平起平坐。
  「有可能成功吗?」
  柴俊总觉得杨曾的计画过于理想化,既然都知道百花山是易守难攻,那个杨遂又不是个傻子,岂会轻易束手就擒?
  搞不好还反过来给人家灭掉。当年穆贞所有的山头都被后秦军荡平了,唯独剩下百花山丝毫未动,想来也让它地形险要有关吧。
  如果说兵强马壮的后秦军都不轻易进攻,那么凭目前手下这一帮乌合之众能平安地攻占百花山岂非痴人说梦?
  杨曾当然知道百花山是一块硬骨头,所以他首先要把张虎拉入自己的队伍,好扩大自己的战斗力,至于如何去攻占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不过这次碰上孟芙不能不说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因为作为穆贞结拜姐妹的她,与穆贞手下众头领的关系都很好,尤其是那个杨遂更是老交情了,到时来一个里应外合,夺取百花山也并非痴人说梦。
  不知是孟芙喝多了,还是装糊涂,居然还问鼎起将来百花山老大的位置了。
  不过杨曾也不是等闲之辈,他非但没有起杀心,反而冒险来一场一箭双雕的赌注,若能击败孟芙,那么自己将得到一个不可多得的强大助力。
  身在场地中央的杨曾把外衣和马甲一脱,把上半身那结实的肌肉露了出来。
  这一男一女在众人面前摆起架势,狭窄的场地中宛如燃起了一股斗气。
  面对着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杨曾多少有点紧张,赢了的话自然是一本万利,可一旦输了,自己从此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因此不得不小心应对。
  两人沿着众人围出来的大圆圈内迈步,双眼都死死地盯着对方,谁都不抢先出手,高手过招大抵如此,总是恐防对方会抓住自己的破绽。
  原本四周喷着酒气喝采的喽罗们全都噤若寒蝉,屏着呼吸来观看这场决定当家位置的「生死战」。
  两人在对峙了三分钟后,忍不住的杨曾先出手了,左脚向前踏了半步后,右手的「鹰爪」向着孟芙的喉咙击了过来。
  孟芙冷笑了一声,只道是抓住了对方的破绽,身子打侧一偏,左手抓住了杨曾的「鹰爪」后,右手便朝着他的前胸猛冲过去。
  杨曾倒底也是一个「练家子」出身的人,面对着孟芙的正面进攻一点也不慌张,他把身体向右一闪,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后,左手一拳便打在孟芙的小腹上。
  中了招的孟芙脸上一阵痉挛,左手的力量便迅速减了下来。
  杨曾马上便抓住了这个机会,右手顺着势向前抓住孟芙的肩部,右膝如闪电般向前猛地一撞。
  接连受了两下重击的孟芙双脚一软,「啪」的一声便向后跌倒在地上。
  「怎么样,孟芙姑娘,你就只有这点能耐吗?」面对着杨曾的挑衅,火气功心的孟芙一个鲤鱼打挺后便握紧双拳便朝杨曾冲来。
  失去了冷静的孟芙再次被杨曾抓住了破绽,两三下拳脚后,孟芙仰面倒在了地下,再也起不来了。
  杨曾的部下们看到头领获胜后,心中一直绷紧的弦才松了下来,欢呼声再次充满了整个大厅。
  获胜的杨曾先是朝众人抱拳致意,然后一把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孟芙,笑着说:「孟芙姑娘,咱们行走江湖的向来不打诳语,你今天既然输给了我,这辈子就得好好的伏侍我了,哈哈哈……!」疼痛得说不出话来的孟芙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尽管当年杨曾一人独挑胡海等屠户的场景至今仍记忆犹新,但毕竟杨曾这次赌注下得实在太大,所以张虎之前也是为杨曾捏了好一把汗,直到看到他获胜后才如释重负,同时心中对杨曾愈加佩服,可以说通过这一战完全确立了杨曾在这一群人中的绝对领导地位。
  大获全胜的杨曾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抱着孟芙径直朝张虎布置好的客房冲去。
  孟芙原本就是一丝不挂,身上那条裤子和马甲也只是向张虎借来的,杨曾把孟芙往床上一丢,一伸手就把她身上的马甲扯了下来,两只充满弹性的乳房还顺势晃了几下。
  「瞧你急的。」
  准备行周公之礼的孟芙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娇滴滴起来,双手把乳房一挡,嘟着小嘴说:「不给你看。」杨曾也不打话,左手把马甲一丢,右手就伸向孟芙的裤子,用力地往外扯了起来。
  孟芙倒也十分配合,臀部往上一提,让那裤子顺利地被杨曾扯去。
  孟芙也是个生性风流的女人,对于这种男女之事她是毫不抗拒,何况对方还是一个能打败自己的强壮男人,全身赤裸的孟芙干脆叉开两条大腿,双手捧着乳房,摆出了一副挑逗的姿势。
  孟芙的身材丰腴,原本白玉一般的皮肤因喝了酒而泛起幽幽的红光,任谁看到都会心动不已。
  很快杨曾那同样是白里透红的强壮身躯便紧紧地与孟芙贴在了一起,两人近距离的「肉搏战」在床上激烈地展开着。
  如果说打架,杨曾还略显信心不足的话,那么以风流着称的他在床上自然是信心十足。
  他把平日在风月场所里使用的招数全部使了出来,起初孟芙还发出愉快的笑声,到了后面就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了。
  平日如白面书生一般文质彬彬的杨曾,到了床上则尽显猛兽般的狂野,两三个来回后孟芙已无还手之力,雪白的肉身只得任由杨曾疯狂地蹂躏。
  到了最后的发力阶段,杨曾让孟芙的臀部高高地厥起,双膝跪在床上。
  一只手使劲地把孟芙的头按在竹枕上,另一只手则牢牢地锁住孟芙那两只被扭到后背的手掌,下体如同突刺的剑般连续不断地向孟芙的私处发起猛攻。
  当杨曾那股强烈的欲望如洪水崩堤一般地涌出时,孟芙已经痛苦得哭出来了,眼泪哗哗地沿着面颊流下。
  风平浪静以后,杨曾才恢复了书生般的温柔,在床上抱着大汗淋漓的孟芙,手掌在她那湿腻的皮肤上不停地游走,孟芙也紧紧地抱住杨曾,脸上露出愉快和满足的微笑。
  要收服强悍女人的心,除了靠武力以外,还得靠床上功夫。
  深谙此道的杨曾在用武力战胜孟芙后自然不忘抓住这个能在床上再次征服她的机会,感到全身快要虚脱的杨曾也同样面露微笑,因为他知道怀中的「鬼芙蓉」已经被自己彻底征服了。
  在杨曾和孟芙尽极云雨之事时,其他人则在酒馆里彻夜狂饮,喝得东倒西歪的喽罗们到次日日上三竿之后才在一片狼籍的大厅里醒来,而房间那两条粘在一起的身躯直到午后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次日晚上,杨曾与孟芙在酒馆内举行仪式,结成夫妻。
  两人生平均是风流不羁,男女之事对他们来说只是家常便饭、逢场作戏而已,但谈婚论嫁对他们来说却是头一遭,两人的结合多少有「政治婚姻」的味道。
  杨曾娶孟芙是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孟芙嫁与杨曾亦想借此来恢复当年女大王的风采。
  大排宴席之后,两人在新房里再度疯狂地云雨了一番,到了第三天,张虎一把火烧了山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百花山去了。

  第七节:百花山

  深夜,在安定城的太守府中,一个孤单的身影正坐在书桌旁,一言不发地阅读案上堆积如山的档,她的身影随着烛光在墙上微微地晃动着。
  「『铁扇子』杨曾……,『鬼芙蓉』孟芙……,自称凉王张骏后人的张虎……。」她一边碎碎地读着手中一份报告上的名单,一边拿起案上的汤碗,里面那热气腾腾的浓汤刚碰到嘴唇,外面一阵清脆的禀报声让她重新把碗放回桌面上。
  「启禀娘娘,高广带到!」
  「小瑛,马上带他进来!」
  「是!」
  那一位披着虎皮帅袍,彻夜处理政事的人正是女营的新任统帅--张秀兰。
  新平一战后,前秦军再度退守至安定城,那一年苻登娶了女营的新首领张秀兰为妾,但始终没有给予皇后的名分,可见他对毛皇后感情之深。
  但这并不代表符登对秀兰不信任,首先他力排众议,乃把只有几百人的女营保留了下来,并任命秀兰为女营主将。
  在两个秦国再次进入对峙状态时,希望能东山再起的苻登把安定城交给秀兰打理,自己则四处奔走,在巩固自己防线的同时,继续招兵买马,积蓄力量。
  如此大的一副重担,就这样压在秀兰这位年仅二十五岁的少女身上,秀兰五个月下来如同一下子老了五岁一般,脸色明显憔悴得多了,幸好心疼爱妻的符登留下贴身御厨给她,秀兰虽日夜操劳,但在滋补饮食的调理下还不至于病倒。
  在得到秀兰的许可后,一位英姿飒爽的戎装少女领着一个满脸胡渣、穿着粗布破烂衣服的男人进了书房。
  她便是在新平被毛皇后收留的赵瑛,当年的瘦削小女孩,如今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起初赵瑛只是负责一些不起眼的后勤任务,但办事利索、脑筋机灵的她很快得到秀兰的提拔,成了一名侦察兵的小队长。
  这会儿她领进来的男人是百花山的原二当家高广,那人一进来便连忙跪倒在地,身体倦缩成皮球一般,战战惊惊地说:「小……,小人高广,参见娘娘。」秀兰微笑了一下,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赵瑛扶起高广,然后说:「不必多礼,只要你能全力协助我们剿灭贼寇,以往的罪过可以全部赦免,这一点我可以写一份保证文书给你。」「谢娘娘,小人定当效犬马之劳!」
  「关于百花山所发生的变故,能给我详细地讲一下吗?虽说我手上也有来自县方面的报告,但相信你的经历会更有参考价值吧。」「是,那小人……。」
  接着高广便把孟芙、杨曾等人上山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道来。
  却说那百花山在安定城也是比较有名气的,因为其险要的地势,使得它经常成为绿林好汉们的必争之地,进攻的一方往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才能占领,而一旦占据,只需少量的人手就能很好地防守。
  尽管百花山是易守难攻,但易主事件却不比其它的山头少。
  自西晋灭亡、北方陷入数十年的战乱以来,百花山所更换的主人是不计其数,但与其它地方不同的是,易主的原因大都起自内斗而并非外敌。
  江湖中人虽常挂忠心义气挂在嘴边,但一旦有利益引诱,翻起脸来简直比翻书还快。
  百花山虽难被入侵,但小弟杀大哥,儿子打老子却年年上演,如此一来,不少江湖大哥开始把百花山看成灾祸之地。
  甚至有人还传说该山的山神长有反骨,能让居住之人生出反叛之心,所谓「家贼难防」,与其日夜担心被小弟捅刀子,倒不如占着普通的山头来得安稳,如此一来,这百花山竟长达八年奇蹟般的没被攻打过。
  当时百花山的主人名唤曹吉,当年也是靠干掉自己老大来上位的,为了避免自己落得同样的下场,刚当上老大期间在山头内实行了「大清洗」,凡是可疑的人都被自己找藉口干掉了。
  曹吉本人也有万夫不当之勇,年轻时是名震一时的金牌打手,一般的人五六个近不得身,经过一年下来的清洗,人心基本稳定了下来。
  然而曹吉防住了外敌内奸,却没能防住自己,他本人向来嗜酒如命,在一次狂饮之后竟因脑溢血暴毙,结果百花山再度陷入内乱。
  这时一伙来自外地的豪强趁乱攻了进来,历经五天的厮杀后,他们成功地占领了山头,而这伙强人的头领正是「赛山鹰」穆贞,当时作为小头目的高广也参加了这场争夺战。
  穆贞自思有安定城守杨任这个大靠山,所以打算在短期内把附近的山头全数攻下,如此安定城附近的县村都能成为自己的势力范围。
  于是她把百花山暂时交给二把手杨遂打理,自己亲率主力下山扫荡。
  杨遂和高广是同乡,他成为穆贞的二把手后自然也把高广提上来当自己的左右手,所以高广也和杨遂一起留守在山上。
  然而穆贞运气实在太背,竟然意外地劫了送给后秦主姚苌的贡品,结果马上遭到后秦军的报复。
  负责监军的姚兴也了解百花山的情况,他并不打算浪费军力去攻占那座名山,只是派军把山团团围着,一来为了阻止杨遂的援军,二来不让穆贞返回老巢。
  结果几天之后穆贞等人就全军覆灭,她本人也被后秦军俘虏了。
  当时守在山上的杨遂也没想过要派人去支援穆贞,倒是调动山内所有的人马,把山上的各个要道守得严严密密,生怕姚兴攻进来。
  但姚兴压根没把他放在眼内,他的目标只有穆贞一个,俘虏穆贞后就退兵了。
  「大哥不派人营救大姐吗?」高广向杨遂建议。
  「开什么玩笑,谁有空去救这个鸟女人。没看到我们自己也被人包围了吗?」当时房间里只有杨遂和高广二人,杨遂听罢高广的建议后,气得瞪眼吹胡子,小声地喝道。
  「可……,现在姚军不已经退了吗?自开战以来我们一直按兵不动,已经有兄弟私底下说闲话了。」「什么闲话??谁敢对老子不满,老子就灭了谁!」「总之,也要做做样子吧……。」
  高广其实也明白杨遂内心的想法,虽说江湖上尔虞我诈的事情是层出不穷,但究竟是一天到晚把忠心义气挂在嘴边,身为老大的多少要显示自己是义薄云天的好汉。
  就在后秦军退兵当天,高广亲自率领一百人下山尾随,和后秦军的辎重队接触后小打了一下便撤退了。
  两天后山下就传来了穆贞要被斩首的消息,杨遂于是把高广召入帅房中商议。
  「怎么办?」
  「照旧做做样子吧,到时我带几个亲信下山,对兄弟们宣称要劫法场,等行刑结束后就返回,到时只管推说时机不适合,或姚军防守太严,总之回来时要给大姐上个香,到时我们兄弟几个就一起推举大哥当首领,至于那几个不服大哥的,以后慢慢找机会除掉即可。」「好主意。那今晚三更之后,你我各带几个兄弟出去。」「呃,大哥也要去吗?这事交给我们就可以了,大哥还是坐镇在大本营比较好。」「我还是想亲眼确认一下,这样也好放心。再说这娘们好歹也是被人称为安定第一美女,怎能错过她赤条条挨刀的模样呢。至于山上的守备,交给我媳妇就好。」「大哥就不怕嫂子吃醋?」高广笑着说。
  「多事!!」
  穆贞行刑那天淩晨,连杨遂、高广在内二十人下了山,百花山暂时交给杨遂的妻子宋意看守。
  宋意是河东地区一位元山大王的女儿,自小学得一身好武艺,山头被后燕的军队消灭后流浪到关中,后来和杨遂结为夫妻,一起成了穆贞的手下,对于丈夫打算自立的意图,宋意是百分之百支持的,对于像她那样出身绿林的女子来说,成为压寨夫人可是人生一大梦想。
  安定城的天空尚未放晴,但昨天午后看到通告的百姓们早早就起来占位置,任谁都不想错过被称为安定城第一美女被砍头的盛况。
  到了早上日出的时候,安定城早就万人空巷了,为了观看穆贞的处刑,人们成群结队,挨肩擦背,从刑房到刑场之间的道路两旁人山人海,仿佛蜂群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地叠摞起来。
  杨遂等人也是随着淩晨进城的人群进入安定,并把众人分布在平安门刑场附近方便观看行刑的位置。
  另外那十八人也是杨遂手下的亲信,心里也明白他们这次来根本不是来劫法场,而是来欣赏前任大姐那美妙的裸体,心情自然也如游山玩水一般。
  「杀女人有什么好看的。」
  对穆贞的审判结束后,姚兴就丢下这样一句,然后准备动身回长安了。
  「不过呢,杨大人。」
  姚兴对前来送行的杨任说:「我知道你是一位刚直不阿、不徇私情的人,『赛山鹰』的处刑相信可以顺利进行吧?」看着姚兴那张严肃的脸孔,杨任惊愕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这句话等于在告诉他,你杨任和穆贞的关系我是十分清楚,别打算背着我搞小动作。
  「请太子放心。」
  杨任俯首答道,两只眼睛似终不敢往上看,一滴豆大的汗珠顺着从杨任的太阳穴冒起后慢慢地流到胡子根上。
  杨任自然不敢私放穆贞,但同时又担心会有人来劫法场,于是动员了城内所有的兵力防守在刑场附近。
  「兄长这是在浪费人力。」杨曾一边摇着铁扇,一边笑着对杨任说。
  「不小心不行,万一真有人来劫法场。到时这帐还不是算到我的头上。」「兄长对江湖中事还是不太了解啊?一个被刽子手和狱卒干过,并在大庭广众下裸着身子的女山大王还会有人去救吗?这山大王若是男的,自然得加强守备,若是个女的,反倒可以一万个放心,绝对没人会去救一个尊严尽失的女大王,这也是身为女强人不幸之处。」「就你最聪明!」
  杨任瞪了杨曾一眼,拂袖离开了公堂。
  用于防守的士兵照样被派出,杨曾所说的道理杨任未必不明白,但这个案子究竟是被姚苌父子关注的,非同小可,有道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杨遂等人在进城时自然也免不了被城门附近的官兵搜查,但压根就没想过来救人的杨遂早就把兵器等东西藏在郊外,所以很快就顺利放行了。
  普通百姓打扮的杨遂和高广二人站在刑场的前方,这个位置斜对着城门,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押送犯人的队伍。
  差不多日上正中时,押送队如黑色的毛虫一般贴在两边的人群缓缓地穿过城门,被剥了个精光的穆贞骑在一匹栗毛马上,位于队伍的正中央。
  平日习惯披头散发的她被扎了一个「观音髻」,原本就苗条的脖子少了秀发的衬托显得更加细长,仿佛一拧就断。
  赤着身子的穆贞脸上并没有半点羞涩,反而昂头挺胸,全身散发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两只白面团般的乳房如果冻般随着栗毛马的步伐轻轻弹动着。
  高广平日也玩弄过不少女人,但像穆贞身材这么美妙的倒是第一次看到,下半身不由得充起了血来,脸儿也涨得通红。
  随着队伍离刑场越来越近,穆贞的身影也是越来越清晰,由于心中多少对于背叛大姐感到不安,所以高广有点害怕穆贞的眼睛会朝他们这边看,两眼开始紧张地往左右张望,脑子里总会浮现出穆贞那愤怒的脸孔。
  可是杨遂倒是显得心安理得,脖子像腊鸭子一般长长的向前伸着,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
  这时杨遂转过脸对高广小声地说道:「穆贞这娘们平日对我们指手画脚,这回咱兄弟几个好好地看看她光屁股的窝囊样子,也好出一口恶气。」大概是想着过了今天就能名正言顺地当上老大吧,杨遂脸上那兴奋的样子溢于言表,未几穆贞就被差人解下了马,押到刑场之上。
  当她跪下来时,一直高昂着的头也被刽子手柴俊压了下去,原本笔直的腰干也不得不弯成拱桥状,那对垂下来的乳房正好贴在那折了两三层的肚皮上,甚是好看。
  看到穆贞摆出了那临刑的屈辱姿势,杨遂更是得意得咧嘴大笑。
  另外那十八名手下分别站在刑场附近的其他地方,和杨遂一样一边欣赏着女老大的裸体,一边紧张地等待着行刑的那一刻。
  午时三刻一到,杨任一声令下,穆贞那颗漂亮的头颅就被柴俊迅速砍了下来,拖着长长的血条在空中打了半个转后就滚落在地上。
  丰满的肉身伴随着喷往空中的鲜血激烈地抖动了起来,很快就厥着那雪白的大屁股倒在了地上。
  柴俊从容地用布拭干净刀上的血后,才上前抓住穆贞脑袋上的「观音髻」,把人头高高地拿起示众。
  这时穆贞的脸刚好朝着他们,两只凤目半开半闭,微微张开的嘴还不停地往外涌着鲜血,那凄惨的样子令高广不寒而栗。
  曾经名震关中、被称为安定第一美女的女豪杰「赛山鹰」穆贞,她那传奇的一生就在这个平安门刑场上划上了句号。
  行刑结束后,杨遂等人便回去了,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兴奋地回味着行刑时的细节,仿佛是一群看完电影后回家的小朋友们,直到上山以后才不约而同地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脸孔。
  当晚他们在聚义厅为穆贞烧香祷告后,以高广为首的几个小头目马上联名推举杨遂为新首领,高广则成了二当家,之后百花山在杨遂的带领下又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
  有一天傍晚,当杨遂、宋意和高广等人在聚义厅吃酒时,突然有一喽罗来报,说岗哨那儿抓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这女人不仅功夫了得,还说认识首领杨遂,来这里是为了投靠他的。
  杨遂和身边的人对望了一下,疑惑了一阵便问道:「那女人可有自报家门?」喽罗马上回答:「有的,那女人说她名叫孟芙。说只要我等报名与大王,大王您自会认识。」「哦,是她啊,怎么……。」
  杨遂摸了一下他那头发稀少的额头,觉得有点儿意外。
  那个绰号叫「鬼芙蓉」的孟芙是前任首领穆贞的结义姐妹,曾跟他们待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自己带着兄弟在外面占山为王。
  根据几天前收到的情报,孟芙的山头已经被前秦军剿灭,被俘的她将要被押往安定城处斩,早上杨遂还寻思要不要找个藉口下山欣赏一下孟芙的裸体,毕竟孟芙的姿色并不比穆贞逊色,若错过这个机会就太可惜了,可这会儿竟听说孟芙找上门来了,不会是哪里搞错了吧?
  怀着满胸的疑问,杨遂便下令让那个自称孟芙的女人前来聚义厅。
  若莫过了一刻钟,四个喽罗带着一个衣着破烂、披头散发的女人进了聚义厅。
  人一进来,杨遂就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对方。
  那女人也不客气,生怕杨遂认不着她,双手把那头散乱的头发往后一拨,盯着杨遂喊道:「杨大哥,是我啊!孟芙啊!敢请你当了老大,不认得小妹啦?」孟芙那脏兮兮的脸蛋有点像逃难的民女,不过杨遂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他连忙拍着大腿喊道:「哪会不认得呢,芙蓉妹,只是前日听说你不幸落入符军之手,还寻思如何半路去救你,没想你倒自己跑来了?」孟芙笑着答道:「老娘只是运气好,那几个公差投店时贪杯喝倒了,于是我寻了个机会挣脱逃了出来,想着离百花山近,所以跑来投奔大哥你的。」杨遂边笑边点头:「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然后招呼孟芙坐下吃酒,又差人拿毛巾和新衣服来让她洗换。
  孟芙对着座位上的几位头目拱了拱手,便坐下来大大咧咧地喝酒吃起肉来。
  杨遂指着孟芙对着众人说:「在座有几位兄弟还没见过她吧?她是前任大姐穆贞的结义妹妹,名唤孟芙,跟大姐一样,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
  此前听说官府要把她押到安定去砍头,还寻思着找人在半路把囚车给劫了,却没想她兀自逃脱了,如今她既然来到咱们这里,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孟芙听罢再次对着众头领拱了拱手,说:「小妹孟芙并非不知分寸的人,只是这几天粒米未进,污垢未洗,故暂借贵山一宿,明日便走。」杨遂听罢皱起了眉头说:「芙蓉妹这是什么话,既然来了还能让你走?现在兵荒马乱的,手下的弟兄又没了,你还能到哪里去?咱本来就是一家子的人,还此等见外,就留在这里吧,说定了!」在杨遂身旁的宋意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但又不好当面提出异议,只是一言不发地喝起酒来。
  宋意的双眼是出奇的细小,像是用刀子在面团上割开一条缝般,小小的鼻子让她看上去更像是江南地区的女子,从五官上看虽算不上是美女,但圆圆的脸蛋如同水蜜桃一般,看上去倒有几分可爱和妩媚。
  她曾经怀过杨遂的孩子,但是刚好碰上帮派冲突,杨遂随着大伙儿转移地方,宋意在长途跋涉中不幸流产,之后再没有怀孕。
  杨遂几次想另讨小老婆,但碍于宋意那强烈的醋劲只得作罢,偶尔下山劫到的姑娘也只得打赏给手下的兄弟,没敢留着自己用。
  这次杨遂虽然是以江湖姐妹的身份留下了孟芙,但宋意也担心他们会日久生情,毕竟自己没法给杨遂生孩子是她长期以来的心病。
  她知道年纪渐长的杨遂迟早会以此为由纳妾的,若是一般村姑倒也罢了,但假如是眼前这个与自己同为女强人的孟芙,一旦与入了杨遂的门自己就难以控制了。
  想到这里,宋意有点儿后悔反对杨遂之前的纳妾想法,说到底那些抢过来的乡村小姑娘胆小怕事,就算生了孩子受到杨遂的恩宠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身为二把手的高广自然也留意到压寨夫人宋意那不安的表情,咳嗽了一声后用眼神向杨遂示意了一下,杨遂抿了一下嘴,回了高广一个眼神,表示无所谓。
  倒是孟芙笑着对宋意说:「没见多年,没想宋意姐长得越发漂亮了。以后还得受姐的照顾,如有得罪切莫见怪啊。」看着笑容满面的孟芙,宋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了,两只缝眼弯成月芽儿一般,笑着答道:「哪里,孟芙姐不要客气才是。」未几,喽罗们拿着新衣服进了聚义厅,宋意还主动地招呼道:「孟芙姐,还是先把这些破衣服换了吧,这里地方不多,就到我的寝室里换吧,里面也有毛巾澡盘的,姐只管用便是。」说罢便领着孟芙一起到她的房间里去了,看到宋意已经接受了孟芙的加入,杨遂心中这下才松了一口气。
  孟芙那过人的本领很快就得到了展现的机会,每一次的下山打猎孟芙几乎都有参加,而且其不凡的身手也让众喽罗大开眼界。
  有一次孟芙带着一百多人去袭击一个村庄,抢夺当地刚收割的粮食,得手撤退时被闻讯赶来的前秦巡逻军截着,双方发生了冲突,孟芙带着三十人断后,使得同伙安全地带着粮食回了山,而她自己后来也成功突围返回,经历了这场风波后,杨遂对孟芙是日益器重,然而长期坐镇山上的宋意却越发不安,担心自己那压寨夫人的位置迟早会被孟芙抢去。
  宋意的担心很快就成为了现实,话说这百花山涧处有一条小溪,是附近村落河水的源头,因此水质特别好,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水源,所以百花山即使长年被围,山上的人也不会渴死。
  溪水顺着山涧直流而下,在山腰处形成一个小瀑布,瀑布的下方顺着石碣又形成一条小溪流,喽罗们大都从这里取水和洗澡。
  孟芙刚来的时候和宋意等女眷一样,都是从小溪打水回房间洗浴,但一段时间后孟芙却每晚都爬上山涧的源头处洗澡,这里因为地势比较险要,白天能看清周围的岩石倒好,到了晚上就没人敢往那里去了。
  自从孟芙开始在山涧处洗澡后,曾对众色狼们下了警告:胆敢偷看者格杀勿论。
  甚至还特意征得杨遂的同意,杨遂只当是开玩笑,孟芙好歹也是头领之一了,哪个喽罗敢去捋虎须?
  再说从山涧处地势如此险要,就算是白天都没人特意往那里去,更别说是晚上了,若一个不小心摔破了腿脚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赤条条地在小溪处洗澡,这个情景光是想像就足够让山上那一帮色狼们兴奋不已了。大不了是摔破点儿皮,若能目睹那香艳的一幕也就值回票价。
  因此尽管山涧的路并不好走,但仍有色狼胆敢去嚐这只大螃蟹。
  一天早上,杨遂如平常一样聚集众头领到聚义厅议事,却发现向来早到的孟芙迟迟未现身,直到大伙到齐许久后她才出现在门口。
  当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时,都不约而同地被其手上的东西吓了一大跳。
  原来孟芙右手提着的是两颗脑袋,上面的头发紧紧地缠在她的手腕上,脑袋的肤色已经变得灰白,颈脖处也没有血流出,估计已被斩下许久。
  还未等杨遂发问,孟芙把两颗脑袋往前一丢,拱手对杨遂说:「杨大哥,小妹昨天晚上沐浴之时,这两个家伙竟敢偷看,于是小妹便把他们杀了!」聚义厅一干人等当场吓得面无血色,这时即使心中盘算着去偷看的人这会儿也只好往肚里咽口水。
  倒是杨遂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道:「妹子不愧是女中豪杰,只是没想到还当真有人爬上去偷看了,这两个倒楣鬼也算是勇气可嘉啊,哈哈哈!」这件事发生之后,就再没有人敢晚上跑去山涧偷看孟芙洗澡了。
  但有一个人是例外,那人便是杨遂,早在孟芙跑来投奔他时,心中就有非份之想了。
  平日借着孟芙立下战功的机会,常常在庆功宴上敬酒讨好,还假装喝高对着她搂搂抱抱,宋意虽醋劲大起却又无可奈何。
  孟芙杀掉了两个偷看的喽罗对于艺高人胆大的杨遂来说根本没有阻吓作用,反而还大大方便了他去「作案」。
  那两个倒楣鬼的死一来使得其他人都不敢步其后尘,如此在他前去的时候就不会与其他色狼打照面;二来他夫人宋意也会一万个放心。
  杨遂知道孟芙一般都会在亥时之后才去洗澡,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开始入睡了,当然也包括宋意。
  于是在一个月圆之夜,他趁宋意睡着后,偷偷地溜出房间,径直往山涧处走去。
  杨遂身为老大此时却如小偷小摸一般,绕过几个巡逻的喽罗后便往山涧处攀爬了。
  当晚那明亮的月光把怪石盘叠的山涧照得一清二楚,减少了摔倒的机会。
  约摸一刻钟后,杨遂便摸到小溪边的岩石处了。
  当杨遂那对色眯眯的环眼从一块岩石顶上升起来时,不由得感叹地说道:「来得正是时候啊……。」只见孟芙刚好脱了个精光,两条健美而修长的大腿正紧贴地站在小溪旁的草地上,双臂高高的伸起,正在把一头长发扎成髻盘在头顶上,脖子两侧与双肩形成一对平滑的曲线。
  孟芙的肌肤在圆月明亮光线的照射下,仿如镀银一般耀眼。光是看着孟芙赤裸的背部就足以令杨遂血压上升,呼吸困难了,大脑充血的他迅速跃过岩石,大踏步地朝眼前这位「月亮女神」走去。
  如此张扬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孟芙的警觉,在大喊了「谁」一声后,孟芙猛地一蹲下,抄起草地中的芙蓉剑,「呼啦」的一下回过身来,雪白丰满的胸脯、白蜡一般光滑细嫩的腹部,还在私处那一小片整整齐齐的「黑三角」是一览无遗,杨遂只觉大脑如缺氧一般晕眩,涨满脑袋的血仿佛都要从鼻子里喷涌而出了。
  「是大哥……。」
  孟芙单手持剑摆出进攻的姿势,但看见眼前的男子竟是杨遂,显然有点儿犹豫了。
  「难道即使是我,妹子你也要刺过来吗?」
  杨遂似乎并不害怕孟芙手中的宝剑,仍旧一步一步地迫近。
  「可我说过……。」
  还没等孟芙说完,杨遂突然一箭步向前,左手如同虎爪般钳住孟芙的右手,顺势向左一扭,芙蓉剑从孟芙被迫松开的手中掉落到草地上,失去了武器的孟芙如同小鸡一样被杨遂这头老鹰紧紧抱在怀中。
  「大哥,你这是……。」
  孟芙开始反抗,但这对力大如牛的杨遂来说丝毫不起作用。
  杨遂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在孟芙的脸蛋上亲了起来。
  「妹子……,老杨我早就对你……。」
  话还未说完,两人已经倒在了草地上面,孟芙几次想挺起身子都被杨遂用力地压下,几个来回之后,孟芙似乎已经不打算继续反抗,全身放松地躺在草地上,同时急促的呼吸使得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骑在孟芙身上的杨遂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一边居高临下欣赏着两只如果冻般颤动着的乳房,一边脱去身上的衣服。
  接下来就是一场激烈的肉搏,与刚才企图反抗刚好相反,孟芙很积极地配合着杨遂的动作,两具赤条条的肉身在草地上翻来滚去,最后一起「哗啦」一声滚入小溪之中。
  溪水虽然不深,但也足以没过一个躺着的人。于是杨遂站了起来,同时把没入水中的孟芙抱出水面,扬起了一大片闪亮的水花。
  杨遂把孟芙紧紧地抱在怀中,同时下身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而孟芙则把两条健美的大腿盘在杨遂的腰间,相互地配合着,激荡的叫喊声在山涧中回响,不消半刻钟,两人便进入了极乐世界之中。
  明亮的圆月倒映在小溪中泛起了阵阵波纹,反射出来的光把两条露出半身的躯体照耀得银光闪闪。
  杨遂与孟芙完事后一起坐在小溪边,半个身子没在水中,孟芙正享受地闭着双眼,躺在杨遂那毛茸茸的怀中,杨遂的双手不停地把玩着她那丰满而富有弹性的乳房,仿佛仍意犹未尽。
  随着深夜的阵阵阴风,太守府的烛光摇动得更加激烈,秀兰、赵瑛和高广的背影在墙壁快速地左右移动。
  也许是口干的缘故,在讲了一个多时辰的高广拿起手中的水碗不停地灌了起来,一时间太守府内安静得连掉根针都听得见。
  「这么说,孟芙就这样成了杨遂的小老婆?」秀兰首先打破了沉默。
  「呃……,是这样的。」
  高广抹了抹嘴角的水,继续说道:「虽然宋意姐生气得不得了,不过在老大的坚持下似乎也无可奈何。」「那杨曾和张虎呢?」
  「就在老大和孟芙成亲的半个月后吧,其实在更早之前就听说有一伙新来的强人在附近打家劫舍,后来打听到领头的名唤杨曾,是前安定太守杨任的胞弟。他们派来了使者,说是久闻我家大哥的威名,打算带着兄弟来投奔。」「杨遂就答应了?」
  「若是之前的大哥,肯定不会轻易应允。可是这事他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听说是孟芙之前吹过枕边风的。我和宋意姐都提出过异议,但大哥没听进去,其他头领也没发表意见。当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不少兄弟实际上都慢慢靠拢到孟芙这边了。」「为何这么肯定?你调查过。」
  「咱们这些在江湖上混的,最讲的就是实力,孟芙那强悍的表现早就吸引了众多的兄弟,更何况后来好歹还进了杨大哥的门。说是小老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哥最宠爱的是谁,于是大伙都慢慢疏远宋意姐,纷纷跑去讨好孟芙了。」「之后杨曾就轻易入伙了?」
  「是的,而且还结为兄弟了,而且杨曾刚好也姓杨,结拜后让人感觉更像是亲兄弟。」「后来杨曾就找了机会把这个大哥给火拼掉啦?」「娘娘明察……。」
  「看来杨遂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这种三岁小孩子用的招数也会上当。」秀兰笑着摇头叹道。
  「听你的口气似乎并不属于孟芙这边的,为何杨曾火拼杨遂后你还能活着呢?」秀兰继续提问。
  「呃……,自从大哥不听我的劝告非要接纳杨曾一伙时,我就觉得他迟早要完蛋,所以嘛……,我也主动向孟芙那边靠拢。再说她一直很欣赏小人的调度能力,早就私下劝我倒向她那一边了。」「明白了……。」
  秀兰会意地抿嘴一笑:「既然孟芙如此重用你,可为何你又要偷跑下山来投靠我们呢?」「这……。」
  高广脸上突然露出很痛苦的表情,双手紧紧地箍着水碗,仿佛要把它握碎一样,在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讲述以下的故事。
  杨曾火拼掉杨遂的过程也许比晁盖火拼王伦还要简单,这个可怜的大哥在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位兄弟过来帮忙,包括一直视为心腹的高广。
  倒是杨遂的妻子宋意独自抡起大刀连续砍翻几个喽罗,但最后寡不敌众,被一拥而上的屠户捆得像个棕子一样。
  一向把宋意当大姐一样侍候的孟芙这会儿原形毕露了,对着被押到面前的宋意冷笑着说:「宋意姐,您老人家没想到会有今天吧?」被绑成一团的宋意用那双喷着火的眼睛瞪着孟芙,用尽力气骂道:「呸!!自从你这个狐狸精上山时我早就猜到!只恨我家那头猪猡不带眼识人,你要杀便杀,少在这里罗里八嗦!!」孟芙带着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蹲了下来,眯着眼睛对着宋意笑道:「宋意姐大可放心,小妹我一定成全你,不过我会安排一个隆重的仪式来欢送姐姐的。」之后宋意就被囚到杨遂用来施刑的小黑屋里了,每到晚上都能听到宋意那凄厉的呻吟声,拷打是没必要的,十有八九是被孟芙的亲信们强暴了,高广这样猜想。
  当时高广还寻思孟芙的「欢送仪送」是咋样的,三天之后就知道答案了。
  这一天是杨曾定下的「登基」吉日,这三天整座山头都在为新老大的登基忙得一塌糊涂,说起来也是一种因果报应,当年在穆贞被斩首后,喽罗们为准备杨遂的登位大典也忙了三天三夜。
  高广作为熟悉内务工作的骨干,具体分配工作自然由他来安排,仪式其实和杨遂当年搞的是大同小异,无甚新意,但孟芙所安排的压轴节目却无人知晓,包括集「编导」于一身的高广。
  第三天的巳时时份,杨曾的登位仪式开始了,聚义厅外人山人海,新旧头领都按座次坐好,在杀猪杀羊拜祭天地后,杨曾便与众头领共喝血酒确立主从关系,之后孟芙准备的压轴节目正式上演了。
  孟芙从怀中取出一份黄色绸卷,大声地说:「众位兄弟,今天除了要庆贺杨曾大哥成为山寨之主外,还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诉大家,我手上这份是来自长安秦主的敕令,特封杨大哥为安定太守,并赐锦旗锦袍,讨伐逆贼符登,一旦夺得安定,兄弟们皆能得到秦主的赏赐和官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高广听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两个贼男女居然还有此等宏图大业,看来他们并不甘心一辈子占山为王,而是要「反匪为官」,不仅要争夺财富,还要争夺地位。
  只是接受后秦的空头支票,把自己置身于前秦的炮火之下未免过于愚蠢,虽说符登此前一败再败,实力大不如以前,而且主力长期在外征战,留守在安定的大多是老弱残兵,但用来应付山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都疯了。」高广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下面的头领们都不约而同地?喊叫好,至于当中有没有人感到忧虑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当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吗?」
  看到众头领那溢于言表的兴奋表情,仿佛明天就可以升官发财一样,高广心中是忐忑不安。
  在杨曾发表了一番对符登的宣战言论后,孟芙便接着说:「为了祝愿我们马到功成,接下来进行祭旗仪式!」「祭旗?」
  听到这个熟悉的词后,高广马上就联想到三天前孟芙对宋意说过的话,很快就明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
  祭旗这种源于部落战争的仪式,在中原已有很长的历史,祭品大多是活生生的人,周代以后开始改用牲畜,但人始终被认为是最佳的祭品,因此敌方的大将往往会成为祭旗仪式下的刀下亡魂。
  如同高广所猜想的那样,当祭台在聚义厅前摆好后,赤身露体的宋意被两个屠户押了出小黑屋。
  经过三天的非人折磨,宋意的秀发淩乱不堪,原本红润的水果脸变得十分憔悴,浑身上下都能看到红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双乳像被挤乾了水的羊皮袋一样无力地耷拉在胸前。
  「我还想是用什么仪式来『欢送』呢,没想到是拿宋意的脑袋来祭旗,想得倒挺周到。」高广自思。
  在众头领的注视下,宋意被押到了祭台跟前,全身松软无力的她轻易就跪了下去,为免她摔倒在地上,两个屠户蹲在后面扶着她的肩膀。
  负责操刀的自然是杨曾手下的王牌刽子手柴俊,他是昨晚最后一个「糟蹋」宋意的人,和张虎手下的屠户不同的是,柴俊更像是执行临刑前的惯例,或者说对刽子手而言也是一种仪式,仪式过后的行刑会让他倍感兴奋。
  此刻柴俊光着膀子,下着黑色长裤和栗色皮靴,一手叉腰,一手握着鬼头大刀,站在祭台旁边仔细地打量着宋意那条粗细适中的脖子。
  孟芙微笑着走到宋意的跟前,小声地说道:「宋意姐,是时候上路了。」看见垂着脑袋的宋意没有反应,柴俊便一手执着她的乱发,用劲向后一拽,迫使宋意的脸朝着孟芙。
  宋意那双如柳条一般的缝眼这会儿微微地张开,仿佛才刚刚睡醒,两张脸在对视了半晌后,宋意突然冲着孟芙的脸啐了一口唾沫,这大概是她最后的反击了。
  被啐了一口的孟芙也意外地冷静,若无其事地用手抹了抹脸后便对着柴俊说:「准备行刑!」两名屠户待孟芙回到座位后,才把按住宋意双肩的手往下压,让她的身子向前弯曲,尖尖的乳头与地面形成了一个直角。
  柴俊举起鬼头大刀,眼睛准确地瞄准宋意脖子骨的关节位上。
  现场气氛十分紧张,众头领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宋意的裸体,屏着呼吸等待着她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压寨夫人,只在短短三天之内便沦落到此等境地,高广不由得叹息世事之无常。
  在空气凝固了几分钟后,孟芙中气十足的 「斩」字打破了沉默,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道银光掠过了宋意的颈脖。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颗披着乱发的脑袋已经「骨碌碌」地向前滚出了老远。
  那条切得平平整整的脖子口如同破了口的水管一样,血花子「???」地从里面喷射出来。
  两个屠户一直死死地按着宋意因断头而抽搐的身体,直到脖子口只冒出血泡子时才松了手。
  只听得「咕咚」一声,宋意厥着大屁股倒在了地上,期间众头领的表情依旧木然,仿佛眼前的一幕只是在杀一头猪。
  或者说真的是在杀猪,在祭旗仪式结束后,接下来的一幕几乎令高广大倒胃口,在孟芙的示意下,一位屠户抽出一把宰牛的尖刀,拉起宋意尸身上的右手,「嗖」的一下便插进胳肢窝里,缓缓地沿着侧面往下拖,然后非常熟练地用尖刀一点点地把皮和肉剔开,除了双腿和双臂外,那屠户约莫用了半个时辰便把宋意身体上的皮整块剥了下来。
  看到尸身上那红通通的肌肉,众头领没几个不回过头拼命吐的。
  高广还寻思孟芙有多讨厌宋意,以致于砍了别人的脑袋还要把尸体剥皮才能解恨?
  过后大家才知道,原来孟芙让屠户把宋意的皮鞣制过后做了一面鼓,而且还用这面鼓作为召集众头领的令鼓。
  之后每当鼓声大作的时候,大家都会条件反射地联想到宋意被剥皮那可怕的一幕,孟芙大概想用这招来震慑众头领吧,毕竟今天他们可以背叛宋意和杨遂,那么明天就可以背叛她和杨曾。
  至于那具被剥了皮的身躯则被屠户们抬到厨房中大卸八块,当晚宴会上的每一道菜都放了宋意的肉,除了作为主菜端到杨曾和孟芙前面的红烧乳房外,其他菜式上的肉都很难辨别是从她哪一个部位上割下来的。
  以杨曾为首的新头领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以高广为首的旧头领们则是硬着头皮吃下去的,虽说这味道烹调得如山珍野味一样,但一想起方才那剥皮的一幕就不得不让人大倒胃口。
  而宋意的人头在祭旗仪式结束后被悬挂在操练场的椽门上示众,直到脸皮腐烂、臭气燻天时才被取下掩埋。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秀兰和赵瑛都差不多快要吐了。
  「这就是你决心要背叛他们的原因?」
  「娘……,娘娘明察。」
  「在宴会上你没有吃那些菜吗?」
  「当然要吃,不吃只怕被他们怀疑,有几个不太愿意吃的兄弟后来都被他们找藉口干掉了,我寻思自己曾是杨遂的心腹,只怕孟芙这婆娘迟早会要我的脑袋,与其在山上等死,不如下山寻条活路。」「我明白了……。辛苦了,你先回营房稍事休息,有事我会差人传唤你。」「谢娘娘!」
  秀兰点了点头,然后让人把高广带回营房中看管。
  赵瑛带着疑惑的眼光看着高广远离的背影,身子朝秀兰处挪了挪,小声地问道:「娘娘,您觉得那厮说的话可信吗?」秀兰闭眼沉思了一阵才回答:「据之前所搜集的情报来看,他的话没什么可疑,至少从他之前的地位和现在的处境来看,背叛杨曾他们倒也合情合理。况且光靠我们现在的军力要消灭百花山的贼人们比较勉强,毕竟还要保留一定的实力来防备姚苌老贼,有了高广这个熟悉敌方内情和地理环境的向导,我们也可事半功倍了。」秀兰这一年确实过得十分辛苦,对外要防备后秦的进攻,对内要面对粮食短缺造成的不稳定因素,而百花山自从易主之后经常四出劫掠,四处救火的官军对此是大为恼火,不久又传出杨曾与后秦勾结、企图攻陷安定的传闻。
  为了拔掉这颗眼中钉,秀兰不得不定下剿灭百花山匪帮的计画。
  五天后,秀兰点起精兵一百二十人,分两路杀往百花山中,另外由派出以陈玉为首的女营别动队共三十人,由高广作为向导从秘道前进,来一个前后夹攻。
  赵瑛作为侦察兵中的精英也加入到这支别动队中,一场恶斗即将展开。
  与此同时,在长安,姚兴缓缓地把杨曾送过来的请援书信放在蜡烛上,渐渐燃起的火光让姚兴脸上的笑容清晰可见,看着那封被丢进火盘中的信,近侧问道:「太子殿下不打算派出援军吗?」姚兴冷笑着摇了摇头:「杨曾这些家伙在我的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权当在符登的靴子里放一颗沙子,让他走不好路而已。不过假如那些流寇果真能攻占安定的话,我也乐得顺水推舟让他过一回太守的瘾,就当是找条狗暂时看管一下,要是他们敢不听话,就灭了他们。」说罢还用手掌做了一个砍劈的姿势。
  「太子英明!」近侧不停地恭维着。

  第八节:高广

  「真的会顺利吗?」
  当高广走出太守府时,心里一直这样问自己。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个是如梦似幻。
  高广,江湖人称小诸葛,耍得一手好刀,最重要的是脑瓜子好使,早在前秦帝国如日中天之时,他就已经和拜把兄弟杨遂追随着名震一时的「镇关中」彭诚在雍州附近打家劫舍。
  当时杨、高二人在帮中还只是身份低下的小头目,后来彭诚的匪帮遭到前秦军的围剿,他本人也在混战中被杀,树倒猢狲散,众喽罗很快就一哄而散,不过杨遂和高广反倒没有逃跑,而是继续追随彭诚的压寨夫人--「赛山鹰」穆贞,据说作出这一决定的便是高广。
  「干嘛还跟着那个鸟女人?」杨遂曾这样问过他。
  「彭老大死了没错,不过我们现在离开这棵大树也没什么好处,所谓树大招风,符坚老贼已经盯上我们这帮人了,仅凭我们兄弟现在的号召力,根本拉不起一支队伍,迟早会被官府抓捕。我看大姐虽为女流,但能力过人,估计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跟着她不是更危险吗?」
  「至少大姐在江湖人脉甚广,哪怕是逃亡也能得到各路豪杰的掩护,假如我们现在落单的话,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杨遂拗不过高广,只得答应。
  几个月后,之前脱队的头领果然大多落入官府手中,成了刑场的刀下鬼,倒是他们东奔西躲,在穆贞的江湖好友帮助下逃过一劫。
  不久前秦分裂,中原再度陷入战乱,穆贞东山再起,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杨遂由于「忠贞不二」而得到穆贞的欣赏,成为了帮中的第二把交椅,直接由杨遂率领的小弟就多达四百人。
  自此之后,杨遂便把高广当成自己的智囊,凡事必与其商量。
  在后秦建立之后,穆贞率领部队北上安定城,在附近拓展势力。
  后来发生的事件前面已有叙述,这里就不重复了,在穆贞被俘处死后,杨遂成为了帮中的新老大,以百花山为据点,横行附近乡里县村,成了安定城的一大祸害。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杨遂做了老大,高广则顺理成章地成为老二。
  有道是「当匪要当最大的」,不过高广与那些挖空心思要成为「一哥」的人不同,他比较善于以二当家的身份来掌控全域,相比起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首领,身为二当家相对会比较安全,必要时还可以见风使舵,从而确保自己的地位。
  别看他和杨遂从小就一条裤衩两份穿,其实高广心里是看不起他这位拜把子大哥的,杨遂表面盛气淩人,其实是虚有其表、色厉内荏,假如有一天杨遂不受其「控制」,高广会毫不犹豫地弃之如草履。
  自从孟芙上山后,高广以其敏感的观察力深感这个女人来头不简单,当他发现杨遂的「不良企图」时,高广便提醒其注意,然而杨遂非但把高广的劝告当成耳边风,后来居然还兴高采烈地娶了孟芙当「二房」。
  之后高广便开始转而接近和讨好孟芙,与其说高广是对杨遂感到失望,倒不如说是因为他对长年豢养的「猎犬」不听话而感到恼火。
  高广并非是一个引人注目的角色,不过他「小诸葛」的名声孟芙还是有所耳闻的,看到这个二当家主动「投怀送抱」,孟芙自然欣然笑纳。
  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剧本一般,杨曾、张虎为首的匪帮从天而降般出现在安定,还提出了入伙要求。
  「你怎么看?」
  尽管孟芙在杨遂耳边吹够了枕边风,但面对一帮不速之客的入伙要求,杨遂还是带着些许疑惑。
  「杨曾的名声我倒是一直听过,端的是一条好汉,若能得到他们的力量,百花山更是如虎添翼。」事先被孟芙做了工作的高广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不过这杨曾可是杨任的弟弟,穆贞大姐可是死在他的手上,我怕兄弟中会有异议。」「此言甚差,先不说这事与杨曾本人无关,而且他的兄长杨任当时也是力保大姐的,只是姚兴那厮不依不饶,非要大姐人头落地。这帐要算只能算在姓姚的头上,离杨曾可差十万八千里了。」「可俺夫人一直极力反对呢。」
  「宋意姐大概还在吃孟芙姐的醋吧。」
  两天之后,杨遂率领山中的大小头领下山来迎接杨曾等人,喽罗们敲锣打鼓,山寨四周插满旌旗,厨房里杀猪宰羊,好不热闹。
  为了表示入伙的诚意,杨曾、张虎只带两、三名心腹上山,其余人均留在山下。
  杨遂、宋意、孟芙、高广和其他大小头领于聚义厅前的操练场等候,双方一见面便相互拱手行礼,彼此客套几句。
  也许是为了不让对方注意到自己吧,高广刻意地站在杨遂和孟芙的后面,用他那锐利的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那一帮不速之客。
  为首与杨遂闲话家常的正是杨曾,错不了的,当年在处斩穆贞的刑场上,那个摇着铁扇的家伙就坐在太守旁边,这么多年过去了,沧桑的脸皮并没有掩盖他纨子弟特有的气质。
  左手边的那个大胡子,虽然风尘仆仆,但衣着整整齐齐,活像一个没落的贵族。
  咦……这个人好像也见过,也是在刑场上,错不了,当时他的衣着更华丽,身边还跟着一两个面相凶恶的人。
  向来多留心眼的高广与头儿杨遂不同,尽管他当时也品味着女头儿美妙的裸体,但同时也不忘用余光扫描着周围的人和物,如同现在一样。
  那个大胡子正是张虎,当时他那蓝紫相间的华丽衣装很快就吸引到高广的注意,因为这个貌似很有身份的人居然也和他们一样挤在充满汗臭味的人群中看女犯杀头实在是不搭调。
  「这个人原来也是和杨曾一伙的……。」
  高广心想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当时跟在张虎身边的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现在也站在他的身后。
  当高广的眼球刚刚转到杨曾右手边的那位青年时,背脊顿如触电一般打了个颤。
  而对方好像也觉察到有人在打量他,于是他的目光也朝高广那边射来,四目一接,高广只觉浑身透心凉,眼睛也不自觉地转去别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发现那青年的眼睛已经朝向前方,嘴角微微上翘,仿佛为自己「气势」上的获胜而得意。
  「好厉害的家伙!」
  高广心里抹了一把冷汗,这个样子十分熟悉,也是像在哪里见过,那副平静中带着几分冷酷的表情不停地刺激着高广的脑神经。
  对了!!
  此人正是当日在刑场上为穆贞操刀的刽子手柴俊,谈起此人高广还是很佩服的,因为几乎所有男人都对穆贞的香销感到怜惜,唯独柴俊能脸不改色、毫不犹豫地砍下她的人头。
  据说这是身为刽子手的最高境界,即完全不受任何情欲所左右,不管犯人是谁都能干净俐落地完成处刑。
  可没想到这位安定城的名刽子也会落草为寇,而且还跟杨曾混到一块了,都说江湖寻仇罪不在刽子,但到底是亲手砍下前任首领脑袋的人呢,如今竟成为山寨的一份子,怎么想都觉得很讽刺。
  更讽刺的是,当日在刑场中出现的人竟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老天爷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想到这里,高广差点忍不住要笑出来。
  在双方头领相互报姓名时,柴俊竟自称「李进」,高广听罢不禁心中偷笑,看来这杨曾也是个细心之人,柴俊的名字在安定城还是有点儿知名度的,万一让人知道他就是砍了「赛山鹰」脑袋的刽子手,杨遂再傻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纳其入伙。
  高广迅速瞟了一下杨遂的表情,他似乎没发现「李进」的真面目,可见当时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赛山鹰」的裸体上了。
  而当年和他们一起「劫法场」的头领好像也没认出,或者都像他那样刻意地保持沉默吧。
  细想起来杨曾把柴进带上来实在是冒险,就算杨遂认不得,万一其他参加「劫法场」的头领中的一个认得,只消当场揭穿,杨曾等人的立场马上就处于危险的境地。
  又或者,杨曾是故意这样做的,在他上山之前孟芙肯定通过某些途径把山上的情况一一告知,他把柴俊这头「鹿」带上山,就是要看高广等人的反应,如果杨遂没认出,那么他们就应该保持沉默;万一杨遂看穿眼前这匹「马」就是「鹿」,已经倒向孟芙的高广等人也应该马上帮腔说:「这是马……。」好可怕的家伙,高广的额头渗出了一片冷汗。
  当晚杨遂和杨曾便结拜为兄弟,双方头领在聚义厅的酒宴上推杯换盏、互行酒令,好不快活。
  在之后的三个月里,是杨遂和杨曾的「蜜月期」,强强联合后的百花山实力确实壮大了不少,他们如蝗虫一般四处抢掠,告急文书一封接一封地送进安定城中,张秀兰再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了。
  有一天,刚刚带队归来的高广如往常一样返回自己的住处,走到半路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高广兄!」高广回过头一看,差点没吓得跳起来。说话的人正是柴俊,不知什么时候像摄青鬼一样出现在他的身后。
  柴俊那刽子手特有的淩厉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个死刑犯,惊得毛骨悚然的高广期期艾艾地说:「柴……,李、李兄有……,有何指教?」柴俊拱手笑道:「杨曾大哥有请。」
  柴俊讲话倒是十分简洁,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高广也不好意思问个仔细,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一路上柴俊默不作声地跟在高广后面,一股无形的压力让高广的呼吸变得紊乱,似乎有哪怕一丁点的小动作,后面的刽子手就会让自己一分为二。
  约莫过了一刻钟,高广惴惴不安地走进杨曾的居室,看见穿着青色儒服的杨曾正侧着身子坐在香木圆桌边,比起之前的塞外民族打扮,杨曾现在显得更加清秀了,只是那一对八字胡依旧留着。
  桌上摆着一个米白色的瓷酒壶,还有三只精致的小酒杯,中间还有一大盘熟牛肉。
  杨曾一看见高广进来便十分客气地站起,热情地招呼他坐下。
  坐在杨曾旁边的正是「鬼芙蓉」孟芙,右手指尖不停地玩弄着自己的颈脖上的鬓发,看见高广进来只是露出她那特有的妩媚笑容,大概觉得有杨曾在招呼他,自己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而一直跟着他的柴俊则站在大门口充当警卫,三个人不同的表情让高广觉得自己坠入布满云雾的深谷之中。
  「这酒可是张虎兄的特酿,正宗的凉州美酒,其他地方是买不到的。」杨曾边斟酒边娓娓而谈,好像这只是一般的品酒会。
  「确实是好酒……。」
  三人就这样品了大半天酒,话题是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对于杨曾提出的各种家常问题,高广只是随口敷衍,心中则是越发紧张,根本不晓得对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既然杨曾不入正题,自己也干脆装聋作哑,以静制动。
  「却才柴俊兄弟多有得罪,望高广兄不要介怀。」「哪里,柴俊兄弟也是性情中人。」
  「却才唤你的不是李进吗?什么时候变成柴俊啦?」孟芙冷不防插了一句进来。
  「……!」
  高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就短路了,送到唇边的酒杯差点从三只手指中滑下来,没想到酒过三巡之后自己竟着了对方的道,红通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上头的酒精全变成冷汗从额头中渗出来。
  「看来高广兄是认得咱『李进』兄弟的庐山真面目喽?」「柴兄在这安定城也算小有名气,小弟平日也出入城中,偶尔也会目睹柴兄的风采。」酒醒了三分的高广隐约地意识到对方的意图,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包括你们劫法场那天?」
  「呃……,是的。」
  「既然如此,为何那天你在山上看到柴俊兄弟时没有当众揭穿?事后似乎也没向杨遂大哥提起。」「有道是『寻仇不寻刽子』,这江湖规矩我们还是懂的,想必大姐在天之灵也不会介意。」「你看到他改名换姓不觉得古怪吗?」
  「我寻思这是大哥多虑而为之,既然能有缘成为自家兄弟,过去之事自然随水而去,改名换姓实属小事,我等又何必斤斤计较呢。」杨曾用舌尖舐咂了一下残留在嘴唇上的酒,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于高广那敏捷的头脑感到满意,他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送,细嚼了几下后继续问道:
  「当我闻得杨遂大哥曾亲自带队下山劫法场一事时稍感意外,杨某当日也陪同兄长杨任在法场监斩,可是从淩晨到正午都没看到周围有什么动静,莫非是城内守备森严,你们无从下手。」「实在是惭愧……。」高广边说边摇头叹息。
  「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打算去救她吧?」杨曾的脸孔突然沉了下来。
  「杨大哥这是什么话?」
  高广心突然悬空,只觉一股寒气透胸而过,他没料到对方突然会来上这么一句,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当日淩晨杨遂大哥便带着我等二十人下山,早早潜入城中等待机会……。」「区区二十人如何能在安定城中劫法场?即便是一般的处刑日,光刑场周围的差役人数就超过四十人,何况穆贞姐处刑当天守城的士卒也被调过来参与守备,平安门内外人数至少有两百人,你们这点儿人数就算能把人救出恐怕也无法逃离吧,这点儿道理高广兄难道不清楚?而且你们既没带兵器进城,又没其他人接应,我倒想请教这法场如何劫得?」「这……。」
  高广竟一时语塞,连他们把武器藏在城外的细节都知道,恐怕当天参加任务的其中一人已经向杨曾完全「坦白」了。
  「此事由杨遂大哥直接指挥,我们身为手下也只不过是执行而已。」「这安定城哪个不晓得小诸葛的大名,山上哪个不晓得高广兄是杨遂大哥的贴身智囊,劫法场这种大行动还少得了足下的锦囊妙计?」杨曾泛起嘴唇,脸上略带鄙夷的神色:「那几个兄弟都承认了,我劝高广兄你也别死撑吧。按照当日穆贞姐定下的山规,对兄弟见死不救、加害首领,那可是断四肢的大罪呢。假如到时他们一起来指证你们是主谋,那么高广兄你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啊。」「……。」
  高广这回是彻底语塞了,他的脑子此刻在高速运转着,分析杨曾摆下这个「鸿门宴」的种种可能性。
  平常人在这种场合相信早就吓得手足无措,但高广究竟是个老江湖,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反而显得更冷静。
  「杨大哥有话直说,何必转弯抹角。」
  他自思最近好歹和孟芙建立了「友好」关系,今天这「鸿门宴」十有八九是来拉拢自己吧,否则正如杨曾所说,发难当日就能以「出卖大姐」的罪名干掉他。
  杨曾摇了摇扇子,然后用力一收,微笑着说:「不愧是高广兄,咱明人不打诳语,杨某也是个爱才之人,我的目标只有杨遂一个,其他兄弟若肯与我同心,必定厚待之,不过如果非要和杨遂同生死,那杨某也只好忍痛成全。」杨曾这一「表白」更加证明高广的猜测,翻劫法场的旧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白了就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藉口来夺位。
  高广早就料到这一天会到来,面对着头脑简单的大哥,他早就盘算着转移阵营了,而且很多兄弟实际上也在这样做,杨遂事实上已经被完全孤立,既然当初自己可以背叛穆贞,今天为何不可以背叛杨遂呢?
  在弱肉强食的江湖中,讲义气的人往往死得最快,只有墙头草才能长命百岁。
  杨曾大抵也是看穿了高广这一性格才放心大胆地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因为他料定高广绝不会去告密。
  「我明白了,小弟愿为杨曾大哥效犬马之劳!」「如此甚好,杨某能得高广兄这个智囊真个是锦上添花啊!」杨曾轻易地策反了杨遂身边的骨干后,便决定执行他的火拼计画了。
  在端阳那天,山寨按例大排宴席,张灯结彩,大小头领齐聚一堂共度佳节,在聚义厅的大堂里,杨遂坐在正中,宋意和孟芙分别坐在他的左侧和右侧,左排是以高广为首的原山寨头领,右排则是以张虎为首的新山寨头领。
  席间杨曾孟芙等人不停地向杨遂劝酒,待他酒酣耳热之时,杨曾突然提起「赛山鹰」的往事:「想当年大姐也是一代女中豪杰,在江湖上只要提起她的大名,多少好汉都为之色变,只可惜天妒英才,最后竟落得个身首异处,让人扼腕叹息啊。」眼前早已天旋地转的杨遂不知是计,竟接着杨曾的话柄,喷着浓浓的酒气说:「操!这……,这个鸟女人还提来做甚……,长着一副好脸蛋,不去陪酒……,却来跟、跟男人玩刀子,这……,这不,玩着玩着,嘿嘿嘿,把自己的脑袋给玩掉了……。」由于失宠而闷闷不乐的宋意在酒席上向来鲜沾酒食,因此头脑十分清醒,看到杨遂三杯酒下肚便口不择言,吓得脸色都变了,假如这傻瓜把当日见死不救的事情倒出来的话,那么不仅他身为老大的合法性荡然无存,而且还会被当成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说什么胡话!准是喝多了,回去睡去!」
  宋意情急之下狠狠地扇了杨遂一个耳光,作势要扶他进房,同时用眼神示意高广过来帮忙,因为就她一个人根本扶不动脑满肠肥的杨遂。
  然而高广却若无其事地喝着酒,还刻意地躲开宋意的目光。
  这下子宋意感到事态不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杨遂那粗壮的手臂用力一甩,便把宋意推回座位中,鼓着红通通的腮帮喊道:「干嘛干嘛!!老子喝多了?还嫌老子胡说……??这鸟女人,老子早就不爽她了,一、一天到晚就知道对老、老子指手划脚,操!报应啊,哈哈哈!兄弟别说啊,这鸟女人身材倒是挺棒的,老子想上她很久……了。没想、呃……,便宜了……。」杨曾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问道:「大哥何出此言?莫非当日你根本就没打算要救大姐?」「这、这、这不废、废话吗?啊?谁会去救她啊?老子不过就是为了好好欣赏一下,那婆娘……,肉包子般的奶子,哈哈哈,奶子……。」说罢还顺手拿起盘子中的菜肉包用力捏了几捏。
  高广对杨遂彻底失望了,虽说早就作好背叛他的打算,可毕竟是多年兄弟一场,高广潜意识还是希望杨遂不会落入杨曾的圈套,至少不会像现在那样,仿佛是主动地跳入对方为他准备好的圈套。
  当年与高广一起跟着杨遂到刑场「参观」的头领同样在事前被策反,自然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杨遂兴高采烈地把脖子放入杨曾的绳套中,而不知内情的旧头领闻之则大为震惊,当年所谓的劫法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恐怕连早前穆贞被围之时他也没有想过要去增援。
  杨曾见火候已到,于是面带愠色地把酒碗丢在桌面上,冷冷地说道:「这么说来,大哥当年是有意要置大姐于死地的喽?没想大哥平日总教人义字为先,却不想自己却忘恩负义,如此小人何德何能坐山寨之主耶!!」一瞬间,整个聚义厅被沉默的烟幕所笼罩,仿佛所有人都用喷火的眼睛对准了杨遂。
  这下子杨遂总算酒醒了一半,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于是马上把目光对准了高广。
  多年来杨遂都养成了习惯,或者说根本成了本能反应,一有困难都要求助于高广,而高广也确乎能帮他度过一次次难关。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会儿高广反盯着他说:「看什么看,我们可都是按大哥的命令列事的,本以为是下山救大姐,却没想要我们袖手旁观,还威胁我们不准回去乱说,不是吗?」「你!!」
  杨遂头顶一阵昏眩,这回倒不是在犯酒醉,而是因为多年的心腹居然反戈相向,怒火攻心的杨遂抡起沙锅般的拳头便要捣向高广的脑门。
  说时迟那时快,张虎的手下程胜抽出菜刀向前一扔,如银色风火轮般飞过去的菜刀竟把杨遂的右手臂如豆腐般齐根切了下来,拳头距离高广就差一两公分时就「唰」的一下消失掉了,惊得一身冷汗的高广连忙后退,杨遂断腕上的鲜血「哗哗」地向前喷出,把高广的下半身浇得血红。
  「啊!!!!」
  发出惨叫声的杨遂一下子滚到了地上,左手死死地掐住右腕,眼睛惊恐地看着被切断的右手。
  一切来得太突然,杨遂脑子一片混乱,搞不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
  「夫君!!」
  宋意尽管怨恨杨遂移情别恋,但究竟是夫妻一场,看见丈夫的惨状,她抽起腰间的大刀便冲将上来。
  和高广一样,宋意早就看出杨曾等人是来者不善,无奈杨遂听信孟芙的枕边语,把宋意的劝告当成耳边风,她只好每天刀不离身,万一有事之时也好应对。
  张虎手下的几个屠户早就对宋意「垂涎三尺」,盘算着火拼之日将她宰了做几道好菜。
  就在宋意抽刀出身时,几个屠户同时抽出牛肉刀攻了上去。
  与此同时,杨曾拔出宝剑,对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杨遂摇头笑了几声后便把宝剑扔给高广。
  高广作为旧头领们的灵魂人物,他当然晓得杨曾此举的含义,在接过剑后缓步走到杨遂旁边。
  杨遂的视线渐渐地模糊了,但他还能看清楚来者正是自己多年的死党,再一次涌上心头的怒火让他吐了好几口鲜血,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为……,为什么……?老子待你一向……。」看着杨遂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高广反倒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大哥,莫怪小弟无情,小弟当时也提醒过你,既然大哥不听,便是天意了。」言罢便持剑狠命地插入杨遂的胸口,只见杨遂那双血红眼睛几乎要蹦将出来,在发出了豺狼临终前的嚎叫声后便气绝身亡。
  而那边厢宋意却是杀得性起,居然一连砍翻了两个屠户和三个喽罗,可惜力气不继,胡海上前一脚踢向宋意的腹部,把她踹翻在地,其余屠户乘势上前把宋意捆了个结实。
  可怜的宋意之后每天都惨遭屠户们的轮奸,最后在杨曾正式就任山寨之主的那天被斩首祭旗。
  看着赤条条的宋意厥着大屁股跪在祭台前时,高广不由得想起同样遭遇的穆贞。
  说起来安定城在这十多年出过好几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女中豪杰,可惜最后都和穆贞一样,在被剥夺了所有女性的尊严后身首异处,看来耍刀子的女人,不管平日有多么风光,最后都是砍头的命。
  仍是那个柴俊,对,以前在安定城被处斩的好几个女豪杰都是由他操刀的,包括前任大姐,还有眼前的宋意。
  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就在高广羡慕忌妒恨时,宋意的头颅已随着闪过的寒光滚落地面。
  杨曾确实没有食言,火拼掉杨遂后高广等一众旧头领仍然得到重用,在平安无事地过了几个月后,杨曾再次唤来了高广。
  「高广兄好像一直都不太支持杨某联合长安姚氏的方针吧?」「没、没有此事,只是素闻姚苌父子心计很重,而且他们地盘广大,三分关中有其二,有必要找上我们这些……。」「『乌合之众』吧?这点我也很清楚,姚苌父子当然看不上我们,不过目前他们的敌人并非只有符登老贼,要是有人能旗帜鲜明地反对符登,他们都会乐得去利用一下的。」「但我们这样做,只会成为符登的眼中钉,驻守在安定的张秀兰肯定会讨伐我们的,相信姚苌也不会给我们增援吧。」「当然不会,这点我早就计算在内了。」
  「那……。」
  「所以我们要的是一场胜利,甚至说只需不败就行了,这样肯定会引起姚苌父子的注意,在见识到我们的实力后,为了不让我们独占安定,肯定会出兵支援,这样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可万一安定这边真的派上一千几百人,那我们的防守也会很吃力的。」「高广兄多心了,依我看张秀兰这个婆娘顶多出两百人就很了不起了,要知道姚氏的大军一直在周边虎视眈眈,她不可能抽调太多的人离城作战。」高广似乎想不到反对的理由,自从符登新平一败后,前秦已经元气大伤,可控领地日益龟缩,连安定城的守备力量都十分薄弱,要抽调大量的兵力来进攻百花山可能性不大,这也是他们近年来能如此猖狂的原因。
  当问到如何诱使安定城出兵时,杨曾的回答让高广如遭电击一般。
  杨曾打算让高广下山诈降,博取张秀兰的信任,并表示自己能带着小部队从外人不知道的小路上山直捣山寨,这对于易守难攻的百花山来说是一个死穴,这样便可引诱张秀兰攻打百花山,到时高广半路中可把他们带入埋伏圈歼灭之。
  没有奇兵在背后包抄,其他军队人数再多也难以攻入一夫当关的山路,只要张秀兰攻山失败,杨曾的目的就达到了,看到前秦军疲弱的事实将促使后秦出兵杀入关中,这样他们就有机会攻占安定,建立属于自己的根据地。
  之所以选择高广来执行这个任务,杨曾的说法是因为高广头脑好,不易被张秀兰识破。
  况且谈到百花山的秘密山路,没人能比高广更熟悉了,把敌军带入埋伏圈后脱身是难不倒他的。
  不过高广却寻思杨曾是不是要把自己当成弃子,自从失去了杨遂这个大靠山后,旧派头领的势力早就被「屠户帮」们夺去,并且现在自己的地位是由杨曾支持的,杨曾说一,你哪还敢说二,所以高广根本没选择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去了。
  不过事情却出乎意料地成功,张秀兰完全相信了高广投降的原因,也接受了高广首尾夹攻的提议。
  当晚秀兰挑选了包括赵瑛在内的三十位女兵,任命陈玉为别动队队长,高广为向导。
  在准备了五天后,秀兰便下达进攻百花山的命令。
  起初高广看到和他们一起出发的士兵只有一百二十人时,心里就在嘲笑,百花山的地形刁钻,而且光喽罗就有近三百人,光派这点人就想把山头攻下来,这女人的脑袋一定坏掉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从安定城抽调的兵力确实只有一百多人,但从附近各县调来的兵力加起来人数就超过六百了,他们分别在百花山的几个主要入口与喽罗们激战。
  安定城作为前秦目前的重镇,自然不能随便动用主力部队来打土匪,在关中一带虎视眈眈的后秦正规军才是最大的威胁。
  当看到几路大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时,高广脸色都变了,如此一来杨曾势必要投入大量的人力来守备,山寨及小路后方几乎是空无一人,假如他身后的那三十名女兵突然杀入并放起大火的话,那么肯定会造成己方军心大乱的。
  「有点小看那娘们了。」
  高广心想,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下来,说到底别动队是由他来带路的,山寨后方的安全与否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至于前线阵地,就算人数一倍于己方,相信要攻进来也不容易吧,要知道当年姚兴宁肯围山也不向上踏半步。
  很明显在安定城出兵这一猜测上杨曾失算了,他没有想到秀兰会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即使是杂牌军,用来对付他们这一帮山贼土匪是绰绰有余了,可以想像现在山寨上大部分的兵力都用于各路的防守,几乎是一座空城,假如这时有几十个生力军突然出现在大本营,己方一定阵脚大乱,双方谁胜谁负,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高广甚至还一度想带着人绕开埋伏圈,直捣后方,一旦前秦方面获胜,自己便立下大功,不仅可免除所有罪名,说不定还可籍此混个一官半职,因为高广始终是旧头领的一员,杨曾对他是不会真正放心重用的,一旦有个风吹草动自己就是下一个杨遂了。
  然而当高广看到跟自己上山的竟是一帮女流之辈,顿时大失所望。
  这一点恐怕连秀兰都没有想到,高广心中最看不起那些「耍刀子」的女人,如果她当时是派上男性战士,说不定高广会假戏真做,直接带人上山抄杨曾的大本营,可现在高广反倒决定把陈玉她们引上死亡之路。
  何况高广对官府本能地存有戒心,毕竟官府对于受招安的黑道向来都是持鄙薄态度,毫无信用可言,所以他也不敢把宝全押在秀兰的身上。
  战斗在巳牌时份打响,前秦军各路人马往百花山的几个要道发起进攻,喊杀声顷刻环绕着整个山头,高广从容地带着陈玉等三十名女兵精锐沿山上的小路前进,他紧张地分析耳朵好不容易才接收到的微弱喊杀声,假如形势朝不利的方向前进,那么他仍会改变主意带着女兵们转去另一条小路直抄老巢。
  当然,一旦他走近埋伏圈时,一切就成定局了,所以在尚可反悔的小道上前进时,高广的大脑仍在飞速地计算着。
  「还要多久啊?」
  「呃,这个说不准,小道路难走,你们人也比较多。」「我可再一次提醒你,不要耍花招,小心你的狗命!」「哎,小的哪敢欺骗诸位姐姐呢……。」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已经走进通往包围圈的小路了,从空气中飘来的打斗声分析,前秦军估计还未打破僵局,高广的大脑终于停止了运算,他决定执行原方案,把别动队带入埋伏圈。
  这时高广回头瞄了一下身后的姑娘们,心中不禁有点儿同情她们,这些女人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正往死路里走吧。
  杨曾带来的那帮屠户,全都是屠宰和烹吃女人的高手,死了还要被做成盘中餐,高广只觉跟在身后的是一群光溜溜的肉母猪。
  就在这个时候,高广感到眼前一阵寒气晃过,是一双淩厉的眼神,是来自何人的?是她!
  赵瑛,那天晚上一直陪在张秀兰旁边的那个女孩,当时她就一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难道她已经识破了吗?
  应该没有,不然早动手了,就算她识破了也无济于事,上了山就是自家的地盘,没有了向导,她们只是一群盲头苍蝇。
  话虽如此,高广心里还是有点急,要是再不快点引她们进埋伏圈,自己就大难临头了。
  陈玉此时离高广只有半尺的距离,若是动起手来他未必能逃得掉。
  在翻过两条陡峭的斜坡后,一行人就来到了长满山树的平地,说是平地,其实只是路比较好走而已,百花山就是这样的一个地形古怪的地方。
  进入此地后仿佛来到了一个树林,只是陈玉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安全的地方恰恰是最危险的,因为高广正带着她们缓缓地往埋伏圈中走去。
  「快到了啊……。」
  背对着女兵们的高广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转瞬之间这些女人就会成为尸体了,说不定到了晚上还会成为庆功宴的佳肴。
  在秀兰面前高广撒谎说自己当日是硬着头皮吃下宋意的肉,而事实上,一碟被烹调得特别鲜美的人肉,高广是吧唧吧唧地吃个精光,连碟子上的油都舔得乾干净净,还一直回味来着。
  这次居然有三十个,而且个个都正值桃李年华,用张虎的话来说那是女人肉质最好的时候。
  正当高广的口水快要流出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惊呆了。
  只见在半人宽的狭窄树道中,原本可用于脱身的出口竟堆满一棵棵碗口粗的树干,与此同时头上响起了阵阵的「嗖嗖」声。
  「混蛋高广!!你居然敢骗我们!!!」
  当场石化了的高广背后,响起了陈玉震天的怒吼。
  事实上被骗的何止是陈玉她们,早在杨曾提出让他下山诈降的时候,高广就怀疑杨曾是不是在打自己的主意。
  以高广的智商作这样的思考很愚蠢,有些东西其实是明摆着的,「兔死狗烹」、「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三岁小孩都明白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并非他不聪明,而是人的智慧要有一定的实力来支撑的,他把杨遂出卖的那一天,就等于把自己的靠山毁了个干净,他除了服从杨曾的命令外已经别无选择,高广只能自欺欺人地游说自己,心灵的深处还寄希望于杨曾是个守信之人。
  可是眼前的一切无情地摧毁了他那一厢情愿的臆想,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死吧。」「混蛋杨曾!!你居然敢出卖我!!」
  高广到底是老江湖,几乎在片刻之间他的头脑再度恢复冷静,在敏捷地闪过两箭后,大脑已经开始考虑如何脱困的事情了。
  陈玉虽然恨不得把高广一刀两断,但头顶上如雨般下来的箭已让她穷于应对,根本管不了其他事情。
  不过这些女兵也确实了得,凭藉着手上的武器竟也连续挡下数支快箭,在且战且退的过程中,终于有三、四个女兵失手中箭,惨叫倒地后迅速成了刺猬。
  退到后方的女兵们正想转身,不想腿一打滑,整个人向上飞了起来,原来这陷阱还不止一个,顿时又有五、六个女兵被套进大网之中,一群人如野猪一般在网里挣扎起来。
  箭雨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箭囊告罄之后,众喽罗怪叫着从树上跳下,与女兵们对战了起来。
  高广利用女兵无暇顾及自己的机会,边闪箭边往树林边上的路逃走,好歹自己也是个「地胆」,只要能躲开这个陷阱,脱身的机会还是有的。
  就在他夺路而逃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清脆的叫喊声:「站住!!」「娘的,居然被跟上了。」
  从声音发出的位置来看,对方离自己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手上有刀的话是砍不到的,而且他确认女兵们没有带弓箭类的武器上山。
  于是高广没有回头,继续拼命地寻路逃跑,他知道女兵不熟山路,只要自己打几个转就铁定可以把对方甩掉。
  可是高广绕来绕去,那个怒吼声仍旧在自己耳背后响着,仿佛像鬼魂一样缠着自己。
  「这娘们什么人啊?老子都快喘死了还没甩掉。」在慌乱之中,高广也走错了方向--往山上跑了。
  也许是下意识的作用吧,现在他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走下山路才对,因为杨曾现在是不会给自己活路的,上山等于自投罗网。
  但是当高广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转过山涧小道后就已经没有回头路,掉头的话身后有穷追不舍的女兵,由于自己是手无寸铁地上山,面对着持刀的女兵占不了便宜。
  事到如今已经别无选择,张秀兰派了这么多部队攻山,相信杨曾也不可能闲坐在山寨里吧,上山之后说不定还有办法。
  高广的脑子是一片混乱,身后连续不停响起的喊杀声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不知跑了多久,气喘如牛的高广终于快跑上了顶,可是背后依然「站住站住」地叫着。
  这会儿高广终于回过头了,一看就傻了眼,原来追兵只有一人,而且看她的样子体力也差不多要用尽了。
  竟然被一个女孩追得满山跑,早知只有一个人的话,半路想办法干掉她就不用走那么多冤枉路了,只觉丢脸的高广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个耳光。
  而追来的女兵看到高广突然转身,也条件反射地停下,张大了口喘起气来。
  这下子高广看清楚了,来者正是秀兰身边的那个小女兵--赵瑛。
  一路上对他怒目而视的家伙,没想到她不但躲过所有的陷阱,还一直追上了山,真是人不可貌相。
  结果这一男一女的就在临近山寨的半坡上喘起气来,谁都没有动蛋,也没有打话,在经过长时间激烈的追赶突然停止后,他们才后知后觉得喘息起来。
  「你、你这混蛋,竟敢、竟敢欺骗娘娘,我、我非剁了你不可……。」赵瑛首先发话了。
  「你这小娘们,不简单,居然能跟到这个份上,不过,到此为止了,就你一个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高广开始缓过气来了,看到赵瑛拿刀的手在拼命地发抖就知道她的体力消耗得所剩无几,一对一的话自己是有胜算的,把她干掉之后再沿小路下山,逃出安定地界之后就安全了。
  打定主意后,高广便一步一步地逼近赵瑛,赵瑛见状立马摆起了架势,也许是体力不支的缘故,身体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高广觑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横手就劈向赵瑛的右手,「?当」一下就把她的大刀打落在地。
  「哈哈,你完蛋了!!」
  打落了对方武器的高广只道胜券在握,紧接着一个鹰爪就往赵瑛的喉咙卡了过去。
  谁知就在这瞬间,高广肚子猛然一阵剧痛,整个人像触电一样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赵瑛见右手的刀被打落,左手迅速地从腰间拔出小刀,对着高广那泰山般压过来的身躯用力刺去,尽管赵瑛力气不足,但是高广冲过来的速度却形成了助力,结果刀子一下子就全捅进他的肚子里了。
  看着插在自己肚子里的小刀,高广的大脑顿时一阵空白,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似乎在提醒他不是在做梦。
  「不可能……。」
  倒在地上的高广下意识地往山寨的方向爬去,争取一线的生机,只是愤怒的赵瑛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捡起地上的刀死命地往高广的背部砍去。
  「畜生!叛徒!!」
  赵瑛每骂一句就劈一刀,可怜的高广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逐惭模糊的眼睛隐约看到山寨的方向上有两三个人往这里跑来,大概是听到他们搏斗的声音后跑下来看个究竟的喽罗吧。
  强烈的剧痛一阵接一阵袭来的高广,用尽最后的力气伸长着手,喉头发出沙哑的叫声:「救我……,救我……。」「小诸葛」高广,最终按杨曾所计画的那样死掉了,尽管过程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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