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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托斯岛】(1-4)作者:木头石头铁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9-25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阿托斯岛  作者:木头石头铁   第一篇《岛》   “妈妈…爸爸…”我蜷缩在囚笼中,痛哭、抽泣着。  我的囚笼就安置在小艇的甲板上,暴露于冰冷的海风中。我身上单薄的白衬衫、黑布裙根本保护不了我,只
  阿托斯岛
  作者:木头石头铁

  第一篇《岛》

  “妈妈…爸爸…”我蜷缩在囚笼中,痛哭、抽泣着。
  我的囚笼就安置在小艇的甲板上,暴露于冰冷的海风中。我身上单薄的白衬衫、黑布裙根本保护不了我,只能任由我全身在海风中,被海雾弄湿,被寒风吹打,冷得瑟瑟发抖。
  小船快要靠近岸边了,我的耳边除了海风,又听见了其他声音:
  那是鞭响,一声接着一声,清脆却又渗人。伴随着几个年轻女子的哀嚎、呻吟、哭喊、还有无助的求饶。
  我用手死死堵住耳朵,眼里的泪水更加汹涌地溢出。因为,我仿佛听见的不是鞭打声、哀嚎声,而是我即将到来的命运,我听见了:我那生不如死的后半辈子……这里,就是阿托斯岛,位于奥尼努帝国西侧海疆边界的一座岛屿,总面积3000平方公里,相当于奥尼努帝国首都一半的大小。
  帝国于十五年前,也就是帝国扩张战争开始的那年,将这座岛建成了一座“学院岛”,在这岛上建立了五百多座学校,最主要为初中、高中还有大学,招收年龄为14~22周岁的女学生,到这里来接受特殊教育。
  可是,这个看起来很正常的“学院岛”阿托斯,为何会让我如此的恐惧,为何会在全大陆中,享有着另一个恐怖的名号:“女孩子的地狱”?
  这个原因,还是由于这里的“特殊教育”,实在太“特殊”了。
  解释这个问题,还得从奥尼努帝国,那残暴的扩张、兼并战争说起。
  我出生的国家,奥尼努帝国,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国家,历代的奥尼努君王,皆将帝国视为“世界警察”,不可一世。
  十五年前,世界上实力仅次于帝国的铎兰王朝,在经历数十年的韬光养晦后,国力迅速上扬,如雨后春笋般难以压抑。有人预计,再过十年不到,铎兰王朝的实力将超越日渐疲软的帝国,取代它,成为世界第一大势力。
  如何消灭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对手,是政治家们普遍会考虑的问题。而奥尼努帝国皇帝,则采用了简单无脑的手段:战争。
  帝国与铎兰王朝,并不接壤,两国中间隔着大大小小的其他国家,成为帝国征战的阻碍。更要命的是:这些国家在两国关系恶化之时,纷纷对外交态度更为随和的铎兰王朝白哦是支持,而反对帝国。
  于是,帝国首先开始了征服这些小国的历程。如野火吞食原野上的干草,各个小国即使奋起反抗,却依旧一个接着一个被帝国的战争车轮碾碎。
  在这十年的残酷战争中,这些小国在帝国的淫威下分崩离析。他们的军人被杀戮,成为枯骨;他们的男人被奴役,成为劳工;他们的女人被送至帝国境内,成为帝国贵族的“消费品”
  帝国在战争中看似取得了无法否定的成就,却依旧付出了惨痛的伤亡,它难以掩饰国内男性人口的锐减。
  帝国皇帝,为了解决预备役兵员不足的问题,一方面勒令生物研究院,研发出了类似于克隆技术,三个月即可完成胚胎成长,半年即可长为男性成人的“克隆士兵”。另一方面颁布了一道,造成了我如今悲惨命运的法令:《人口生育调节法案》
  法案规定:每对夫妻生育的第一个孩子,若是男孩,必须在6岁送入军队;若是女孩,则必须于2年内,生育第二胎,若依旧为女孩,则送至阿托斯“学院岛”,接受“特殊教育”。若是男孩,依旧送入军队,而长女留在家中,由父母决定其接受的教育。(但是,法案并不对帝国的贵族生效)现在,我可以介绍一下阿托斯“学院岛”的“教育”内容了:这个学院岛所接收的女孩子,都是那个该死的法案送来的,或是孤儿,或是战败国那里送来的女孩。她们将在这里,接受怎么样的教育呢?
  主要的课程为:护理学、形体学、宫廷服务、纺织、铁匠木匠技术。看起来有些怪异?那是因为这些课程,说白了,就是要将岛上的这些女孩子培养成为了军国主义大帝国服务的军医、宫女、为士兵制造军服和武器的廉价劳动力。
  但,如果一个这个岛上的女孩子,真的能够成为这些职业,那其实算是幸运的了。
  帝国在每年的12月,都会来到这个岛屿上,带走整个岛屿上,各学校成绩最末尾的百分之五的女孩子。
  带走她们干什么呢?
  成为帝国贵族的“奴隶”、“消费品”,或送至帝国克隆实验室,成为生育机器,无休止地生育“克隆战士”。
  为了防止岛上的女孩子因为害怕而逃脱,除了每年12月来“收奴隶”,或向岛上送入新女孩的帝国军方船只外,其他的船只一律不准停留。
  船即将靠岸,我抱着头,痛哭着。眼前即将到来的,是我过去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结局。
  我是帝国某贵族世家的女儿,父亲是帝国军方最大的火药供应商,为这只可怕的军队提供全世界最高能的火药。
  我的父亲对帝国的功勋卓着,我的家族在帝国声名显赫。我,是这个家族的女儿,怎么可能会遭遇这样的结局?怎么会被送至这样的地方?
  那是因为,父亲的企业遭遇了竞争对手的暗算:和父亲竞争的公司,买通了父亲的一家合作原料商,使之为父亲的场子提供了一批难以察觉,但质量劣等的原料。
  某个重要战役中,战场上的帝国火枪队全部枪膛哑火,大败。勃然大怒的皇帝,并不听取父亲的解释与哀求,以“叛国罪”当场处死了他。
  还生着病的母亲,听到噩耗,也不在了。家族十几代人的资产,被军方全部征收。而我……也被扣上了“叛国者的女儿”的帽子,送至了这个地狱般的岛屿。
  牢笼被打开,水手抓住我的衣领,像拖麻袋一样拖着我,不顾我撕心裂肺的哭喊,将我拖拽到船边,再一脚踢上了满是碎石的沙滩:“快滚!叛国者的狗崽子!”
  小艇迅速离开。我艰难地爬起身,头发凌乱,衣裙湿透,身上到处是瘀伤。
  眼前,立刻为新来的我呈现了一幅惨烈的“欢迎仪式”:
  十字架上,绑着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初中女孩,蓝色的衬衫,黑色的布裙,黑色的布鞋,白色的短袜,就像是民国时期的女学生一样装束。但是,此时的她们一点都没有民国时的那种气质,倒像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她俩的裙子被脱到脚踝处,让女孩子害羞的臀部,毫无遮盖地暴露在寒冷的海风里,而那臀部……天呐!
  她俩的臀部早就布满红肿的鞭痕,些许鞭痕开裂,刺眼的红色液体从中渗出,顺着她们匀称白皙的大腿根呈线状流下。
  鞭子并未因为她们臀部的惨状而丝毫留情,狠狠舔舐了上去,增添新的鞭伤,或是撕裂原来的伤口。而那两个悲惨的姑娘,只能发出凄厉的,已经略有沙哑的哭喊。
  “哟!新来的啊!”一个行刑者,似乎听到了吓哭的我,发出的变了掉的哭声,扭头看向这里。真难想象,行刑者是穿着和那俩可怜的女孩一样的衣服,具有一样的年龄。难道,是一个学校里的吗?一个学校里的姐妹们,为何不能相亲相爱,却要如此残暴地对待对方?
  另一个行刑者也看了过来,扬起手中的皮鞭,朝着我的方向微微摆了摆,像是在问好。
  “啊!~~”我失控了,恐惧让我失控了。我尖叫着,奔跑着,向岛内不知何处奔跑着。很神奇,这里的道路很整洁,这里的房屋很干净,这里的秩序似乎井井有条。不过,我一点都没安静下来,因为我怎么也不觉得周围那来来往往的女孩子们,看我的眼神是善意的。
  这些家伙一定有问题!她们一定在身上藏了鞭子,一定在房子里藏了刑架,她们一定想要抓住我,把我绑上去,把我打得生不如死!
  我头发蓬乱,衣裙粘在身上,大声尖叫,发疯奔跑。她们一定觉得我是个疯丫头吧。
  为了避开那些人,我一头钻进了黑暗的小巷中。垃圾桶边的老鼠被我吓得四散而逃,这些平时能把我吓得跳起来的小东西,如今看起来都比外面的人来的亲切。
  我蜷缩在小巷最深处的死路顶端,蹲坐在墙角,蹲坐在恶臭熏天的污水沟旁。我把头埋进双膝中,泪水顺着双腿向下流去。
  这难道,只是噩梦的开始吗?我不敢想下去,因为噩梦就在眼前,就那样接近,那样真实。
  “哟!新来的啊!”小巷中一个小门被打开,又一个女孩子探出头来。
  “别过来!”我尖叫起来,尖锐的回声在小巷里回荡。进一步向后爬去,恐惧又一次涌上我的头顶。
  “别怕~我又不打你。”那女孩子柔声地说,缓缓走过来。
  这句话好像有魔力,我突然放心许多,但戒备心依旧没能解除。
  “好久没吃东西了吧?给!”女孩蹲在我的身边,递给我一个白面馒头,这个平时我看都不看的粗糙食物,如今却勾起了我的食欲。毕竟在海上漂了3天了,我还滴米未进呢。
  我抱着馒头狼吞虎咽,而她,则满面堆笑地看着我,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不知多少轮。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她问。
  “丽丽安……”我怯生生地回答。
  “嗯……好名字,像个贵族家的女孩子一样。”她的这番话,突然又勾起了我的回忆。
  我回忆起过去在家中的岁月:爸爸还在身边,妈妈还在身边,朋友们还在身边的日子。不觉间,眼前的视野更加模糊了。
  我陷入回忆中,过了好久才感觉到,脖子前有一只手,在拽着我脖子上的东西……“你要干什么!”我反应过来。我的手钳住她的手,而她的手,死死抓住我脖子上的那根白银胸坠。
  “新来的人,总得给前辈一点儿表示吧?”她的语调变得险恶,眼神也不柔和了,好像……好像和岸边的那些行刑者的眼神没什么区别了!
  我挣扎起来:“不行!这是妈妈留给我的东西,绝对不能给你!”
  两人纠缠在小巷中,但她的力气明显比我这个娇生惯养的,并且3天没吃饭的乖乖女来的大多了。她一手堵住我的嘴,防止我呼救,一手用蛮力拉着我的胸坠,勒得我脖子生疼,勒得我无法呼吸。
  我……打不过她,我,快窒息了……
  正在此时,一声闷响从她的背后传来,她猛地身体一颤,倒在地上。
  “没事儿吧,丫头?”
  我喘了好久的气,才终于缓过神来,抬起头望去:说出这句话的,是另一个高个子的女孩。
  黑亮柔顺的披肩长发,黑洞洞的眼珠,同样穿着蓝衬衫黑布裙的校服,却和别的女孩不同,穿着一对长靴。
  她的眼神,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其中有一种,好久没见过的,除了帝国皇帝才有的眼神:一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威压感。
  她的右手拄着一根木棍,就是这木棍,把刚才那个抢我东西的女孩撂倒的。
  她身后,站着十来个其他的女孩子,同样的蓝衬衫黑布裙、黑布鞋白短袜。不过,她们的手上都拿着与学生身份极不搭配的,棍棒。就像是一帮伪装成了女学生的女性打手集团一样。
  怪异透了,如果没了这些棍子,谁会把这些清秀温婉的脸庞认成是打手呢?
  “我叫曦月。是这里,五岩岭校区地带的最高负责人。你是新来的吧?”高个子女孩有着一个奇怪的名字,听起来像是铎兰王朝的人一样,而且看起来面容也不怎么像帝国的人。她如是冷冷地对我说,从语调中可以感觉出来,她在这片地方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至高无上的武力。
  我一时不知如何张嘴说话,只能点点头。
  “叫什么?”她继续问。
  “丽丽安。”我张口答道。
  曦月面露难色,用手抓抓脑袋:“帝国人的名字都好难辨认啊…这还来一个挺稀有的名字。这样吧,你写下来我看看。”
  我接过她递来的白纸,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哟!字写得好好看啊!难道你在送进来之前……是学习文科的女生?”曦月好像有些惊讶,她身后的其他女孩子也纷纷议论起来。
  她们的惊异是有理由的,在帝国,只有贵族家庭里的女孩子可以学习文科,可以接触到诗歌、散文、音乐、舞蹈,可以接触到商学、政治、历史、哲学。
  我点点头,心中无比酸楚。
  曦月开朗的笑了起来:
  “难怪呢,一定是个贵族的富家千金小姐。长得都这么细皮嫩肉的!这样吧,我们这里一点儿学习文科的人没有,前一个文科生十年前来的,学的还是法律。
  帝国每年来这里收奴隶,运物资的时候,都会留下大量的文件,我一个都看不懂。要不,你来当我的秘书吧,就帮我搞定这些事情,我也轻松一点儿,如何?”
  这个曦月,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周围围观我们的女生们,看起来似乎也不像之前那么可怕了。莫非,并不所有这里的人都想打我屁股的?
  我点点头,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个工作,总是好事。
  “但是,你一个贵族家的千金,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方呢?”曦月伸手将我拉起来,一面问道。
  我又想起来了,那些过去的伤感的事情。我鼻头一酸,险些抽泣起来。
  “好好好!不问了!走走走!另外,这个刚才袭击你的人,你打算让人把她带走吗?”曦月问。
  我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女生,一头散乱的短发遮住了清秀的面庞。真是可惜,这样的女学生,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请把她带走吧!”我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胆怯地说。但是,将一个危险分子带走,总是好事儿吧?
  几个拿棍子的女生,将她拖走,而我则小心翼翼地跟在曦月身后。
  曦月的皮靴踏击着地面,透露出一股无法言表的威严气质,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女王气质”?
  来往的女学生,看见曦月,纷纷主动上前问好:“曦月大人好!”而曦月则微笑点头以示回应,看起来,真的很像君王与臣民的关系。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小心翼翼地问。
  曦月微微一笑,笑容里略带自豪:“准确点儿说,你可以叫我曦月女王。”
  “啊?”我一愣。自封为王的女人,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即使我在曦月身后,她似乎依旧察觉到我的想法,她接着说下去:“知道我为何要称自己为女王么?”
  我没说话,以示不知。
  “帝国,每年的12月来人,要带走这里成绩末位的一批,被带走的她们,下场谁都知道:比这里还要惨。只有拿下了这里全部的学业,才能逃脱这个岛屿,去当宫女、军医、纺织工等等虽然贫穷但是不必被欺凌的生活。
  这样的恐惧,这样的渴望,笼罩着整个阿托斯岛,让这里每个女生都处于惶恐之中。这种惶恐在本能的作用,催生了大量的恶性事件。偷盗、抢劫、挑拨、诽谤、侮辱,甚至故意伤害、杀人。这些事情每天都在岛屿上发生着,没人去谴责,因为都知道这是迫不得已。
  这种情况最严重的时候,正是我被送到岛上的时候。那时,这里的道路两边,常常有女生的尸体,任由恶犬撕咬,也没人理会。
  这便是我来阿托斯岛的时候,岛上的场景。”曦月,说着令我瞠目结舌的话语。我似乎有点儿忘了,这里被人叫做“女孩子的地狱”的啊。这里的环境比我想象中的安详太多,女孩子们肩并肩走在街上,有说有笑的,哪里像曦月口中所说的场景。
  似乎,曦月所描述的,才是这个岛屿曾今的真实面貌。
  曦月没有说完,叹了一口气继续:
  “那时候,我明白了。帝国压根不想好好管理这个岛屿,他们只想着每年可以过来收走多少的奴隶罢了,至于这岛屿上是否混乱,是否是人间地狱,他们可不管。
  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这个岛屿,需要法律,需要有人去领导,去保护。”
  我似乎可以猜出曦月之后的内容了:“所以,你拉扯起了一支强大的地方武力,统一这个岛屿?”
  曦月摇摇头:“不,我是通过了武力,用的是我那当将军的父亲教会我的作战技术。但是,这个岛并未完全统一,我只统一了1/4罢了。”
  曦月接着说:“混乱之地,必须要有严刑峻法,方能带来安宁。为了震慑这里躁动的女学生们,我约法三章,设置了一系列法案,并用残酷的刑罚扞卫它:在我的辖区内,安分守己的善良女孩子们,都将衣食无忧,生活安定;而胆敢触犯其中条例的人,偷窃、抢劫、诬告、挑拨、侮辱等等之人,都将像她们一样的下场。”顺着曦月手指的指向看去,我们不知何时走回了海岸,回到了最初我上岸时,那两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女孩子的地方。
  原来,那两个女孩子依旧被绑在十字架上,她俩小屁股的苦难,还远没有结束。她俩的脸和头发都湿透了,看来是疼晕过去后被水泼醒的吧?她俩的臀部,如今早已皮开肉绽,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了,血淋淋的肉翻在外面,鲜血不住向下流淌,行刑者的每一次挥鞭动作,都会洒出些许血珠,落在沙滩上,再被砂石吸收。
  我不忍看下去,扭过头去。曦月略有沉重地说道:“她俩犯有欺凌罪,欺负一个比你早来半天的新人小丫头。于是,在庭审宣判过后,被判处鞭打臀部500下。”
  “女王”曦月,创制的法律由如此之残忍的鞭子来扞卫,但这个残忍的法律,又确实保护了初来乍到的我,让我免受刚才那样的抢劫。我,不知该如何评价曦月的法律,简单的“正义的”“邪恶的”已经无法表达了。
  不知不觉间,我们回到了曦月所在学校,五岩岭校区。曦月的所谓“办公室”,其实就是她的宿舍房间,只是为了方便这个“最高统治者”办公,四人的宿舍留给了她一人居住,其他床位都替代成了办公桌。桌上面堆放了小山包一样的文件纸张,看样子,一点儿都没整理过,难道曦月真的一点儿都看不懂么?
  “那么,我的工作是什么呢?”我看着满桌的文件问道。
  曦月无奈地凝视着一桌文件:“别急着你的工作,你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之后我来和你讲讲,你现在最急需处理的一件事儿:一件官司。”
  “官司?”我不解。
  曦月继续说:“你不是指控了那个抢劫你的女孩儿,指控她抢劫罪了么?”
  “我…我只是害怕,想让你们带走她,没说要指控她呀!”我辩解。
  曦月叹了一口气,向我,解释了一个令我浑身冒冷汗的答案:
  “丫头,你要明白,在这里,要武装人员带走一个人是隐含一个潜台词的:指控那个带走的人。
  所以你让武装队带走了她,我们的法庭就已经制做庭审的初步文件,明天中午,你必须到场和她对质。
  如果,你赢了,她将因为抢劫罪,被判处鞭打臀部100~300下不等。而你输了,按照岛上的法律视为诽谤罪,判处鞭打臀部50~100下不等。
  不过你放心,我和我卫队今天看见了事情的过程,会为你做人证的,我的卫队所做的证据在法庭判断过程中会有很大的权重,你不可能输。
  喂?你怎么了?”
  我不敢想象,自己来到阿托斯岛的第一天,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武装队?法庭?庭审?人证?这些……都好专业、好规范化啊,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岛屿上,居然有着如此完善的规范。
  更没想到啊,我居然陷入了一场官司之中,而且,无论谁输谁赢,都会又有一个女孩子,像岸边那两个可怜的姑娘一样,被绑在十字架上,屁股被抽打到血肉模糊……(欲知官司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篇《官司》

  第二日,我换了一套干净的过去穿的旧校服,跟在曦月身后,走进了她们的法庭之中。真的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个总共仅有1000名左右女学生的五岩岭校区之中,居然屹立着一座规范化的司法机构,用于仲裁这个校区内的所有纠纷事件,维护“女王”曦月在这里制定的法律权威。
  整个法院,建筑规模并不大,据曦月说,这是由过去的一栋废弃教学楼改建而成的。审讯庭、地下监牢、广场刑场,三个主体设施顺次排放,而被卷进官司的女学生们,在这里进行庭审、有罪者被送入地牢、次日被送上刑架挨打,也是顺次进行,有序而高效。
  这个法院中的法官,据说曾今也是一位帝国的文科女生,学习的是法律学。也就是说,也曾是帝国贵族人家的女儿。她一定也遭遇了和我差不多的命运。
  曦月说,那个文科女生在来到岛上不久后,曦月就察觉到她具有的深厚法律知识基础,曦月吸纳了她,让她协助自己制定了这套现行的法律,并派遣她作为五岩岭的法官。
  容不得我多想,我已经和曦月走入了法院之中。但是,我们首先进入的似乎不是正厅,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许多小小的隔间,每个隔间之中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之外,别无他物。每个隔间里,总有两个女生坐在那里,紧张地讨论着什么。
  猛然,某个隔间之中,一个留着漂亮的披肩长发的女生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我和曦月连连挥手。
  我跟着曦月走入那间隔间,曦月让我在那个女生身边坐下并引荐我们二人说:“这位是艾尔佩丽,我帮你请的律师。而这位是丽丽安,是个新人,她很不辛,刚到岛上,对这里什么都不懂就被卷进了一场官司中,还请艾尔佩丽你多多帮助呀。”
  那个叫做艾尔佩丽的女孩子冲我甜甜的一笑:“好的好的!我看过诉讼文件了,这次官司很简单,不要紧张!”像是在安慰我一样,她那暖人的一笑,让我紧张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曦月似乎挺信任这个艾尔佩丽,听罢点了点头,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开:“好了,那我先走了。这是司法重地,我不能停留太久的。”
  原来,即使是“女王”曦月在这种地方也没有丝毫特权可言。我原本以为这里所谓的“法律”只是女学生们过家家似的行为,只是一种名义上的约束,哪知道居然这般严苛。
  艾尔佩丽看了看手表:“我们这次的案子一小时后开始审理,我先和你说一下现在的情况。”
  艾尔佩丽具体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楚了,大致内容就是现在的情况非常乐观,我方人证、物证有力之类的。对方的律师有可能会在我陈述案发经过的时候干扰我,艾尔佩丽告诉我不要惊慌,她会出手解决这些问题的,我只需要逻辑清晰地将昨晚的抢劫案说清楚就行了。
  没过半小时,她就把该交代的事情说完了。结束时还不忘向我打趣:“诺!我们楼上,就是被告方的律师交流室了,被告还有她的律师一定还在焦头烂额地苦恼着呢!哈哈哈!”
  可我,笑不出来,即使我们现在胜券在握。我仿佛能想象出来,昨晚那个抢我东西的女生,现在该会多么的无助与害怕。我第一次感觉到,从人道角度来说,在阿托斯岛上的官司无论成与败都是一场悲剧,因为,总有一个可怜的女孩会在官司之后遭到残酷的刑罚。
  在剩下的半小时里,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主动向艾尔佩丽唠起了家常,听她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艾尔佩丽出生于一个贫苦的帝国农村,由于医疗水平落后,她父母生下的前几个孩子都不幸夭折了,只有生命力顽强的她活了下来。父母对这个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寄予厚望,并给她起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
  可是,就在她刚刚周岁那年,帝国的《人口生育调节法案》出台了。她被送入了这里,心碎的父母阻止不了帝国的暴政,只能在她的襁褓中留下一些书籍,在她长大后提示她,告诉她是怎么来到世界上的。
  “所以说,我励志要成为一名律师,即使岛上从不传授法律知识,我们也可以自学成才。我长大了以后,一定要废除这项残酷的法令!”艾尔佩丽激动地说着,眼里闪着光。我能理解这个女孩子的想法,不过,她明显不知道一个道理:帝国的法律,并非由律师制定,律师只是法律执行过程中与法官斡旋的人,法律的制定权,一向都掌握在那些帝国高层的财阀手中。但我,又不愿意告诉她这一真相,不愿告诉她这些只有帝国贵族文科女生才知道的事情。
  “13号。4月11日晚北路小巷抢劫案,3分钟后开庭,原告还有律师请立刻前往。”一名戴眼镜的,看起来文绉绉的女学生,捧着厚厚的记录本走进我们的隔间,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志在必得!”艾尔佩丽站起身来,精神十足地鼓励我道。她哪里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啊,我想的根本不是如何赢得官司,而是如何避免官司。
  庭审会堂上,各个席位的布置简单明了:原告、被告席对面而坐,而他们的两侧分别是整整十排座椅之多的观众席,以及一个被特殊光学玻璃阻隔的审判长座位。
  艾尔佩丽告诉我:这是为了保证审判过程的绝对公正而作出的设计,这面特殊的光学玻璃将使得审判长看不见被告、原告的模样,只能听见他们被处理过的声音。这样,就能杜绝审判长徇私舞弊。
  真想不到。在这里,司法的程序,远比帝国内部看似公正实则只为富人效力的司法体制来的先进。
  审判长戴着厚厚的眼镜,乌黑的长发扎成了典雅的发髻,盘在脑后。她正匆匆将前一个案子的文件整理,放在身边叠得高高的书山上,看的出来,连续的庭审工作让她有些累了。她身上穿着的校服不同于这里的其他女学生:那是一款灰色的小西装礼服,配上精致的花格短裙、黑色连裤袜、学生小皮鞋,这体现出了一股贵族女孩的雍容气质,而非不像这里通用的校服,体现出的是女孩子的恬静与可爱。
  等等,她这身衣服我认得!我记忆中见过那校服,那是……哦对了!是南塔米尔法学院!帝国最着名的,以培养法律人才为主的贵族学校,他们的学生曾到过我所在的克顿史学院做过交流,我一定是那时候见到的这种校服。
  果然呐,法官果然如曦月所说,曾今是一名学习文科的帝国贵族世家的女儿。
  我在原告席上坐定,身后证人席上坐着还在打哈欠的曦月。
  再看看对面的被告席:昨天那个抢我东西的短发女孩子,就坐在那里,她低垂着脑袋,脸颊通红,好像就要哭出来了似的。她的律师凑到她耳边,和她焦急地在说些什么。
  “我明白了。被告的律师在劝她进行有罪辩护,就是说承认她犯有抢劫罪,请求法院从轻判罚,同样是鞭打臀部的惩罚,但数量降至100左右。”艾尔佩丽悄悄和我说道。果然是经验老道的律师,一眼看出了道理。
  “100下……还是很多啊。”我不知为何,为昨天伤害过我的人皱紧了眉头。
  “第13号案件的原、被告,都到了么?”女法官冰冷的声音传来,微微催促着我们。
  双方律师站起身来,同时声音洪亮地回答:“到!”
  女法官修长的两腿交换了一下姿势,翘了个优雅的二郎腿,她冰冷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向我问道:“原告,丽丽安。你指控被告尼苏娜犯有抢劫罪,在4月11日晚,于北路小巷中对你实施了抢劫行为,企图抢夺你的银质项链。是这样么?请回答是或者否,并且将昨晚的事情从头叙述一遍。”
  艾尔佩丽拍拍我的肩膀,鼓励我不要紧张。我还算镇定地站起身来,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周围的观众们,都是这个校区的女学生,听艾尔佩丽说,她们来到这里有的是为了学习法律知识,有的只是来消遣课余时间的。她们似乎早就听惯了各种桥段的案件,对今天的案件也丝毫不感兴趣,她们关心的,窃窃私语的,似乎是我那不同于她们的衣着。
  这里的女生们,穿着统一样式的民国式的简约裙装校服:蓝色短袖衬衣、黑色薄布短裙、黑色带子布鞋、白色棉质短袜。而我,身为一个曾经的帝国贵族院校的女生,穿着的校服在她们看来恐怕太扎眼了吧:白色的精纺真丝衬衣,配上俏皮的蝴蝶领结;高档的灰色高腰百褶裙,将我纤细的腰身勾勒出来。光这两件的价格,似乎可以买这些女生的校服十几套了吧?
  我复述的过程中,被告方的律师不止一次打断我的话,向我提出各种疑问,比如说昨晚我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之类的。我明白,她明知无法翻案,无法取得无罪的判决,但也依旧在给那个女孩争取从轻判罚的机会。
  艾尔佩丽借助我方巨大的人证物证优势,和自己出色的律师水平,将对方律师的质疑一一化解。可是,她不知道,我好想松口啊,我好想承认说:“没错,昨晚我的确没有受伤。”说白了吧,我有点想为被告说话了。
  这,毕竟是一场牵扯到那可怕的鞭子的审判啊。
  庭上辩论,证人证词,等等步骤,一步步进行了下去。
  毫无悬念,那个短发的女孩被判抢劫罪成立。艾尔佩丽在我身边得意地转着笔,脸上浮现胜利者的笑容。
  而我一点儿都笑不出来,我看着那个在法庭上瑟瑟发抖、轻声抽泣的女生,还有一旁她那无可奈何的律师,还在苦苦争取着从轻判罚。即使她昨天伤害过我,我似乎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了,只要她以后不伤害我,我愿意睁只眼闭只眼。
  女法官稍稍放大音量:“本法庭宣判:被告五岩岭初中二年15班尼苏娜,抢劫罪成立,按照法令3章122条,凡于五岩岭校区内,有暴力抢劫或者未遂行为者,判处鞭打臀部150下。后考虑被告方认罪态度良好,并在暴力过程中未对原告造成实质性伤害,故减轻至120下。次日执行。”
  法官的小木槌落在桌上,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大厅中。那个女孩好像被这声音把灵魂击出了体外,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终于止不住情绪,大哭起来。
  守在一旁的拿着棍子的女生,也就那些武装队,可不管她哭得怎么撕心裂肺,粗暴地钳住她的胳膊,往地下牢房拖去。是啊,这些武装队每天都要处理几十个这样的被告,她们的哭声早已听麻木了不是么?
  “大成功!我们走!”艾尔佩丽得意洋洋地迎来她“岛上律师生涯”的又一次胜利。
  我看着卫兵拖走的那个短发女孩儿,看着她在惊恐中的痛哭和挣扎,不知为何,一股奇怪的力量从心中升起,促使我干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法官大人,请稍等一下!”我大声喊道,全场的人,无论观众、还是双方律师、证人席上的曦月、还在使劲儿的卫兵、卫兵手中瑟瑟发抖的女生。都停住了。
  “大人。我想,我想撤销诉讼!”我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在安静的大厅中格外明显。
  “她有病吧?花钱请律师指控人家,再花钱撤销诉讼?”
  “有钱人的思维真是复杂……”观众席上议论纷纷。
  “大人。我也曾经是个帝国的文科生,我虽学习的是历史学,对法律的了解不如你深入,但我也知道一些基本道理:比如如果原告方撤销了诉讼,被告方所受的惩罚也就不应执行了,不是吗?”我不顾各个方向传来的质疑,坚持说道。
  女法官的脸色很疑惑,她喝了一口水,慢悠悠地说:“没错,你是可以撤销诉讼。但是要花钱的。你确定么?”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如果有人可以避免被打,这些钱是值得花的!”
  艾尔佩丽看着我,露出复杂的笑容:“你真是个奇怪的文科生。难怪曦月大人要让你作为她的秘书呢。”
  女法官无奈地摇摇头,在文件上添了一行字,我相信,那是一行非常重要的字,可以将一个可怜的女孩从刑架上救下,使之免受皮肉之苦。
  “原告方撤销诉讼,被告方不需承担惩罚。二位下去吧。下一组。”
  我从法庭中走出,心中阴云密布,思索着很多问题。曦月在这里制定的法律,杜绝了暴力事件,规范了这个小社会的秩序,但是,为了维持法律的威严,对这些女孩子使用这样残忍的刑罚,真的合适么?
  “丽丽安大人!”有人在喊我。不过,从没有人在我的名字后加过“大人”二字,今天贸然听见,浑身不自在。
  我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短发的女孩:尼苏娜。昨天企图抢劫我,今天在法庭山那般无助的尼苏娜。
  她跑到我身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这话听得好别扭。
  “没,没什么啦…况且,也不是什么不杀之恩啊。”我局促的回答道,凝望着她满是泪痕的脸。
  “对我来说,在岛上,与其要挨一顿鞭打,还不如死了好!我说是不杀之恩,其实算轻的了!”她也坚持说道,就是不愿站起身来。
  “有这么可怕吗?活着多好啊……”我不解地看向她。
  “丽丽安大人,你来阿托斯岛不久,你一定没见过鞭打臀部这种刑罚的惨状吧。”尼苏娜的眼中透露出的是一种本能的恐惧,是动物对疼痛的本能恐惧。
  “额?”我不解。
  “我带你去看!”尼苏娜站起身,搀起我的手,带我跑向法庭的后院,也就是那个露天的行刑广场,在那里,对定了罪的女学生的鞭打,还在进行着。
  “你看!”尼苏娜皱着眉,指着远处的刑架,我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前一个受刑的女孩刚被抬上担架,送进医院,远处还隐隐可以听见她断断续续的哭声。而后一个不幸的女学生,却已经被带上刑场。
  那也是一名初二的女生,穿着这里通用的校服,由两个力气很大的武装队女生拖拽着带上刑场。她的脸被吓得惨白,浑身不停地哆嗦。
  行刑者是一个身材宽阔的女生,看起来像是练体育出身的。她走上前来,将女生的两手拉直,用皮带绑缚在那根粗壮的木质十字架的横木上,再用另一根皮带将女生的脚踝捆紧并绑在十字架的底端,腰部同样进行了结实的固定,到时候,无论多大的痛楚,她都无法进行挣扎了。
  女生匀称而白皙的大腿还在哆嗦着,好像没了皮带的束缚,身体随时会倒下一样。行刑者伸出手,粗暴地将女生的裙子扯掉,再扒掉保护着她可怜的小屁股的最后防线,那条纯白色的小内裤。此时,女生白净圆润的小屁股已经完全暴露在太阳光下了,毫无遮拦。
  行刑者拿着武装队递来的文件,将上面的主要内容抄在一旁的小黑板上,将女生的罪名以及即将受到的刑罚公示出来:“受刑人:初中二年级5班艾许莉,罪名:故意隐瞒实际班级财政预算。惩罚项目:鞭打臀部80下。”
  写完了之后,行刑者的手伸入了水桶之中,从水里抽出了一条比胳膊还要长一点儿的鞭子,鞭子头部有一块小小的金属头,是为了加重抽打力道的。
  “水桶里装的,其实是盐水,用来泡鞭子的。”尼苏娜朝我悄悄话,我听得浑身直冒冷汗。
  行刑者提着鞭子,转转有点儿疲劳的胳膊,另一手轻轻捏了捏那个可怜的女孩裸露的屁股,好像在估计对方臀部脂肪的厚度,以便控制出手的力道。
  行刑者后撤了一步,强健的右臂猛然抡圆,鞭子的轨迹压根看不见,只能听见“嗖!”的一声,鞭子切裂空气。紧随其后的,是清脆的炸响“啪!”可怕的力量轰击在女生的屁股上面。
  “呜啊~啊~”女生猛吸一口气,凄惨的悲号就出来了。女生痛得浑身一颤,全身都在尽力地挣扎着,可是手脚皆被死死绑住,动弹不得,只能让可怜的臀肉硬生生地消化掉全部的痛楚。原本白皙的屁股蛋上,瞬间浮现出一条紫色肿胀的鞭痕。
  我和尼苏娜也吓得浑身一颤,不只是被那声“嗖!”还是那声“啪!”或是女生凄厉的惨叫吓到的。
  第二下鞭打毫无预兆的跟上来了。行刑者果然手法老道,两鞭子居然抽打在了同一位置上。第一鞭子下肿胀发紫的鞭伤,再也支撑不住第二次残害了,皮肤彻底开裂,鲜红的液滴,洒出。我不知是不是幻觉,我总感觉身上被那血滴溅到了,以至于回去之后我神经质地换下了全身的衣服,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女生更加悲惨的喊声传来,并且她受不住了,终于哭出声来:“疼啊!~~饶了我吧!呜啊”
  第三下,第四下,第五下……时间过得真是缓慢啊。
  第一鞭紫肿,下一鞭皮开肉绽,女生屁股上还是嫩白色的皮肉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鲜血随着鞭子的甩动四溅,在地上留下诡异的花纹,或顺着她匀称的大小腿向下流,慢慢染红了她的白袜子。
  当臀肉全部暴露出来,即使外皮的保护都没有了的时候,鞭子,依旧没有放过可怜的她。只因为,鞭打数量才进行到一半。鞭子接着开始蹂躏她开裂的伤口,更加强烈的疼痛刺激终于将她弄晕了过去。
  我不忍心继续看下去,我明白接下来将发生什么,她们会把那女生用水泼醒,继续鞭打。即使臀肉全部撕烂,白骨露出,只要没到80,行刑者就一定会继续下去。我拉起尼苏娜的手,向远处飞奔,不知跑到了哪里,直到我没了力气,坐倒在地。
  “看见了么?这就是阿托斯岛上的鞭刑。”尼苏娜还没从惊恐中回来,说话都有点儿颤。
  我何尝不是呢:“太…太可怕了。”那个可怜的女生只挨80下,都被打成这种惨状,那么如果当时我没有要求撤销诉讼,尼苏娜要承受120下……真的不敢想象。
  “所以,我是真心感谢你的,丽丽安大人。感谢你不计前嫌,感谢你救了我一命!”尼苏娜深深地鞠躬,我望着她死里逃生的表情,不知该笑,还是该忧。
  这只是我在阿托斯岛日子的开始,今天的我只见识了“女王”曦月领导下的稳定秩序社会,以及扞卫这稳定与秩序的暴力。
  今后,身为她的秘书的我,还会了解她更多的……更多的什么呢?

  第三篇《外交决裂》

  来到这里的第5个月,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接着,我迎来了工作上最繁忙劳累的一段时期。
  在这5个月里来,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在“女王”曦月的办公室内整理、备案各式各样的文件。这些由帝国船只带来的文件种类繁多,其中包括记录着每个月补给船给阿托斯“学院岛”送来的各种物资的清单;下一季度帝国将通过无线信号传来的学校教学课程内容;岛上各大学院之间的交流文件;每个学院在12月必须向帝国交出的“女奴”的人数等等。
  曦月无法处理这些文件,一方面是因为文件的内容专业,涉及帝国行政规范,非帝国文科生,恐怕无法明白其中含义;另一方面是由于文件的数量庞大,顺序也早已混乱。
  但其实,更为重要的是因为曦月根本看不懂帝国的文字:其实,曦月来自铎兰王朝,帝国的全球战争最终的目标。
  曦月是她的名字,她的姓氏是秋梁氏,全名就叫秋梁•曦月。没错,秋梁,就是被帝国视为心头大患的铎兰秋梁氏族。
  铎兰秋梁氏族,是铎兰最为着名的军事世家,他们家族的长子从能走路开始,就必须进入军营中接受教育,一生与枪炮、刀剑为伴,为的就是在长大后成为铎兰的将军。曦月虽说是一个女孩子,依旧在家中接受准军事化的教育,从小养成了刚韧果敢的性格,并且习得一身了得的武艺。
  帝国的扩张战争进行到了第8年,帝国军东部攻势已经推进至铎兰王朝的边境了,铎兰王朝的本土终于被卷入了战火。曦月的父亲,秋梁•禹昂,时任铎兰中军元帅。他为了鼓舞军队的士气,做出了一件对于鼓舞军队士气十分有效,但是对于一个家庭却十分愚蠢的决定:他将整个家搬到了前线。
  铎兰的军队士气倍受鼓舞。但经过了长期的战争消耗,帝国军旺盛的资源储备依旧将铎兰中军拖垮,并伺机击溃。曦月的父亲光荣战死,而被父亲搬到前线的家,却没也能及时撤离。
  保护曦月和她母亲的卫队被帝国追兵全部杀死,她母亲死于乱枪之中,而脚踝被打伤以至于无法逃脱的曦月,命运更加悲惨。
  她被抓到了帝国军营。因为曦月是敌国的女孩,帝国的士兵毫无顾忌地奸污了她。因为她是敌国元帅的女儿,士兵们对她的残害变本加厉。
  曦月忍受着无尽的屈辱,凭借自己钢铁般坚强的心,在帝国军营中苟活了下来。在铎兰军队反攻之时,撤退的帝国军觉得她是个累赘,于是将她作为“商品”,通过一个货运商人,送到阿托斯岛上。
  难怪她能凭借一己之力,用武力统一了1/4的阿托斯岛,也就是现在岛上的五岩岭地区。按她的话说:“这个岛上的女生,她一个解决25个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正因为她的惊天动地的“统一”运动,她才会面对远不止这些的威胁。岛上剩余的3/4地区,虽目前并未反对曦月对这里的管辖权利,但事实上她们无时无刻不在对曦月、对五岩岭校区,进行着一些令人反感的小动作。
  这些小动作,之前的曦月并未察觉,也是因为她看不懂这些帝国文件。而如今,我以一个专业的帝国文科女生的眼光,慢慢帮她发觉了这些年来积压的文件中,暗含的某些奇怪信息……“这份文件中说了什么?”曦月在我身后催促道,语调中充满了怒意。
  一整天下去了,她破天荒地没有带上自己的武装队去校区内巡视,而是坐在我身边,等待我告诉她这一张张多年前文件中的内容。
  我觉得不能继续下去了,曦月的情绪已经被前几张文件弄得非常激动,再这样下去,我怕她情绪失控:“今天,先休息一下吧?”
  “少废话!我让你继续就继续!”果然是元帅的女儿,一股无法反驳的气场压迫着我,我只能继续。
  曦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手上的笔记本,我将翻译成铎兰文字的文件信息就记录那本子上。
  前几张文件的内容是前几个月,甚至前几年帝国大陆向岛上运送的物资清单。其中清晰地显示着一个奇怪的现象:与五岩岭校区相隔很远的“拉齐纳校区”,总人口和五岩岭相当,1000人。但是,她们近几年来从帝国手中获取到的食物、布料、药品、煤气等等资源,和五岩岭相比,却是夸张的5倍之多!并且,有充分的证据表明,这5倍的差额,是从原本应供应给五岩岭校区的资源中克扣出来的。
  没能及时发觉这种猫腻的曦月,一直以为这只是帝国的抠门而已,还专门带领这里的学生在五岩岭的后山地带开垦了农田,以供应更多的粮食。如今我将这些信息透露给她,她立刻气的浑身发颤。
  被欺瞒的耻辱;被戏耍的恼怒;还有对拉齐纳校区那帮表面上以“姐妹”相称,暗地下却干出如此勾当的家伙们的仇恨。曦月的理智正在消失。
  我硬着头皮,接着看向下一张文件,心里希求这张文件里的内容不会进一步刺激到她。可是,事与愿违,这张文件里的内容……恐怕比之前的劲爆更多:
  我之前说过,每年12月,帝国都要派遣船只,来到这个阿托斯岛上,带走每个校区中,成绩最末尾的百分之五的女孩子,送给帝国的贵族们作为“女奴隶”,送给军方作为军妓,或是用作繁殖“克隆战士”的生育机器。
  没错,从文件中可以看出,每个校区按理说只需要提供百分之五的女学生就可以了。但事实上五岩岭校区这些年来每年都提供了相当于当年总人数百分之7.5的女生。
  每年多送出25名女学生,每年多将25条年轻美丽的生命送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这,足以让表面冷酷而内心仁慈的曦月感到崩溃。
  这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这张文件有个附件,是各校区历年12月送给帝国的“女奴隶”数量清单。仔细点计算就能发觉:拉齐纳校区每年送出的女生数量,只占总人口百分之2.5。
  是不是恍然大悟了?拉齐纳少了百分之2.5,而五岩岭多了2.5。一向与人为善的我,都有点儿压抑不住愤怒,看来这消息还是先和曦月瞒着点儿吧?
  可是,撒谎毕竟不是我的专长,我不小心嘟囔了一句:“可恶。”这被曦月敏锐地捕捉到了。
  “让我看看!”曦月走上前来,从我手里拿过翻译好的文件,我企图掩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文件早已被她收了过去。
  我的心在扑通扑通地乱跳,眼睁睁看着曦月的面容逐渐暗下去,逐渐因盛怒而扭曲。
  “这帮畜生!”曦月一巴掌将文件拍在书桌上,把我也吓得浑身一颤。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做出如此恶心的勾当!
  拉齐纳暗地下侵吞我们的资源,我就姑且忍了,反正我们这里掌握了基础的农业技术,可以自给自足的。
  可是,帝国‘收奴隶’时的百分之2.5,25个人啊!这,这也是可以随便作假的数据吗?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成绩末位的女生只是不够聪明,不是人格败坏,为何要遭受那样不公的惩罚?所以我每年都将这百分之7.5的‘死亡名单’替换成犯有严重罪过的女生。
  且不说这些了,她们如今居然将这百分之2.5的‘死亡名单’转嫁到我们头上!这谋杀我们的姐妹有什么区别?”
  曦月情绪激动,愤怒的喊声将门外的女生纷纷吸引过来。
  “曦月大人,请你别激动!我们明天还要和她们的使者见面呢!”我紧张地劝她冷静,现在可不是和“拉齐纳”赌气的时候,因为明天,拉齐纳校区的使者将来到我们这里,商讨一些重要事宜。
  “去他的使者!如此暗算我们的校区,还有建立友好关系的必要么?”曦月毕竟是元帅的孩子,在处理这些事情方面难免会有些许武断。
  而我,一个商人的女儿,一个帝国贵族的女儿则明白:岛上校区与校区之间的关系,如同世界上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一样。暗地里的损招与暗算比比皆是,但表面上的友好态度依旧不能改变,谁先改变就先确立了敌对关系,就在舆论上确立了不好的形象。
  目前,作为五岩岭校区的代表,曦月只能隐忍,并在暗地中慢慢改变五岩岭的不利地位。
  我接着向曦月解释,据理力争,向她道明了利害关系,让她回忆起了一个她一直明白,却在刚才因为愤怒而忘却的道理:对于阿托斯岛上的各大学院来说,五岩岭、拉齐纳无疑是最强大的两个巨头,但五岩岭的地位相对不利很多,因为其他各个小型的学院,皆亲向拉齐纳,而不愿向五岩岭靠拢。
  我们五岩岭,如果撕破了脸皮,得罪的可不只是一所势力相当的拉齐纳校区,而是整个岛上剩余的,曦月还没能控制住的3/4势力。
  曦月突然变得一言不发,若有所思。她走到窗前,眺望着整个五岩岭校区,眺望着五岩岭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女学生们,看着她们年轻而美丽的欢声笑语、谈笑风生、无忧无虑。
  是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这个校区让人丝毫联想不到那个可怕的“女孩子的地狱”阿托斯岛,倒更像是一座全是女孩子组成的普通城市,如果再联想到岛外那燃遍了整个世界的战火,这里,又更像一座隔绝于战火外的世外桃源,是那般的宁静而珍贵。
  “曦月,我们有能力保证在和拉齐纳交恶之后,依旧不破坏五岩岭的宁静祥和吗?”我最后问向她,暗示着她。
  元帅的女儿,眼里满是不甘,但美丽动人的脸庞却驯服地低垂下来,微微地摇了摇。
  “丽丽安,今天辛苦你了,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忙。更要谢谢你让我冷静下来……果然呐,岛上的学校里,需要你们这些学文科的女生。”曦月长叹一口气,情绪低落地说。
  即使她情绪低落,我依旧觉得释然,至少,她不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了。我欣慰地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终于结束了今天劳累的工作。
  次日,我早早地穿上校服,带着一整包的沉重文件,匆匆赶到曦月的办公室,准备随她一起和拉齐纳校区的使者会面。
  我走入办公室,迎头就看见墙上挂着一面宽大的毛笔书法作品。毛笔书法,那是铎兰王朝的传统艺术形式,将一个简单的字符赋予绘画般的美丽与神韵。
  “‘忍’?”我凝视着那副作品,将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是的。”曦月正在准备自己的文件,情绪和昨天相比冷静了不少。她的桌上,还留有一只未干的毛笔和一座砚台,真看不出来,元帅的女儿居然还会毛笔字。
  这个字在办公室中的暗示信息不言而喻,它是在暗示办公室的主人,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想到这里,我不禁欣慰地笑了。
  “好了,我们去吧。回见拉齐纳的使者去。”曦月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如是说道。浑身散发出自信的光芒。
  这就是曦月“女王”:阿托斯岛上的一个兼有智慧、胆识、以及耐心的领导者。她在我命运的最低谷收留了我,给予了我温饱,给予了我保护,给予我一个虽不算精美,但依旧温暖的家。
  如今,我将竭力辅佐这位“女王”,帮助她将这片校区建设起来,只因为如今的我已不是过去的贵族家的女儿,我只是一个阿托斯岛上普通女学生。这片校区发展壮大,我们才能有好日子过,如果这片校区最终没落了,我们就只能沦落为被帝国收走的“女奴隶”。
  是啊,我的命运已经在冥冥之中和曦月拴在了一起,和五岩岭校区拴在了一起……我们比会议的预定时间早了1个小时到场,好提前准备一下各项文件。谁知,我们依旧不是最早抵达的人。
  “好久不见啊~秋梁•曦月大人。”语调酸酸的,感觉在刻意挖苦一样。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拉齐纳的使者。
  “在会议上的时候,喊人的名字时候不可以加姓氏,否则会显得不尊重。这毕竟是最基本的礼仪吧?”曦月也怪声怪气地回敬着对方。
  “并且,这位小姐,你似乎坐错位置了。”我站在曦月身后,补充了一句。
  会议如果使用了长桌,那么长桌的两个顶端,应当为地位最高者的席位,这也是最基本的礼仪常识。这个来自拉齐纳的使者,不知是否是故意的,忽视了这一点,坐在理应属于曦月的座位上。
  使者没有正面回应,倒是探出脑袋,朝着我这里看过来,涂着口红的双唇微企:“哟!要是没猜错。这位就是丽丽安•派拉斯吧?原帝国着名贵族家系,派拉斯家族的大小姐吧?我叫艾米丽,请多指教!”这家伙居然有口红?
  这个家伙,刻意地在“原”这个字上加了重音,其中的嘲讽意味非常明显。不过,我身为派拉斯家族最后的传人,在这样的正式场合,必须保持优雅。
  我淡淡地回答,微微欠身:“指教万万不敢当。在下正是丽丽安•派拉斯。很高心认识你。”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呢?
  使者挤出怪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我一遍,随即派头十足地翘起了二郎腿:“真是的,你我好歹算是校友了,为了见你一面,我刻意地穿上了过去的校服。结果你却穿着和那些平民女学生一样的衣服……真没趣儿。”
  呀,要不是她这么一说,我还真没反应过来,这个使者穿着的,的确是我过去学校的校服,帝国国立克顿历史学院的校服:精纺真丝衬衣,蝴蝶领结,灰色高腰百褶裙。
  只是和我当年的装束有所不同,她脚下穿着的是一双性感的肉色连裤袜,踩着精巧的米色高跟鞋,这说明了她应该是高中部的学生。当时在学校,我们初中部的女生是不允许穿高跟鞋的,只能老老实实地穿上白色的长袜,配上有点儿幼稚的小皮鞋。
  她这番话,又开始嘲笑我的装束了吗?她的优越感真挺高的啊!伴着她优越感的提高,我对她的好感随之下降了。
  “入乡随俗罢了。学姐你还记得当时礼仪基础课中所说的么:不穿太过异于同学的衣着,是对她们的尊重。”我的话中也带有讽刺,针对的就是她的着装和她的两个助手比起来,太出挑了。
  她穿得这般考究、性感,而她的助手穿着的却是平淡无奇的,拉齐纳校区通用的校服:白衬衫,花格裙,白色连裤袜,学生小皮鞋。
  “行了二位小姐,我们今天讨论的内容不是衣服和鞋子吧?”曦月有点惊讶我和那个使者的渊源,但还是止住了我俩。
  “好的!我知道曦月小姐是个直率的女孩,那我就不卖关子了。现在是9月,还有3个月就是12月了。你们肯定知道,12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要办。”艾米丽看也不看我俩,自顾自地抬起玉手,看着指尖晶莹剔透的指甲油。话说,她又是从哪里弄到的指甲油,这种阿托斯岛上从没见过的奢侈产品?这家伙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呢?
  “收奴隶是吧?”曦月冷冷地回答。表情冷漠的她,眼里隐隐跳动着火焰,她一定是想起了昨天文件中,那令人气血上头的内容吧?
  艾米丽油亮的金发,慵懒地披散在更加慵懒的身躯上:“嗯,没错。曦月小姐是个聪明人,你应该清楚今年贵校区要送给帝国多少人吧?”
  我有点儿开始担心了,我担心曦月的情绪会开始激化,谁也没想到艾米丽会这么开门见山地说起这些敏感内容。
  曦月如果像以往一样,不知道帝国在12月“收奴隶”行动里对五岩岭、拉齐纳两个校区使用的是双重标准,也就不会怎么多想。可是,曦月现在知道了这些,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我紧张地看向曦月。还算好,曦月还算作出了一个比较聪明的回答:“难道说,还和去年一样?我校75人?而贵校由于和我校人数相当,也应当送走75人?”
  艾米丽猛地一愣,手指放了下来,她的两个助手,更是面面相觑。她们此时心中一定腾起了一个疑问:“五岩岭的人,难道开始察觉拉齐纳向她们转嫁了人头数了?”
  曦月和我使了一个狡猾的眼色。看来,她到目前还算游刃有余,我微微放心了点。
  “啊……是啊。咱们都要送走75人的。”艾米丽明显在撒谎,但她的眼神却像理直气壮似的。这真让人恼火!
  “丽丽安,把文件给她看。”曦月坐正了身子,咬了咬牙关。
  我离开座位,将那份去年12月,每个学院送走的女生数量清单递在她的面前:“艾米丽小姐,我在去年五岩岭校区、拉齐纳校区的‘送出女奴数量’上做了标记。去年两校区总人数相当,按理说应当送出相同数量的‘女奴隶’。可是……”我指着完全不同的两组数据,眼睛紧盯着她。
  她看着盖有帝国军方印章的文件,心里肯定明白没有耍花招的机会了吧?但是,她似乎愚蠢地以为胡搅蛮缠依旧管用:
  “所以呢?你一个初中部的后辈,就想质疑身为学姐的我?”
  此时不是论什么礼仪,论什么风度的时候了,此时是针锋相对的时刻,我步步紧逼:“如果还在克顿历史学院,你是我的学姐,我不能为难你。但这里是阿托斯岛,这里,我俩的身份是等同的,你必须回答!”
  艾米丽愤怒而惊讶地看向我的眼睛,她一定在想:“这个看起来胆小怕事的乖乖女,怎么会怎么强硬?”
  她回避了我的目光,却不幸地与正对面的曦月对视在了一起。那是更加锐利的眼神,让人窒息的眼神!
  我,至今任然惊愕于艾米丽当时的回答:
  “如果你们还想在五岩岭安静地过日子,就不要改变什么。按这样的人口比例来‘收奴隶’,是杰西卡(拉齐纳校区总负责人)大人的意思,更是帝国方面的意思。”
  曦月缓缓站起身,发出了我从没听过的阴森语调:“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
  “你想干什么!”艾米丽有点被吓到了,因为曦月的眼里,正散发出一种继承自她的家族,只属于嗜杀的武士的目光。
  我没看清楚曦月的动作,也许她的动作根本就快到眼睛无法捕捉吧?她踩上会议长桌,仅仅两步就扑到艾米丽的面前。
  艾米丽慌乱中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应该是防身武器吧。可是这个养尊处优,帝国贵族家庭出身的女孩,怎么可能和元帅的女儿比速度呢?曦月轻松接住她的手腕,向她身后一扭,借势再往腰间一压……艾米丽就这样被制服在桌上了,她手上的家伙事儿掉落在地:
  天呐!居然是一把火枪!
  艾米丽仅仅是拉齐纳校区的使者,却拥有这么多种压根不会出现在岛上的物品:比如口红、指甲油之类的化妆品,比如高跟鞋之类的高档衣物,最可怕的是只有军方才能拥有的火枪!
  真难想象,拉齐纳校区内,还有多少奇异的玩意啊。
  “连火枪都有?看来你们和帝国的关系不浅啊。难怪你们敢光明正大地弄走我们的补给资源,甚至向我们转嫁‘女奴隶’的人头数!”曦月怒不可遏,大声喝道。
  艾米丽的两个助手终于反应过来,企图袭击曦月,却被门外蜂拥而入的五岩岭武装队成员制服。
  “都是你这个文科生告诉了她一切,对吧?”艾米丽费力地抬起头,愤恨的目光看向我:“你会后悔你的所作所为!你会后悔自己上岛之后来到五岩岭,而非强大的拉齐纳校区!”
  艾米丽和她的两个助手被押了下去,她嘶吼着,痛骂着曦月,痛骂着我,一点儿帝国贵族的从容气质都没有……这场闹剧结束后的中午,我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走到五岩岭的食堂大门口。还没能吃到可口的饭菜呢,就看见学生们从食堂中蜂拥而出,朝着大广场跑去。
  “丽丽安!快和我过来,快来看热闹了!”那个叫尼苏娜的女孩拉住我的手就跟着人群跑。没错,就是那个曾经抢劫我未遂,又被我从一场残酷的鞭刑中解放出来的那个女孩儿,尼苏娜。她如今,已经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了,我来岛上这么长时间,也都住在她的宿舍里。
  “你慢点儿!看什么热闹啊?”我有点跟不上她的活泼劲儿,慌乱地问。
  “就是今早来这里的三个拉齐纳校区的使者啊!据说她们惹怒了曦月大人,大人决定赏她们屁股一顿鞭子,让她们记住我们五岩岭的威严!”尼苏娜兴奋不已,我却听得一身冷汗:
  我最害怕的情况终究出现了,鞭打对方校区的使者,这意味着曦月终于撕破了脸皮,正式与对方交恶了。
  “拉齐纳的女生是不是都特别有钱啊?有一个居然穿的是高跟鞋!”人群议论纷纷,羡慕着三个使者身上名贵的衣物。
  尼苏娜像个活脱的泥鳅,拉着我挤开拥挤的人群,来到围观的最前排,视野最好的地方。
  行刑的地点不是法院的刑场了,而是五岩岭的大广场,在这里,将鞭打的过程最大程度宣传出去或许是曦月想要的效果。
  艾米丽和她的两个助手被堵住了嘴,受刑的姿势也极其尴尬:三个女生就像是三只趴伏在地的小狗,手腕、脚踝、膝盖被固定在,而屁股在这种姿势下只能被迫向上搞搞撅起。
  她们的裙子不是被脱下的,而是被剪刀剪开的,她们的连裤袜被脱到膝盖处,让光洁的臀部毫无遮盖。
  行刑者的藤鞭落下,恶狠狠地撕咬在娇嫩的臀肉上,粗糙的植物纤维在皮肤上连割带磨,在她们的屁股蛋上拉出纵横交错的血痕。她们的嘴被堵住,发不出惨叫,只能听见含糊不清的痛苦呻吟从喉管中溢出,再被五岩岭观众们解气的欢呼声淹没。
  等等,我怎么看见了那帮以八卦着称的宣传部、新闻部的女生了?好家伙,她们居然获准近距离拍摄这次鞭打。她们一手捂着小嘴,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另一手却稳稳地拿着相机,厚厚的眼镜也遮不住她们热烈的目光……真是的,她们哪里在害怕么,她们一定非常兴奋。
  我一手拍在脑门上,低声呢喃着:“完了,曦月啊,你这事做的太过分啦!”
  100下结束了,艾米丽,还有她的三个助手的屁股上一块好肉都没有,鲜血淋漓的。
  艾米丽的衬衣溅上了血,她的肉色连裤袜上溅上了血,就连那名贵的高跟鞋也溅上了血。
  是啊,再考究,再性感的衣物,也没法让她在鞭打下保持贵族的气质,松绑后的她只能双手捂着剧痛不止的臀部,蜷缩在地,和她的两个助手保持着一样的姿势。真是的,为什么人一定要被抽一顿屁股才能放下所谓“贵族”的派头,和地位低于你的人“打成一片”呢?
  刑罚结束了?似乎没有。“女王”曦月好像没玩够呢!
  曦月在她们三个人的身后来回踱步,不时用脚踢击一下她们血肉模糊的屁股。曦月大声细数着拉齐纳对五岩岭的各种暗算,各种阴招,各种口蜜腹剑的下三滥手段,她竭力放大声音,似乎想让整个五岩岭都听见这些内容。
  今天的五岩岭,同仇敌忾,今天的五岩岭,群情激奋。
  最后,曦月的脸上露出了狡猾的神色,说:“好了,三位小姐受苦了。快来人给她们屁屁上点儿药。”
  上药?曦月大人哟,你可太会“玩”了,所谓的药其实是一桶辣椒水,朝着皮开肉绽的小屁股,一下子泼过去……刺鼻的辣椒味弥漫在空中,三个可怜的女孩子捂着自己的屁股,惨叫着满地打滚。
  样子真惨,谁还会以为艾米丽是什么贵族呢?
  今天中午,整个五岩岭都沉浸在邪恶的复仇快感中,笑声欢呼声淹没了惨叫。
  当然,也没人会注意到曦月女王的秘书,丽丽安,是唯一个没有笑容,只是无奈地摇头的人。
  第二日,我阴沉着脸来到曦月的办公室。一进去,就看见她撑着头,花痴般独自笑着,看来昨天,让她获得了这些年来都少有的轻松与愉悦。她那邪恶的微笑,和身后那幅“忍”字对比起来……太讽刺了。
  “大人,玩够了?”我板着脸问。
  “嗯!嗯!嗯!”曦月连连点头,一本满足。
  她怎么能不满足?一夜之间,昨日劲爆的故事、照片就传遍了整个阿托斯岛:“曦月女王”鞭打拉齐纳校区三名使者的屁股,并且没收了她们的裙子,逼她们露着红肿的屁股回家。
  “玩够了,那接下来怎么办呢?你已经宣战了呀。”我满面的沉重,低下头去,无力感涌了上来。
  突然,曦月比我高不少的身子站到我的身边,揽住我的双肩:“丽丽安,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即使是战争,我们也同样可以应对!”
  很奇怪,曦月的这话没有根据,没有逻辑。但却依旧让人信任,让人觉得可以依靠,有安全感。
  真是的……我们就这样被卷入了阿托斯岛上的战争。

  第四篇《战前博弈》

  “曦月怎么还没回来啊?”我站在五岩岭的边界墙前,远眺着薄雾笼罩下的“三不管地区”,担心着外出的曦月,着急地直搓手。而曦月的亲卫武装队,全五岩岭除了曦月以外最能打的四个女生,就护卫在我的身边,以防“三不管地带”的女流氓前来袭击我。
  曦月,三天前带着少量的随从,离开了校区,向北,潜入拉齐纳校区附近的地带搜集情报,结果,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如今,五岩岭早已与拉齐纳彻底交恶,双方已经虽不明说但早已心知肚明的战争状态了,在这种情况下潜入对方的势力范围,这是在冒险中的冒险行为。
  如果今天是没有雾气的晴天,我就可以从眼前方圆一公里之大的平坦荒原上,看见那连片的,破败的,脏乱不堪的木板房群,也就是岛上女生们所说的“三不管地带”。
  那里之所以称之为三不管,还得从岛上的势力分布说起。
  岛上最大的两方势力,拉齐纳校区势力以及我们的五岩岭校区,分布在阿托斯岛的北南两段,而两方的中间,则夹着剩下的4个校区在中间。
  “三不管地带”是岛上不良女孩儿的聚集地,在这里,充斥着打架斗殴、谋杀抢劫、甚至是毒品交易等恶劣事件。
  被叫做“三不管”,还因为它与西岸校区、普德纺织学院、五岩岭校区三方接壤。只要这三方其中任何一方企图平定这里的混乱局势,都会被另外两方指责为“扩张势力范围”。
  我常常感叹,这个小岛上的世界,和岛外的大世界相比,真是太相似了,校区与校区之间体现出的是一种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微妙地缘政治关系。
  这个“三不管地带”里面的女流氓们,虽不敢招惹其他三个校区的领地,但三个校区的女生们,依旧对这里心有余悸。如果有落单的女生,误入了这个地方,有可能会遭到可怕的事情。
  女生被抢劫、被无端的殴打,这些事件每年都会发生个十几起。据说,就在我来到岛上前几年,开始出现了更加恶劣的行径:有些误入其中的女生,被那里的女流氓们脱光了衣裙,强行拍摄不堪入目的照片。真是可恶,同是女孩子,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拍摄同性的身体,能够满足她们什么呢?
  但同时,纵使这些女流氓们如何的凶暴。这些种种暴行,她们都不敢施加在拉齐纳校区的女生身上。原因?还是得继续说一下阿托斯岛的势力割据:
  我以前介绍过,阿托斯岛上夹在南北两巨头中间的四所院校,迫于拉齐纳校区强大的势力,以及许多隐藏于暗中没有被人察觉的力量,基本上都或多或少地亲向拉齐纳,并且疏远五岩岭。
  如果拉齐纳的女学生在“三不管地带”遭遇了伤害,拉齐纳完全可以动用武力平定那里,而形同于“拉齐纳附庸”的普德纺织学院、西岸校区,都不敢随意谴责拉齐纳。
  是啊,这便是岛上的势力基本局势:我们的五岩岭,虽然看似强大,但她的四周,危机四伏……话又说回来,这次曦月为何要冒险穿越混乱的、不定性极大的“三不管地带”,而接近拉齐纳校区呢?
  那是由于:接近拉齐纳校区最快捷的方法,是水路,也就是地图中显示的那条小鹿儿河,由海水沿着岛屿低洼地堑流淌而形成的那条河流。
  小鹿儿河中由于尽是海水,甚至引起了周围岸边的盐渍化,所以并无丝毫灌溉价值。但是,它便捷的交通作用,依旧使得它成为岛上各大势力关注的交通线。
  薄雾皑皑的小鹿儿河上,隐约传来桨声,一艘小木船正在靠近,边界警戒岗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急切想要看清船的全貌。
  “曦月大人!”看到船头上那熟悉的人影,那熟悉的笑容,我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急忙和其他人上前接应。我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关心曦月的安危,这种感觉不像是下属担心上司出事自己要担责任的那种关切,而是一种发自本能的,就像是妹妹担心姐姐的那种关切。
  曦月满面胜利者的笑容,从船上跳下,身后只跟着2个随从。
  “你为什么只带这么点儿同伴?就要去干这么危险的事情?”我皱着眉头,低声斥责着曦月。
  曦月笑得更欢了,并领着我们匆匆向校区内奔去:“哈!丽丽安你还这么关心我,我真的好感动!但是,你也要知道:战前的情报侦查非常重要哟!”
  武装队队长,五岩岭除了曦月以外最能打的那个女生,急切地探过头来问道:“曦月大人,那您这次,侦查到了什么成果么?”
  曦月得意地指了指身后,我们回头望去…好家伙,我到现在才发现:曦月身后那两名随从,正一前一后抬着一团大大的麻袋,而那团麻袋中装着一个不知何物,不断扭动着的活物!
  “是个人?”我惊讶地问道。
  曦月点点头:“没错,前几天,我在拉齐纳校区南部,普德纺织学校的北侧,两校的交界处,发现了一些异样:普德纺织学院最近每天都会在连接连接两校的大路上,安排几名学生在那里,每天都在向拉齐纳方向远眺着什么,好像在等待拉齐纳那里会来什么人似的。”
  我疑惑得皱起眉头,急性子的队长却凑上前去连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曦月没有前往办公室,而是往一个隐秘的地下室走去,并一边继续说道:“我于是冒险,继续向北部也就是拉齐纳的地界靠近。终于发现了:就在今天凌晨,拉齐纳的方向走出了一名女学生,就顺着连接两校的大路走。我于是明白了,她一定是要和普德纺织学院会合!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在没人注意的暗处,将她擒住!”曦月说罢,继续指着随从手中的麻袋。
  麻袋挣扎得很剧烈,随从们累得够呛,不停喘气,但脸上依旧洋溢着喜悦,她俩接过话茬:“这小丫头片子特好逮!她力气、胆子特小,感觉不是拉齐纳的武装人员,更像是个文员,或者更像是个类似于丽丽安,这种学文科的女孩儿。”
  曦月停下脚步,关上了地下室的门,打开灯,示意随从将麻袋打开。
  麻袋解开,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拉齐纳女学生出现在我面前:女生的嘴被毛巾加胶带封住,发不出声音,一头柔顺的齐耳短发下是一张白净的娃娃脸,哭红的大眼睛里满是泪珠,透出无尽的恐惧。她柔弱的双臂被反剪在身后,用麻绳捆住,两腿也分别在膝盖、脚踝处被死死箍上了两圈绳索。
  一定是她挣扎得太过剧烈,她白色的连裤袜在麻袋上蹭破了好几个洞,破洞处皮肤上的擦伤赫然可见,血丝渗出,而被麻绳捆绑的脚踝、膝盖处,更是磨得皮开肉绽。她的右脚还穿着可爱的学生扣带小皮鞋,左脚的鞋子却不知去处,更让人心疼的是,没了鞋子的保护,她那纤巧的小脚在脚底处被扎上了半截铁钉,血将洁白的袜底染红了大半。
  “诺!她在挣扎的过程中故意脱掉自己的鞋子,想让拉齐纳巡视的武装队察觉。还好我细心,把它也带回来了。”曦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学生小皮鞋,丢在地上,得意地看着那吓傻了的女孩儿,眼神好像在说:“和我曦月玩小聪明?你逊太多了!”
  一定是女孩脱掉鞋子后踩到钉子的,我想到这里,自己脚底似乎都在作痛。我皱着眉头,有点不忍地斥责着曦月:“你们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儿?”
  “安啦!安啦!我又不是不帮她治疗的,我们逃回来的路上太紧张忘了而已啦!”曦月摆摆手,示意武装队队长去找医生,自己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文件,抵到了我的手中:“你看看这文件,从那丫头身上搜出来的。听随从说,这是一张拉齐纳的命令书,里面记录着这个丫头片子离开拉齐纳的主要使命。”
  我接过文件,念了起来:“杰西卡大人,9月20日直属令……”
  曦月听见“杰西卡”这个拉齐纳校区总负责人的名字时,牙齿都咬得咯吱响,像是要吃掉对方一样。
  我继续念:“命令外交办公室的米希尔,即日前往普德纺织学院,并在其校驻留一星期,监督其地下军工厂的工作情况。届时,会有普德纺织学院方面的学生前来迎接,并提供食宿。务必尽快抵达。”
  “地下军工厂?”曦月和其他人同时念出了这个词,表情一个比一个诧异。的确,这词儿实在太刺耳了。
  普德纺织学院为一所纺织专科学校,是为帝国需要大量廉价劳动力的纺织厂培养纺织女工的学校。
  其学校内的确有一座校办工厂,生产各类布料,这些布料据说大多数“进贡”给拉齐纳校区,少数送至剩下的四个校区,极少数流入“三不管地带”,而丝毫不提供给五岩岭。
  这也就是为什么拉齐纳的女生每到周末都能换上一身漂亮的衣裙,而我们五岩岭的女孩儿,却只能一年四季穿着陈旧的校服的原因。若不是曦月当年积极组织学院的女生自学纺织技术,恐怕我们如今只能穿树叶了吧?
  回到军工厂的问题上来。即使普德纺织学院中的确存在一个校办工厂,但也只是个纺织厂,如何才能牵扯到军工厂呢?难道是指另一个工厂?
  “喂!死丫头。你们这个地下军工厂是什么意思?”曦月扭过头,朝着正在被医生处理伤口的拉齐纳女生问道。
  那个女生依旧红肿着眼睛,泪痕未干,但是,即使是这样的眼睛里依旧流露出愤恨:“五岩岭的野蛮人!你们很快就会遭到报应了!胆敢挑战杰西卡大人的人,都会受到残酷的惩罚!”
  曦月并不为这个女孩的言语所激怒,而是脸色变得更加诡异:“医生,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曦月大人,她腿上、脚上的伤还没处理完呢。”医生的手还拿着棉签,望着女孩光洁嫩白的腿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散乱擦伤,有点儿疑惑。
  “我会亲自帮她‘治疗’的。”曦月笑的更加阴森,医生只得匆匆收起工具,离开地下室。
  曦月这笑容,太可怕了。女孩儿与之对视了一下,便吓得魂飞魄散,想必这对视的瞬间,曦月已经将一切可怕的暗示都通过眼神传达给了“猎物”。女孩儿明显是想逃,但她受伤的腿脚却让她只能在地上无助地爬行着,爬行到冰冷的墙角,无处可藏。
  这眼神,这恶鬼般的眼神,这是我熟悉的曦月吗?那个威严,那个冷艳,那个让人心暖的温柔的曦月?这不是!这只是一只恶魔!
  “丽丽安,你也回去吧,下面这些内容不适合你看。来人呐!把她按住,衣服全部剥干净了,我们先从竹制藤条开始。”曦月冷冷地说道,一步一步地部署着酷刑的步骤,井然有序。
  就像屠夫给一只小鸡拔毛一样,女孩儿连挣扎的空间都没有,就被曦月她们脱得赤条条的,纤弱的身体站都站不稳,好像随时会被碾碎,白皙的胴体在阴森的地下室背景下显得更加悲惨而可怜。女孩儿大声哭着,她明白即将到来的是什么,是让人肝胆俱裂的折磨。
  一声空气鸣响划过,藤条在女孩儿的下腹附近接触,女孩惊愕地张大了嘴,爆发出尖锐而刺耳的惨叫,随即她两腿一软,跪倒在地,一条红得发紫的鞭痕从女孩的左腿根延伸着下腹,再延伸至右侧肋。曦月果然是习武之人,这不起眼的一挥鞭动作,力量之大竟让藤条折成两段!
  刚才还固着女孩儿双臂的两个助手,有意地放下了女孩儿。女孩儿蜷缩着娇弱的身躯,手臂死死抱住鞭痕处,不断跳动着的灼烧痛感依旧肆虐着她的伤口,让她浑身颤抖,连口中的呻吟声都带着颤。
  “换条粗点儿的,别一下子就断了。”曦月向身后的助手示意道,并一面绕着蜷缩的女孩儿,走起了圈。
  曦月将剩下的半截藤条摔在女孩赤裸的身体上,把她吓得浑身一抽搐,就像一只被剪了腮、抽了筋的龙虾,还时不时跳一下一样。
  “这是四成力道。我们下面换个六成力、粗棍子试试?”曦月的手指滑过女孩白皙的脊背,冷冷地暗示着,逐步摧垮对方的意志力。我顺着曦月的手指看过去,仿佛看见了那无暇的脊背的下场……我不敢想象下去,我甚至由此,做出了又一出惊人的举动。
  “曦月大人!请住手!”我大喊道。除了曦月和那悲泣着的女孩儿以外,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我。
  曦月头也不回,大声回答:“我叫你离开了!你少在这里当什么圣母!我们有的属下被抓到拉齐纳那里,受到的虐待不比她少!”
  耍嘴皮子,文科女生占尽优势,我对此很有自信:“正因为如此,曦月大人更应当住手了!”
  “什么?”曦月皱着眉,终于扭过头。
  现在的曦月正在气头上,不可能向她说明“仁慈”与“人道”的道理。但我在短短的几秒钟内,组织好了另一套足以劝服她的理论:“曦月大人,请听我说:你知道我们五岩岭相对于拉齐纳来说,劣势体现在哪里么?”
  “人数、帮手的数量。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曦月不耐烦地回答。
  我笑着继续:“没错!而且换句话说,我们的劣势在于人心。岛上大多数人心之所以目前倾向于拉齐纳,是由于恐惧,恐惧于拉齐纳的强权。而要将人心拉回我们这里,如果正面硬拉,无疑将会面对极大的压力,难以达成。相反,如果我们采用‘软方法’,不但可以花很少的力,并且可以使得全岛的女生们看到我们的好处,使得人心向我们这里偏转。”
  曦月的眉头的没有解开,但我知道,她被我的话,一个伶牙俐齿的文科女生的话吸引住了。
  “别说玄乎的。直接白话。”她说。
  我微微欠身:“软方法就是:体现出我们仁慈的一面。”
  “仁慈的一面?”曦月继续问。
  我继续答:“没错,在岛上,被俘虏的重要人员都会遭到敌对势力的拷打、逼供,这已经成了岛上的常识了,也一种残酷的常识不是么?如果我们打破这个先例,放弃酷刑逼供,我们就能体现出‘人道’与‘仁慈’的一面,长期生活在压抑与不安中的岛上女生们,一定会倾向于我们。即使她们未必立即倒戈投靠我们,也一定在某些程度上成为拉齐纳的阻碍。”
  曦月猛的没了话语,她放下女孩的身体,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我心里暗自窃喜,我成功了一大半了。
  曦月最终还是说出了话:“文科生。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为此浪费的重要情报,如何复得?”
  呀,糟了,这个我……我还真没想过,虽说如果放弃对那女孩子的拷打,岛上人心指向会有所偏移,但是情报对于战争胜利的推动作用,明显更加的直接。
  果然呐,我这个书呆子,当年有些调皮的小男孩儿嘲笑我是“书呆子女孩儿”,是有道理的啊……我总是忽略事件许多重要的方面。
  我看着地上无助的女孩儿,看着她嫩白的胴体上星星点点的伤痕,真心为她感到难过。她的命运似乎掌握在了我的手里,如果我有办法获得情报,她就可以从酷刑中幸免,如果我没办法,执着而耐心的曦月,非最终把她揉成一团肉酱不可。
  等等,我突然有了个方法!不过,这个方法,对这个女孩儿来说是个解脱,而对我……则恐怕无比危险。我到底该不该用呢?
  到底应该为了战乱世间残存的善良,救下这个敌对势力的女孩儿;还是应该为了自己的安逸,避免趟入这潭浑水?
  “我有方法!”看来,我选择了前者。
  “方法是:我立刻穿上拉齐纳的校服,伪装成这个女孩儿,前去和普德纺织学院会面,真正看清‘地下兵工厂’是什么模样的。这样一方面,可以免除拉齐纳、普德两方面对于使者不见了这事情的疑惑;另一方面,又可以查出比口供更加真实的情报!”
  “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曦月果断地提出了否定。
  我坚持说道:“请您放心,我也是帝国的文科女生。你们平时不都嘲笑我们文科女生,说我们擅长‘装腔作势’吗?我一定可以‘装腔作势’、演得很像的!并且,曦月你不觉得这是也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方法吗?”
  曦月不再否定太多,只是长叹一口气,留下一句:“那么,多加小心。事情一旦败露,立刻逃跑!”
  当天下午,我独自撑着小船,沿着小鹿儿河,向北驶去。我能感觉到,曦月关切的眼神,紧皱的眉头,一直凝望着我,久久没有离去。
  她的关切让我好是心安,好是温暖,以至于我心中的后悔都没好意思表达出来:
  我想出来的这方法,看似不错,实则粗糙,漏洞百出,绝对不是好方法啊。我虽然带着拉齐纳的校服,但我不可能立刻穿上,试想一下,如果沿岸的人看见一个拉齐纳的女学生从敌对的五岩岭方向驶出来,有谁不会产生怀疑其中有鬼呢?
  我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驶入了“三不管地带”之后,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段换上拉齐纳的校服。但是,在我没有穿拉齐纳校服之前,我在那些女流氓看来,不就是一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独自一人的,穿着五岩岭校服的女学生……我在“三不管地带”的危险,就真实地摆在眼前了。
  河岸两边的盐碱地上,棚屋散乱其间,垃圾堆满河岸,苍蝇漫天飞舞。河上,贩卖海鱼的小木船上,鱼腥味混杂着各种不明言状的臭气,让我几乎窒息。打架斗殴声时不时从不知何处传来,我的心扑通直跳,生怕自己成为这个混乱之地的下一个受害者。
  我的船驶入三不管地带的核心区,四周尽是骂声震天、粗鲁不堪的女流氓。我竭力让自己不显眼,躲在船舱里,小心翼翼地划了好久好久。眼看自己就要驶入那个茂密的海生红树林了,那片我可以隐藏其中换衣服的地方。可是……意外还是不幸地出现:
  我的船撞到了什么东西,我低下头看去……是一具泡得浮肿,几乎腐烂的浮尸!常年在这里生活,见惯了这些的女流氓当然没什么反应,可是一个生长在贵族世家的女孩儿,能没反应么?
  “啊!~~~”令人昏厥的恐惧让我尖叫起来。这下可好,周围的女流氓们,突然停下了手中活儿,纷纷看向了我的小篷船中,看向了瑟瑟发抖的我。
  “哟!五岩岭的丫头啊!”女流氓们发出各式各样,各种音调的怪笑,仿佛宗教文献中描述的地狱万鬼,有一万种狰狞与凶恶。
  “跑!快跑!”我脑中这样想着,我赶忙摇起蓬船,向前驶去,要是等到她们开始打我的主意了,一切就晚了!
  可是……已经晚了。
  “别急着走啊小妹妹,姐姐我有这么吓人么?”小船猛地向侧面一斜,双腿发软的我猛然摔倒在地,等我抬起头,只看见一位脸上抹了不知多厚的粉底,头发蓬乱,满身烟味,如同白面恶鬼的女人。没错,这位“姐姐”,您可吓着我了!
  那个“姐姐”什么时候跳上我的船啊?
  容不得我想这些,她已经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拖出了船舱,我的后背和各式各样的杂物、船体棱角、甚至微微露出的铆钉碰擦,突然而剧烈的疼痛,让我不自觉地叫喊出声:“啊!不要!放开我!”
  那个姐姐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宝藏,眼睛都直了:“哎哟喂!还真是个小雏儿!脚丫小小的,小腿儿白白的,声音嫩嫩的,脸蛋儿干干净净,一看就像贵族人家的那种妞儿!”
  这下可好,第一个“姐姐”还抓着我的脚踝不放,更多的“姐姐”们就已经围了上来。小船左右乱摆,离沉下去只有一步之遥了吧?
  另一个姐姐,抓住了我另一只脚踝,两人这么一提,我就被倒吊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绝望地大喊大叫,胡乱挣扎,却无济于事,感觉自己真像曦月手中的那个拉齐纳女孩儿,像砧板上的一块羊肉。
  “瞧你这乖模样,多好的素材啊!是吧姐们?哈哈哈!”一个“姐姐”不怀好意地笑道。
  “看不出来啊,五岩岭学生的校服设计最平庸,但是套在这种乖乖女身上倒特别合身!你看这小衬衫,小黑裙,白短袜,黑布鞋,好可爱的哈!”另一个“姐姐”笑的更加猥琐。
  “帝国士兵早就看腻了那帮‘奶牛’了!像她看这种干干净净的女学生,才能勾起那帮男人的胃口,她拍出来的照片儿保准能卖个大价钱!”其余的“姐姐”们也毫不逊色啊,笑声一个比一个令人发指。
  等等……拍照片?难道是……完了!
  说罢,两个“姐姐”早已将我重重摔回船舱,我的胸腔里被震得翻江倒海,差点咳出血来。
  在我还因为疼痛没有反抗力的几秒时间里,一个“姐姐”早就熟练地一手脱去我的一只布鞋,手掌顺势朝着我的大腿根探去。更多肆无忌惮的脏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拉扯着我的衬衣、我的裙子,竭尽全力想要暴露我身体的隐私部位。
  “别弄乱她的头发,让她看起来还像个学生!”
  “靠!你丫的别急啊!我胶卷还没装呢!”女流氓们争吵声比之前大很多。
  “救命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拼命地大声叫喊着,即使明知道没人会来救我。我腾出一只手,抓住早已开裂破损的裙子,还有那保护女孩子最私密部位的最后一道防线,那条小小的内裤。
  快门咔擦声此起彼伏,无尽的屈辱感从心底涌起,滚烫的泪珠从眼底滑落,我身上最后的衣物也破损得差不多了:白衬衣被撕成了布条一样;黑裙子被扯成两半;我羞怯的隐私一点儿斗殴遮不住;纯白的内衣裤早就被扯烂,被她们丢进了河中;就连一双白袜子都被她们撕裂……凭什么?
  凭什么五岩岭的女孩子就会在这里遭到如此摧残?而拉齐纳的女生却可以幸免?……哎?拉齐纳的女生?
  对了!
  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5、6个人包围中硬生生爬出去了一米远,即使木板上的木刺扎入了皮肤也丝毫不管,手竭力伸向一臂之遥的包裹中,那装着一件拉齐纳校服的包裹。
  “滚!都给我滚!否则你们死定了!”我从包裹中掏出的,是拉齐纳的校徽,如今,敌对学院的校徽,看起来就像护身符一样神圣。
  “我是拉齐纳的学生!你们要是敢再敢动我一下,杰西卡大人就会踏平这里,你们谁都跑不了!”我缩在角落,将校徽高高举起,尖声大喊着。
  女流氓们停下了动作,放开了我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放开了我那破损得像抹布似的衣物。她们不再做出伤害我的行为,皆离我1米远,敬而远之,她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过了不知多久,她们才无声无息地散去,船身微摇,恢复了原先的吃水。
  我披着一身的破布,披着一身的伤,将小船又划了好远,找到下一片红树林,这才钻了进去。我借着红树林的掩护,卸下衣服,检查身上的伤痕。
  全身上下,上至脖子,下至脚背,到处都有密密麻麻的抓伤、瘀伤、擦伤、割伤,还有不知何时刺入皮肤的木刺。看来,我比地下室中的那个拉齐纳的女生,还要惨一些。
  我笨手笨脚地打开小医药箱,拧开半瓶酒精,用棉签往伤口上涂抹着。
  疼,就咬住嘴唇,闭上眼睛。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就抱住膝盖,抽泣一会儿,之后继续……这就是蜕变吗?当我还是派拉斯家族的大小姐时,蹭破个膝盖我都有理由向妈妈撒个半天娇,而如今,我却像个野兽一般,独自在阴影中疗伤。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我又突然思念起来爸爸,思念起了妈妈,思念他们羽翼庇护下的生活。那种不必害怕生死、安全、温饱,可以尽情遨游在我热爱的史书、诗歌、小说、音乐之中的生活。更重要的是,那有爸爸妈妈的面庞,那即使再严厉,也不会对你产生恶意的面庞。
  可是,这些再也没有了。
  我抱住双膝,肆意哭泣着,并压抑着哭声,以防再被什么人发现……当我再次醒来之时,夕阳已经西下,黑暗笼罩了“三不管地带”。以往很怕黑的我,现在反倒不觉多可怕了,反倒认为这种黑暗是我最好的掩护。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依旧赤裸着身体。
  我借着暗淡的月光,匆匆穿好拉齐纳的校服,擦干眼眶的泪滴。继续,划着小蓬船向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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