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逃兵秘史】(22) 作者:渝西山人 第二十二章 差点夭折的羊头计划 月挂中天,小焦村里的某个院落中,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大门缝边的
黑暗角落,蹑手蹑脚穿过院子,小心翼翼打开了屋门,进了漆黑的门里,随后屋
门被轻轻关好。 屋里一片漆黑,仔细看,能发现这里外两间屋里或坐或蜷呆着将近三十多个
人。 一个人轻声问:「什么情况?」 刚进门的低声答:「有十几个人进村了,带枪。」 「什么?怎么会来了这么多?不会是路过的匪类吧?」 「不是,有戴帽子的,应该是……八路。」 屋里闻言响起了一阵吸气声。 问话的人也突然不吱声了,刚进门的人犹豫着问:「队长,咱们……现在怎
么办?」 「娘的,好大个手笔,计划得改改了。现在你就回县里,直接到宪兵队要增
援,越快越好,出门留点神,别惊动了他们。」 刚才进门的人影反身轻轻开门,又溜出去了。 队长在屋里的漆黑中来回踱了几步想了想,突然又道:「不能一棵树上吊死,
还得找个垫背的以防万一。那个谁,你,出村往北,把最近的治安军也拉过来,
万一让这伙八路跑了,就怪他们增援不利,贻误战机。」 于是,又有一个人影老鼠一样悄悄溜出了屋门。 月下的胡义端着步枪一步步慢悠悠地走在村里,目光一刻不停地扫视着前方,
午夜的小焦村无声无光,连只狗都没养,周围无异常。 身后不远,马良靠左,苏青靠右,仔细地观察每一扇经过身边的大门右上角,
寻找粉笔记号。 马良突然停下了,借着淡淡月光,趴在一扇大门边仔细地辨认着,低声道:
「苏干事,你来看看,是这个么?」 前边的胡义闻声停下来,回过头看着马良跟前的大门等待答案。 「没错,是这个。」苏青抬手准备敲门。 「等等。」胡义阻止了她:「你又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么客气干什么。」接
着低声命令道:「马良把门开了,流鼻涕,骡子,你俩院外设哨,如果石成他们
过来了提醒一声。」 大门被爬过墙的马良从里面打开了,胡义进院到了屋门前停下,枪托抵肩,
枪口指向屋门,马良到了屋门侧边靠墙,等胡义点了头,伸手敲门。 当当当——半夜里的敲门声即便不大,也显得格外刺耳。 没多久,屋里有人问:「谁?」 胡义不动,马良不答,苏青回道:「你们二掌柜托我来捎东西。」 过了会,屋门刚打开一条缝,门便僵住了,因为开门的人看到了近在咫尺的
枪口。 「继续开门,慢点。」端着枪的人沉声说。 油灯被点了起来,屋里亮了,苏青上下打量着这个刚刚点了灯的男人,看起
来三十多岁年纪,胡子拉碴,无论穿戴还是容貌都平凡到不能再平凡,十足一个
乡下农民样儿。 中年人甩灭了手指间的火柴杆:「我是三号,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以为
要等些日子。」 「城里出了什么情况?」苏青不废话,直奔主题。 三号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才说:「二号叛变了。事情来得……太突然。」 「二掌柜呢?」 「撤离的时候牺牲了。」 「损失有多大?」 「我不知道。当时情况危急,所有的线都断了,我只能直接启用紧急方案。
估计……不乐观。」 这时屋门开了,石成进门,看了看屋里的情况,到胡义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
么,让胡义立即皱起了眉头,随手敲了敲站在身边的马良那个驳壳枪枪套,领着
石成出了屋。于是马良重新抽出驳壳枪拎在手里,放在身后,在墙壁和身体的遮
挡下悄悄扳开枪机,倚靠在两间屋之间的门旁,若无其事地继续监视着里屋的交
谈。 出门后匆匆穿过院子出了大门口,没看到一班的人,顺口问跟在身边的石成:
「你的人呢?」 「我让他们把那围了。」 胡义很满意这个做法,一边大步走着又问:「你确定没看错?」 「我刚才细看了这个大门上的记号,和那个一模一样。」 蹊跷,真蹊跷。 石成的一班居然发现了另一个大门上有同样记号的地方,这是什么情况?巧
合?几率太小了吧? 几拐几绕来到了一个大门口,院子外围被石成的人放了哨,胡义站在大门口,
抬头细看右上角,淡淡月光下,果然一个粉笔画上的小符号,与九班那边的一模
一样,分毫不差。 「你跟我进去。」胡义一纵身攀上了门边的墙头。 「排长,我让弟兄们……」 「用不着。」 话落人也落,进了院子打开了大门,顺手递给了石成一颗手榴弹,低声道:
「窗根等着。」然后摘了步枪走向屋门口。 石成猫下腰,蹑手蹑脚穿过院子,蹲在了屋子的窗根底下,将手榴弹引信绳
挂上了手指,朝屋门外的胡义点点头 抬手敲门,当当当三声响。 后撤一步,枪托抵肩,枪口对门,静止。 没多久,屋里传出惊慌的女人的声音:「什……什么人?」 胡义回忆了一下苏青在那边的回答,于是说:「你们二掌柜托我来捎东西。」 屋里静了一下,紧接着悉悉索索一阵微响,而后亮起了灯,有脚步声到了屋
门后,吱呀一声开了,枪口前,一个女人的身影僵呆在门边。 里外两间屋扫视一遍,开始打量站在油灯附近一脸紧张神色的女人,看起来
二十多岁年纪,模样清秀,无论穿戴还是相貌都是十足一个普通乡下小媳妇样儿。 「抱歉,让你受惊了。怎么称呼?」 女人抬起头,看了看胡义的脸,又看了看军装,垂下头不说话。 「回答。」 「老总,东西随你拿,只求……放过我……」 胡义的眉毛忍不住跳了跳,这个话……有点出乎意料,难道真的是个巧合?
那她为什么开了门?找刺激么? 「大门外的记号是你画的么?」 女子低头不说话。 「二掌柜你认识吧?」 女子低头不说话。 胡义无奈了,开了门却不说话了,这算怎么档子事?这不更蹊跷么?懒得再
浪费时间了,对石成命令道:「盯着。」然后开门出屋,返回去找苏青。 苏青没好气地出了屋门到院子里,冷冰冰问胡义:「说吧,什么事?」 胡义顺手把门关了,低声道:「一班发现了另一个地方,大门上的记号一模
一样。」 「什么?」月光下那张美丽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看着苏青的吃惊表情,胡义心底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满足感,一直以为她不
食人间烟火呢,一向沉着冷静的一块硬冰,居然也有碎裂的时候,吃惊得哗啦啦
碎冰满地,物以稀为贵,她现在的表情是胡义第一回见到,差点看醉了。 「你看什么?」短暂的昙花一现过后,她的脸又结成了冰:「现在带我过去。」 几拐几绕来到了另一处大门口,进门前苏青特意查看了大门上的记号,然后
才穿过院子进屋。 胡义跟在苏青身后一起进了门,只见屋里的两个女人相互对视了一会,然后
苏青开口问:「你是谁?」 「二十一号。」她居然直接回答了。 她居然直接就回答了看得胡义满头黑线,有天理没有?到底是凭的个啥?难
道接个头也要看长相看性别?怎么觉着这些搞情报的人都这么怪呢?都是些什么
乱七八糟的个性? 「城里出了什么情况?」苏青不废话,第二次直奔主题。 二十一号咬了咬嘴唇:「二号叛变了,事先没有预兆,太仓促。」 「二掌柜呢?」 「不知道。撤离之前,他告诉我设法出城,到这村里留下记号等待。后面的
情况……我不知道了。」 苏青静静看了二十一号一会,又问:「你是二十一号,怎么会见到二掌柜?」 「我的上线是七号,他中枪了,牺牲前指示我去见二掌柜。」 「组织里你还认识谁?」 「我是单下线,只认识七号,二掌柜……是在最后关头见到的。」 苏青沉默思考着,看来二十一号见到二掌柜是在三号之前,二掌柜命令二十
一号来小焦村;然后三号见到二掌柜,实施紧急撤离,二掌柜牺牲,三号脱险后,
来到小焦村,说明三号不知道二掌柜在之前已经派了人出来,而三号和二十一号
也不认识,所以现在出现了两个人在等待联络人,至少从他们的叙述中听起来是
这样。 这可能是一个意外巧合,但是,这也可能是一场新的危机,如果其中一个是
叛徒的话无论怎样,必须先做最坏打算。 「现在把她带过去。」苏青命令石成。 等石成带着二十一号出了门,胡义忽然对苏青说:「我……有个疑问。」 苏青以为胡义同样意识到了危险,平静地抬起脸来等待问题,不料胡义的问
题是:「咱们两个她都不认识,为什么见我不说,见了你就说呢?」 苏青用看待白痴的眼光看了胡义一会,抬脚往门外走,头也不回地说:「必
须立即离开这里。」 胡义呆了呆,终于确定苏青这句话和自己的问题没有关联。 …… 三十来个侦缉队员胆战心惊地被队长赶出了屋门,乱糟糟地堆在了月色下的
院子里,没人敢出大门,也没人敢上墙头,互相指望开了,窝在院里谁都不行动。 俗话说撑死胆大饿死胆小的,英雄无处不在,终于有个队员当场扬起手中驳
壳枪,对着月亮就放。 「呯」——寂静瞬间被打破,耳畔这突如其来的一枪吓得满院子侦缉队员稀
里哗啦一通乱,全趴下了,随后听到开枪人讷讷道:「走火,走火了。」 与此同时,刚刚出了大门口准备离开村子的九排一行人也全趴下了,枪声来
自斜对面不远的院子里。 这一瞬间,苏青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果然,其中一个是叛徒。 这一瞬间,胡义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坏了,无论对方多少人,这地方打
不起从这里向北,是河,九班曾经在那条河边奔跑过;向西,一定是敌人增援过
来方向;向南,是县城东门外公路,遍布巡逻队;向东,情况不太了解,只知道
有片小树林,是掩护周晚萍的交通员牺牲的地方,再远就不知道了。 「机枪开火。」胡义毫不犹豫地对罗富贵喊,然后朝附近的人一挥手:「向
东。」 马良当先窜起来,众人爬起来跟着往东跑。 趴在墙根边上的罗富贵拉开枪机,朝着响枪的院子扣扳机,火舌当场开始闪
耀,一瞬一瞬闪亮了附近一片。 「哒哒哒哒哒」……子弹挨着排着撞在不远处的院墙上,穿了土,碎了砖,
继续飞进院子,然后打中屋墙,打进窗,打碎杂物,稀里哗啦连续响成瘆人的一
大片。 一个弹夹打空,抽下来准备换上第二个,听到另一侧墙根下的胡义命令:
「够了。撤。」于是提起机枪,佝偻起熊身子掉头去追队伍。 月向西斜,十几个人影一溜跑在蒙蒙小路上,一路向东。 苏青边跑边将一根绳子递给身边的三号和二十一号,冷声道:「各自拴住自
己的一只手,你们两个不许分开,任何时候都不行。」 「这是……为什么?」三号不解。 「问你们自己,或者问对方,我没工夫看着你们。」然后苏青减慢了速度,
一直等到刘坚强经过身边,低声对刘坚强命令:「你给我负责盯住他们两个,一
刻也不许放松,哪个想逃跑,就当场毙了哪个。这是政工科交给你的命令,记住
了么?」 刘坚强有点诧异,苏干事竟然也有像班长那么冷酷无情的时候?不过他什么
废话都不问,十分干脆地回答了一个字:「是。」然后大步向前追赶过去。 两个人里很可能有个叛徒,现在情况特殊没工夫处理这件事,为了防止意外,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两个互相监督,那个不是叛徒的人就是最好的监视人选。
再加一个战士看着,可保万无一失,这个人选刘坚强最合适,他是天生适合站岗
的兵,不会松懈,无法动摇,只认命令不认人情。现在苏青可以松口气,放心地
跟着队伍跑了。 而此时,各自将绳头在自己手腕栓好的三号和二十一号,被几尺长的绳子连
在了一起,他们两个也不再是一前一后地跑,而是不自觉地开始并肩跑,三号突
然问:「你是叛徒么?」 二十一号冷冷回答:「你想表明什么?这话是说给我听的么?」 然后两个人不再说话,跟在队伍中默默跑着。 胡义拎着步枪缀在队伍的最后边,尽管月色下的能见度没多远,他仍然不时
回过头细看来路,偶尔停下来仔细听听。队伍里有两个女人和一个丫头,无法保
持长时间的快速行进,早晚会慢下来。 村里那一声驳壳枪响,说明对方十有八九是便衣队侦缉队之流,这里距离县
城太近了,不能打,一旦被黏住就会有灭顶之灾。他们在村里藏了那么久没动静,
应该是叫增援了,而现在,他们很可能追在后面,应该没多远。 那片小树林早已经跑过了,四下里越来越空旷,胡义再次停下来,抬头看了
看西边的弯月。咔嗒一声跳起了表壳,幽幽月色映出表盘上一层蒙蒙的晶莹,凌
晨三点一刻,时间不多了,必须再加快速度,才有机会彻底摆脱。 合起怀表收进口袋,转身,却发现队伍在前面不远处的略高位置停下了。 「为什么停下?」胡义一边大步跑过停在小路边的队伍,一边不满地朝前低
吼。 在即将天亮之前,在即将摆脱危机的时候,九排迎面撞上了一支自西向东沿
河而来的治安军。 胡义的心沉到了底,这次没有时间再周旋了,天一亮,九排再无可逃,围追
堵截收在一起,会将九排活活挤死。在枪响那一瞬间,胡义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覆灭,只是时间问题,无论是打还是跑,无论往哪个方向,都一样,只会覆灭,
九排将会死在阳光下。 胡义侦察了一圈,发现以小焦村为中心,四面八方早已被包围了,不过是距
离尚远范围很大,不过现在,封锁包围线正在向着小焦村慢慢收缩,没有了夜幕
的掩护,一丝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胡义带领众人回到村里找了个地主大院,先给小红樱换上老百姓的衣物然后
以死相逼,才让小红樱同意混在逃难的村民中先逃出去。然后胡义才给九排众人
布置安排巷战的位置。 布置完后,胡义走出了大门。 不远处的巷口,三号和二十一号一男一女离得不远,背靠墙跟蹲在一边,之
间连着根绳,刘坚强端着枪,慢悠悠地在他俩附近来回晃,苏青正在从那里向大
门口这边走过来。 胡义等她走近了开口:「流鼻涕你得还给我了。你,李响,还有你那两个好
同志,现在起去和一班呆在一起。」 苏青冷冰冰地看了胡义一眼,连话都没说就掠过他身边走进了大门,似乎把
他当了空气。 难道不是同志,么?我没说错罢?胡义心里这么嘀咕了一下,朝刘坚强摆了
个手势喊:「把他们带过来。」 刘坚强朝休息在墙边的三号和二十一号摆了摆枪口:「起来。过去!」然后
在他们后面押着他俩走向大院,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三号和二十一号休息倚靠过
的墙上,留下了一个刚刚用粉笔随意画出来的羊头…… 东方的朝阳脱掉了霞光,天下明晃晃,世界亮堂堂。 远处的村子中间,冒起了浓烟,很明显是其中的某间房子在猛烈燃烧,烟柱
冲天,像是一片乌黑水墨,像是烽火 一个伪军,歪戴着帽子抹着脖子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地奔跑在田野里,一
边偏头看小焦村里的烟。 一口气跑到了村子北面一里外,跑进了休息在田间的百十人队伍,跑到了一
个正在叉腰往村子里看的伪军跟前,才停下来,弯下腰,双手拄着双膝喘大气。 「怎么样?」叉腰的人问。 「报,报告连长。皇军正在完善封锁,基本差不多了,给咱的命令是封住村
子北边,等待皇军进村。」 胡义坐在一个磨盘上,看着不远处的大院里浓烟滚滚,那是石成和李响把后
院的屋子给点了,以利于后墙方向的防守。 满村里都是浓浓的烟火味儿,大院附近的范围里不时有灰烬慢悠悠地从空中
飘下来,像是下起了黑色的雪,让胡义感受到了一丝故乡的感觉。哪怕这雪是黑
色的,哪怕这黑色的雪飘在初夏的阳光里,仍然让他的心情好了些,呆呆地注视
着冲天的浓烟,和那些黑色的雪,居然不自觉露出了隐约的淡笑。 …… 北面枪声持续不断,大院这里目前到是相对安静。 石成压着嗓子到处喊着,来回跑动着,被烟熏着,满身是汗。要不停观察墙
外的状况,要不停安排射击位上的人游动照顾关键方向,还要不停关注李响指挥
的防御工作进度。 北面的战斗是排长带着九班在打,听枪声可知激烈程度与风险之大,无奈战
斗是在北面后方发起的,大院这里根本看不到,什么忙都帮不上。石成没想到,
自己刚刚成为了八路军班长,就得承受这么大压力,他一点底气都没有,心里慌
得不行,表面上还要装得沉着冷静,这让他不停地冒虚汗。 无意间发现苏青在院子中间的粮袋上静坐着,石成小跑过去:「苏干事,最
好别呆在这。去粮窖,李响说那里安全。」 苏青看了看被烟熏得乌漆墨黑的石成问:「能看到北面的情况么?」 「看不到。不过有排长他们从后面敲打这一下,估计敌人一时半会不会有大
动作了。这院子里不安全,你还是去…… 「没事,你不用担心。去忙吧。」苏青的表情没有了平常的冷,只剩下了平
静。 转身走了几步,石成又停下了,犹豫着转回身:「苏干事,那个我……有句
话……」 「你说。」 「九排到这个地步,都是拜那个叛徒所赐,咱们没机会出去了,所以……我
希望你别再想着把他们带回团里。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把他们交给我吧。」 苏青静静地偏头看着石成,她知道石成的话是什么意思,也能理解石成的感
受。胡义那个败类逃兵已经把三号和二十一号称为同志了,凭自己对他的了解,
如果没有自己在这镇着,那只野兽会毫不犹豫地用他的刺刀处理问题。 平静地沉默了一会,苏青才说:「给我一把枪。」 …… 苏青收起了手里的驳壳枪,站起来,走向后院。 一口大锅临时支在院墙下,三号蹲在一旁往锅底添柴禾,烧得噼噼剥剥响;
二十一号掀开锅盖洒进一大把盐,又重新盖好,掀开时冒出的一大片水汽里弥漫
着浓浓的鸡肉香。 身后脚步响,两个人不约而同回头转身,是那个美丽冰冷的女八路军。 苏青停在他们跟前几步远,先是看了看二十一号,然后看了看三号,平静道:
「我想,不用我多说,现在的处境你们都明白,我们都活不了。」 二十一号沉默不语,三号抬起头问:「我们……可以参加最后的战斗么?」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们中的一个是叛徒。」 三号不说话了,他和二十一号两个人都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清白,也没有办法
证明对方是叛徒。当然,不是叛徒的人心里知道对方可能是叛徒,却没有任何意
义。 苏青冷冰冰地扫视着两个人沉默不语,隔了会三号忽然抬起头,平静地说:
「没错,我们两个可能有一个是叛徒,但是也可能都不是叛徒。也许只是其中一
个被跟踪了而不知道,也许是叛变的二号将这个地点告诉了敌人,才有现在的局
面。你不能武断地认为我们两个人一定有一个是叛徒。」 三号的话说得有道理,的确存在这种可能性,旁边的二十一号也抬起头看向
苏青。 冷冷盯着平静的三号看了好一会,苏青才说:「我能。」 二十一号露出不解的表情,三号诧异,反问:「凭什么?」 「如果是二号出卖了这个地点,那么敌人要做的是在这里设下埋伏,先抓了
来这里等待的人再说,你们两个还进得了小焦村么?如果你们其中一个暴露行迹
而被跟踪了,就算敌人想放线钓鱼,那也是该四周埋伏监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
都藏一个院子里?就不怕目标跑了?」 一番话说得二十一号开始惊讶,三号皱起了眉。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八路
是个政工干事,可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的感觉如此敏锐。然后,二十一号看向了
三号,而三号,也同时看向二十一号,两个人持续对视着。 「我们都会死,这是一定的。」苏青的语气冰冷而平静,打断了三号与二十
一号之间目光对峙:「但是这件事,必须先了结。现在我没有时间,没有条件,
也没有精力证明谁是清白的。既然命运这样安排,结果都一样,那只好由你们自
己来证明,希望你们理解。」 话落后,三号和二十一号的视线看向她的手,立即僵住,因为她正拿出一把
驳壳枪。 出乎意料的是,她刻意拉开枪机,将空荡荡的弹仓亮给两个人看了看,而后
当着两人的面,装进去一颗子弹,上膛。然后朝前走两步,反握着枪,递在三号
面前。 三号木然问:「这是……什么意思?」 「拿着。」等三号把枪接了,苏青才继续说:「如果你是叛徒,那么现在就
对我开枪,我愿意用我的生命证明你是叛徒;如果你不是叛徒,那么我希望你对
自己开枪,用你的生命来证明她是叛徒;现在你只有这两个选择,这是命令。」 一阵黑烟飘过,旁边的大锅里已经发出咕嘟咕嘟地响,嘶嘶冒出热气,那些
鸡快炖熟了。三号呆呆看着面前那张冷丽的面孔,根本感觉不到身畔的热浪和飘
香,只能感受到冷,一直把枪垂拎在手里迟迟不肯抬起来。 「我在等你的选择。」苏青催促。 「这不公平。」三号的嗓子忽然有点哑,抬手一指二十一号问苏青:「为什
么要我做选择,而不是她。」 「因为我怀疑你是叛徒。」回答异常平静。 「凭什么怀疑我?」反问的语气充满不甘。 「因为侦缉队藏匿的院子离你太近了,离她很远。」 「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天牵强了吗?」 「是的,如果这用作证据确实有点牵强。所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验证,那
么你呢?愿意用你的生命证明清白么? 「我拒绝执行这个荒唐的命令!」 苏青忽然淡淡一笑:「如果你放弃这次机会,那我会以处决叛徒的名义,找
人来对你执行枪决。哪怕错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们都会死。」 说完了话,苏青平静转身,开始往回走。 三步,四步,五步,身后的三号终于再次说话:「我还有第三个选择。」 根据他的语气听来,苏青知道那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后背,停住了脚步,
却没回头:「这算承认你是叛徒了么? 三号使劲一抖空着的手,那根连接着二十一号并未缠紧的绳子立即落地:
「你不怕死,但是有人怕你死,你就是我的活路!」 附近的墙角闪出一个人来,举起驳壳枪,对准了三号:「把枪放下。」 听到了李响的声音,苏青这才慢慢转回身。 三号不为所动,枪口瞄着苏青,一边缓缓向苏青接近过去,同时朝李响咬牙
道:「你放下,不然我就打死她。」 呯——枪响了。 三号麻木地低下头,看到胸口的中枪位置刚刚开始渗出血色,再麻木地抬起
眼,墙角边那人手里的枪口还在冒着烟,他的枪口还在微微发颤,那应该是他持
枪的手在抖。最后看向面前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努力朝她扣动了扳机。 咔嗒——撞针响了,子弹没响。 一口气瞬间泄了,噗通一声仰面栽倒,看到满天的黑烟缭绕,间隙里透露出
遥远的湛蓝。 枪口放下了,持枪的手还在不自觉发抖,这是李响第一次开枪杀人,他觉得
他自己像个侩子手。苏青要求他帮忙处理一颗驳壳枪子弹,现在才知道这颗哑子
弹是用来干这个的,这和枪决没分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石成带着俩人拎着枪匆匆奔跑过来:「什么事?」 「没事,叛徒死了。」苏青看向呆立不动的二十一号:「从现在起,你也要
加入战斗。先把早饭分给大家。」 二十一号沉默着点头,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系在手腕上的绳子。 …… 小焦村外西头的小路上,停下了一辆三轮摩托车,黑亮的长军靴跨出车斗,
下来一个提着军刀的鬼子军官。与众不同的是,他的领章不是红色的,而是黑色
的,军衔大尉,右胸上挂着黑色M形兵科识别章,左袖上挂着袖章,白底红字』
宪兵, 现场指挥员是个普通鬼子中队长,见这位到了立即毕恭毕敬汇报情况。 八路人数不明,判断规模不大,现在被困于小焦村内。没有立即对他们采取
行动,是因为收拢凌晨时散布设卡的队伍,同时首先梳理了逃出村来的人员,经
排查都是小焦村百姓,没发现有八路混出。北面有一个连治安军,刚刚擅自进村
展开了战斗,据报,伤亡三十余,连长阵亡,但是已将八路主力牢牢包围在一个
大院里,只剩几个还在村中藏匿。 宪兵大尉听完了汇报什么话都没说,做了个手势示意中队长继续去指挥他的
战斗,然后双手拄着军刀,静静看着不远处的小焦村,和村中那一柱浓黑升腾的
烟。 有一个鬼子宪兵没有跟着队伍去西边,此刻,他停在了大门外不远的墙边,
静静看着那面墙,一个用粉笔画出来的羊头图案。 伸出手,在图案上随意抹了抹,有粉笔灰和墙土灰一起落下,图案变得有点
模糊,淡了,看不清了。然后他转回身,一直走到大院大门口,面对着已经被堵
得严严实实的大门,拔出了他的手枪,南部十四式。 枪口对着面前的大门,呷——呷呷——呷呷呷——呷呷—— 带着一点韵律,一口气打光了枪里的八颗子弹,打破了现场的寂静,在大门
板上留下了八个清晰弹痕。 附近的伪军看得一头雾水,这位皇军……是要愤怒的节奏吗?还在胡乱猜测
这是不是羊癫疯发作,忽然大院里面传出一声枪响,突兀而又清脆,似乎有人走
了火…… 一个鬼子匆匆跑出西边村口,来找中队长汇报情况。 伪军伤亡没意义,皇军伤亡近二十,小队长报销了,西边院墙被扒了个口子,
除此之外,那个大院还是大院。 中队长当场火了,一张猪脸变成了猪肝色,当场命令:「围困大院的人员撤
退到安全范围,迫击炮准备开火。」然后朝附近待命的一个小队鬼子一挥手,抬
步要往村里走,准备去亲自指挥。 「等等。」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宪兵大尉忽然开口说话了。 鬼子中队长,停住了脚步,不解地回过头去看,宪兵大尉一直手拄军刀表情
严肃地往村里看着,只补充了一句:「等一下再说。」 一个宪兵大尉带着几个手下出县城跑到这里来观战就够奇怪了,现在忽然开
口阻止行动,这是想要插手指挥么?鬼子中队长心里很不爽,却没敢违背,很想
开口询问理由,但是看着大尉那副典型的宪兵做派,于脆啥都不说了,戳在一边
喘粗气。 没多久,又有一个鬼子宪兵匆匆跑出了村子,正是大院门口开枪的那位,一
直跑到了宪兵大尉近前,什么话都不说,只保持立正姿势,朝大尉重重点了一下
头。 宪兵大尉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转脸去看中队长:「要让他们活着,要让他
们离开。」 「谁?」 「村里那些八路。」 中队长的脸色瞬间由黑变绿,冷看着大尉不说话。 「少佐那里我会回去说明,现在我要你执行命令!」宪兵大尉声色俱厉,语
气里透着不容置疑。 侦缉队长协助附近的皇军和伪军忙活完了逃出村民的甄别工作,屁颠屁颠去
找中队长汇报工作,拐过弯来发现小路边居然停着两辆三轮摩托车,一个军官正
准备跨步迈入摩托边斗座位,看样是要离开。 看得侦缉队长不由一愣,自己的顶头上司怎么也到这来了?赶紧匆匆小跑过
去,当场给宪兵大尉来了个大于九十度的鞠躬。 大尉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谄媚笑容的侦缉队长问:「听说,这些八路是你发
现并拖住的?」 侦缉队长眉梢一挑:「太君,我这正要跟您汇报呢。在县里我逮到了一条大
鱼,是他们的三号,凭借皇军军威成功说服了他,然后顺藤摸瓜,没想到连八路
都给钓出来了……后来我冲锋在前,领着手下一路追赶一路血战……」 「为什么不事先汇报?」鬼子大尉冷冰冰地打断了侦缉队长的口沫横飞。 「啊?我那是……」他这才发现大尉的脸色不对,赶紧愣着眼睛停住了嘴。 「你差点毁了我的」羊头计划「,而我,差点想要毙了你,既然那么想立功,
那就带着你的废物们留下打八路吧!但是,记住一条,要让村里这些八路全部活
着回去!」然后坐在车斗里的宪兵大尉摆正了脸,不再看侦缉队长,一摆手,两
辆三轮摩托车张扬而去,排气管里冲出的一阵浓烈蓝烟儿呛得侦缉队长直扇鼻子,
睁不开眼。
第二十三章 春秀楼的未来红头牌 小红缨的小布鞋上全都是土,灰色的裤子上挂满了灰,带着补丁的大花衣裳
底襟快要垂到了膝盖,袖口挽起来好多圈,才露出了细嫩的小胳膊,满脸傻咧咧
的泪痕,在路边伪军哨兵的大声催促下,一步三回头,已经看不到村子,只能看
到还有烟飘在远方,还有枪声远远地响,一切越来越淡。 许久,抬起一双失神的大眼,北望独立团。太远了,没有人能帮上九班的忙,
太远了,不是怕千山万水,不是怕跑断腿,不是怕自己力气小,只是太远了。于
是,眼底开始泛起晶莹。 现在是逃兵了,被狐狸逼着做了逃兵。 忽然有点懂了,其实逃兵很难过,很孤独,很无助,一无所有。除了一条命,
和藏在衣服下的一把大眼撸子。 于是眼泪再一次无声地落下,砸进干涸的路面,转瞬不见。 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好像连自己那颗小小的心也一起没有了,只剩下
无声的哭,眼泪无声地落,努力抑住不哭出声,倔强地努力着,还是听到了自己
的哽噎。 孤零零的阳光孤零零地照耀,孤零零的三岔路口站着个孤零零的娇小身影,
一直孤零零地朝北望,一直孤零零地无声哭。站了好久,哭了好久,小红缨终于
毅然转身,甩开小步子朝南走。 一双小鞋不停地走,顺着小路,走过平原,走过田野,走到阳光西斜,走过
了吱吱嘎嘎的吊桥,走过了站岗鬼子的刺刀,走进了县城北大门。 大街,小巷,阁楼,牌坊,一双大眼睛四下里看得有点忙,像个小叫花子走
在街边上,不停地走,不停地看,一对小辫迷惘地乱晃。 正在不知所措间,一队鬼子排着整齐的队列,正在经过身旁。于是跟在这队
街上巡逻的鬼子后面,尾随着走,穿街过巷。不知道多长时间后,那队鬼子齐刷
刷地走进了一个街边的大门口。 停在大门对面歪着辫子看,大门中间横着拒马,两边站着鬼子卫兵,院里高
高地挂着膏药旗,门边上竖挂着醒目的牌子,写着字。可惜,当初苏干事天天教,
自己一个字也没学,基本看不懂,不过,倒是勉强认出其中两个挨在一起的字,』
司令, 瞪着大眼睛伸着小脖子,试图再仔细往里瞧瞧,忽然听一个站岗的鬼子朝这
里喊:「闪开!」 偷偷白了鬼子卫兵一眼,不情愿地往大门一侧扭搭出一块距离,回头见鬼子
卫兵不再注意了,又停下来,歪着辫子盯着那个大门口看。 此刻,小红缨的心里只有两个字:报仇。 姑奶奶要报仇,要给狐狸报仇,给九班报仇,要干掉一个大大的鬼子报仇,
姑奶奶也没打算活! 不合体的花衣衫疲惫地靠在街边的墙角,静静地看,静静地等,任时间静静
流淌,也带不走那一份静静的决然。 不知不觉听到肚子咕噜噜响,不自觉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昨晚到现在也
没吃过东西,渴了,饿了。 不知不觉闻到了一阵街边飘来的食物香,忍不住抽抽着小鼻子嗅了嗅,真是
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忍不住继续嗅嗅,是肉包子?暗暗告诉自己,这是在等
待报仇,是严肃的事,绝对不能扯淡然后忍不住回过头去看。 不远处的街边,一摞笼屉架在炉子上正在热气腾腾,那是包子铺。 也不知怎么搞的,不知不觉就挪蹭到了笼屉边来,仰起带着干燥泪痕的脏兮
兮小脸,舔着于裂的小嘴,看着热笼屉发呆。 伙计正在笼屉边上忙活,附近的老板抬起头,发现笼屉后面站了个脏丫头,
脸色立即不太好,整天被满街的小叫花子骚扰,一不留神他们就伸脏手偷包子,
自己都舍不得吃,指望肉包子卖钱呢,心疼得要死,当即朝小丫头吆喝:「起开,
起开,敢动包子小心我打断你手,闪一边去。」 小丫头紧紧抿着小嘴,看了看老板,转回身,顺着墙根静静地垂头走,暗骂
自己不争气,怎么一眨眼又忘了正事,要报仇报仇死也要报仇。 闷着头正在给自己那不争气的肚子打气加油,经过一个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
一个女声说:「喂,小丫头。」 小红缨停住脚步愣愣地扭过头,看到身畔的门口边斜倚着一个富态的中年女
人,穿戴光鲜亮丽,身姿摆得妖娆婀娜,脸上那胭脂厚得直掉渣,手里端着一把
瓜子,一边嗑着,一边笑嘻嘻地问:「饿了?」 小红缨一双大眼睛朝着中年女人漠然地眨了眨:「不饿!」 「我看你在那边站了挺长时间了,等谁呢?」 「要你管!」 「呵呵,这小脾气,有老娘当年的风范!」中年女人说着话走下了大门槛,
朝包子铺那边大声道:「哎,不是人的,拿俩包子过来。」 包子铺老板闻声后,赶紧差伙计送过来。 从高耸的胸襟里掏摸出钱撇给了送包子的伙计,接着中年女人把两个肉包子
塞进了小丫头怀里:「吃吧。」 小丫头捧着两个包子没动:「凭啥给我?」 中年女人渐渐收了脸上的笑,盯着那副倔强的小模样看了看才说:「凭咱们
都是女人。」 小红缨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但是能感觉到语气里的真诚。也盯着女人看了
看,然后扭头又看了看这里斜对面不远处那个有鬼子站岗的大门口,不再犹豫,
当场开始狼吞虎咽,起码不是个饿死鬼。 「我说你能不能慢点吃?」女人看得直怕那小腮帮子撑裂了,回头朝大门里
面喊:「小六,拿杯水出来。」 等小丫头将嘴边的水渍抹净了,女人又问:「你在那傻站了这么长时间,到
底等什么呢?」 「我想看看鬼子大官长啥样。」 「闭嘴不许瞎说话,那是皇军。」女人故意瞪了小丫头一眼。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么?」 「这谁能知道?好几天也难出来一回。哎,你个小臭丫头片子,关心那个干
什么?」 「好奇呗。」小红缨嘴上随便说了声,心里有点犯愁,一直不出来怎么办?
自己能坚持多久?这个缩头乌龟大王八蛋无意间抬头看了看女人身后的二层小楼,
雕梁画栋的一排窗口,再看看一条街上不远处的鬼子大院,忽然犹豫着说:「阿
姨……我……能在你这住下么?你放心,我什么都会做,什么活都会会干。」 女人诧异了一会,然后把小丫头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瞧了一个遍,语重心长道:
「小丫头,丑话说在前头。我这个门槛可不是随便进的,迈进了这道门,就得认
命,这可不是我逼你的,你可不许后悔?」 凭借多年的经验阅历,女人能看出这小丫头是个烈性子,所以她把话讲明在
前,以免事后起火。 小红缨现在是一根筋,根本就没细听这些话,她是一门心思要报仇,哪管什
么龙潭虎穴,爱哪哪毫不犹豫点了头。 夕阳照亮了街边小楼的匾额,「春秀楼」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才进了春秀楼,泥猴一样的小红樱就被女人赶去了澡堂子。喝完了两杯茶的
女人坐在桌边修着指甲,然后随意吹了吹桌面,不满地朝旁边的一扇门里边问:
「死丫头,你磨蹭什么呢?还没洗完?」 过了一会,吱呀一声响,那扇门开了半边,一个娇小的人影不情不愿地从门
里边蹭出来。 一双黑色小鞋,绣着鸳鸯,紫色的小裤子,在灯光下泛着荧光,红底的小花
衣,缀满了白色的碎花。头发略显散乱地披着,刚刚洗过还没干。看起来她习惯
了扎辫子,不自然地将乱垂在脸边的发丝往耳边抓了抓,微抬一双明亮大眼,偷
偷朝桌边那个正在变得目瞪口呆的女人看了看,又垂下头,用一双小手扭捏地撕
扯着衣角。 噗通—— 掉下板凳的伙计,坐在地板上擦了擦口水,慌忙重新爬起来。 女人终于恢复神色,歪头瞪了伙计一眼道:「你个没出息的,给我滚外边去。」
然后借着灯光上看下看,越看越高兴,一张胭脂脸笑成了牡丹花。 「啧啧——我的小乖乖,洗干净了这么漂亮,老娘我真是捡了个宝啊,这天
生就是个头牌的架啊,这怎么能当丫头使呢?暴殄天物就是作孽啊!」女人拍了
拍身边的板凳:「来来来,坐下,金妈我亲自给你这小蹄子梳梳头。」 小丫头耸了耸肩,似乎不太适应这身新衣裳,又使劲挠了挠后脑勺,一步三
晃走近桌子,歪倚着桌边自己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凉茶,咕嘟咕嘟两口饮尽,抬袖
子抹了抹嘴,然后到女人身边大咧咧坐了,歪着小脖子不解地问:「金妈,你刚
说的头牌是个啥?」 刚才女人脸上盛开的牡丹花早已枯萎,现在变成了满头黑线,叹了口气,无
奈道:「当我没说,咱们还是……先梳头吧。」 人的第一印象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未必正确,却很鲜明,很牢固,以致影响
后续的交往态度。 春秀楼的老鸨名唤金春秀,在春秀楼这一亩三分地上,她就是金妈。从见到
小红缨的第一眼,她就对这小丫头有好感,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也许只是因为
时间对了,地点对了,心情对了。 小红缨是自己走进的春秀楼,又被金妈看顺了眼,所以初来乍到的小红缨并
没有经历某些苦命女人初来春秀楼的辛酸命运。 漂亮,机灵,胆大,不拘束,让金妈越看越爱,必要的职业天赋,这小丫头
全部具备,甚至将来上场的时候连艺名都不用取,小红缨,这名字无敌啊!哪是
什么小桃红、小桃酥、小桃核能比的?一听这名就知道其父母必是高瞻远瞩的人。 美中不足的是满身汉子气,甚至有点江湖气,愣是没有女人气。这让金妈比
较头疼,她哪能想象到这么小个丫头会是个军伍里混大的老兵痞呃——不对,应
该称她是兵痞,呃——也不对,好像还是该称为老兵痞……反正就是个兵痞。 什么下马威,什么进门规矩全省了,为了让这个潜力巨大的「未来红头牌」
早日成为摇钱树,小红缨直接成为了金妈的贴身丫头,一方面为了让她能够尽快
适应这个职业环境,一方面便于耳提面命亲自调教指导。 出乎意料的是,这小丫头偏偏还是个会来事的,勤快麻利,不止伺候金妈,
什么杂活都干,第二天上午开始,整个一楼二楼临街的房间,甭管是谁的屋谁的
房,扫拖擦抹,她挽了小袖子全包圆了。 这一下不止是金妈,整个春秀楼里的人没有不喜欢的,大家也终于发现了这
丫头的最大爱好——擦窗户。擦得那叫一个干净那叫一个明亮,那些窗被她擦得
连苍蝇都不好意思落下,她也不罢手。 此刻,春秀楼二楼的某个姑娘房间,某个姑娘眼看着小丫头越擦越来劲,已
经推开了窗爬上窗台,连外面也开始擦,直替她担心,这也太拼了吧?赶紧到窗
口,试图把她拉进来。 「丫头,你快歇歇吧,外边不用擦,这多危险,快下来。」 小丫头其实一直在盯着街上的某个大门口看,冷不防被人拉下了窗台,小手
一松,一大块湿抹布掉下去了。 啪叽一声,抹布似乎砸中了什么。 紧接着窗口下的街边有人出声:「呸呸——呸,哎呀我去……老子刚理好的
发型,谁干的?给我出来!」 小红缨转身趴在窗口,伸出小脖子朝下看。 下面的人一身黑衣小分头,一手拎着个肮脏的抹布,另一手还在擦额头的水,
正仰着头往楼上窗口看。 那一瞬间,窗口下的人愣住了。一双漂亮的大眼正在惊讶地朝他眨,四条麻
花小辫在头两侧反绑出可爱的环。 「你……」黑衣人惊呆着,讷讷想要开口说话。 窗口的小脑袋突然缩回窗里不见,仿佛一切都是幻觉。使劲仰着脖子瞪眼往
上看的人终于失去了平衡,一屁股跌坐在街上。 蹬蹬蹬一阵楼梯响,接着是一阵匆匆脚步声来到门外,然后房门被推开,正
是街上的黑衣人。 屋里的姑娘皱着眉道:「哎,不就是块抹布么,你有完没完?」 黑衣人根本不理姑娘,盯着窗口边静静站着的小丫头愣着眼看,忽然问:
「你怎么在这?」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啊?」黑衣人被这句话回得有点懵。 屋里的姑娘看得也有点懵,感情你们认识? 这时楼梯又是一阵响,金妈领着伙计上来了:「这是哪位猴儿急挨憋的,连
规矩都不走就上楼?」 话音落下金妈走进屋门口:「我天,这不是……认骰子不认祖宗的李队长吗?
咯咯咯……您是不是进错了门儿了?」 黑衣人正是李有才,昨天早上,县里的侦缉队在小焦村执行任务过程中死了
二十多,伤的也有,突然出现了人员缺口,于是要求外面的各处便衣队抽调人手,
临时到县城里顶班。 李有才的绿水铺总共才仨人,无奈之下连他这个队长都顶来了。实在懒得跟
着侦缉队满街乱转,他单溜出来,准备去赌坊打发时间,结果走到春秀楼窗口下,
正巧让抹布给砸了。 李有才很少逛妓院,所以他并不认识金妈,不过他这种身份比较容易受关注,
所以金妈对他有些了解。 姑娘见金妈也来了,赶紧将事情简单一说。 「啊?你们认识?」金妈也瞪了眼。 李有才点点头:「对,认识,她是……那个……」话说了一半突然没法说了,
刚才只顾着纳闷,这才猛想起来,蛇鼠不同窝,这什么地方?这得怎么说才好?
瞬间没词儿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圆。 小丫头突然竖着小眉毛怒道:「在绿水铺的时候,他看我无亲无故一个人,
就说要给我买糖吃,结果他想欺负我,让我脱裤子。」 「啊?」李有才的下巴掉了。心说姑奶奶,什么表哥表妹烂大街的说词那么
多,你非糟践我干什么? 姑娘的脸色瞬间变了,小丫头这一句话,似乎勾起了她的伤心故事,立即怒
视李有才。 金妈的下巴也掉了,这可是老娘的「未来头牌」啊,还指望她的初夜卖个大
价钱啊,赶紧慌不迭地朝小丫头追问:「那你……脱了吗?」 「没脱,跑了。」 呼——「哎呀老娘这心,差点碎了。」金妈挥舞着粉手帕捶了捶胸,猛然转
头看身边的李有才,也竖起了眉毛:「姓李的,你小子也太禽兽了吧?啊?平常
人五人六儿的,感情你也这么不要脸?这是来抢人的是吧?老娘告诉你,这是春
秀楼,侦缉队也不好使!」 姑娘也道:「禽兽不如!」 「我她这个事……」李有才脑子有点乱,嘴也有点乱。 事情发生到现在,屋门外的走廊上已经围了不少姑娘,早都看不过眼了,不
知是哪个爱挑事的突然义愤填膺道:「还看什么看啊,姐妹们,打他个臭不要脸
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呼啦一声姑娘们涌进了门,粉拳秀腿开招呼。 「让你禽兽!」 「畜牲!」 「人面兽心的小白脸,看老娘一抓让你断子绝孙……」 李有才懵了,眼前姹紫嫣红,蓝天翠柳,各种香气缭绕,莺声燕语不断。按
说这情况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如今,这他娘的
算实现了么?老子到底是该笑还是该哭? 粉拳如雨,秀腿如林,满眼的白花花撩人香艳,却又危机重重,关键是有人
不时出阴招,什么叶里摘桃,什么无敌撩阴腿,太瘆人了。 大门是出不去了,惊慌失措的李有才一手护住裆部,一手抱头,腥风血雨中
直冲窗口,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跳窗才是唯一出路。 站在阳光下,李有才整理着乱成鸡窝的发型,脸上倒是没青也没肿,一方面
是抱着脑袋捂得挺严,一方面是那些女人力量有限,杀伤力偏低,不过,被一些
手贱的活活挠出了几道口子,太闹心。 一个个大小脚印,在黑色的衣裤上格外显眼,没思顾忌路人们的嘲笑目光,
上上下下打扫掉灰尘,稍稍夹起大腿,故意走得不蹒跚,顺着街边往前。 这丫头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太蹊跷了吧?难道说……八路要打县城?不可能,
凭借当初从八路逃兵嘴里挖出来的信息,知道那个独立团几斤几两,他们没那么
大实力。 特殊任务?也不至于派这么个小丫头来吧?卧底春秀楼?那不比我还禽兽么? 李有才满腹疑问,禁不住开始边走边朝四下里看。 虽然住在绿水铺,但是县里也常来,对这附近情况基本都熟。铺子还是那些
铺子,店还是那些店,伙计老板都在阳光底下一如往常,没发现这附近多出什么
生眼人。 不知不觉走到了宪兵司令部大门口,停下来,想了想,回头看了看同一条街
上不远处的春秀楼,李有才站住不动了。 上次和八路合作搞粮食时,他可是亲眼见过小红樱开枪的,打死刘秃子的两
枪声犹在耳,一枪后心,一枪后脑勺,这丫头可不是假八路谁觉得她小,谁就上
当了。 难道她的目的是刺杀? 宪兵司令部,春秀楼,一条街,距离不远斜对着,看来看去都看得见,越看
越像是这么回事。 这里可是县城,枪一响准没跑,有来无回,八路能舍得让她个孩子来干这个?
这里一定有问题…… *** *** *** 一间有个大澡盆的的屋子里,金妈正在一个人泡在大木澡盆里享受,金妈一
边搓澡一边想着今天李有才这事,突然金妈发现她疏忽了一件事,她的这个「未
来红头牌」小红樱据她说是一直在外面流浪的,那个李有才给个糖就想脱她裤子,
虽然最后是没有脱成,但是不是被其它野男人得手过,小红樱也没有说过呀。 以往姑娘进春秀楼里第一件事就是验身,她没给小红樱验身,疏忽了! 想到这里,金妈在澡盆坐直了身子冲外面高喊了一声,穿着花衣的小红樱推
门而入问道:「金妈,还要热水呀?」 金妈说道:「不要热水了,乖女儿,来,和金妈一起洗洗。」 「我昨天才洗过的了。」 「你今天擦了那么多窗户,太脏了,来一起洗洗,等会给金妈搓搓背。」 「好吧。」 小红樱可从来没有在大木盆里泡过澡,以前都是端盆水冲个澡。当下利落地
脱去花上衣和里面的小褂,把裤腰上的带子一拉,女孩的裤子滑过白嫩结实的屁
股坠到地面,小红樱脱完了衣服,滋溜一下钻进了澡盆。 金妈让女孩在水中坐好,便开始打香皂并用手替女孩搓洗起来。小红樱第一
次泡在热水盆中洗澡,全身轻飘飘的十分舒服,小丫头非常愉快。香皂醉人的香
味,一个大人的手在周身摸捏,异样的刺激,让小丫头对洗澡有一种全新的体验。
她开始沉醉、全身放松,没到温暖的水里。 金妈用香皂一寸不拉地搓遍小丫头前胸后背、上肢下肢。当然更不会忘记照
顾重点部位。小丫头的乳房有了些规模,像两个小馒头,粉红的乳晕不是很大,
两粒幽红豆豆随着呼吸微微晃动。金妈双手在小丫头微微隆起的乳房上游走,用
滑溜溜的手指揉捻女孩小小的乳头,在金妈手下,它们由原来粉红色的蓓蕾,变
成深红色坚硬的小球。 小红樱也好奇地打量着金妈的身体,金妈已经五旬出头了,一身雪白肥嫩的
肌肤,腰身开始发福了,有一圈赘肉,她大腿很粗屁股肥大,两只饱满的大乳房
正在左右乱晃,一对圆翘翘色泽微黑的大奶头耸立在上,金妈两腿之间的黑毛又
浓又密,但是仍然遮掩不住她肥厚鼓起的阴唇。 看到小丫头惊讶的眼神,金妈问:「怎么!你从来没和大人洗过澡?」 「没……没有,」小红樱摇摇头。 「乖女儿,来……」金妈不再继续这话题。「现在轮到你替我洗了。」 金妈转过身,拉住小丫头双手把自己的身子挤进小红樱两腿之间。大腿根紧
紧挤压住女孩的性器。她把把香皂放到女孩手中,再把小手放到自己乳房上。 「帮我搓澡,女儿!」金妈说道。 小红樱心里有一丝激动。因为从小是在军队里长大,她很少有机会看到其他
同龄少女的裸体。更从来没有见过成年女人的身子,她还没有来过月经。但是,
她的身体在金妈的抚摸下,开始不自主地有了反应。尤其是,她光洁幼嫩的阴户,
无法忍受金妈像肉柱一样肥壮的大腿挤压研磨。 小红樱往金妈乳房上抹着香皂,纤细的手指,在金妈略微下垂的肉球上寻觅,
爱抚那两个硕大发硬的奶头。金妈开始应和,伴随手指的游走,发出愉悦和激情
的呻吟。金妈抓住小丫头的指头,要它们掐自己肿胀发硬的奶头。同时,她前后
晃动屁股,让浑圆白胖胖的大腿滑溜的肌肤在小丫头性器上来回摩擦着。 「对,乖女儿!」她兴奋地喃喃命令。「就是这样!用力,不要停!不用怕——
你弄得我很舒服。」 小红樱老老实实地按金妈的指示做,掐捏她红肿发硬的乳头尖。配合金妈大
腿的进退,小丫头两腿紧紧夹住肉柱,骑在它上面来回滑动,她第一次感到小嫩
屄骚痒,唯有不停地磨蹭。 金妈引导女孩的手下滑,先揉摩自己滚圆的肚腹,然后来到大腿根叉。金妈
的阴埠很丰隆,很有肉感得向上抬起,浓密的阴毛从她丰隆的阴埠两侧婉廷而下,
阴毛就在凸起的肉丘上,长得又黑又多,长遍了小腹和大腿两侧,她的阴唇颜色
呈淡淡的深褐色,紧紧贴在一起,婉如密草丛中的田梗。小丫头既兴奋又害羞。
她从来没有摸过女人的那儿,她晓得那样做是耍流氓。金妈全然不顾小丫头的勉
强,拉起她的小手就往自己肥厚的肉缝里抹擦。 「好好洗我的屄,乖女儿!」金妈命令道。 她停下来将女孩纤细的小手抹满香皂,再拉它回到自己的肥穴。小红樱驯服
地遵从着金妈,开始对她肉缝从上到下洗擦。小红樱对自己没毛的小屄的外貌也
可以算得上熟悉;可是,这个全然不同。两大片黑红色、略有皱纹的肥肉,从女
人的肉缝中支出来。女孩手上下抹时,它们便也跟着动。小红樱自己的屄缝儿却
是严丝合缝的! 最奇怪的是在金妈屄缝儿顶上头,小红樱摸到一大坨硬肉,自己肉缝儿顶头
却只有一个小肉蕾。小红樱不知道那是阴蒂。她只是奇怪,金妈的竟有她大拇指
那样大。而且还是硬邦邦的!还有,每次自己的手碰到它,金妈便会舒服地轻声
哼哼,还挺腰把屁股顶过来,使劲朝自己手上挤。 「乖女儿,屄里面也要洗洗。」金妈显得更加温和。「把你的指头伸进屄眼
儿里去搅合搅合。」 小丫头不知所措,犹豫间,金妈已经动手身教。捏住女孩两个手指塞进她潮
热滑溜的肉洞。小红樱除了服从,别无选择。感知到金妈真的心急火燎,女孩蠕
动着指头向屄里钻,尽力让手指能钻多深就钻多深。 金妈的屄道里又热又滑,屄眼儿里的肉软软的很有弹性。小红樱很是受用,
新发现的怪怪的感觉撩人心弦,好奇心促使她要进一步探索未知的快活,激动和
急切代替了畏缩和被动。她要讨好金妈,让她快乐。 金妈吩咐小红樱把四个指头都伸进去,再来回抽插。这样一来女孩的小手,
连手掌也进去了一半。金妈不停地呼唤『快一点』、『再深一点』……不久,金
妈便在女孩手中获取了她想要的狂乱高潮。她双腿绞并到一起,把小丫头的手紧
紧夹住。 小红樱并起拇指,五个指头拳在一起全部插进金妈的肉洞里,她感到女人的
大腿夹住了她的手腕,金妈的屄肉吮着她的指头,一张一缩的,很好玩。 金妈没有跟小红樱打任何招呼便泄了精。阴精突然像泉水一样漫过肉洞中的
小手涌出,流到金妈两腿之间。小红樱觉得害臊,她以为金妈突然撒了尿,只是
纳闷它为啥没有尿骚味儿。 金妈拉起小丫头一起跨出澡盆。她取来一块毛巾,先把小红樱擦干,然后吩
咐小丫头替她擦身。小丫头完成任务后,金妈拉着小红樱,两人就这样一丝不挂
地走向卧室。 金妈把小丫头拉上床。只是这次她把小红樱摆成勺形,自己从后面抱住女孩
纤小的上身,两手玩弄一对还不成型的乳房。 「乖女儿,现在金妈教你,你要好好学?知道吗!」金妈对着小红樱的耳朵
轻声细语,金妈的手也没有停止,继续温柔的抚弄小丫头的乳房,小乳头在经验
老到的金妈指间已经开始充血发硬了。 「好的。」第一次感受这种感觉的小丫头喃喃地回答道。 金妈把小丫头紧紧抱在怀中,一手来回抚摸她的两个乳房,另一只手开始下
滑。女人大手停在小丫头平坦的肚皮上,小红樱紧张起来,绷紧了身子。她猜得
出接下来会是啥样儿,她感觉到两腿间熟悉的期待和愉悦。小红樱还没有到青春
期,自然还没有过性高潮,但是,她知道抚摸小屄的感觉,她自己偷偷摸过的。 金妈把手插进小丫头并拢的两腿间,强迫它们分开。金妈的手在光滑的阴户
外稍事抚弄后,找到她的目标。她用指尖拨开女孩幼嫩无毛的小缝,触摸到里面
隐秘的、缎子一样滑嫩的肉壁,它有点湿热,略带粘性,很有弹性,似乎在反抗
金妈的按压。 金妈快速爬起,把小丫头翻个个儿,仰躺在床上。她下床站到地上,拉起女
孩双脚,把屁股拖近床边。金妈再把小红樱两腿大大分开,小丫头鼓起的下体全
无遮挡,只见光滑饱满的阴阜像是个小馒头,白嫰的阴唇紧紧闭合成一条小缝,
上面长着稀疏柔顺的浅浅阴毛,金妈站在白净肉户面前仔细察看,然后用手指扒
开阴唇,露出女孩小蛤蚌中的嫩肉。 粉红色的嫩肉同小红樱皙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反差。白嫩的肌肤令人怜爱;
粉红的嫩屄催人采摘,金妈一眼看出蛤蚌内处女膜完整无缺,粉白反光的薄膜上
只有一个小孔,孔儿后面便是小屄所在。 金妈心中暗喜,这小丫头还是个货真价实的黄花女儿,没被野男人们骗到手。
小丫头的阴蒂很小,还没有发育,小巧的屁眼儿也清晰可见,菊花呈淡红色、只
有些微的皱纹。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小红樱心惊肉跳。金妈弯腰倾身向前,开始舔她被扒开的
肉穴。金妈的口水很快便润湿了她的小屄。热辣辣的舌头在她最私密的部位不停
地来回扫过,令她不寒而栗。 金妈对幼嫩的处女小屄有种难以说清的情愫,那是一种心仪、欢悦、喜爱的
混合。她既想爱护它,又想亲眼看见它被男人们摧残毁灭。小红樱的嫩穴尝起来
是那样清新,想到自己是第一个这样品尝的人,金妈不禁心荡魂飞。 小丫头的反应自然是在金妈意料之中,女孩开初的震惊、惶惑和抗拒,很快
就会被欢快、欲念和索求所取代。金妈见得多了,她现在所做的,正是调教的第
一步,到了最后,任何女孩都会被训练成男人的玩物。 金妈使出多年功夫的长舌,在小丫头敞开的肉缝里用上水磨工夫,从女孩肛
门的褶皱到阴蒂的肉蕾,由上到下、往复来回悉心舔舐。 金妈稍事停顿,以便把舌头伸进女孩阴道。但是它不能插入超过半厘米的深
度,小红樱完好的处女膜把舌头死死挡住。金妈只好把注意力集中在女孩小小的
阴蒂和它周围的敏感地带。 小丫头感到舌头专注于她尿尿的地方,下身被撩起熊熊欲火。她开始体验到
一种全新的、陌生的骚动。很快,对小阴蒂的攻击达到预期的效果。小丫头为那
种扰心的骚动狂潮所淹没。小红樱到达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性高潮。它从她小
小的阴蒂发源,迅即以扩散到抽搐不已、未经人事的阴道,再以不可阻挡之势遍
及全身每一个神经末梢。 小红樱脑中一片空白暂短地失去知觉。 当她醒来时,仍然是一丝不挂、四仰八叉地瘫在大床上。小小的阴户仍然微
开,肉缝内外全是湿漉漉的口水和淫水。在卧室烛光的照射下,一派淫靡,唯一
的变化,是金妈已经不再光顾她的小屄。 小红樱睁眼发现金妈正跪跨在她头上。朝上看,女人胯间裂缝中支出的两片
肥肉正好悬在她鼻尖。周围森森的黑毛不时在她脸上扫过,一丝清澈的亮液从肉
唇间溢出,悬垂在她眼前。 「现在该你舔我了,乖女儿,」金妈不容争辩地命令,随即屁股下坐把湿淋
淋的女阴触到小丫头脸上。 小红樱只能服从。她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挤进毛毵毵的两片肉唇之间。刺
鼻的腥味夹着一丝尿臊气直扑鼻腔。肉片略带咸味,还好,不令人恶心。里面叠
叠皱皱,更为柔软,舌头很容易便找到洞口。但小丫头不敢深入,因为金妈没有
说。她沿着肉缝上下舔了十数个来回。然后记起金妈是如何让自己快活得死去活
来,便学样集中对付金妈的阴蒂及其周围的嫩肉。 小丫头粉色的舌尖绕着金妈勃立的肉球打圈;金妈挺身将充血的阴蒂塞进小
红樱口中作为回应,女孩知趣地含住吸吮,舌尖仍然不忘在顶上舔刮。强烈地刺
激下,不过几分钟时间,金妈的大腿开始战栗,又一次到达高潮。透明的淫液阵
阵涌出,淅淅沥沥地滴到小丫头脸上……
【烽火逃兵秘史】(22-23)作者:渝西山人
【烽火逃兵秘史】(22) 作者:渝西山人 第二十二章 差点夭折的羊头计划 月挂中天,小焦村里的某个院落中,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离开了大门缝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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