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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训狗手册】(13-20)作者:涌银山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11-26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十三)“让我亲亲你。”芙洛拉的灵感还不足以让她感知到这种力量的本质。她扯开那条触腕,更多的触腕延伸过来,以一种温和而狡猾的力度将她裹紧。她极力睁大眼眶,视物愈发模糊不清,脑浆在湿润的呼唤中沸腾,急
(十三)“让我亲亲你。”

芙洛拉的灵感还不足以让她感知到这种力量的本质。
她扯开那条触腕,更多的触腕延伸过来,以一种温和而狡猾的力度将她裹紧。她极力睁大眼眶,视物愈发模糊不清,脑浆在湿润的呼唤中沸腾,急速攀升的热量烧灼着理智。
“你又想…篡改我的记忆……”
在那副树冠模样的进化谱图里,他进化的方向是精神控制。
“不不,”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略微的笑意,“我才不会对你做那种事。”
“我才不舍得呢。”
尤金靠近了,这时他的面容才从黑暗中袒露。
他已经畸变了——好在这种畸变是可控的。无数条触手隐没在轿箱血海般的灯影间,随着主人的心意而游走蠕动,遍布神经的“头发”垂在地面,彼此之间不存在间隙,而是类似“肉膜”的质感,仿佛空气般没有重量,肉膜里交织穿梭的神经时不时闪烁着光芒。
上半身着装尚且算得上完整,下半身则被黑暗所隐。
脊鞭从尤金的脊尾伸出,灵活地捆住她的手腕。
狄安特向来神出鬼没,它在幽暗的潮水里慢慢显现身形。
它没有实体,不能帮芙洛拉脱困,只能近乎徒劳地给她带来一个聊胜于无的好消息。
“防卫科正在赶来。”
芙洛拉想张嘴说话,“唔——”
混蛋!
尤金捂住她的嘴,将她按在自己的胸膛前,鲜血从皮带的缝隙里蜿蜒流下,小小一泊盈在锁骨里,随着变薄变慢的呼吸而微微起伏。他低下头,汲取女孩头发里的香味,脖子上的拘束项圈在向内收紧,银针将脖颈剜得血肉模糊,可他好像一点都不疼。
内置的安抚素已经注射完了。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嘶哑,“停止任务,让他们回去。”
狄安特人性化地皱了皱眉,“可是……”
以防卫科主任的权限,确实能够命令安保人员原路返回。莉莉丝没有装载丰富的感情插件,作为子代诞生的狄安特更没有这种特权,它做不出“困扰”或是“不赞同”的表情,也没法提出抗议,只好优雅地屈膝,向防卫科如实传达指令。
“您需要帮助吗,芙洛拉研究员?”
它转过头询问芙洛拉。
还用问吗,当然需要啊!
“唔嗯,跟老师——”
甘美的歌声探入她的耳朵,在那一刻忽然置身潮湿的海水。
亮闪闪的珊瑚,能够清晰看见骨骼与血管的透明鱼群,穿透厚重海面的光斑,环绕着她游动的带羽水母……海洋雪穿过水母伞盖下的缝隙,那条触须已经触碰到了她的鼻尖。
绚烂的彩羽在水中缓缓游弋,即使在水中,这只神奇造物的羽毛依旧轻柔而飘逸。
这玩意绝不是真实存在的海底生物。
可是什么都听不清,那只生物牢牢地锁住了芙洛拉的视线。
耳朵里像是被灌了泥浆,芙洛拉急促地喘息,令抚摸她面颊的手指随之一同颤栗。狄安特离开了,轿箱一瞬间很安静,就连紧急警示灯都识趣地不再发出噪音。
某种美梦,或是幻觉,在被调离司法部之前,这是他最习惯的拷问手段。
她有点绝望,索性放弃了挣扎,在心里第一千零一次怒骂狗屎的监理会。
然而尤金只是抱着她,很快,他就撤去脊鞭,那条小狗尾巴似的脊鞭卷过她的手腕,然后重新缩回脊骨,将衬衣隆起一道明显的突起。
果然很难搞,芙洛拉心想。
“呼……你知道吗。”
他古怪地发笑,带动胸膛轻微的震颤,磨得她耳朵发麻。
“异种的信息素普遍被用来标记领地、标记配偶、警示天敌。它无法被人为清洗,信息素会在目标身上持续留存十天以上,不仅是腺体,体液里也会有这种味道。”
他拨弄着她的耳垂,注视那个小小的耳洞,“汗液,唾液,血液,精液……”
她后颈的寒毛一霎间竖了起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看到你的时候,这股味道和我当时在门外闻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更浓。”
“你们做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才从尤金胸膛前很闷地传来,“……为科学献身。”
“就像你当年一样。”
尤金顿了一顿,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也是芙洛拉想要的,于是他移开话题,“你所负责的实验体已经被清理掉了,如果你不想接手泽菲尔,我会将你调到另一支研究队伍。”
他一定非常愤怒,像即将爆发的火山,但他的语气还是很和缓。
芙洛拉头痛地叫停,“不需要。”
人改不了本性,狗改不了……算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数不尽的触腕迭成舒适的巢穴,靠上去时就像躺在最软的靠垫上,尤金跪了下来,暗火翻涌过翠绿的眼眸,嫉妒的火焰在其中勃然地燃烧。先前的一切都是虚张声势,怒火没有得到缓解——医生不建议他压抑自己的本性,适当地发泄出来会更好。
所以他才会拥有关押异种的地下牢笼。
尤金回顾刚才做的错事,尝试让自己从暴怒中冷静下来,“抱歉。”
这时他才会露出一点,只有她能看到的柔顺和脆弱。
“我只是,”他垂下睫毛,咬了咬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熟悉的刺痛逼着他继续往下说,各种借口快速而熟练地被编织成一个合适的答案,“我只是担心你。信息素是异种沟通的桥梁,你没有腺体,闻不到信息素,你……你应该让我进去的。”
“我真的…很害怕。”
抽掉了坚硬的骨头,属于贵族的傲慢被弃之不顾,尤金的嗓音里带了点隐约的抽噎。
“怕你像母亲一样死去。”
异能者也有发情期,这个时候的他们暴躁偏执,也需要安抚。
算算时间,本来应该在十天之后,被刺激到提前了?
粘液挂满轿箱,最厚的地方还牵着几道粘稠的水丝。芙洛拉低下头陷入思考,随手抹掉黏糊糊的粘液,然后爬过去,臀部压在小腿上,跪坐着搂住他的脖子。
充盈在电梯里的香味,从寡淡到浓烈。
一部分恢复原状的红发滑如绸缎,轻轻拂过少女的手腕,被复杂华丽的袖扣卡住。像是得到了某种无言的许可,抽噎声渐渐低了下去,尤金蹭了蹭她略显凌乱的发顶。
“可以吗?”
她克制着想翻白眼的冲动,明明诱导素都发散出来了。
可毕竟是她童年最好的玩伴,于是芙洛拉很快就心软了。
“安抚素不是没用了吗。”她抚摸着他被鲜血浸湿的项圈,语气平静。
“……有用的。”他没能忍住,喉间软骨震颤摩擦,呻吟美妙得令人骨骼酥麻。察觉到她要抽身离开,湿热唇瓣在黑暗中印上她的脸颊,“有用的,有用的…不要走。”
“让我亲亲你。”

(十四)“想肏死你。”

人类无法闻到信息素,但是能够嗅闻诱导素。
在异种泛滥的中期,对于这种畸变体的研究便已达到了顶峰,某位博士曾经提出过一个非常有趣的结论:
异种的雄雌只是用作个体的区分。它们甚少和同族交配,而是更倾向于用诱导素迷惑动物与人类,产卵在孕体的腹腔,从而诞生下一代异种。
事实证明,这个结论是正确的。
隐藏在真相背后的,是更为恐怖的,让科学家们为之狂热的阴影:
它们在寻求进化。
异种的基因链最初是残缺的。这种畸形的基因链条不足以支持它们安稳地繁衍,在出生不久后便会迎来熔断。
这个时代的人类(与部分智慧动物)经过群体进化,基因已经趋于完美,与之结合诞生的后代,能够令它们渐渐补足自身的残缺。因此,初代异种的亚成年发育时期非常短,它们会以极快的速度性成熟,发育出腺体,并与人类结合繁衍。
所以,在历史的抉择中,它们才会拥有与人类相似的形貌。
……真可怕。
当尤金将嘴唇贴向少女的锁骨时,她忽然想到了这一点。
维斯佩拉当时对她的喜欢,是人性的爱慕,还是异种的本能在作祟?
绸带般飘逸的触腕绞拧成尖椎状,增添了一部分富含实感的厚度。人体的皮肤细嫩,也很脆弱,只要被异种的手镰抓住了,轻而易举就能将其撕裂。
他有点太用力了,唇舌在锁骨间留下红痕,芙洛拉对此感到莫名的惊惧。
仿佛剑尖悬在头顶,随时都有可能坠下。
她用指尖勾住尤金的红发,指甲刮在那片连接身体的肉膜上,“快一点。”
“没有…唔,时间了。”
一声低哑的喘息震出喉骨,她知道他其实很喜欢被触碰这里。
遍布神经元的肉膜表面摸起来像是某种塑胶,非常柔软,它会忠实地传递主人波动的情绪。
尤金不喜欢这一点,所以很少将这里暴露在他人的视线里。
神经元闪烁的频率逐渐加快,最后快到目不暇接。一条螺旋状的触腕从后方逼近,缠住芙洛拉的腰肢,卷起衬衣下摆,向着她被宽松长裤束住的下身探去。
另一条则扯开她的扣子,缝合紧实的金属纽扣一瞬间便被扯落。
芙洛拉眼皮一跳,“我的衣服——”
见鬼!怎么都喜欢弄坏衣服?!
“我会赔给你的。”
金属纽扣悄无声息地掉落地面,被附近的触手迅速裹紧带走。尤金满怀歉意,日常用水对深海种异能者并不是刚需,可是此刻他却感到唾液干涸,舌头也变成一块干枯的烂肉。
“这不是赔偿的问题。”
她皱了皱眉头,有点无语。
联想到维斯佩拉格外狰狞的性器,芙洛拉觉得尤金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没有几件衣服能让你挥霍了。还有,对我温柔一点,好吗?”
她将手臂绕过去,轻而温柔地触碰他微微突起的腺体。
“你说过会保护我的,尤金。”
芙洛拉将手指递到男人唇边。
殷红柔软,饱满得仿佛被露珠滚过的玫瑰花瓣。
真的很适合接吻。
满地的触手都在狂乱地扭动着,堪称群魔乱舞,还没有进入那个湿热甜美的巢穴,理智就已经快要融化了。他着迷入魔般地舔舐着她的指尖,口中含糊回答,“……嗯。”
尤金能感觉到指腹的游移,顶开锋利的牙齿,探入喉舌深处。
她在摸索着什么。
“……你的唾液。”她抽出手指,意味不明地哼笑,“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吗?”
“哈啊……”
舌尖探出腥红的双唇,尤金追着离去的手指,热情地舔舐吮吸。腺体持续发热,连带着舌头也滚烫非常,被裹在口腔内部爱抚缠绵时,仿佛锁在了炽热的炉鼎里。
男人英俊的面容充盈着饥渴的欲望,哪怕不用测量,芙洛拉也知道诱导素的浓度已经远超安全范围。
他乞求着芙洛拉的垂爱,“可以…可以的。”
“我有在你的衣服上留下信息素。闻到了,会很开心。”
这句话引导着她想起了某一天和芒斯特交流感情时,它罕见地朝她发了火。
哄了很久才哄好。
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惨痛的回忆,想到她可能错过的实验数据,芙洛拉一下子不爽了,抬起另一只空闲着的手掌,对准角度,恶劣地拍了拍他潮红的面颊。
“你是狗吗。”
尤金颤抖着,发出一声绵哑而露骨的呻吟。
“我是你最喜欢的小狗。”
蕾丝内衣被触手尖卷起来,长长的银饰垂在少女饱满的双乳之间。
他将脸埋进去,丰盈得有种陷入杀人沼泽的窒息感。芙洛拉颤了一下,肩膀的皮肤骤然绷紧,乳尖被人含住了,咬在齿间挑逗乳孔,像没能喝过母乳的婴儿那样重重地吸奶,那一瞬间的刺激令她脊背酥软,要用手背盖住嘴唇,才能不至于丢人地叫出声来。
“嗯、我,我知道了。”她压抑着喘息,双手摸着他的脑袋,“唔不要吸……”
“也,也不要这么用力。”
长裤被脱到膝盖,内裤也被触手扯到腿根,被迫在本该衣着得体的地方赤身裸体,甚至就这样什么也不管地做爱,想到这一点,芙洛拉的羞耻心终于死而复活。
“就不能换个地方吗,非要在这里……唔嗯?!”
触手拽着她的脚腕,迫使她岔开双腿,缠住尤金纤瘦有力的腰肢。
为什么——冥河水母的触手——会有吸盘——
脊鞭也不该存在啊!
芙洛拉在心中崩溃地大叫。
谁又他爹的在基因谱图里夹带私货了?!
尤金舔吮着嘴里小小的乳孔,未能如愿泌出奶水,只是被吸得饱满肿大一圈,仅在乳头中心留着一点肉粉色。
被吐出来时,还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微的水泽。
他掐紧少女细细发抖的腰肢,另一只被冷落的乳尖被触腕接手,表面蠕动的肉吸盘里镶嵌着数圈细密的舌刺,如同骤然合拢的花苞般,将那粒粉红娇嫩的脂肉深深缠裹了进去。
与此同时,两只拧成螺旋状的触手,如人类的双掌般剥开两瓣肉唇,露出一小截殷红泥泞的肉道。
一滴淫水涌出不住痉挛的穴腔,被旁边的触手伺机卷走。
“真可爱啊。”
尤金试着插进一节手指,因为水液的润滑,很顺利就吃进去了。
“好棒,”他说,“想肏死你。”
……恢复本性的狗去死啊!
微厚的绸带模拟出了类似人舌的触感,好奇地舔了舔微微翘起的阴蒂。
几乎是一个呼吸之间,肉穴夹着手指激烈地抽搐,一注淫水喷了出来。
“嗯——”
呼吸的频率变得急快发颤,芙洛拉无力地蹬了蹬脚。
胡言乱语充满大脑,各种方程式和学术学名像烟花那样井喷,在大脑皮层掀起尖锐如海啸般的爽利,芙洛拉下意识收紧手臂,指甲还没剪,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指甲尖重重刮过格外敏感的肉膜,简直要刮下一层肉屑来。
尤金闷哼一声,喘息沙哑地翻过干涸的喉咙,他抓住芙洛拉的手,按向自己饱满结实的胸肌。
那对战术扣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换来的是衣襟凌乱敞开,白皙的皮肉在抚触下迅速升温,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翠眸热烈得像是燃起了火,“舒服吗?”
“……腰,躺下去。”
她不承认也不否认。

(十五)“高潮吧。”

他躺了下去,利用堆积的触手充做靠垫。
“这个,”她拽住吸着乳尖的触手,“拿走。”
这东西和章鱼吸盘似的,一旦吸附就很难撕开,细密柔软的舌刺卡住乳肉,即使是轻微的牵扯也会让它吸得更紧。吸盘内部伸出一根舌形器官,尖端细长,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抗拒,不敢放肆,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舔弄着被吸到红肿的乳尖。
怎么会有如此下流的器官?!
不不不,说到底冥河水母哪是这样的啊!
芙洛拉藏在金发里的耳朵通红一片,与耳根相连的皮肤也在发红,她努力回忆着当时给尤金做手术的那位博士叫什么名字,等她到时候回到陆地——
“嘶…你在做什么……”
内裤被拧成细细一条,浅浅嵌进湿红的花缝中间,被涌出的淫液浸得腥甜。尤金拨了拨那瓣绵软的阴唇,沿着肉核的边缘弹动,发出“啪嗒啪嗒”的淫靡声响。
他问,“可以亲一下吗?”
“……”芙洛拉陷入了久违的沉默。
最后还是如愿以偿了,她坐在他的脸上,全部的重量寄托下去,双手插入两边柔顺的发丝,比起亲,更像是沙漠里渴水的旅人侥幸遇见绿洲那样,激烈而狂热地舔吮。
瘦长触腕打开少女双腿间深藏的秘地,泛红的皮肉被牵引着剥开,流淌甘露与蜜浆的小洞被舌头填满,尤金模仿性器的抽插,贪婪而无止境地搜刮盘剥着穴里残留的淫水。
细白指尖蜷紧又松开,轻颤的幅度慢慢与心跳趋于同频。
触手正从四面八方,向着她身体的每一处纠缠过来。
他吃得太急,仿佛皇帝膝下最贪心的佞臣,一滴水也不肯放过。干渴的肉泉持续不断地泌出蜜露,刺激着内部每一根脉络都在发抖颤栗,粗糙舌苔以各种力度撩擦剜刺,锋利而甘美的快感过电般扎进芙洛拉的脊尾,令逐渐痉挛的肌肉更加失控地夹紧入侵的舌头。
“……好会舔。”
她意识模糊地低哼。
臀肉压着他的面部扭捏碾磨,肉与肉紧贴着,潮热腥甜包裹着尤金,已经厚重到将近窒息的程度。小腹发颤的幅度愈发明显,她又要高潮了。
觊觎已久的触手及时加快节奏,张开吸盘吸住阴蒂,伸出肉舌缠绵而温柔地含吮,穴缝翕动着,几滴淫水飞溅而出,落在他沁出热汗的额头上。
一滴不剩,全部被他喝掉了。
氧气重新涌入鼻腔,尤金摸着她光洁的,略微有些赘肉的肚皮。
他微笑着说,“你的子宫在发烫。”
“你能、摸到它?”
“我的触手可以伸进去,”他发出邀请,“要试试吗?”
芙洛拉在尤金的声音里嗅到了葡萄酒的芬芳,细纱布隔离杂质,只余晶莹剔透的、让人口舌生津的液体,在她的耳朵里灌满了糖浆。糖浆稠得拉丝,神经被甜到麻痹,她陷入无法脱身的流沙,仿佛有人拿着羽毛剐蹭耳蜗,淫水不断喷涌,丰美的欢愉将她拖下深渊。
她想起了,神话里代表迷幻与狂欢的祭祀之酒。
狂喜的狄奥尼索斯……
他在她的耳畔,如魔鬼般低语,“我保证会很快乐的。”
他们换了个姿势,准确来说只是往下移了一段。
刚刚高潮过,尚且湿润的阴阜贴上高高勃起的性器,还没缓过劲来,就被插入了。
致幻的气味悄无声息地潜入,粘稠地堵住了芙洛拉的鼻腔,严密地遮蔽了她的双眼。少女用腿紧夹住他的腰,扭动腰肢,在快乐中颤栗地呻吟,一次次攀上极乐的巅峰,丰沛的爱液多得如同永不枯竭的泉水,被捣出软烂的白沫,触手环绕着他们,争抢夺取洒下的淫液。
喘息声闷在窄小的轿箱里,尤金被激得额头青筋跳动,痴迷地看着她。
龟头破开黏糊糊的小穴,穴肉被另一根陌生的性器刺激收紧,试图收缩榨出汁液,又在反复的抽插中被肏得松软。
粗烫的肉茎摩擦着敏感的肉壁往里推进,抽出半截,不到半息又重重嵌回原处,甚至比上一次进得更深,集中戳刺最深处那枚不断翕张的肉口。
那双翠绿的瞳仁被欲望烧得浑浊,倒映出她赤裸雪白的身躯。
他拽住芙洛拉的手臂,将她拉下自娱的神坛。
“好像湿过头了。”
尤金自言自语,挺腰撞在芙洛拉湿软的腿心,手掌揉弄她打颤的大腿。
微微凹陷的肉巢被肏干得殷红发胀,含住阴蒂的触手时而发出啜饮的乐声,快速拨弄着坚硬勃起的蒂珠。紧密相连的性器叙说它们的狂喜,她感觉自己的下体已经完全成为了一只水壶,无数小口埋在穴外,怀着万分感恩之心饮用狄奥尼索斯所酿的蜜酒。
快把人逼疯的快感不断堆积,芙洛拉难以自抑地啜泣着,此刻她的意识混乱无序,理智被烤到化掉,顺着神经汩汩潺流,只留下视野中大片茫然的留白。
太可怕了。
泪水渗透少女往后梳顺的金发,几缕长发掉到前面,遮住那双无神的绿眼睛。
她只能发出酥软的鼻音,就连爽到极点的闷哼都会被沉重的侵入打散。
“好棒……”
尤金拉过她的肩膀,将她压在身下,男性饱经锤炼的肌肉摩挲着芙洛拉酸痛的身体,柔软的胸肌被挤得陷进去一点。触手翻涌过来,殷勤地给她充当肉垫。
脚踝重新被扣住,一只脚被拉开了,扶着小腿抬高,直至弯曲挂在他的肩上。她能感受到小腿肚下挨着的衬衣已经湿透了,反馈回来湿滑紧致的肉体触感。
尤金的身体很热,喷在赤裸肌肤上的吐息也很热,发情热和人体飙升的体温迭加,烫得她蜷紧脚趾。
他揉了揉芙洛拉的耳垂,让那块软肉也沾染上同样的温度。
属于尤金的信息素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紧急发情带来的暴躁被肉体的交合抚平,尤金心里满载孩童式的得意,“被异种标记过的人类,身体会慢慢被催熟到合适播种的状态,他们会忍不住自慰,或是寻求他人的帮助。”
“无论他们之间距离多远,发情的味道都会被猎手捕获,这样它们就知道果实成熟了。”
他控制触手更重地吸吮两颗充血的乳尖,撩刮乳肉搜集快感讯号的神经。
但是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空气中发散的迷幻气体浓度过甚,不知不觉麻痹了能力者本人,而他竟然无从察觉。
肉触接收到错误的指令,误以为这具雪白妖艳、爱液丰沛的女体正在妊娠,更加急促地按摩乳腺,做好准备分泌乳汁。
“哈啊,唔…好痒,已经够了,不要……”
鸡巴被湿热绵软的肉穴纠缠吸裹得更紧,内壁抽搐痉挛,分泌更多黏腻汁水,逼迫他交出精液,结束这场疯狂的交媾。
牙齿用力到咬破了舌尖,尤金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吐出来的喘息声色情得令人身体发麻,“……到了这个时候,它们会像猎犬一样追溯气味的来源,来到人类的社会,隐藏在巷子与地下通道里,满怀爱意地找到自己的配偶。”
“撕碎肏弄她的人,将她掳走,关在巢穴里,配种,产卵,最后孵化。”
提及有关异种的“理论”,芙洛拉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她克制着喘息摇了摇头,断断续续的话语从指隙间透出。
“它们不会明白‘爱情’这种复杂的感情,人类都未必能将其参透。”
“我、我早就研究过了…唔等我说完……”
尤金掰住少女赤裸发红的腿根,不让她从他肩上滑下去,囊袋数次撞击臀部,发出“啪”的闷响。
骨骼修长的手指循着大腿内侧,从上至下地摩挲,抚摸过汗湿绷紧的皮肉,几滴淫水被抽出的阴茎带得飞溅出来,他按了按嫩肉微微外翻的小口,捏住一瓣深红阴唇。
给芙洛拉带来甜蜜折磨的吸盘触腕不甘愿地撤开,淋满淫水,通红粗长的性器泛着淫秽的水泽,圆润龟头先是抵着爽利到快感发麻的阴蒂蹭了蹭,让它被顶弄得东倒西歪。
然后才扶着探下去,顶端往里送进,被潮湿的小穴轻轻含住。
他轻笑着,舌尖舔了舔牙齿,胸膛震颤,织出一声长长的低吟。
又是那种充满魔性的,精神愉悦到仿佛置身天堂的语调。
“高潮吧。”
快感的积攒猛烈而连续,爱液阻止不住,这回喷出来的更多,在她被掀开衣摆的小腹晕开一大片温热。他们做了太久了,彼此缠绵爱抚,远超她原本预留的时间。
性器往前挺入,埋得更深了一些,冰凉的精液一股股射进了甬道。
冷得芙洛拉眼泪都掉出来了,肉穴反射性地颤了颤,想要挤出这种古怪的液体。
……冷死了!
尤金深深地喘息,意乱神迷地俯身亲吻她遍布泪痕的面颊,舔去那些微咸的泪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牵着她的手,撒娇似的往自己脖子上摸去。
“这里好痛,你摸一摸我。”
鲜血已经干涸了,和人类不同的是,他的血液永不褪色。
芙洛拉摸到了干掉结块的血痂,只要一抠便会碎成小块,从皮肤上揭下。安抚素毕竟是从人体身上提取的抑制类药物,无论有多好用,它都具有一定可能的成瘾性,每个人能领取到的数量都是定额的,这部分会由医务科严格管控。
她闭了闭眼睛,然后再睁开。
碧色的瞳仁没有聚焦点,只是无意识地放空。
安抚素真的没有用了。
她开始思考尤金之后每个月的发情期该怎么度过,呃,或许可以跟医务科申请提升剂量……副作用会很严重,他自己忍忍吧……泽菲尔还好,已经性成熟的维斯佩拉呢?
秋只是个心理医生,搞不到安抚素。
算了。
她疲惫地想。
毁灭吧。

(十六)礼物

烈日瓢泼,海面闪烁着大片光缎,整个世界都变作了浅蓝色。
夏季初露端倪。春末的适宜被高温磨去,即使狄安特能够调节基地内部的温度,无需进入实验室的员工们大多还是换上了轻薄的短袖,在体感上增添几分应有的凉爽。
她们的工作也正式进入适应期。
在进入实验室的第一天,泽菲尔就向研究员们展示了卓越的服从性。
歌蒂瓦绕着实验水缸啧啧称奇,手中不断摁动圆珠笔,弹簧摩擦出“咔哒咔哒”的噪音。
“亲爱的,你太伟大了!”
歌蒂瓦博士险些要落下泪来。
今天主要是记录泽菲尔的各项身体数据,很好解决。
芙洛拉手指一划,将她们几个人抄录好的实验数据集中收进文件夹,预备随时启用。然后走过来,从老师手中抽走圆珠笔,随手插进外套的口袋。
言简意赅,“下班了。”
“我的天啊,真是奇迹!芙洛拉,你是怎么做到的?”
西梅莉娅对泽菲尔的转变非常好奇。
早上九点,她和温弗列德踏进实验室,本来已经做好了“跳水、被吃掉、壮烈牺牲”的觉悟,一进来却看见芙洛拉已经到了,正在擦拭某样实验器械。
她坐在靠椅上,对于准备工作可谓专心致志,泽菲尔像是一只等待主人爱抚的小狗,趴在玻璃上,蜷着尾巴看着她。
“我从没见过泽菲尔会对人类报以好感……”西梅莉娅从各个角度观察。
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温弗列德到点下班,离开之前向泽菲尔投去了畏惧的一眼。
德罗斯正在收拾东西。而陈桥则口含糖果,在投影出来的草稿纸上随意地勾画,她一直有画下实验体的习惯,嘴里调笑道,“难道师姐你是深海种的猫,哦不,鱼薄荷?”
芙洛拉哼笑,“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技巧。”
两个开朗的同僚相当捧场,“哇哦,酷毙了。”
滑轮在金属砖面刮起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指甲擦过黑板,震得头皮微微发颤。原本乖乖待着的泽菲尔捂紧灵敏的尖耳,难以忍耐地卷起鱼尾,重重拍打着玻璃。
“抱歉!”
陈桥赶紧揽住西梅莉娅,走之前回过头问:“要给你留灯吗?”
她耸了耸肩,“我来收拾就好。”
灯光温柔挥洒,室内只剩“沙沙”的写字声,在科技高度发展的时代,利用纸张留存信息,是不明智的选择。朽坏,虫蛀,水腐……这些都会损毁珍贵的记录。
玛德琳对此深有体会,可她坚持依旧使用纸张记载,这种习惯也感染了芙洛拉。玛德琳说:文字是一柄没有刻度的卡尺,纸张是具有实体的长河。从这一格到那一格,不过是手指丈量的分毫距离,却有数不清的奇迹诞于间隙,你们踏出的脚步,是我衡量的宽度。
“芙洛拉。”
它终于没能忍住,小声地呼唤她,眼睛如洗过的水晶般明亮。
她从图纸上回神,将纸张夹进随身携带的日记里。犹豫了一下,再三确认它吃饱了,最终还是爬上梯子,那里有一个相对宽敞的玻璃平台,与水缸内壁有一定的间隔。
研究员可以在上面进行观察作业,因为泽菲尔的特殊性,现阶段仍是废置状态。
在她还在研究芒斯特的时候,没少爬上梯子,坐在这里和它交流感情。
海妖游过来,锋利的手爪弯曲,掰断了一枝鲜红的海珊瑚。光线散射进来,令鳞片闪烁着珍珠般细腻的光泽,它浮到水面上,探出腰肢,向她高举手中如血的珊瑚。
这一定是海珊瑚最漂亮、最鲜艳的那一束枝干。
“mommy,送…给你。”
它的声音是多么宛转动听,甘醇无邪如诸神筵席上的清泉。英灵殿的女神为人间的勇士斟水,被权欲污浊的灵魂又被最冷冽的甘露浇灌洗涤,竟然不自觉地淌下眼泪。
芙洛拉为它孩子气的讨好感到吃惊,只是顿了一顿,很快伸手接过。
这是她们第一次接触,当她接过海妖手中的珊瑚时,也不可避免地触及了它的指尖。非常冰凉,像是结冰却柔软的冰棱,带着浓厚而潮湿的海水气息。
芙洛拉握住了珊瑚枝,泽菲尔松开紧握的手,十指覆向她的手背,缩紧合拢,然后向上托举。
……?
什么奇怪的姿势。
这个姿势没能维持多久。泽菲尔轻颤着,微微的潮红涌上面颊,它缠抱住手中纤细的手臂,湿冷水珠浸湿了少女外套的长袖,海妖垂头,腥红如珊瑚树的舌尖舔过她的掌心。
真的好像小狗。
芙洛拉意识到,这个动作在海妖的语言中,或许代表了“喜欢”,或是“展示”,但是不完全准确。她有点头痛,后悔以前玛德琳教她的时候没有好好听讲,现在只能连猜带蒙。
她张开指尖,指尖抚触它展开优美弧度的耳鳍。
“是礼物吗?”芙洛拉问。
泽菲尔听见母亲的吸气声,温热的,迟缓的,在它耳蜗里旋转融化,震颤不休。她在疑惑。海妖能够分辨各种音调,从中拆解不同的情绪,这也给了它得寸进尺的余地。
“礼物…礼物……”泽菲尔喃喃自语,紧紧搂着她。
他非常肯定,“是礼物。”
求偶的礼物。
收下礼物的话,就是答应做它的配偶了。
礼物。她低声复述,微微勾起嘴唇,面上绽开异样的光彩。少女翠眸更加明亮,仿佛两颗熠熠生辉的翡翠,给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坚硬冰冷的实验室带来春日的生机。
让一个高危级异种成为我的朋友,甚至亲自为我送上礼物,天啊,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奖励吗?我简直就是科研天才啊!陛下应该给我颁发“异种之友”勋章。
芙洛拉在心底发笑作乐,小心翼翼地将珊瑚枝干放进口袋,许下郑重的诺言。
“我会好好珍藏的。”
在她话语落下的那一刻,缠住她右手的双臂抱得更紧了。
低下头,只能看见少年羞涩到滚烫泛红的面庞。
啊,高兴到害羞了,真是孩子气。
不过话又说起来。
她伸出另一只手,尝试着靠近泽菲尔。它没有做出任何抵抗,温顺得如同农场里最听话的羔羊,轻微的重量在发顶落下,游走时被卡进指隙的发丝牵动头皮,惊讶的呼声从另一端传来,“对不起——”她这样快速地说着,趁机捏了捏它的脸。
……手感真好。
能不能定制海妖抱枕呢?
最终探向的地方,是泽菲尔的后颈。
那一小块肌肤微微发硬,腺体正在发育。

(十七)馈赠

它会在半个月之内发育成熟,之后她会为它带上拘束项圈。
但在此之前,需要保证它的基因链不会熔断。
“不要抗拒我。”
她轻抚着海妖颈后尚未成熟的腺体,刺激它慢慢升温,这对促进发育有好处。泽菲尔对此一无所知,年轻的海妖不知道这块微硬的组织代表了什么,只感觉脖子正变得滚烫。
它松开搂抱少女手臂的双手,侧身想要躲开,却被芙洛拉紧紧按住。
“……不要碰,会变得很奇怪。”
她对泽菲尔的哀求充耳不闻,并未停止摸索。少年苍白的皮肤被染上花瓣似的绯红,芙洛拉沿着小块骨骼的棱角仔细搓弄,滑动的频率愈发放肆,小巧的腺体被揉得通红一片。
“别害怕。”少女向下瞥去,视线在它轻轻颤抖的耳鳍上停留一瞬,又很快收回。
她在心里估算着泽菲尔承受的极限,“这只是,嗯,要成为大人的必经之路。”
这个姿势不太方便,她歪了歪头,“我可以抱你吗?”
海妖从胸膛里发出悠长的低吟,夹带着被刺激到泛出泪花的啜泣。它没有抗拒,而是主动向芙洛拉张开双臂,芙洛拉抱住这具依偎过来的身体,宛如母亲紧抱撒娇的孩子。
摸起来真的好舒服。
她放空思绪,让灵魂短暂卧于潮湿的净土,阳光的蓬松织进海水的微咸,垂下的灿金发丝与湿润的肌肤相触,恍如枕在海神的臂弯。紧抵芙洛拉肩膀的喉骨频繁震颤,少年脊梁急促颤抖着,呼吸裹挟海底火山般盘卷升腾的热气,绵绵喷吐在她敏感的耳垂。
“唔……”
它难耐地皱眉,神色间隐约透出露出痛苦。
对异种而言,这就像是不知轻重的孩子在玩橡皮泥,残忍地抻开正在发育中的肢体。
很奇妙吧,怪物也会有生长痛。而且它们并不擅长忍耐,过量的疼痛感无异于剔肉磨骨,每到这个时候,小怪物们总会躲在巢穴里痛得哀哀直叫。
当时还在念书的芙洛拉对此难以忘怀,“其实也很可爱啊。”
同学合上书本,向她递去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
“神经病吧,你。”
亚成年异种无法勃起生殖器,它们只能通过杀人时分泌的兴奋激素来缓释疼痛。
泽菲尔也是如此,眉头越皱越紧,它钻进少女的怀抱,脑袋在她胸前焦躁地拱来拱去,汲取干净的香气,最后发现还是痛得发抖,只好徒劳地舔了舔她的耳朵,“mommy,亲亲。”
她怀疑这些家伙都有皮肤饥渴症。
一个两个都喜欢往她身边凑,又亲又舔,直到得到体液才会安分下来。
芙洛拉挡住他的嘴唇,利用袖子的遮掩,将手里的注射器放回在银色台面。
有了前车之鉴,她已经提前备好更多的剂量。
“放松。”
她拒绝得这么明显,可泽菲尔还是锲而不舍,执意要亲在脸颊上。
小怪物无法分辨隐没在温柔中的,细微的残酷,哪怕腺体被催熟到刺痛的地步,它还是只会舔着母亲的手指来乞求讨好,渴望得到唇舌相缠的准许。
鲜活液体在血管中涌动奔走,散发芬芳而淫靡的气味,人类只能闻到铁锈的味道,无法触及这基因本质的吸引。仿佛陈酿在木桶中的醪液,从平静到旺盛,从清澈到浑浊,深深迷醉着还未成熟的、稚嫩的欲望。它在芙洛拉身上胡乱地抚摸,急躁却不知如何发泄。
獠牙流连在手指,凿出两个小小的凹陷。
一种针刺般的感觉。芙洛拉吃痛地想要收回手,“你弄疼我了!”
而它却紧紧地禁锢住了这只手腕。
一滴血,如点缀在宝石花瓣上的露珠般,渗透破损的皮肤组织滑了下来。
这滴血珠死死地攫取住了海妖的视线,如同最饥饿的人被迎上最盛大的享宴之座。
好甜。
面对这丰盛的食物,无与伦比的饥渴感从泽菲尔空瘪的胃部沸腾升起,先前食用的生肉好似完全消耗一空,连最后充饥的肉糜都不曾留下。酸水烧灼着喉咙,将那脆弱的韧带和肌肉蚀烂蛀空,软骨空空荡荡,又冲到发酸的鼻腔,令它痛楚难耐。
海妖的鼻尖急促而剧烈地翕动着,仿若野兽受痛后饱含嗜血欲望的低喘。
芙洛拉绷紧下颚,一丝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
可她没有起身离开。
这是一场豪赌。
灯光被调控离开,阻在水缸之外,水面自清晰变得暗沉、漆黑,无法看清的浑浊。
这里黑了起来,只有些微光线还眷恋在某些海潮棱角处,折射出淡淡的银色光亮,让人联想到被打碎路灯的幽暗隧道,每一个角落都压抑着阴影般没有形体的怪物。
它仰面看向她,眸光深沉而灰暗。
天花板打下的人造月光铺陈在这张美丽的面孔上,在立体的面部塑造明暗交界,切割出厚重的阴郁与苍冷的光明,一只金色的瞳孔被蒙上灰纱,隐入无际的黑暗。
美如毒蛇,美如利剑。
泽菲尔捧住她的手,探出舌尖,舔掉了这滴得之不易的血珠。
在手指被湿凉滑腻的舌体触及之前,两者之间有一段小小的空隙。在这段间隙里,分秒被错觉无限拉长,她听见了海妖低喃的餐前祷词。
“感谢…w%d*klj…馈赠。”
中间有一段无法解读的,黏腻含糊的发音。
它深深喘息着,从内腔深处泵出某种近似高烧的热量。芙洛拉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她注意到自己的手正在轻颤,僵硬骨骼摩擦出生锈的痛吟,泽菲尔则警惕地向后退开。
她的手被松开了。

(十八)驯化

好像只是一场错觉,然而她知道并不是。
她们就这样对视了很久,彼此缄默不语,泽菲尔重新潜入水底,被巨大的珊瑚树掩去身形,就在她以为它在害怕或是生气时,它又黏了回来,天真无邪地送上另一株珊瑚枝。
“对不起。”它不敢直视她,干巴巴地说,“我只是……”
“mommy的血很好闻,抱,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最后还是没有答案。
芙洛拉放松身体,至少让肌肉不再绷得那么紧,都快抽筋了。
和异种共存,是在刀尖上舞蹈,是在暴风雨中掌舵,是原始人妄图掌控风雨雷霆,危险与机遇并存。她们踏出的每一步,都是在死神的注视下前行,随时可能立身扬名,也随时可能死去。
老师说过,选择走上这条道路,也就代表你要直面最可怕的噩梦。
祂是根植于人类基因最底层的恐惧本能,是搭建这世界最初的积木,是真理也是永恒。
你会在无数次午夜梦回中疯狂,在永远无法洞悉真相的寂寞中含恨。
她给芙洛拉讲过一个故事:
据说盛产宝石玉髓的索尔斯提斯,在古老的语言中被翻译为“朝圣之地”。
黄金在艳阳下闪耀得近乎融化,仙人掌与繁花盛开,炼金术在此地发源,人们称呼索尔斯提斯是与海岸、神庙、火山为伴的失落天堂。最初的神民在密林女神的圣堂中接受胎血的洗礼,然后跋山涉水,穿过荆棘与沼泽,来到索尔斯提斯,成为无人不知的炼金术士。
“你还是坚持你的抉择吗?即使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我早已下定决心。”
她在赌,幸运的是,她赌赢了。
对在愚昧中至死困守而言,死并不可怕。
我会在世界声名大噪,又将成为永恒的传奇。
芙洛拉清晰展现出来的姿态告诉它,这是个不大不小的误会。
虽然只是一道细小的缺口,不会危及生命,比夏日里聒噪烦人的、蚊虫的叮咬要更严重一些,出血口也很快就被止住不再流血,但这个行为也确实地伤害到了她。
这个认知让海妖感到无比的哀伤,它反复地自省。泪珠在深蓝的睫毛间闪动,泽菲尔的哭泣声很小,像雨夜里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躲在纸箱中瑟缩地呜咽。
“很痛。”她伸出手掌,让它能够看清那道泛白的小小伤疤。
这对泽菲尔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它嗫嚅着双唇,反复提及“对不起”,使得这句用语从生涩飞快地变得熟练。泽菲尔用余光瞥向她,目光中满是茫然与无措。
它毕竟不是人类,不能用寻常的方法对待它。
“泽菲尔,人体……不,我的身体是很脆弱的。”
芙洛拉重新恢复和缓的声调,适当地减少陈述事实引发的羞愧。她的语气很柔软,没有严厉的意思,却挟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郑重,在声音传达的这一端到那一端,架构起被火焰包裹的钢丝线,坚硬且不易折断,在它心底刻下无数次的严肃告诫。
“我与你们不同。”
她说,“我没有能够划断金属的手镰,也没有能够咬穿喉咙的獠牙,泽菲尔,我没有能保护自己的坚硬的鳞片,只有一层表皮保护着我的血肉。”
“你看,一块礁石,或是一颗掉落的乳牙,只要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就能让我受伤流血,而它们在你身上甚至划不出划痕。”
和这些巨兽相比,人体是很孱弱的。
只要轻轻一划,轻轻一撕……
就会立刻变成拼凑不回来的血肉拼图。
人的力量是无法伪装的,她不可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刀枪不入的金属铁块,或是用暴力使它们屈服,就算利用机械义肢和外骨骼辅助。
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行不通,做不到。
除非她不是羸弱的科研人员,而是特情处派来收容异种的专员。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久违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它必须明白这些,才会懂得收敛。
芙洛拉维持手掌摊开的姿势,海妖隐忍的啜泣从小声到无声,它迟疑地抽了抽鼻子,垂眸将下颚放在她的掌心里。芙洛拉发誓她听到了绵密如气泡般翻滚的咕噜声,宛如注入宽口玻璃杯的精酿啤酒,大量雪白丰盈的泡沫正从澄澈的金色液体中急速冒出。
“我……知道了。”
嘶哑而沉重的回答,好像发声器官被撕坏了似的。
它收敛手上的力气,将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注意那些锋利的尖爪不会伤到她。连带着声音的幅度也缩小了,变得窄狭局促,轻得如一阵拂开纱帘,却不惊醒睡梦的海风。
轻一点,再轻一点。
不要再让她流血。
“这样…会痛吗?”
泽菲尔小心翼翼地问。
芙洛拉曲起指骨,挠了挠它的下巴。一个欣然的奖励。
“做的很棒。”她眉眼弯弯地称赞。
***
“当然,我有收到文件。”
女人揉着眉头,她微微垂下头颅,好像脊椎无法承受过度思虑的重量,“她已经抵达礁海了?唉,我早就说过,这件事很麻烦。”
“我明白您的忧虑,不过您所担心的事情绝不会发生,有白组长的保护,您的人身安全能得到极高的保障。”
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过后,声音重新从光脑中传出,语气坚硬得不容拒绝,“怀亚特博士,小队会在三天内抵达基地,请您做好配合调查的准备。”
对面挂掉了加密通讯。
这是一间贵族式的书房,布置典雅,家具上的花纹样式很有考究。
可惜乱七八糟的废纸、还未写完的实验报告、翻到一半的浪漫小说……这些东西统统堆积在书桌和地板上,极大地破坏了和谐的美感。
她坐在书房里,百无聊赖地点起一支烟。
淡淡的烟气翻涌在宽敞的书房里。
她想抽完整支烟,火星静默地闪动,不过焚烧到将近一半。就在这时,另一则通讯打了进来,女人瞥了一眼屏幕,光亮在她眼底照映出某种深邃如岩石的深灰。
“……是的,在亚成年过渡到成年的这段时间,它的基因一直非常稳定,不需要任何外力干涉,也不需要注射S-4665,基因链熔断的概率只有0.3%,比芒斯特还要低。”
“它的基因已经相当完美,却仍然渴望人血的补足和填充。”
“下一次实验……可以适量投喂人造血液,促进腺体发育。”

(十九)潜入者

深夜,一个代表休憩与深眠的意象。
在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经睡去了,只有一些找乐子的夜猫子零星散布在娱乐区,所有乐声都被坚固沉厚的钢铁墙壁封锁了起来。
在那涂成漆黑色的甲板之上,降落平台仍在彻夜工作,蓝焰喷发,数十台落下的战备机甲熄灭引擎,掀起大片烟尘。
玻璃罩在“咔嚓”一声后缓慢升起,那本该透明澄澈的材质表面被抹上鲜红的液体,仿佛舱体裂痕处向外渗出的滑腻机油,不知过了多久,已经彻底干涸了。
一个女人从机甲上跳了下来,黑色风衣让她隐入到了集装箱落下的阴影里。随着舱体逐一的开启,如隆冬般幽冷的气息弥漫开来。
一支机动小队悄无声息地到来。
值夜的安保人员迎上前来,核对女人的面貌特征,和她递出的身份证件。
很快,他的语气就变得恭敬起来,“白神英队长。”
“漫游者欢迎您的到来。已经很晚了,需要我替您通知怀亚特博士吗?”
“不用。”
平静的,舒缓的,每一个字都被磨去棱角,没有起伏的声嗓。他抖了抖,像拂去身上渗落的露珠那样,然后抬起头,惊讶地发现女人瘦削的身体已然融入灰黑的薄雾。
队员们压着脚步声,分散在了望塔的盲区。
战术靴踩在混凝土上的声音颇有重量。他曾参与过几次压制战斗,耳朵非常好用,这群人身上一定携带了军部制式装备,最大的可能性是聚变等粒子能量枪……
冷汗浸透了安保的后背。
“继续你的工作就好。”
白神英说。
从降落平台到生活区,连悬浮车都要穿梭差不多一个星时,可以说是非常遥远。
在确认了尤金在她身上留存有信息素后,芙洛拉向他要到了一张空置宿舍的权限卡。
他充满困惑地扬起眉头,为她整理衣服褶皱的动作慢了下来。
“理由?”
“别问。”
当然是维斯佩拉会闻到她身上的信息素。
即使满怀“窝藏入侵者”的猜疑,尤金最后还是给了。
只需要植入小小的作弊指令,蒙蔽它们内置的警报系统,机械管家就会代替芙洛拉,每日进入房间,为维斯佩拉送上食物。在它离开之后,环绕整个宿舍布置的电流网又会重新恢复运作,从钢质大门与地板砖块摩擦相接的底层,时而振出微弱的电流音。
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恐怖电流,足以将新生的血肉鳞片烤成焦炭。
或许杀不死他,但能够很好地恐吓和拖延。
热水汩汩流入浴缸,水面一点点升高,在照明灯管下泛起绸缎般的银白光泽。
水汽快速蒸腾,它是那么模糊轻盈,雾蒙蒙地灌满整个浴室。
沐浴露揉搓而成的泡沫漂浮着,堆积出甜美浓郁的橙子气味。芙洛拉曲起双腿,倚坐在浴缸里,伸出光洁的手臂撑在缸体边缘,手指则无意识地抚触面颊,像在出神思考着什么。
镇静剂对泽菲尔没有用,在注射完镇静剂半个星时后,它也只是略感疲倦。
和维斯佩拉一样……
机械管家在旁边递上浴袍。
“您在水中浸泡的时间太久了。”
芙洛拉从广阔的臆想中回神,讶然发现她已经在浴室里浪费了一个星时。
少女转动眼珠,“谢谢你提醒我。”
身形高大的机械仆人半跪在地,恭敬卑谦地垂下头颅,手臂平撑向前,光滑银盘里放置着一套轻薄睡袍。它没有头发,就连苍银色的金属面部,也只有一片由额头、鼻子、嘴唇等形状流畅衔接的隆起,眼窝处深深内陷,没有具体的五官。
它一动不动,不曾回复。
洗漱完毕之后,她从浴缸里走出,许多水珠因此滚落在地面上。
仿佛在和一个空旷的金属生命体交流,从它坚硬平滑的外壳之上,反射回来的只有深深的寂寞,“替我吹头发吧。”芙洛拉移开视线,绞了绞不断渗水的头发。
机械仆人依旧半跪着,伸出银色的手掌,捧起了她金色的长发。
“好的,主人。”
它一板一眼地回答。
热风烘干被水黏连的发丝,令它变得干燥,蓬松,和填满羽绒的枕头相触,挤压着没有厚度的绒毛,深深往里陷进一块,舒适得让人只想就此昏睡过去。
她本来还想在睡前继续构思计划,可身体一碰到这张充满阳光味道的床,根本维持不住清醒。
温暖的被窝裹紧了她,在少女抱怨似的咕哝声后,推着她猛然跌入梦境。
“明天……叫我起床……”
芙洛拉在半梦半醒间低语道。
房间静默下来,只有呼吸声隐约可闻,机械仆人站在墙角候命。
墙上仿古设计的石英钟表默不作声地向前推进,对着没有苏醒的意识体,进行时间流逝的表达。厚实的窗帘被束在窗户两侧,在时针与分针重迭的某一个瞬息,锋利的光线绽放又枯萎,只有一丝扭曲的痕迹照耀留存在机械仆人苍白的面甲上。
下雨了。
起初,它是闷重的、缠连的。
滚动的雷声很好地遮掩了虫豸蠕爬的声响,笼罩房间的夜幕被破开一个小洞,静谧被短暂破坏,其中涌进的并非光亮,而是一股又一股,如海潮般宽阔无际的阴影。
叮。
一声利器跌落撞击砖块的清脆响声。
他,或者它,一个潜入者,从外部以某种非法的方式侵入了这间紧锁的宿舍。
房间内部配备的安保系统没有发出警示,所以她无知无觉。那些漆黑光滑的影子,盘曲分岔如世界之树尤克特拉希尔雄壮的枝干,彼此纠缠着,涌向房间的每个角落。
地板被黑影铺满,慢慢浮起翻涌的雾气。
在雨声最浓密的时刻,这股气体开始聚集,以悠缓的速度聚合成人体的躯干轮廓。
浓雾塑形的肢体纤细而朦胧,柔软得像被随意拉伸的橡皮泥,它站在床头,孤零零、仿若雕像永恒地伫立。直至最后一丝阴影没入身体,它垂下头颅,睁开那细长的双眸,幽冷的金色照映床上无忧无虑的梦者。
黑海潮汐永是日夜不停,带来细小的浪花扑涌声。它被引力牵引着,向她靠近。

(二十)神圣之血

夜雾浓重。入侵者俯身接近她月亮般洁白而宁静的脸,长久地凝视着她,任由影子射落在苍白的窗前,挥发出一种水中魔鬼般,将人溺入深深梦乡的甜腻气味。
芙洛拉做了一个梦。
准确来说,是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
在这个血与火的时代,鲜花伴随艺术的消亡接连死去,精神财富永不富足,唯有虚假的永生花长存。
芙洛拉曾常居东洲的美丽园,那是属于萨维尼家族的私人领地,时至今日仍还留存着数量稀少的鲜花。探索队从神的后花园折取的花朵,亦被誉为即将逝去的火种。
忙碌的歌蒂瓦偶尔会来到美丽园,与玛德琳在温室花园相聚。
她们互为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
歌蒂瓦那时才叁十岁,眼角还未爬上皱纹,正值青春年华。她素有巧思,少年时曾与弟弟兰伯特·怀亚特,以及重金聘请的探险小队一同周游帝国,很有智慧。
这段经历非常精彩,而年幼的芙洛拉几乎将它当做了真正的童话故事。
怀亚特姐弟双双从大学毕业后,选择采用最原始的方案上路。
天空很黑很暗,电弧响动,乌云堆在视野的一角。越野车沿着公路往前行驶,原野飘荡风声与车胎碾过油柏的声音,这趟旅程漫长得像是没有尽头、没有终点。
每到休息的时候,雇佣兵以诺·奥兰多会招呼伙伴回到篝火旁,向导伊格尼修斯·唐怀瑟铺设露营的垫草,侦查士露切特则往火中投掷木炭。
兰伯特立志成为最博学的历史学者,他兴致勃勃地在篝火前坐下,呼朋引伴,不厌其烦地讲述那些散落于密卷的古代文明残骸。
歌蒂瓦捏着还未燃尽的烟,脸上露出一种浅淡的微笑。
“那么,今天又有什么故事?”
露切特在给烤鸡刷调料,“说实话,我已经快听腻了。”
兰伯特加快语速,急切反驳,“不不,这次肯定不一样!”
欢声笑语,弥漫在黑海之上,群星之下。
探险小队为了传闻中的宝石玉髓,寻觅索尔斯提斯的遗址。
她们一路来到索尔斯提斯,最后却收获大失所望。
被埋入土里的,遍布棕红色锈迹的祭祀道具,还有那些腐蚀剥落的古代壁画,无一不在告诉她们,那瑰丽的宝石产自祭坛与种子,产自那些美丽的少年男女们。
在过去的索尔斯提斯,赤身裸体的波斯厄人会在丰收季节举行祭祀。
少年们被割开头颅,放空鲜血,大片大片的血宝石流动在金子所铸的祭坛,向神灵献上最虔诚、最丰裕的祝颂——这也是祝颂节的前身。
活着的人跳着癫狂急颤的灵舞,歌颂掌管死亡与下沉的死神塔纳托斯,死去的人则化作养分,滋养这片以活祭维系生息的沃土。
炼金术最初是献给塔纳托斯的奥术,它从万血之中诞生。
没有牺牲,就不会有盛名远播的索尔斯提斯炼金术士。
凡有所得,必有所失。
“这是我离开学校后,学到的第一课。”一个女人干燥沙哑的声音。
视野被黑雾笼罩,等它再度消散,栽种珍贵花儿的玻璃温室、燃烧篝火的海岸营地都已消失不见。
视线高度无限地向上延长,芙洛拉发现自己正站在毫无遮掩的烈日下。
怀亚特鼻尖深深翕动着,仰头吸完最后一口烟,并将烟头在书桌上摁灭。
花纹精细的木料被烫出一个泛着油烟味的黑点,使造价昂贵的书桌变得凹凸不平。
“在旅程结束之后,我回到东洲,请玛德琳替我翻译壁画上的波斯厄语诗歌,发现数万年前的波斯厄人非常崇敬死亡。他们主张人死后会进入下层世界,得到许普诺斯和塔纳托斯的传授,即能修行最高奥术。而炼金术只是被献给塔纳托斯的残次品。”
“波斯厄人信仰神谕巫师,认为神谕巫师就是精通奥术的死者,在记载中,这些巫师们通常会以可怕的形貌出现。”
“于是,直到索尔斯提斯毁灭,波斯厄人依旧维持着血腥的奉献,只为让塔纳托斯感到愉悦,从而得到没有痛苦的非暴力之死,被祂接引到冥河地府。”
她的目光锋利而尖锐,残酷而外露,在那张熟悉的面庞上拂露出一种极端的阴冷。
直视过来时,仿佛一枚历经高温弹射的精银子弹,正中芙洛拉的眉心。
“活祭是令神灵喜悦的血腥赞礼,波斯厄人献上血肉以娱乐祂们,最终掌握与神灵同等的伟力。”
“终有一日,”她轻笑着说,“你也会变得和我一样。从无例外。”
仿佛神谕巫师的预言。
“不……”
芙洛拉皱紧眉头,即使在昏睡中也能感到口干舌燥,不能轻易地放松。
夜雾在汲取水分。
在隐秘的一隅,加湿器持续喷散水蒸气以保持室内湿度,然而那些潮湿的颗粒,还未能接触到芙洛拉,就被极快地挹取离去。它们聚成涓涓细流,如同一滴从积雨云中流失的离群水珠,被叶脉托举,被烈阳蒸发,重新融入到逐渐鼓胀的阴影中去。
它略略变换角度,头颅贴得更近了,视线凝注在她饱满的双唇。
墙上悬挂的石英钟表散发幽光,在这片午夜寂静之所滴答作响。它是有呼吸的,即使只是一种没有温度的气体,像是野兽警惕示威的愤懑鼻息,在她面庞上梭巡。
睫毛轻颤的幅度变得细微,芙洛拉舒展眉头,没有从睡眠中苏醒。
依旧无声、幽静。
它从声部震拂出绵长的吐息,不知生出何种情绪,愤怒或是遗憾。这团黢黑的阴影微微弯下腰背,就像一条庞大的沉默的河流一样,从她身侧滑过,从这一端,到另一端。
分明没有点燃熏香,却仍有一些微末的淫靡气味,从包裹少女躯体的睡袍之下幽幽弥散,如同春日花蕊颤巍巍绽出芽孢。
影子侧过头颅,停下脚步,动作变得迟缓、顿滞,仿佛部件裹满锈迹,身躯僵硬如不言的礁石,巍峨森立于床沿。这股味道强行控制着它的步伐,令它灼痛难忍,失去自我掌控的能力,迫使它再次低下头来,贴近她,追溯古怪气味的来源。
它嗅闻到了……
漆黑手指描绘着圆润的骨骼形状,思考要从哪里开始寻找,却被翻过来的大腿夹紧。
疑惑得到了殷勤的解答,它顿了顿,抓住柔软的大腿内侧,五指像是要深深陷进肉里去似的,施加以不容抗拒的力道。
少女并拢的双腿被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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