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内容简介:
剑雨姬为报父仇,甘愿委身于邪道人「弘暠子」,而在仇恨之心与淫邪之术
影响下,剑雨姬落入弘暠子术中无可自拔,幸好弘暠子言而有信,在公羊猛与明
芷道姑的决斗中忽施偷袭……天绝六煞与云麾山庄灭门的真相渐露,六煞之间的
恩怨纠葛,竟不亚于公羊猛与众女之间的复杂关系,而这上一辈的过往旧事再被
翻出,将在下一辈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第二十二章 邪道现身
同着那小姑娘走在山路上头,剑雨姬伸手拭了拭汗。这弘暠子出没之处着实偏僻得紧,她找了好久才找到;与她同来那小姑娘才从妓馆里给赎出来,虽还是个含苞未破的清倌人,看似手无缚鸡之力,貌似多走几步就要摔跌,可自幼在妓馆长大,吃的苦头也不少,即便一点没有武功底子,但在剑雨姬没有特意招摇之下,竟能够跟得上她的脚步,倒让剑雨姬不由小吃了一惊。
这小姑娘水灵灵的,娇柔清秀,典型的江南姑娘,本来剑雨姬身为武林高手,往来的都是豪情远迈常人的豪雄人物,这等娇嫩纤秀的小姑娘可是头一回看到,若不是为了重赂那“邪道人”弘暠子出手,恐怕剑雨姬一辈子也不会和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扯上关系。
拐过了一个弯,剑雨姬只觉身上一凉,山风习习吹来,大白天的竟似有股寒意,令她不由大惊;虽知此处背阳,但现下正是三伏天气,山下可热得紧,这儿的环境如此诡异,想来出没于此的弘暠子必也是个性情诡异之人。
不过现在剑雨姬可不管这么多,她只想赶快敲定计划,让弘暠子出山相助,先将公羊猛的首级送到老父灵前致祭再说;至于这弘暠子是善是恶、此处究竟有何奇特之处,为何炎炎夏日还能寒得如此奇怪,这些可都不是剑雨姬现下能分心去探讨的。
“哟!不但是貌相动人的小姑娘,还一来便是两个,不知来此寻贫道有何贵干?先进来亭里坐坐,亲近亲近……”见二女走近,路旁亭子里坐着一个道人浅浅一笑,脸貌不甚出奇,属于放到人群里没人会多加注意的那种,可眼睛却骨碌碌地乱转,直向二女身上瞄去。
“在下玉剑派剑雨姬,不知道长道号可是弘暠二字?”那道人的眼光让剑雨姬心下暗怒无礼,但此人模样与江湖传言的弘暠子颇有七八分肖似,剑雨姬有求于人,倒不愿立时发作。
“不错不错,贫道便是弘暠。”见剑雨姬言语行事,知道生意上门,那弘暠子也不多话,只随手斟了两杯茶,袖风轻拂,两杯茶犹似被双看不见的手捧着般,轻柔徐缓地飘向二女,剑雨姬伸手一接,手上微微一荡,一股阳刚劲气传了过来,眼见旁边的小姑娘虽也接了杯子,却也身子一震差点没有接好,显然此人意在卖弄,功力强悍却没能控制得恰到好处,余劲才留在杯上。
虽是如此,但剑雨姬何等眼力,岂敢轻视眼前此人?以自己之能,要将斟了茶的杯子这样随手拂出,让丈许外的人接到也是可以,还能做得圆融轻巧,完美到不留一丝余劲,比眼前此人还显得高明几分;但若要同时拂出两杯茶不溢出,还要保着杯上余劲不致伤人,自己却未必做得到。
这弘暠子看来不过三旬出头,可武功就算不如明芷道姑那般高明,至少也在自己之上;剑雨姬心下一喜,若有此人出手,便不足打发公羊猛,至少也能对付得了公羊猛身边的那对姊妹。
“这位姑娘是在下自江南访得,神清骨秀、端丽柔媚,犹是黄花处子,特奉与道长洒扫之用……”一边说着,剑雨姬纤手轻拍那小姑娘背后,会意的小姑娘低着头走进了亭中,慢慢走到了弘暠子身前,任他灼灼目光打量着自己;她原在妓馆里将近破瓜年纪,若非剑雨姬出银子赎下了她,怕也该接客人了,现下得了自由之身,自然知道该如何回报剑雨姬。
“至于在下所求……”
“且慢且慢,”弘暠子微微一笑,打断了剑雨姬的话,手中拂尘轻扬,轻轻抬起了那小姑娘幼嫩娇丽的脸蛋儿,“弘暠有弘暠的规矩,有什么要求该听她说,旁人就免打岔了……”
“但……但这姑娘是在下千方百计求得……”
“少来,”哼哼一笑,弘暠子连眼都不撇剑雨姬一眼,只专心打量着眼前的秀丽佳人,口水都似要流了出来,“谁与贫道同床共枕,贫道就帮谁解决问题,至于开封玉剑派与你的关系,贫道可管不着……小姑娘你倒说说,有什么要求道爷的?说出来让道爷打算打算。这可关系你自己的意愿,旁人无权插口,小姑娘可要好生打算打算,不要随意出口,更不要帮人求事……”
“你!”听弘暠子这么说,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剑雨姬只气得脸都红了。
她原以为弘暠子只为美貌女子出手,自己重金购得此女送上,该可与他协议出手,哪能想到弘暠子的规矩还有这一条?虽说自己有恩于那小姑娘,但天大的恩情要让小姑娘献身还可,要她不但献身还为玉剑派要求,剑雨姬可真没把握;何况弘暠子话里也点出了,小姑娘只能求小姑娘自己的事,既不能帮人求事,显然这取巧之法是没法过弘暠子这关了。
心思及此,剑雨姬怒火之中还有三分羞愤,手中剑柄握了又握,难不成弘暠子的意思,若要他为自己出手,就非得让自己献身于他是吗?
“这……这个……”听了弘暠子之言,那小姑娘心中好生挣扎。妓馆出身的她,看惯了妓家生张熟魏、左右逢源的本事,可不像武林中人这般重视有恩必还这套,剑雨姬虽是重金为自己赎身,但要自己献出身子,还要帮她要求出手报仇,小姑娘心中不由想要先为自己打算再及其他。
见小姑娘眼中慌乱,还不时偷瞧自己,剑雨姬哪会不知她心中打着什么主意?只是妓家姑娘生性如此,她倒也没什么法子憎怪于她,只是弘暠子这边,恐怕就得有所牺牲了……
剑雨姬银牙一咬,伸手将那小姑娘招了出来;若非找到理由偷出印心谷,回到玉剑派时知道金刀门那边出了事,派内高手已不少人去了洛阳,短时间无法回援,自己也不用如此委屈地向这弘暠子求助,“你……你先下山与本门人马回开封去,让派内长老安排,回报说我直接去印心谷了,知道吗?”
将那小姑娘打发走了,回头瞪着弘暠子的剑雨姬可一点压抑不下心中的憎怒厌恶,偏生知道眼前此人是自己最直接的助力,虽面对那邪异火辣的眼光,却也真没办法口出恶言。
“剑姑娘请坐。”见剑雨姬打发了那小姑娘走人,弘暠子邪邪一笑,伸手又斟了杯茶,却是放在对面,自顾自地品着,彷佛根本没看到剑雨姬火烈到可以杀人的目光,那镇静模样看的剑雨姬心中虽仍恨火难消,却不由不佩服此人深沉。
即便已占了上风,仍不焦不躁,保着平常心,光这点就胜过许多剑雨姬曾见过的武林高手。
虽知要求这弘暠子出手必要牺牲自己的处子贞操,剑雨姬心中恨火难抑,但对方自顾自地品着茶,只等着她说话,彷佛一点不在意自己的想法,恐怕自己便是恶言相向,这人一样是不放在心上,那种彷佛一拳打空的感觉,让剑雨姬甚至连骂也骂不出来了。
她坐到了弘暠子对面,伸手抄起杯子,将茶一饮而尽,虽是清苦已极。但入喉后隐隐回甘,乃极有降火之效的上品茶。
见剑雨姬没主动开口,弘暠子竟也不出言催促,只是好整以暇地等着她说话,不时为她斟茶,悠然自得的模样,让剑雨姬心中又佩服了他一两分。
从方才杯上余劲来看,这道人所修武功也偏阳刚一路,恰好和那公羊猛放对,不过修练阳劲深重的武功,影响之下人也难免有几分粗放,能抑着这功力的影响,表现出如此深沉闲适的模样,此人涵养不同一般;自己虽要牺牲女儿家最重要的宝贝,但只要换来公羊猛性命,这一物换一物自己也未必算是吃亏。
“在下此来,是为了先父被害之事……”心里想通了,剑雨姬便不再沉默,将半月前剑明山被暗算一事说了个清楚明白,“因此,在下想请道长出手对付那公羊猛及其从人……”
“这个嘛……”伸手抚着下巴,弘暠子眼光灼灼地打量着剑雨姬,那眼神火辣辣地犹若实物,灼得剑雨姬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彷佛被那可怕的眼光将衣裳都剥了去。
虽说从将那小姑娘打发下山开始,剑雨姬已有心理准备,自己想必要给这邪道欺凌淫辱,可却没想到这人光眼光都这般可恶,烧得她呼吸加速,竟有种想逃的冲动,“道爷的规矩剑姑娘是了解的……”
“这……这个当然……”想到自己将要付出的条件,剑雨姬心中不由羞涩,身上的难受竟似更增添了几分,可对公羊猛的恨火却占了上风,她勇敢地望向弘暠子那火热的眼光,一字一句地说了出口,“请道爷为雨姬出手,诛杀公羊猛及其从人,只要道长愿意出手,雨姬愿……愿侍枕席……”
“好,”见剑雨姬如此决绝,毫不拖泥带水,弘暠子不由赞一声好,“道爷出手便是。”
“既……既是如此,”听弘暠子答应得这般快,剑雨姬心中不由气苦;看来这弘暠子与江湖上淫贼的心态也差不多,与其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子动手,不如将武功高明的女子在床第之闲尽情欺凌淫辱,满足感要强烈的多。
但现在可不是表现出心中恚怒的时候,剑雨姬微微咬牙,拚命告诉自己,要恨便去恨那逼得自己非得如此不可的公羊猛,到时候再将他拆皮煎骨,“还请……还请道长带路,带雨姬至道长居处……好让雨姬……好让雨姬洗去一身尘垢,今夜便奉枕席……”
听剑雨姬结结巴巴地说完,弘暠子面上诡异一笑,衣袖一拂,将桌上茶具全稳当当地送到了地上,看得剑雨姬眼儿一呆;这一出手比方才要来的稳当许多,显然刚刚这道人还在隐瞒实力,如此深沉之人,剑雨姬可是头一回瞧见。
弘暠子笑语晏晏,彷佛说的只是日常闲话,“何必等到今晚?这亭中凉风习习,正是寻芳探花的好地方……小姬儿别妄动……让道爷来疼你……”
“这……这是……”听弘暠子话意,竟等不到回房,要在这亭子里便令自己奉上贞操,剑雨姬可真吓了一大跳。虽说身为江湖人,早不像一般闺阁女子那般娇气,可这还是自己的第一次,竟还等不到晚上,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就让这道人采去自己的处女身子,将自己从处子变成女人,便剑雨姬再豪爽、再不顾一切,可也受不住这般突兀之事。偏生自己有求于人,早有心理准备要献出身子供其享用,连想抗议都找不到话,嗫嚅了几句竟是说不出口。
“若是姑娘不愿意,那就算了,”弘暠子耸了耸肩,他面貌不算太差,如此行止竟有几分潇洒:这句话却令剑雨姬吃了一惊,拚命摇头,只听弘暠子话题继续,“贫道立此规矩,不只要处子之身、娇丽之姿,更要放弃矜持,共用鱼水之乐,最要紧的便是别推三阻四……”
“是……雨姬晓得了……”咬着牙,剑雨姬闭上美目,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沁出,良久才抑住急剧起伏的呼吸,微微颤抖的声音透出了彻底降伏之意;肉已在砧板上了又哪有抗拒的机会?
“既是如此,小姬儿先把这药吞下去,别咬碎了……”
接过那一颗青碧色的小药丸,剑雨姬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口便吞了下去,既是出弘暠子之手,除了春药外那还有第二种可能?本来剑雨姬是不会这样心甘情愿吞药的,但光想到自己最珍贵的贞操要在这光天化日下,在这道旁亭中献了出去,若没有药物乱性,剑雨姬可还真受不住哩!
那药入喉便如生了脚般,直畅地滑入腹中,剑雨姬只觉腹中一阵暖洋洋的,一股热力竟顺着经脉流开,转瞬间已行经四肢百脉,不由暗懔这药力厉害,竟连提功压抑都来不及。
“小姬儿放心,这算不得什么春药媚毒,”似是看穿了剑雨姬心下所想,弘暠子微微一笑,“这药名曰”不胜簪“,服药之后感觉会变得敏锐,在练武之人而言,算得上是相当良药,提升感官之下,与人动手之际多占了几分胜机,本不是床第之药。不过这药物虽会让破瓜之痛变得更为难忍,但行房的欢快却也更为强烈,很快便可将痛楚压除,药效虽久却不伤身,放心吧!”
听着弘暠子解释,剑雨姬的心下却无法镇静下来,这“不胜簪”的药力行得颇快,转瞬间已在经脉间行了数回,剑雨姬只觉肌肤愈来愈敏感,以往完全不放在心上的衣裳磨擦肌肤的触觉,竟变得愈来愈强烈、愈来愈难忍,光只呼吸之间的肌肤微动,便似虫行蚁走一般,愈想忍耐,娇躯的微微颤抖愈是难休,不一会儿剑雨姬身上又已逼出了汗水,可却更加难过,光汗水在肌肤上滑动的刺激,都让她酸痒难耐,这“不胜簪”即使不是春药,但用来对付女子,威力却更胜一般春药十倍!若非身在人前,剑雨姬真想赶快将衣裳褪去,免了这不住磨擦的强烈刺激。
最后的坚持在邪道温柔的搂抱之下烟消云散,当他从后轻轻地抱住自己时,随着男性气息的浸润,剑雨姬只觉肌肤的温热和敏感竟一瞬间又提升了几分;她再也忍耐不住,一边螓首微偏,任弘暠子吻啜着那微啜的红唇,一边纤手娇颤地动作着,将一身衣裳缓缓褪下。
虽未留在大相国寺操办丧事,但剑明山故去未久,身为女儿的剑雨姬也是一身白裳,颇有几分戴孝的味道,可那“不胜簪”的药力着实可怕,转瞬间已令剑雨姬浑身酥痒难耐,竟是再也忍受不住衣裳摩挲着肌肤的感觉,尤其再加上弘暠子恰到好处的吻,双手抚弄之间颇有法度,既没弱到让剑雨姬可以忽视,也没强到喧宾夺主,使得剑雨姬只能一边嗯哼娇吟,一边宽衣解带,不一会儿已是赤裸裸地一丝不挂;虽是美目含泪,银牙轻咬,深恨自己定力如此软弱,竟没法抗拒体内药力的侵凌,可那雪肌晕红、花肤含润的艳态,又岂有半点守灵戴孝的悲凉味儿?
一边为了宽衣方便,一边也因为身后的他愈站愈直,恍惚之间剑雨姬已站了起来,俏脸微偏,樱唇在他的吮啜下嘤咛呻吟,他那双手正在剑雨姬娇躯巡游不休,彷佛正在用手检查剑雨姬那赤裸着的曼妙曲线。
自幼便练武不辍,剑雨姬修长的娇躯一丝赘肉也无,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结实紧翘却又不露半点刚硬线条的肌肉,一丝不挂下更是美得惊人;弘暠子的功力偏阳刚一路,掌心似带着若有似无的火气,所到之处温柔地将她的肌肤灼了个遍,敏感的香肌一点不漏地将那热力吸收,催得体内的火烧得愈发高昂。
就算剑雨姬此时反悔不愿献身,春心荡漾的娇躯,怕也经不起男人硬来,尤其当弘暠子的指尖轻轻扣入幽谷当中,按住了某块敏感地带轻揉慢捻时,强烈的刺激感让剑雨姬差点哀叫出声,幽谷里似有股热力正随着他的动作鼓荡翻腾。
轻咬银牙任这弘暠子大逞手足之欲,可当弘暠子将一丝不挂的自己抱到桌上,让自己软瘫在褪下的白衫铺垫中时,剑雨姬仍忍不住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方才的肢体接触,男人的手似能发出无比热力,将她已被“不胜簪”药力催得敏感已极的肌肤烘得愈发火热,现在他的手虽只扶着自己的纤腰,将自己抱上桌去,连一句多的话都没有,但动作之间便已透露了男性无比强烈的欲望,那欲火正对她而来,从内到外的火热刺激,哪里是衣衫磨擦时的感觉可以比拟的?
躺在桌面上头,身下虽有衣裳垫着,薄薄衣裳却挡不住桌面那硬实的滋味,仰躺着任他饱览春光的剑雨姬四肢大开,感觉自己的胴体前所未有的火热,呼吸之间饱实双峰舞跃未休,艳舞娇媚,她甚至无法含羞带怯地夹紧玉腿,在他大手轻拨下玉腿已柔顺敞开,落入他眼中的幽谷禁地再无防卫可言。
剑雨姬娇羞地偏过头去,虽强迫自己去想着恨入骨髓的公羊猛,想着自己因为他才堕入如此羞人境地,但随着大手在羞人处大逞淫技,芳心总不由自主地想到男女之事去;剑雨姬眼角清泪两行,银牙轻咬着衣角,呼吸愈发急促,竟不由有些渴望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偏偏这弘暠子可真会折腾人,竟还不肯剑及履及地占有自己,剑雨姬突觉他的手在自己腰间一阵轻揉,那强烈诡异的刺激,令剑雨姬不由纤腰发力,整个上半身已直了起来,脸儿埋在他胸前不住娇喘,弘暠子的大手已移到她身后,贴在剑雨姬腰上,让她再难躺倒下去。
“道……道长……雨姬绝不……绝不推阻便是……”体内的渴望已强烈到快要爆发出来,早不是心中对公羊猛的滔天恨意所能压制,只靠着犹是处子的一点矜持,才没有主动要求他侵犯自己,可剑雨姬的矜持,也已差不多到了顶点,只不知这弘暠子为何还要这样撩拨自己,却不肯动作?
“既是如此,小姬儿好好将这颗药揉进去……”一边坏笑着,一边取过小瓶,在剑雨姬张开的掌心倒出一颗粉红色泽的药丸,较方才那“不胜簪”还要小上许多;光只是碰到这药,剑雨姬便觉有股热力透入掌心,像极了江湖淫贼用以对付武林侠女的春药,“外用内服都有……这样才可少些痛楚。小姬儿放心,这虽是春药,却不会伤身,最多……最多让小姬儿多爽个几分而已……”
都已给这人逗成了这等赤裸模样,哪里还管得到他会用上春药?循着弘暠子的谆谆教导,剑雨姬纤指轻夹着那药丸,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敞开幽谷,将那药丸推了进去,纤指轻柔地推着那药丸在幽谷香肌中滚滑过一遍。
一来此刻剑雨姬幽谷中已是春泉漫漫,一浪接着一浪,二来少女幽谷当中原就是最热切的地方,一旦动情更是火热撩人,不过推滑过一圈,那药丸已化进了幽谷里头。
剑雨姬只觉有股异样的躁热,比之方才被逗弄时的热力更加高涨,彷若燎原烈火被压挤在腹下,一瞬之间爆发出来,奇妙的炽热从幽谷内部不住流窜,莫名滚烫的欲火在胸中沸腾,身子全然使不上力气,只有原始的渴望在心里燃烧,烧遍了每寸肌肤,火辣辣的欲望已烧化了全身。
本来若是身中淫药,只要发觉得早,有一定内功造诣的女子多能以内力迫住药力不使散发,内功高深之辈甚至可以将那药力强行逼出体外。但剑雨姬来此已有献身之念,加上方才那“不胜簪”吞入腹内,边宽衣解带边给弘暠子这样玩弄,欲火隐隐然已烧了起来,给这春药一激,彷佛闷烧之处一口气涌进了大量空气,那欲望登时爆燃开来!
此刻的剑雨姬竟再难厌恶这羞耻恼人的感觉,心中反而隐隐然浮起了一丝奇妙的喜悦与渴望,令她羞中带喜,竟不由得哀吟出声,眸中媚光飞洒。有若野火一般,顾盼之间那绝媚姿光,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会将她放过。
“啊!”的一声娇吟,剑雨姬娇躯一震,整个人陡地向后仰倒,若非弘暠子的手扶着她的纤腰助她慢慢躺倒,怕这一下倒下去真会撞到头。
现在的剑雨姬却管不了这么多了,那直透入幽谷的药力如此强烈,在她的体内通行无阻,将剑雨姬的理智彻底煎熬殆尽,不留一丝余烬;此刻剑雨姬已完全被那欲火冲毁了矜持,空虚的幽谷只渴待着男人的充实,将她彻彻底底地占有,任男人以种种淫恶手段奸淫污辱,直到体内渴望的烈火烧尽之前,她都再也离不开男人的掌握。
第二十三章 幕天野合
软绵绵地躺在桌上喘着,茫然之间剑雨姬只觉一根火烫的硬物正似有若无地轻触着自己的下体,那火热的尖端在她玉腿内侧轻点缓磨,一步步地向源流处移动;被那“不胜簪”药力鼓荡到极点的肌肤触感,完完全全能感觉到那东西火烫之中充满的淫欲,光想到那火热的刺激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幽谷,剑雨姬体内的欲火便不由自主地滚烫沸腾起来。樱唇轻咬着纤纤玉指,得靠这样才能抑住压在喉咙里那发自内心的渴望呻吟,幽谷之中却愈来愈波涛汹涌了。
“哎……唔……”闭着美目,一滴清泪缓缓沁出,当那肉棒一点一点地挤开幽谷口那柔软的香肌,狂烈的滋味犹如海啸般拍打着剑雨姬的身心,这“不胜簪”的药效,使得她的身心即便在被春药熬的欲火狂升,神智将近灭顶的同时,仍能深深切切地感受到男人肉棒的火热和形状,想到那肉棒很快就要破入体内,将她的贞洁摧折得一点不剩,剑雨姬心中羞意,竟被期待一波波淹没。
“啊……哎……嗯……不……啊……”本来还以为他会狂攻猛打,一鼓作气将肉棒狠狠插入,靠着春药的效力抑制那痛不欲生的破瓜滋味,已准备好承受那狂风暴雨般蹂躏的剑雨姬全没想到,这弘暠子的动作竟如此慢条斯理,一点一点地推进,不时地挺腰扭送,让那肉棒在她幽谷中打旋磨动。
春情荡漾的幽谷嫩肌虽被这初次承受的撑开弄得有些胀痛,在敏锐的肌肤感觉下更显痛楚,但那满溢的舒畅,却更令人为之销魂,熬得剑雨姬忍不住唔嗯出声,不知不觉已忘了形,竟挺腰迎送起来;若非弘暠子还控着她的纤腰,控制着剑雨姬下体的动作,还真难保持自己进入的节奏。
被弘暠子制住了动作,暂停肉棒挺进,微微回过神来的剑雨姬只觉羞不可抑。
别说自己和这弘暠子只是条件交换,毫无男女之情,即便是两情相悦的男女,洞房花烛间行这鱼水合欢,第一次便这样迎合也未免太过羞人了!
偏生她体内的情欲已给春药和他的手段催发起来,熬得这含羞侠女再也无法忍耐,全身的感觉彷佛都集中到了幽谷里头被他摩挲着的部分,那情欲的火烫正切体传染给她,剑雨姬虽羞得不敢看弘暠子那得意的模样,却抑不住体内本能的渴望和冲动。
“好姬儿……道爷就来了……”一边轻扭缓磨,感受着这初开的女体紧窄吸吮的稚嫩及娇媚,弘暠子一边俯下身去,雨点般的吻落在剑雨姬唇上乳间,使得剑雨姬的意识难以集中,每处被他攻略的部分都传来无比强烈的刺激,美妙地融化了她护守的本能。
剑雨姬只觉得每寸肌肤都好热好热,被他触及的部分更是滚烫得紧,几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幽谷深处还未被他侵犯的部分是如此饥渴期待,汨汨蜜液不住涌出,一边滑润着窄紧的幽谷,好让他容易进入,一边婉约无言地表现着体内空虚的渴望,旋扭之间虽是稚嫩,神色欲迎还拒,却格外有种一股清新娇羞的魅力。
“哎……道爷……唔……痛……可是……可是……啊……别……别停……”
也不知给他这样把玩了多久,那肉棒终于兵临城下,触着了剑雨姬纯洁的最后一道防线,却是一点不停,缓缓突进旋磨,一步步地将那层薄膜突破。
虽是动情已极,但破瓜滋味本就苦痛难耐,加上身受那“不胜簪”药力煎熬,所有的感觉都敏锐了许多,当处女膜终被突破之时,那撕裂般的痛楚几乎让剑雨姬整个人都紧缩起来,偏生被勾发的热情却是毫不退让,一剎之间已转回了上风,与那痛楚混在一处,再也难以泾渭分明,又痛又爽的刺激,混着幽谷被撑开的滋味,将剑雨姬的身心送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她虽知自己的贞洁终于失去,却没有办法抗拒,那混合了无限滋味的酥痒酸麻,令她整个人都沉醉其中,享受着被弘暠子淫戏的滋味,泪水滑落之间,樱唇中溢出了自己也不知说些什么的呻吟。
享受着剑雨姬紧窄幽谷吸啜紧箍的滋味,弘暠子深吸一口气,入鼻尽是女体甜蜜的幽香,胯下肉棒竟是更硬挺了几分;他微微挺动,肉棒一步步向底而去,等到他全根尽入,肉棒顶端几乎突到剑雨姬子宫口处时,满腔销魂滋味已使得剑雨姬半晕半醒,要等到弘暠子捏住她人中,又在剑雨姬耸挺的乳上好生一阵爱抚把玩,才将这初尝云雨滋味的美女惊醒,“道……哎……道爷……”
“接下来……才有的好玩呢……”强抑着冲动,弘暠子缓缓退出,剑雨姬虽是娇羞,却无法抗拒他的意愿,含羞带怯地看着幽谷口处那逐步退出的肉棒,上头满是蜜汁的水光,还沾着几线红丝,显然便是她刚破的花苞,那样儿让剑雨姬脸儿晕红,忍不住驰想着方才那如梦似幻的滋味。
“好个紧窄淫媚的小姬儿……才破瓜就这么舒服……果然是媚骨天生的尤物……道爷接下来要来真的了……若小姬儿吃不消……可要提醒一声……”
“是……雨姬晓得……”没想到自己竟被这邪道人说成了媚骨天生的尤物,剑雨姬心中不由羞怒,但方才那刺激美妙的感觉,竟非破瓜之疼所能掩盖,难不成……难不成自己真如他所说,才破瓜便舒服地享乐其中了吗?
含羞之间剑雨姬呢喃回应,声音中竟透出入骨媚意,“雨姬不推不阻……好生享受便是……道爷真……唔……真是厉害……雨姬虽疼得紧……可没……没想像中那般难过……唔……”
话儿还没完,弘暠子已开始了动作,从轻柔徐缓地进出,到愈来愈大力的抽插,剑雨姬只觉痛楚与快感不住拔河,在体内纷扰纠缠,偏生袭上身来的都是那样奇异美妙的滋味,令她再也推阻不得。
尤其当弘暠子将她压得紧实,肉棒大起大落之际,虽说初破的幽谷苦楚加倍,可那迷乱美妙的感觉,却更是千百倍地提升,让剑雨姬叫疼也不是叫爽也不好,迷乱之间只能咬住衣角,琼鼻唔嗯哼喘,娇躯本能地逢迎着弘暠子愈来愈火辣的动作,每次被送上的高峰都像已到了极限;可等弘暠子再高推一层,剑雨姬才知方才的自己真是坐井观天,就这样一波接着一波愈来愈高,剑雨姬呻吟之间只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泄出,一泄千里下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迷茫之间只觉弘暠子也暂停了动作,那肉棒犹似生了嘴般,专心地吸取着她泄出的东西,本来已泄得无比畅美快意,加上他的吸汲之间,更刺激剑雨姬幽谷当中无比敏感的地带,茫然之间又是新的一波流出,被他贪婪地汲取,舒服的剑雨姬神魂颠倒,忍不住哭叫出声。
待她泄毕,弘暠子才再接再厉展开了动作,这回却是一下狠狠地直顶而入,顶着了方才剑雨姬泄身的所在,一阵左旋右磨下来,才依恋无比地退出,跟着又是几下浅浅抽插,等到剑雨姬软弱无力地挺腰渴求之际,才再一次重重冲入,直抵那销魂精关。
几回周而复始下来,剑雨姬只觉阴关又要溃散,不觉羞不可抑,却不知已是挺腰扭臀娇媚迎合,整个人又沉浸在快感当中,美得无法自拔。
给弘暠子这样放心恣意地抽插了不知多少回,剑雨姬只觉爽不可言,精关不知已给他破了几次,每次泄身的快感都是那样强烈美妙,到后来竟不由自主娇声回应,渴求地要弘暠子再狠一些。而弘暠子在这方面确是高手,直到剑雨姬已不知语不成声地泄了几回,这才紧紧抵住幽谷深处,在她迷乱无力的娇吟声中,火烫的精液强烈喷出,一瞬间已滚烫地在子宫中漫涌流动。
软绵绵地挨在桌上,逐渐清醒的剑雨姬接触弘暠子那火热又带些得意的目光,只觉羞不可抑,忙不迭抓起散在桌上的衣裳遮住娇躯,却觉身上湿腻难当;方才那般激烈的云雨欢合,使得剑雨姬直到现在仍是浑身汗湿,尤其腿股之间不只香汗,还混着肉体交合时的淫精蜜液,加上动作中幽谷里头那剧烈的痛楚,实实在在提醒着她那珍贵的处女身子已完完全全被这道人给污了。
眼见天色仍亮,显然现在还是白天,剑雨姬心中羞意愈甚,方才献身时鼓起的勇气早已不翼而飞;就不说自己才破身便给这邪道人干得上了高潮仙境,光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道旁亭中,竟给这人奸得不住嘤咛回应,渴求着他的深入侵犯,剑雨姬已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若非高潮快意一过,神智恢复清明,回到脑中的立时便是对那公羊猛的滔天恨意,更知道自己之所以如此堕落、如此放浪形骸,都是为了将来对这公羊猛报不共戴天之仇,怕她早要夹着那痛楚和湿腻软滑的感觉,忙不迭地逃之夭夭,甚至不管弘暠子那居高临下、充满征服欲望的眼神了。
“很痛吗?”弘暠子微微笑笑,眼睛却已移到剑雨姬用以遮身的白裳,剑雨姬低头顺着他注目之处一看,脸已不由自主地红了一块。不知是这弘暠子床上的实力厉害,还是他下在自己体内的春药力道强悍,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裳上头早已沾染了一片片的印痕,间中还有点点红迹,光从这上面便看得出来,方才的自己是如何纵情投入,淫渍甚至已透过了衣去,怎也遮掩不住。
“不……不会……一点也不……”心知这弘暠子既有邪道之名,行事作风就不会像个正道中人,既已将自己破了身子,之后必是日日求欢,直到将自己玩厌为止。若自己道声疼,接下来弘暠子只怕会常常用春药来对付自己,先不说无论何种春药,若是常用必然伤身;光想到在春药煎熬之下浪得浑然忘我,完全无法抗拒地任那蜂拥而上将神智矜持全然淹没的快乐滋味,迫得脑中一片空白,只剩喜悦存在的恐怖,剑雨姬便不敢说出半个痛字,这道人可不像会怜香惜玉的人呢!
“这样啊……”似是看穿了剑雨姬坚持背后的念头,弘暠子淡淡一笑,伸手扶起剑雨姬一丝不挂的嫩滑娇躯。神智一复,失身高潮的羞耻之意便消,剑雨姬不只浑身发软,无力抵抗他的手,更觉得肌肤上头一股股奇异诡谲的异感传来,不只是香汗滑过和逐渐风干的滋味难忍,甚至连遮身的衣裳难免和肌肤接触,都有一种难受的感觉;没想到一场激情下来,那春药药力已泄,连同自己的体力也消耗得干干净净,可“不胜簪”的药效却仍缠绵体内,显然扎了窝不想走了。
“那我们就走吧!道爷带乖乖的美姬儿进观里去,小观虽是简陋,做为一时居所倒也当得……”
强忍着痛楚,给弘暠子扶起站立,幽谷当中痛楚难当,尤其那精液的火热滋味未去,感觉愈发强烈,加上弘暠子半扶半抱的手表面规矩,可掌心轻贴香肌,一股股充满性欲意味的热力贴身传入体内,剑雨姬心中不由暗懔:弘暠子果然邪得紧,这“不胜簪”药力如此缠绵难去,分明是要她这段日子别想穿上衣裳,只能裸裎相对,自是为了让此人更好对自己尽情挑逗奸淫。
而且此道的邪心恐怕还不只此,虽只春风一度,但尝过了滋味,剑雨姬却不由猜想,若这样下去,在公羊猛伏诛之前,自己也不知要和这邪道人在床上好上几十回;弘暠子手段惊人,连这般羞人的地方,在自己蓬门初开的情况下,都能让自己浑然忘我、不知羞耻地投入床第之欢,这方面的功夫只怕比武功还要高明些。
若他不想放过自己,在这段日子里将云雨之间那纯粹肉欲的欢快深印在自己心中,便是公羊猛之事解决,自己恐怕也难以恢复日常生活;若因这段日子的荒淫以致于食髓知味,真正被他所征服,再也离不开这弘暠子,可该要怎么办才好?
不去想日后,光想到体内“不胜簪”药力犹自缠绵不去,自己怕是一段时间别想正常着衣,剑雨姬已忍不住惊慌。这样的自己可不能进印心谷,若看到连衣裳都没法好好穿的自己,只怕在对决公羊猛之前,明芷道姑和弘暠子就要好生打上一场,更别说要联手对付公羊猛及其从人。
突地想到一事与前面的念头不同,此事已是燃眉之急。印心谷所在虽是隐密,但公羊猛来的突然,没人知道他是否打探了印心谷的真正位置,若自己还在此处任由弘暠子为所欲为的当儿,公羊猛已杀上了印心谷,在自己的援军未到之前采各个击破之策,要报仇可就更难了些。
剑雨姬千思万想早点回印心谷去,偏又知现下的自己绝见不得人,那心中的慌乱真是难以言喻。
“道……道爷……”本还想勉力忍着体内“不胜簪”药力的侵袭将那衣裳穿起,可光看上头淫迹斑斑、落红点点,无论如何都难以穿着,虽知这多半是弘暠子用来摧残自己身为侠女的矜持,逼迫自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羞耻难当地任他赤裸搂抱行走的主意,但现下的剑雨姬可顾不了这么多了。
她偎在弘暠子怀中,在他的半扶半抱下慢慢走出亭外。此处虽阴凉,可她的身子却有种火热正在蕴酿,冰肌雪肤土头愈来愈是烧烫,连问出口的声音都愈来愈细弱娇柔,体内撕裂般的痛楚和快乐的余威混着,正提醒她才刚经历过多美妙的事儿,“不胜簪的药力……要到何时方解?”
出来的身子,弘暠子倒没有昂首阔步;现在的剑雨姬可受不了这样大步走呢!
“这不胜簪药效不强,但药力向来持续得久,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化不掉的……不过要让这药力提早消化掉的法子,倒也不是没有……”
“什……什么法子……”见弘暠子一脸诡笑,剑雨姬心中打鼓,但兹事体大,不问清楚可不行。
“在床上多爱个几次,可以舒缓疼痛,同时也能催化体内药力。美姬儿愈是放轻松,愈是投入舒服,这药力呢是散得愈快……”
听弘暠子说的颇是得意,剑雨姬脸儿愈红,行步之间幽谷里头那混着诡异感觉的痛楚愈发强烈。她倒不是不信弘暠子所言,在武林中打滚,难保身无伤,虽没有到“三折肱而成良医”的地步,但对一般药性剑雨姬倒也了解。无论什么药物,入体后愈是活动,药力发散愈快,因此若是中了毒,最重要的就是停在当地不可妄动,以免药力散发游走全身,毒发便难救治。
其实春药也是同理,只是春药药性比一般毒药不同,愈是动得激烈,药性愈是游遍全身,熬得春心荡漾、无可自拔,但云雨之后也愈难存体内为害;最怕就是春药没能散开,若以内力强逼或是用清泄之剂迫出体外,却没能驱除干净,残存药性留在体内,虽是微弱不会伤体,但长久刺激之下,身体的感觉也会愈发敏感,犹如小火慢炖,长久必定为祸,可不像一般毒药,若能强行逼出体外,只要残余剂量不足伤体,日久便会被身体自然排除,多半不至为害。
只是听他话意,若自己想早点摆脱这“不胜簪”的药性,好生着衣回到印心谷待敌,多半得和这弘暠子多行几回鱼水之欢;虽说下体仍是疼痛,但却掩不住方才那缠绵火热的滋味,剑雨姬可真不知道,若自己真的任这弘暠子予取予求,给这般诡异奇妙高潮洗礼数回,事后自己可能不能下得了决心离开这弘暠子。
男女之事愈是投入愈是缠绵,愈容易享受其中快感,逐渐无法自拔,这种事剑雨姬还是晓得的;本来剑雨姬也曾设想,若逼不得已自己献出处子之身,事后需与弘暠子约定不可声张,说不定可掩盖此事,但现在看来,要将这事藏着掖着可没想像中简单呢!
“道……道长……雨姬有一事相求……”咬了咬银牙,强忍着股间的痛楚,只觉眼角一阵热滑,光只是泪水滑下的刺激便如此难耐,剑雨姬下定了决心;心中对公羊猛恨意愈炽,若非此獠自己何须如此牺牲?“请道长多……多疼爱雨姬几次……别管雨姬身子受不受得住……雨姬想……想早些压下这”不胜簪“的药力……回到印心谷去……免得……免得给公羊猛那厮各个击破,反为不美……”
“这样啊……”弘暠子噘了噘嘴,啧了两声,似乎颇有点儿不满,连走路的动作都有些缓了,半晌才恢复了原有的速度,“真麻烦……道爷本还想在这儿多爱美姬儿一个月,等你习惯了再下山的……既是美姬儿的愿望,道爷也只好听了,美姬儿先和道爷回观里,让道爷好好疼个美姬儿三天三夜,等美姬儿可以好好走路了,再去印心谷,途中雇辆大车,道爷在车厢里头好生疼爱美姬儿,保证到了印心谷的时候,美姬儿可以衣裳整齐地去见你的明芷前辈,这样可好?”
“这……这个……”没想到弘暠子竟提出这等主意,剑雨姬不由娇羞莫名。
虽说破瓜之痛难耐,在这儿待个两三天势在必行,可光想到要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头,躲在车厢里任这弘暠子动手动脚,行那男女之事,不小心还会给路上行人听到,更别说车夫,此种事儿恐怕连魔教妖姬都要羞怯地做不出来,更遑论初尝滋味的自己?
但想到要早日回到印心谷,不给公羊猛可乘之机,弘暠子这法子也算是最好的主意了,剑雨姬考虑之间,光想到那后果肌肤便滚烫起来,却是无论如何也难拒绝,不得不点头答应,“道长的主意是最好的了……雨姬遵……从便是……哎……”
“可还疼得紧吗?”见剑雨姬行步之间柳眉不由轻蹙,知道是处子破瓜的必然反应,弘暠子放慢脚步体贴地问着,“可千万别强撑……虽说美姬儿方才爽得舒舒服服,毕竟是第一次……身子还未必适应得了……若美姬儿想休息一会,放慢脚步,道爷倒也不觉得妨事儿……”
“不……不疼……”咬紧牙关,剑雨姬强自撑持。虽说弘暠子话里难得体贴,但现在的剑雨姬什么也不管,只想赶快袪除体内药力,早一点回到印心谷去。
别说放慢脚步,就算知道要早点回去就得主动献身,任这弘暠子大展邪异手段在自己身上尽兴求欢,剑雨姬也认了,此刻哪里还有空闲休息和放慢脚步?“雨姬只求……求道长多加宠爱……早点……早点和雨姬回印心谷去……”
“哦……”一边走着,突地弘暠子大手轻伸,已捉住了剑雨姬玉手;反正已给他占了最大的便宜,剑雨姬哪还管得纤纤玉手被他牵住,连挣也不挣一下。
没想到弘暠子捉住她手之后,却不是放在掌心好生疼惜,而是带着她的手逐步向下游去;一开始剑雨姬还没发觉,但玉手被牵到弘暠子下体,贴上了那才刚狠狠泄过,此刻正软垂着的肉棒时,少女天生的娇羞令她忍不住缩手,却给弘暠子捉得紧了,即便想挣一时之间也挣不开来。心知这人是什么德性,剑雨姬倒也无法张口开骂,只是纤手轻挣,不顺着他的手去抚摸轻握肉棒,不让弘暠子那般容易遂意。
但那“不胜簪”的药力,不只让剑雨姬感觉愈发灵敏,似也让她的身子完全沉浸在性欲的侵蚀之中,原本芳心中还恨着公羊猛,可随着玉手被弘暠子轻握,不得不触及那软垂的肉棒,感受着那上头的湿润腻滑,剑雨姬便觉身心忍不住地发软;除了那纤手之外,愈来愈没有力气,触手只觉湿腻无比,想到方才亭中那肉棒便是如此湿漉漉地在幽谷之中不住钻营进出,将自己奸得死去活来,才开苞便享受到那美轮美奂的滋味,春心既动,手便愈来愈离不开那儿了。
胸中羞怯和渴望不住在拔河,剑雨姬只觉口干舌躁,纤手愈挣愈是无力,在弘暠子的坚持之下,那纤手终于放弃了挣扎。随着剑雨姬不再挣脱,胸中那渴望的本能占了上风,手上的感觉愈发强烈,与胸中的渴望互为表里,犹如火上加油般不住提升,不知不觉间剑雨姬轻轻握住肉棒的纤手,已再没有被强迫握抚时的稚嫩,反而在他的带动下,轻轻地上下套弄起来。
“天……天哪……”待得剑雨姬发觉之时,她那欺霜赛雪的纤巧小手,已掌住了那滑润的黏腻,正顺着那湿滑上下套弄,而那肉棒似也给她服侍地甚是舒服,竟已逐渐重振雄风。
纤手正贴在那上头,剑雨姬自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那肉棒逐步硬挺的上翘。
羞怯的她好想松手,偏偏玉手给他大手掌着,欲逃不能,尤其在那“不胜簪”药力的强烈驱动下,剑雨姬纤纤素手比以往还要敏感许多,那肉棒上头充满肉欲的热力,从掌中传到心里,将剑雨姬才刚熄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
几下挣扎没能挣脱,欲火渐渐又充满了娇躯,剑雨姬求助的目光可怜兮兮地望着弘暠子,却见他得意满足的眼神,目光一触下竟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红透了的脸儿含羞垂下,却正见到那肉棒正在她的上下套动之下愈发强硬,火红肿胀的顶端犹如蛇头,正昂首吐信地面对着她,连忙闭上双目。
没了视觉,手上的触感却愈来愈强烈了,剑雨姬只觉胸中火热,不只被他扶抱之处,幽谷深处竟也涌起了一丝酸麻酥痒的感觉,她不由吃了一惊;方才被他撩拨的动情之时,也是如此感觉,可现在……他甚至没用上春药,已使自己体内升起了火热的春情,难不成……自己在尝过高潮滋味之后,已爱上了他那令自己神魂颠倒的手段,以及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滋味了吗?
鼻中已忍不住唔嗯呻吟之声,剑雨姬眼儿不由昏茫起来,虽已看到了那小小道观,可一双腿却不住发颤,怎也走不进观里,小手更与她的矜持背道而驰,在那肉棒上头爱抚滑动的愈来愈熟悉、愈来愈温柔,只觉那肉棒在自己手中愈来愈硬、愈来愈烫,强壮到令她的小手无法掌握;想到方才自己的幽谷就是给这庞然大物开苞破身,心中竟不由描绘着窄紧的幽谷被这坚挺巨物开拓撑裂,一步步直攻到底,一寸也不保留地全盘占有的淫秽图画,愈想愈觉得冲动。
掌中湿滑黏稠,却又火烫巨伟,玉手滑动之间的百般滋味真不足为外人道,想到自己才刚破身的幽谷也已变得如此黏腻,正等着在手中滑动的肉棒深深充实,剑雨姬不由喉中干渴;虽见道观已在目前,可体内翻涌不息的欲火,却硬生生将她定在此处。
自己是在毫无遮掩的道旁亭中破的身子,又在此处给他挑逗的欲火焚身,难不成自己当真注定没有上床的命,而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冒着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危险与他翻云布雨吗?不知怎地,心中对这弘暠子就是恨不起来,连那公羊猛也已不知丢到了何处,此刻的剑雨姬只想重温方才那销魂蚀骨的欢快。
“道……哎……道长……雨姬……雨姬……哎……”
听剑雨姬欲语还休,就是没法把胸中的渴望说出口来,弘暠子淡淡一笑,大手轻勾,已将剑雨姬抱了满怀,紧紧封住了她红艳欲滴的樱唇,吻得她半晌无法说话。等到唇分之时,剑雨姬的欲火已再次焚烫周身,颊红眼润,满是少妇妩媚的风情,“美姬儿……里头……还会痛吗……”
“会……会痛……可是……”强烈的欲火冲击之下,剑雨姬什么也不顾了,所有的心思都给那欲火烧化得干干净净,只有纯粹的肉欲操控着她,“可是雨姬想……哎……道长……给雨姬吧……雨姬知道会……会很痛……可是……可是雨姬还是……还是好想要……道长……别进观里了……在外头……就要了雨姬吧……”
“好个上道的美姬儿……你放心……刚才是因为第一次……所以才会痛……只要多做个几次……只要真心想要舒服……别再管什么有的没有……道爷自能让美姬儿知道……什么是欲仙欲死的快活滋味……”
从肉棒上头素手纤纤的套弄握抚之中,已感受得出剑雨姬那出自本能的渴望,抱着已软了娇躯的剑雨姬走到观旁,弘暠子将她压在壁上,双手轻托剑雨姬雪臀,微一用力已将剑雨姬抱了起来。
此刻的剑雨姬幽谷之中早是泉水涔涔,也不多说什么,一双玉腿合作地环到了弘暠子腰上,双手更已搂上了弘暠子肩颈,身子微微一滑,两人的身躯已是密合无间;再次被肉棒攻入的幽谷虽仍有痛楚难忍,但比之方才已是好上了太多,加上泉水湿滑,那肉棒再无阻滞地直陷至底,无比满足的火辣滋味,让剑雨姬难以抗拒的娇吟出声。她现在才真正知道,这种事当真是尝过滋味后便再难割舍,以他的手段,自己当真只有在他的蹂躏之中欢声喘叫、热情逢迎的份儿。
下身顶挺之间,肌肤相触之际诱人的啪啪声不住响起,剑雨姬只觉胸中爱意沸腾,她知道自己不是爱上了这初次见面、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而是爱上了他那百变千幻、将自己身心操控于股掌之间的淫荡手段,总能够将自己的羞耻全然摧毁,令自己陷入肉欲之中。
既然已无法抗拒,就敞开心胸接受吧!
剑雨姬四肢紧缠住他,纤腰雪臀奋力扭挺旋摇,好让他能更深切地刺激到幽谷当中的每一寸,让那火热爱欲一波波地冲刷过自己身心,一次次地将自己送上快感的巅峰。
虽说这样的姿势没法儿插得很深,但剑雨姬情难自己的顶挺扭摇,却将花心那敏感处次次拱上前来,方便他的探索勾引,不知不觉间两人下体处已是一片波涛泛溢,那汁水还不断地从交合处喷溅而出;尤其这弘暠子的手段无比厉害,舒爽之间剑雨姬只觉花心又开,阴精再次泉涌而出,而被他吸吮收纳时的快意,使得她的快感更上一层楼,就这样再次拜倒在他的胯下……
第二十四章 上道淫欢
好不容易离开那山中小观走进车里,放下丁帘子,紧张的心才一放松,剑雨姬只觉浑身都酥痒了起来。那不胜簪的药力比她所想像中还要更厉害,前几日在观中,剑雨姬全然无法着衣,无论多么轻绵柔软的衣料,触及肌肤时均是搔痒难当,便是她强忍酥麻,勉力穿衣,没一会儿也会忍不住脱下来。
偏那弘暠子只在一旁赏玩春光,火辣辣的眼神看得剑雨姬好生难耐,即便身子已给他占了去,仍受不住那眼光的非礼,偏偏衣裳怎么也穿不上身,即便她能强行压抑贴身的不适,将衣裳穿了上去,弘暠子也会过来多手多脚,没几下子便将剑雨姬剥得精光赤裸,欲火焚身之间,剑雨姬也不知和弘暠子春风几度,当中欢快高潮的次数真是算也算不清了。
仔细想想,也只有云雨尽欢、高潮到神迷魂荡之后,身子仍在高潮的余韵中荡漾时,才有片刻时间浑身无力,完全感觉不到肌肤的不适,因此在下山路上,弘暠子特地将剑雨姬领到当日破身的小亭里去,在那里头又把剑雨姬淫过几回,才带着她穿好衣裳,在他的扶抱之间走下山来。
只是走了这么久,透着香汗的肌肤似又起了酥痒,剑雨姬只觉浑身酸麻难忍,偏生印心谷地处偏僻,弘暠子正在外头向车夫仔细解说以免走错了路,归心似箭的剑雨姬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这可就苦了她,身上的感觉愈来愈难忍,可自己虽已和弘暠子有了肌肤之亲,这几日来剑雨姬从没一刻逃脱过弘暠子的掌握,清醒的时候只有云散雨歇的那片刻,光回忆那令她脸红心跳、无限娇羞的时时刻刻,想着自己神魂颠倒地任他尽情驰骋的种种,都令她身子愈发热了起来。
但现在自己不是在人迹罕至的山中道观,而是在道旁的大车里!虽说车帘早已放下,旁人根本看不清车里的一切,可很快地弘暠子便要进来,就算剑雨姬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车行之间车厢里头必要春光烂漫,自己必逃不过这邪道的挑逗淫玩,但至少不能现在就忍不住脱衣裳,给弘暠子轻佻调戏几句也还罢了,若他进车时长帘卷动,春光漏给了车外人看到,剑雨姬可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虽说将身子献给弘暠子,又给他带领着领略了不知多少次男女交欢之乐,早不能和清纯无瑕的黄花处子相提并论,可她终究不是魔教妖姬,没法做到那么开放的地步,在大车里任他蹂躏已是剑雨姬忍受的极至,若是春光外泄……那景象和后果剑雨姬可真连想都不敢想。
好不容易等到弘暠子进了车厢,将车帘放了下来,还好整以暇地勾了好,再怎么颠簸车帘都不至于敞开,剑雨姬再也忍耐不住,娇躯乳燕投怀,转瞬间已进了弘暠子怀抱,纤手一面宽衣解带,眼儿一面似怨似艾地望着他,“道……唔……道长……姬儿……姬儿忍不住了……求求你……”
“不是才刚喂饱你吗?怎么这么快又想要了……我淫荡的小姬儿可真浪得紧……好,让道爷给你舒舒服服的……”出语调笑着,弘暠子可是龙心大悦。这不胜簪虽非春药之属,但他特意加重了药量,只要中了这药,半个月内肌肤敏感加倍,休想穿得了衣裳;便这段日子熬过了,肌肤也要较常人敏感得多。
本来武林中人除了内功外功,最重要的就是五感之锐,这药方本是用以锻练五感,若是放浅药量、循序渐进,配合武功修练,必可造就高手,但用到床第之间,却也是十分合用,光看剑雨姬再没有几日前的矜持,竟主动投怀送抱、声甜眼媚,便可知这药效果奇佳。
听弘暠子将自己形容的又是淫荡又是骚浪,剑雨姬心中虽难免怨怒,可从体内涌起那渴求的欲火,却是再难忍耐。进入这山虽只是三四天前的事,对剑雨姬而言却像过了好几年般,光想到进山之前自己还是洁身自好的武林侠女,可数日之间,却变成不被男人干得浑身发软,爽到感觉麻木,就会连衣裳都没法儿穿的荡妇,剑雨姬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这几天来日日夜夜都在淫欲的洗礼中渡过,剑雨姬情欲的本能早给弘暠子全然诱发,再也掩盖不住,根本压制不了。
“道……道长……小姬儿……小姬儿没办法了……”衣裙飘若云彩,在车厢中舞动飘扬,剑雨姬一面主动献吻,将他的舌头诱入口中,任他尽情品尝,一面伸手探到弘暠子下身,玉手又爱又怕地抚着那正自昂首的狰狞肉棒,微瞇的眼儿透出无比媚意,褪得一丝不挂的娇躯早已动情,莹白的雪肤上头晕红片片,一点一点的汗珠正自沁出,尤其股间更是湿泞不堪,点点汁光正自外吐。
不到一个时辰之前,剑雨姬才尝过那肉棒火热强硬的滋味,虽是在亭中桌上被就地正法,弘暠子用不上多少功夫,但剑雨姬却已明显发觉,自己的身子比当日在桌上被开苞之时还要敏感灼烫得多,显然不只不胜簪的药力正自发散,连着几日来弘暠子对自己娇躯的百般开发,也占了极大的因素,芳心不由对这弘暠子在纯粹肉欲的情爱间带出了恨意。
但弘暠子之前就已明说,为了要在战前增加功力,他得要用各种手段撩拨自己动情,女体柔媚甜蜜的阴精尽泄,供其吸取才能阴阳双合,助弘暠子原本偏向阳刚的功力大有进展;为了对付那可恨的公羊猛,剑雨姬也只得合作,强抑羞意地承受弘暠子的种种手段,一步一步地让自己变得愈来愈敏感诱人。
可亭中一场欢爱下来,剑雨姬也泄得浑身发软了,只能靠弘暠子为她着衣,偏生女子着衣何等精细复杂?弘暠子对这方面没多少造诣,又赶着时间,没有一步一步好整以暇学习的闲情,只能为剑雨姬披上外裳,扎好了衣带裙裳算数。弘暠子虽将她外裳扎得紧紧实实,一丝春光不露,但才刚交合过的剑雨姬遍体都透着成熟娇慵的味道,风月中人一见便知。
在山道上偏僻无人时还好,一进了镇子剑雨姬只觉浑身发热,感觉好像路过的人都在看着自己,那眼光都似看出了自己才刚和男人好过,看得她好生难受;加上着衣的急,身子未曾拂拭,原本在观里时光总在他的蹂躏中度过还没觉得,一下得山来,感觉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剑雨姬只觉身上泛汗处愈发热了,尤其股间湿濡未净,子宫里头还夹着他滚烫的精元,走起路来只觉那热力在体内不住酝酿抒发,迫得剑雨姬含羞垂首;虽不愿去想可芳心却总不由着飘到了方才在男人胯下辗转呻吟享乐的滋味,幽谷旧沥未净、新泉又生,自是愈难干干净净的了。
“哎……我淫荡娇美的美姬儿……你又湿了……”
“是……哎……姬儿……受不住了……真的……没办法……唔……”感觉到弘暠子的大手探到腿上,剑雨姬娇躯一震,与他交缠的舌头不及收回,玉腿却已自动分了开来,甚至还探过纤手,主动将他的大手带到自己幽谷口去。
若换了数日之前,剑雨姬打死都做不出这种动作,可现在身子已给他占了,又尝到了其中滋味,哪里还守得住心中清明?虽知这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动情,好增加弘暠子功力,对付公羊猛的手段,但剑雨姬隐隐然已经发觉这不过是用来欺骗自己的借口罢了,那云雨间火热翻腾的滋味,身心完完全全由他掌控摆布的感觉,无法自拔到只能享受的火热快感,实实在在都是令她心甘情愿地在他肉棒下神魂颠倒的最好理由,“道长……姬儿要你……你都……这么大了……”
“好……好……道爷这就给你……小姬儿别心急……”一边吻着剑雨姬泛一着甜香、怎么吻都吻不腻的红艳樱唇,弘暠子双手齐伸,滑过剑雨姬汗滑的纤腰,托到了她紧翘的雪臀上,轻轻将她身子端起靠紧了自己。
在他掌心微微用力下,剑雨姬玉腿大开,娇媚甜蜜地环到了弘暠子腰后,只觉幽谷一热,那熟悉的肿胀火热滋味,又复占领了她饥渴的幽谷,而且顶得甚深,直接探到了剑雨姬的敏感花心处;心知接下来又是一阵甜蜜火辣的滋味,剑雨姬一声轻吟,放软了身子,纤手环住了弘暠子的脖子,只待狂蜂浪蝶采花折蕊,将她再次吃得虚脱,泄得浑身舒畅,难以自拔。
微微俯首,轻轻叼住了剑雨姬胸前娇挺的乳蕾,也不知是这几日的辛勤灌溉奏效,还是剑雨姬本身的资质特殊,胸前那对香峰竟似比破瓜时大了数寸之多,丰腴高挺、饱软香滑,无论触感或敏锐度都高了不少。
弘暠子口噙乳蕾,舌头轻磨之下,只觉怀中的剑雨姬不住娇颤,显已被他的手段弄得快美起来,“小姬儿真美得紧……方才走着走着,道爷就觉得小姬儿胸前凸了两点,边走边在衣内胀跳弹动……没想到小姬儿愈来愈淫媚敏感……不只道爷……很多人都看到了呢……”
“是……都是道长高明……啊……姬儿……”给弘暠子这么一说,剑雨姬脸儿又红透了;方才亭中云雨,穿上衣时剑雨姬已觉胸前两朵花蕾给衣裳磨得又舒服又难受,走着走着胸前竟有点硬凸胀起的感觉,原本希望只是自己敏感,没想到不只弘暠子看了出来,连道旁路人都已发觉自己的异样,想来他们嘴上不说,心下也不知如何品评着自己。
剑雨姬愈想愈羞,偏生芳心愈是羞耻难当,身子里头的欲火更是强烈,幽谷中那火热的饱胀感令她甚至没法去反驳弘暠子的话,只希望着他赶快下重手对付自己,让自己在那飘飘欲仙中被送上仙境,什么都没办法去想去理会。
“没关系的……我们慢慢来……”似看穿了剑雨姬的希望,弘暠子竟没多加动作,只老老实实地抵紧了她。
其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一来才刚在亭子里将这剑雨姬弄得死去活来,泄得魂飞天外,弘暠子虽是年纪不大,身子一时仍有些乏力,难经大战;二来这样坐姿交合,本来就难大有动作,何况这几日调玩下来,剑雨姬身子各个敏感处已被开发,倒也不须大起大落、狂抽猛送才能令她动情欢快。到印心谷的路还长得紧,无论如何得要好生调节调节体力才是。
“唔……道长……道长说了便是……姬儿……啊……”等不到他的强攻硬打,剑雨姬芳心之中竟似涌起几丝失望;柔情蜜意地细水长流虽也舒服,但自己可不是爱上了这弘暠子才和他行床第之事。
两人对看的情况,剑雨姬只觉有些难堪,偏生现下自己对他绝不可能有所抗拒,便不说身子已被他全然征服,光想到还要倚仗此人对付公羊猛,剑雨姬就只有任他为所欲为的份儿。
微微平静了下来,突然剑雨姬一声呻吟,差点没整个人昏过去,眼儿飘到帘外,虽是并不清晰,却也看得出是出了镇。
本来大车在镇子里走,路面虽不像皇帝老子住的皇城一般光滑,却也平板,加上车夫看来是个老手,车子行走时上头几是动也没动一下;可一出镇上了官道,路面可就颠簸了起来。
这一动本不要紧,但现在弘暠子那强硬巨挺的肉棒正深深插在剑雨姬幽谷当中,敏感已极的花心更给他紧紧抵着不放,车子一颠花心处给他重重一磨,强烈的舒爽感犹如海啸一般袭卷全身,又是突如其来的刺激,剑雨姬哪有本事不娇声呻吟?
又媚又带点嗔怨地飘了弘暠子一眼,便再蠢的人也知其中有鬼,更何况这几日给弘暠子密集享用,经验正自迅速累积的剑雨姬?她这才知道弘暠子的“慢慢来”是什么意思,偏生肉在砧上,又哪里能够反抗?剑雨姬纤手轻移,取过一件还透着女体幽香的罗裙,轻轻咬在嘴里。
可惜这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剑雨姬身子已是颇为动情,那肉棒又已刺着了她最敏感的所在,虽说弘暠子没有动作,但随着车子行进间的颠簸,那肉棒在幽谷中一跳一震的,火烫的顶端在花心处旋磨不休,带起了一波波火一热的快感直透心窝,美得剑雨姬整个人都差点软了;加上弘暠子一边在她胸前大作文章,大手又托着剑雨姬雪臀时扭时摇、或转或磨,让她的花心深处受着肉棒无所不至的疼爱,剑雨姬只觉整个人都要瘫了,花心处更是摇摇欲坠,似是随时都会高潮。
那裙角虽能堵住剑雨姬口中鼓荡欲出的销魂呻吟,却也仅止于此,弘暠子也知这是剑雨姬最后一点矜持,毕竟这不是人迹罕至的观里,剑雨姬情迷意乱间还留三分理智,若在这儿发出销魂甜蜜的呻吟喘叫,只须漏了一点儿出去,可就真无脸见人了。
弘暠子并不强迫她,只是放松身子,肉棒随着大车的颠动冲击磨动,一寸一寸地绞碎剑雨姬的理智,享受着幽谷中那浓情蜜意的夹吸,不时地轻点偷磨,勾得剑雨姬精关渐渐破开,一点一点地吸汲着甜蜜的阴精。
虽能抑着放怀喘叫,可那肉体上绝顶的欢乐滋味,哪有这般容易忍耐?剑雨姬逐渐情迷意乱,胸中满溢着的都是云雨情浓的美妙,娇躯情不自禁地在他怀中水蛇般缠绕贴磨,激动得活像想要整个人都化进他身子里去一般,如丝媚眸中透着无比甜蜜的爱欲。
不知何时剑雨姬阴关已开,高潮的快意强烈地将体内的精元全驱赶出来,在那肉棒火热而一点不漏的吮吸下全给弘暠子吃了个干干净净,高潮的滋味混着被采补时的无尽欢快,美得剑雨姬差点昏了;她媚眼如丝、含情脉脉地望着这给了她无比快乐滋味的邪道,此刻什么公羊猛、什么大仇都已忘了个一干二净。
虽说剑雨姬泄得欢快,彷佛酥到了骨子里,但这般姿势之下,弘暠子全靠着车行时的颠簸轻轻顶挺,几乎是一点力气也不用,专心致志在享受灵肉交流的快意上头,任剑雨姬阴精酥麻腻人、幽谷紧啜轻吸,那肉棒仍无发泄之意,甚至在运功汲取剑雨姬丰沛的阴精之后,弘暠子还挺了挺腰,将那肉1 棒探进剑雨姬泄身的花心处一阵旋磨,钻得剑雨姬媚目如丝、樱唇轻启,却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段日子以来剑雨姬日夜以身试法,自是知道弘暠子在这方面别具一功,要射精可不是那般容易之事,但那试探渴求的过程太过美妙,待他忍受小住将精液劲射入体,那种从体内涌现,充满情欲热力的水乳交融之感,更令剑雨姬无法自拔,只想撑到那美妙的时刻。
感觉那肉棒探进了她的情欲之源,才刚泄过一回的花心正待缩回,却给他一下噙住,给那火烫的顶端一阵轻磨,酥得让剑雨姬浑身发软;虽说一旦尝过泄身的滋味,那美妙会令女子情不自禁地渴求再度尝试,但这弘暠子也太过厉害了,剑雨姬明知这样下去,便是报了大仇,自己也要从武林侠女堕落成淫娃荡妇,却是怎么也忍不住那从心底涌起的渴望。
“好姬儿……别爽得太舒服了……时间还久得呢……”感觉怀中的剑雨姬娇躯一阵轻颤,眉眼之间尽是沉迷其中的软媚风情,晶莹如玉的肌肤上遍是香汗淋漓,弘暠子邪邪一笑,捧起她的纤指轻咬几下,又轻轻地在剑雨姬耳际细语甜言,将这美女从迷惘沉醉的美梦中唤醒过来。
“是……哎……都是……都是道长太……太厉害了……让姬儿这样……”清醒了过来,却见自己软绵绵地偎在男人怀中,幽谷里头又给他硬硬实实地胀满了,剑雨姬着实羞怯;这般羞人情景这几日来她也不知经历了几十回,早知自己挣不开他的掌握,象征性地轻扭几下,也就任他抱着了。
若不是在心中拚命说服自己这是为了报仇大计不得不为的牺牲,以剑雨姬的个性哪堪被男人如此蹂躏?可几日下来,她再也无须说服自己献身任他疼爱,芳心深处早已隐隐发觉,自己似已爱上了被男人这样蹂躏奸淫的感觉,爱上了那神迷意醉的肉欲滋味,爱上了那令人沉迷的男女性事。
清醒之后恢复平日的耳聪目明,听车旁的声响,此刻大车似又穿进了城镇,车旁人声虽算不上鼎沸,却也是人来人往,见搁在身旁的衣裳上头咬痕犹在,剑雨姬脸儿一红,却又不得不庆幸,若非方才欢爱之时自己还记得咬住衣角,只怕会像在观里一般忍不住娇声哭叫呻吟。
光想到那几日在观里被弘暠子肆意享用时被体内充沛的快感所袭,忍不住顺着弘暠子的指点高叫出声,那羞人的内容就够剑雨姬脸红耳赤,若给外人听着了,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好姬儿……我们慢慢爽……”见剑雨姬脸红耳赤,赤裸的玉臂轻轻挑起散乱身旁,给飞洒的汗珠溅得一片湿痕的衣裳,却不是要穿起,而是小心翼翼地衔在嘴里,生怕漏了一点声音,就令人忍不住想逗她,“这帘子不厚……给外头的光一照……影子都透到帘上了……不过美姬儿放心……旁人最多看到帘上的影子,可看不到美姬儿娇媚放浪、倾倒众生的妩媚样儿……他们看不进来的……”
“哎……”给弘暠子这么一说,剑雨姬娇躯不由一颤,忍不住紧张起来,可一紧张身子便一阵抽搐,幽谷里头正把那肉棒又紧紧裹吸了一阵,火热的滋味直透心窝,让剑雨姬又是一声媚吟。
本来在下山之前,剑雨姬只求早些回到印心谷,就算要在车里和弘暠子大行云雨人道之事也还罢了,至少在车里还不会给人看见;可现在被弘暠子这一提点,才想到方才和弘暠子这样紧紧搂抱的姿态,影子必都透到了帘上,若有人仔细注意,哪看不出来里头的搂搂抱抱?加上身为武林人,也知这般薄帘最多稍能挡挡微风,若换了功力高点的人,要目透薄帘也非不能。自己在车里和男子行云布雨,若真给人在旁边观赏……剑雨姬真想打个洞将自己埋进去算了。
见剑雨姬满面羞涩,娇躯更是忍不住紧张,光看她眼神乱飘,弘暠子便猜得出剑雨姬想到了什么。
若换了刚破瓜那一两天,剑雨姬虽尝到个中滋味,却还远未到沉迷的地步,想到此处必是飞也似地逃离自己的怀抱,便衣湿裳乱不堪穿着,也要勉力遮挡,不让春光继续外泄。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一来这几日给自己毫不留手的蹂躏之下,饥渴的胴体也不知被精液劲射了几回,欲求已开的剑雨姬逐渐展现了痴迷其中的神态,更重要的是现下自己的肉棒还深深插进她幽谷之中,直探花心深处,剑雨姬若想挣扎,正好给自己顺势压倒,好生大快朵颐一番;但剑雨姬却是藕臂轻舒,搂住了他脖颈,轻吟了几声,便软绵绵地任自己施为,显然这几日的连番欢爱,已让她深知其中美妙,竟是无法自拔了,“道长……唔……都是你坏……弄得……弄得姬儿这样……”
“美姬儿放心……没人看得到的……”邪邪一笑,弘暠子心知此刻剑雨姬又羞又苦,仅存的一分矜持迫她极想逃离,偏生已生了根的欲望却令她再逃不过自己的手。
他一面顺着车子微微的颠动,轻轻巧巧地挺动腰身,肉棒轻轻啄在那敏感花心处,刺得剑雨姬心花怒放,搂得他更紧了些,轻喘之中只听到弘暠子得意洋洋的话,“就算被看到了……也不会少块肉……不过是赏他们点看头……看到的人只能咬着手指,又妒又羡道爷和美姬儿的艳福……羡慕美姬儿天仙一般的美貌、
性感火辣的身段……还有泄身泄得神魂颠倒的美模样儿……唔……这滑若丝绸的肌肤,确实是美得很呢……”
“唔……嗯……”只在琼鼻中轻泄几声呻吟,剑雨姬又复咬紧了衣角,再没办法说话,谁教车行颠簸之际,幽谷中那令人魂飞九霄的美妙滋味,又复一波接一波地侵袭着她的身心。
她才刚泄过,照说该不会那么敏感,可弘暠子的肉棒却正顶着她的花心,一动一刺之间,火辣辣的滋味彷佛直透心房,挠得剑雨姬欲火又复蠢蠢欲动;何况这般羞人的说话,非但没让剑雨姬安下心,反而令她疑心生暗鬼,即使闭上眼也觉被众多火热目光盯住,一点不漏地看着自己身无片缕的与弘暠子肉欲交接、肌肤相亲,这般毫无遮挡之下春光尽露,真令人羞得无地自容。
不过真正令剑雨姬羞得无地自容的还不是弘暠子夸耀自己美貌性感、妍艳媚荡的语句,给弘暠子这么一说,虽是错觉正被人在旁瞧看,剑雨姬心中了那念头却是再也无法掩饰:这般羞人的念头之下,自己的肉体竟似更投入了!
在弘暠子怀中扭摇缠绵,旁人的目光彷佛诱发了她心里的火,和那欲火互引火势、不住勃发,若非樱唇咬紧了衣角,怕体内贲张昂扬的快意,真要让她又羞又喜地哭叫出声,心甘情愿地沉醉在旁人的目光和肉棒的抽插顶挺之中。
心中愈羞、身上愈热,精关竟似又要大开,扭摇之间剑雨姬只觉娇躯一颤,精关再次被他狠狠破开,丰沛的元阴再次倾泄而出;这回弘暠子也不忍耐了,他一阵深顶浅抽之后,肉棒抵紧了花心,重重的一泡淫精便击打在那敏感的部位,火烫酥麻的快感立时便染遍了周身,剑雨姬酥得三魂飞了两魂、七魄茫了六魄,那美好的滋味,让剑雨姬舒服的泪水都流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此恨绵绵
泄得神茫眼花之际,剑雨姬软绵绵地被弘暠子放倒车上,昏茫的眼儿只见弘暠子半跪起身子,那软垂的肉棒正在自己眼前,显然撑过了剑雨姬两次泄身才射,弘暠子也爽得意畅神舒,虽不像剑雨姬那样软得动弹不得,一时间却也无法再兴雄风。
“好个美姬儿……又紧又会吸……道爷真爽得好舒服呢……”伸手轻抹着剑雨姬娇躯,触手处香滑软嫩,香汗浸润下的肌肤触感愈发柔滑,弘暠子轻轻吁了一口气,显然对将一个武林侠女弄成现在这样衣不蔽体、飘飘欲仙,连指头都动不了一根的模样极为满足,嘴角的笑意那般浓厚。
“道长……姬儿想……还想要……”勉力撑起娇躯爬到弘暠子身前,幸好这车厢并不太大,剑雨姬虽是浑身无力,倒也勉能轻挪。
只见她望向弘暠子的眼中充满着无比渴求的妩媚,纤手轻托胸前饱挺的双峰,轻轻夹住那正自软垂的肉棒,一触之下那火热湿滑的触感又让剑雨姬美得轻哼一声。
触感本身倒不那么醉人,可想到方才那肉棒是如何在自己体内大展长才,令自己魂飞天外才弄成这般湿润模样,光那萦回心头的场景,就比任何春药还要强烈的诱发欲望。
“求求你……道长……再……再给姬儿吧……这样……这样才能快点散点药力……”勉强迫了个理由出来,剑雨姬呼吸之间酥胸起伏,在双手轻夹微压之下,开始按摩着陷在峰峦中的肉棒;她是那么地渴望那肉棒的再次硬挺,再次将她送上无法形容的仙境,渴望几乎都要从眼里喷出来了。
虽说刚刚射过,肉棒要再次硬挺可不是想想就行的事儿,但看腿间剑雨姬颊红眼媚,一对饱挺香峰正自夹着那肉棒滑动其中,肉棒上头白腻黏滑的汁液染着她峰峦之间一片艳光,弘暠子竟似又慢慢硬了起来。
此刻的剑雨姬哪还有半点初见时侠女高傲矜持的模样?简直就是个追求男人蹂躏的小淫妇,看得弘暠子不由暗笑;这剑雨姬真是愈来愈上道了,竟变得如此痴求。
本来淫贼的手段再厉害,可是贞节礼仪之说深入人心,纯然肉欲的欢快再强烈狂野,最多也只在云雨之间令女子沉醉其中,不然淫贼就不会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就是因为女子事后绝不会徒因一夜之欢而就此对男人千依百顺,除非是极高明的淫乱邪技,能够攻破女子护守的本能,令她事后彻底沉迷,例如魔门种种媚女手段,可那就不是常人所能修练得了的。
虽说剑雨姬和他之间的关系与一般淫贼与女侠之间大有不同,多加了条件交换在里头,本来也不至于让剑雨姬在数日之内变成如此模样。
本来上山之前,剑雨姬必然是想为了父仇牺牲自己任由弘暠子蹂躏,事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关连;却没想到弘暠子的手段如此厉害,接连数日之间,剑雨姬眼见耳闻、身触心思,无一不是男女间事,加上弘暠子多方手段,淫药邪药尽加其身,让剑雨姬的胴体变得愈发敏感,无论身心两方面都被情欲所浸没。
以剑雨姬的修为就算被体内药力和体外邪道手段内外交煎,仍可勉强承受得住,就算被云雨之欢次次淹没身心,事后也能恢复如常。奈何为了父仇,她本就存了献身的心思,这方面事全非出于强迫,心理上的反抗不像一般被淫贼所辱的侠女那般强烈;加上弘暠子特意布置,令她连着几日心无旁骛,身心五感全然沉浸云雨之间,勾着她的芳心愈来愈无法自拔,这种从心里埋下的深刻种子,比之任何春药都要厉害,弄得剑雨姬现在只要一见到他,芳心就不由奔向男女之事方面,芳心的强烈震颤,带动着身体也更加敏锐淫荡。
像现在一般,即便心里还真以为有旁人窥视、即便明知此处是在人山人海的市镇之中,剑雨姬仍忍不住追求着男人的赐予。
“可以吗?”伸手轻抚着剑雨姬给汗水浸得蓬软了的青丝,弘暠子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话语里那一丝得意,“有人在看呢!这车帘这么薄……美姬儿浪荡起来又那么激烈……”
“没……没关系的……”芳心中早没了对弘暠子如此激烈、毫不休息地淫玩自己胴体的恨意,唯一的一丝嗔怒,就是怪那“不胜簪”的药力如此持久,竟将自己变得如此敏感,没有被男人淫玩充实还真是不行。
剑雨姬全然不知,这“不胜簪”的药效虽持久,但若非她的芳心一直无法摆脱淫欲之念,反变成了药效的助力,也不会变得如此。她玉手托住香峰,将那肉棒挤夹润滑,眼见它愈来愈是硬挺,动情之时还忍不住俯下俏脸,香舌轻吐,在那肿硬的尖端处舐上几下,虽是腥味难免,可想到那异味所代表的意义,芳心深处便忍不住荡漾起来,“道长……给姬儿吧……”
一路车上倒是无事,只到了山脚下换上衣裳的同时,行路之间剑雨姬又给体内的湿黏感弄了个举步维艰,得靠着弘暠子搀扶才能走路,尤其到了印心谷后,明芷道姑虽对她另寻帮手此事颇有微词,但看她复仇心切,却也无甚多话;但明芷道姑不愿男子进印心谷的立场不变,幸亏弘暠子也没武林人负气轻狂之性,只在印心谷外搭了个庐篷,等着公羊猛光临,倒是剑雨姬时,而要进印心谷向明芷道姑请安,时而要在庐篷中与弘暠子寻欢作乐,两头奔忙倒也真是辛苦了她。
想到那段日子的淫乱欢愉,剑雨姬差点凝不起恨意,即便随着时间过去,那“不胜簪”的药力也渐渐消失,可在弘暠子深耕之下,淫欲早在她体内扎下了根,让剑雨姬不只无法抗拒弘暠子的撩弄,甚至就弘暠子不动自己,也会主动向他求欢。若非还忌着这儿是印心谷外,光求得弘暠子在此已令明芷道姑颇为不悦,再不能多生枝节,怕男女之欢的痕迹还不只遍布在庐篷之中哩!
方才当她在庐篷之中与弘暠子行事方毕,便发觉弘暠子神情异样,竟将她放在一边,自顾自便冲了出去,等到剑雨姬咬着唇上穿上了衣裳,正自对镜拨弄秀发之时,才见弘暠子冷着脸,似在强抑着心中的激动般冲了进来,原来是公羊猛来了,还带着两三个女子,已走到了山坳处。
说也奇怪,原本当她亲见剑明山死于公羊猛之手时,芳心真痛得似要撕裂一般,即便当辗转在印心谷与弘暠子观里时,心中恨火仍难稍减;可这段日子下来,也不知怎么着,剑雨姬清醒之时多半都在弘暠子的掌控之下,与他没日没夜的欢爱缠绵,只觉身心永远都沉醉在激情当中,竟是一点都没想到这杀父的大仇人。
即便现在与弘暠子同登山门,居高临下地远望山坳,看见公羊猛与其他人身影之时,剑雨姬心中竟似没了当时的激动,比较起来倒是见到萧雪婷跟着公羊猛等人一同来此,还和公羊猛搂搂抱抱时,那种惊讶才在芳心中激起了一波涟漪。
“美姬儿……你说怎么办?”
“这……这个……”心中微微一惊,自己怎么会连这般大仇都忘得一干二净?
剑雨姬正在心中提醒自己,那公羊猛便是自己杀父仇人,虽说和萧雪婷神态颇为亲昵,但见萧雪婷步履维艰、脚下虚浮的模样,即便隔了这么远都看得出来,想来萧雪婷武功多半已然受制,是给这人硬是制着武功,手无缚鸡之力下,也不知公羊猛对她施下什么手段,才迫得萧雪婷将他们带来此处。
陡地心下一热,剑雨姬不由想到,以萧雪婷的姿色气质,说不定……说不定公羊猛也在她身上做了像弘暠子对自己做出一般的事儿,才让萧雪婷无法抗拒,将师门所在和盘托出,思及此处剑雨姬不由耳根一红,却又听弘暠子出言相询,不由脸上一热,像是被发觉了什么隐私之事般,良久良久才转回头来。
不过弘暠子比她还激动些,竟是一副强忍着心头激动的模样,想来自己告诉他公羊猛武功不弱,弘暠子虽是好色比好武多,但眼见大敌当前,也难免有些紧张。
“这个……依姬儿……依雨姬所想……我们还是先进印心谷去……和前辈一
同应敌才是……”心中微震,与弘暠子间亲昵的自称脱口而出;剑雨姬猛地一省,现在岂是回想男女间事的时候?
好不容易才压下芳心跃动,回复了平常的自称,还一边在心头告诉自己,要去恨那杀父大仇的公羊猛,不论如何今儿都要取他首级以祭剑明山在天之灵,公羊猛等人到此还有一段路,这段时间自己正好好生回想,将当日见到剑明山死时心中的震怒拉回心里,好在面对时将此人恨入骨髓。
“这样……这样也好……”深吸了几口气,弘暠子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他伸手轻搂住剑雨姬丰腴几分的纤腰,带着她冲上印心谷去,“来人不多。道爷与明芷前辈应付该可有余,美姬儿你打扮打扮,用一个最美最漂亮的样子,看着道爷与前辈一同出手,将仇人击毙如何?”
“这……也好……”一来眼下确不用自己出手,二来剑雨姬也知弘暠子是看在自己的条件交换下才出手的,若在此时依他的话去做,让他高兴之下出手也多几分力气。
何况以自己现下云雨方毕,甚至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模样,确实也不好见人,还不如依弘暠子之言,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甚至还上点脂粉,端坐在弘暠子与明芷道姑身后,眼看仇人在两人手下授首,若自己打扮得够美,再与弘暠子眉来眼去几下,明芷道姑道心深沉,自是难以撼动,但说不定可激激公羊猛,让他平静不下来,到时候无论是明芷或弘暠与其交手,胜算都多几分。
何况就算剑雨姬不知道自己的状况,明芷也提点过她几次,这弘暠子武功确实高明,但手段却颇带阴险,虽说给他采了不过旬月,可剑雨姬功力已退步了不少,不只是因为这些日子耽于床事,疏懒了练武,给弘暠子寓采补于欢乐之中,
采去了不少精元也是原因之一;若非心知弘暠子采撷剑雨姬元阴是为了此番大战的练功准备,怕明芷道姑早要和弘暠子翻脸。
现下剑雨姬虽是丰腴了不少,肌肤上头颇有几分诱人的晕红彩光,眉梢眼角更是春意撩人,充满成熟的少妇风情,可元阴大失,诱人风情之中难免几分憔悴软弱,确实得好生妆扮一番,免在仇敌面前弱了威风。……好不容易等到公羊猛等人进来,剑雨姬眼中怒焰也已熊熊燃烧,毕竟父仇不共戴天,虽说这段日子耽于淫乐,几是浑忘大仇,但眼见仇人当前,稍稍酝酿之下,怒火又已狂烧。
本来今儿的剑雨姬衣着华贵高雅,又经细心妆扮,外表模样颇有几分名门气质,看来几乎不像武林中人,一副今儿个全不想出手的样子,但眼中那股火烧起来,彷佛又恢复了玉剑派少掌门的威风。
见到剑雨姬的神情,萧雪婷芳心不由一震,听到“邪道人”弘暠子之名,又见剑雨姬妆扮异样,萧雪婷冰雪聪明,老早猜到剑雨姬和此人之间的条件交换;想到这段日子,剑雨姬和弘暠子多半就处在那庐篷之内,以弘暠子的恶名,怕剑雨姬矜贵的胴体也不知给他采了几回,也不知身历其境的剑雨姬是什么感觉,是否和自己在那刑房当中一般?
想到此处萧雪婷脸儿不由微热,即便在破身之前,那种种奇刑异法的蹂躏已诱发了她的情欲本能,后来虽说与公羊猛条件交换,但与其说那是为了救下师父明芷道姑一条性命,还不如说是可以堂而皇之与公羊猛共效于飞的借口。本来还不觉怎地,可一见师父在前,芳心就不由涌起万千羞涩畏惧,竟不敢迎向师父目光。
本来微向后缩的身子,突地遇到抗力,给人从后一把撑住,再也退缩不得,萧雪婷目光轻飘,只见方语妍一副没事人样儿站在身旁,暗里作怪的纤手却不容她再后退半步,萧雪婷心知她这是给自己打气来了。无论如何自己献出了处子之身,床第之间对公羊猛曲意逢迎,虽说多半是为了本能的欲望,可也有部分是为了帮师父一把,事已至此,临阵退缩可是不行哪!
“启禀师……师父……”站了出来,见剑雨姬望向自己的目光颇带些疑惑,甚至已出现了一丝愤怒,独独明芷道姑望向自己的目光仍是一如往常的平和,萧雪婷心下微微叫苦,可话再难宣之于口,还是得说出来,“徒儿和……和公羊少侠已达成协定,只要……只要师父愿自废武功……深山退隐……此仇便就此了结,彼此之间再无瓜葛……还请……还请师父三思……”
“这……这怎么成?”全没想到这番话会从萧雪婷口中说出来,剑雨姬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脸,一时间只气得满脸通红,甚至等不到明芷道姑回应,好不容易等到萧雪婷结结巴巴地说完,整个人已跳了起来,若非弘暠子伸手拦住,怕早要冲到萧雪婷面前,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轻轻地一挥手,一股袖风发出,将剑雨姬压回了座位,明芷道姑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力道却用得恰到好处,既没有重到伤了剑雨姬,也没轻到让剑雨姬还可挣扎,举重若轻、毫不拖泥带水的收发自如,看得公羊猛心中一震;本来心中还有的一丝轻敌早已消失得干干净净。
虽说从萧雪婷的武功上头,他已看出明芷道姑武功不弱,不只气劲强烈,不输大风云功,招式运化也是得心应手,相比之下彭明全与剑明山差距恐还不只一筹,但在与萧雪婷山居的这段日子,公羊猛从头磨练过大风云剑法掌法,又有萧雪婷丰沛的元阴相助,武功进境虽称不上一日千里,与下山当时相较之下,也已不可同日而语,以公羊猛现在的本领,就算再对上一次彭明全也该胜得轻松,不似当日还要用上精微已极的“云体风身”方得一招之胜。
但现在看明芷道姑的出手,虽只是轻描淡写的袖风轻拂,算不上全力以赴,但力道把握之精微、功力运用之巧妙,都可见其人武功于一线,又有个不知深浅的弘暠子相助,自己这边只有自己和方家姊妹可以出手,即使拚搏全力,也未必胜公羊明肃当年,要与明芷道姑分出胜负怕要耗上好长时间。
方家姊妹武功虽也不弱,但即便联手出击,要在弘暠子手上稳保不失也不容易,毕竟此人若无真实艺业,那能让剑雨姬愿做出如此牺牲,宁可将女儿家最宝贵的贞操失在他手上,也要求他对自己出手,今儿这一仗看来比自己所想更加艰难,绝不能掉以轻心。
被明芷道姑一袖震回了座位,剑雨姬咬着牙,瞪向萧雪婷的眼中满是震惊: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的闺中姊妹竟似换了一个人一般,与自己的大仇人达成共识,不但引他们来此,还出言劝说明芷道姑放弃抵抗,自废武功深山退隐?这公羊猛就算得天所佑,武功当真高到不可思议,以明芷道姑与弘暠子联手,也该有一拚之力,为何她还要这么说?
不理面上满是惶惑、惊惧、疑问的剑雨姬,明芷道姑眼儿微瞇,似要看穿萧雪婷心中所想一般,好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倒是从进入印心谷之后,一直颇有兴趣地打量着明芷道姑的弘暠子发现,明芷道姑一身道袍在空中微微颤动,显然她并没有外表看来这般平和镇静。
“没有用的,婷儿……”静了半晌,明芷道姑这才开口,声音平板,一点起伏也没有,望向萧雪婷的眼光也是不透一点儿表情,只偶尔飘向公羊猛的眼光透出丝丝寒意,冻澈心扉,“云麾山庄之事,自当日起为师早已做下了决定,今日之战,唯死而已,婷儿你毋须多言。你,公羊明肃的儿子,当日云麾山庄之事,就由你我一次解决,毋须牵连他人,出手吧!”
给明芷道姑冷若寒霜的美目冻过,公羊猛只觉一股寒意直透体内深处‘若非他经过一番苦修,功力也已不弱,怕真要被这目光中的寒峻之意冻得发抖。
勉力迎向那冰寒目光,公羊猛心中不由暗凛,这明芷道姑内功果然精深,目光一扫竟已有如此威力,别说方家姊妹,就算自己刚出逸仙谷时,若当时便遇上了她,虽说不会光因着这冷澈入骨的目光便灰溜溜地败下阵去,却也是难有胜算,以当日公羊明肃武功之高,光只彭明全和剑明山联手,要胜他至少也要过千招之后,想来当日能留下公羊明肃性命,这明芷道姑才是首恶。
公羊猛深吸一口气,大风云功内劲流转周身,这才发觉那目光森寒竟非武功,透骨的寒意竟是无论如何运功都驱除不去。
不过给这目光一瞪,公羊猛倒不由想起一事,这目光中怨毒之深,当真非言语所能表述,当年公羊明肃究竟是哪儿惹了这道姑出手?光从这目光来看,便猜得出绝非寻常理由。
当年云麾山庄生变之时,公羊猛年纪尚幼,不知其中端倪,后来经风姿吟暗中访视,方知此事起因于金刀门与云麾山庄之间的恩怨,玉剑派只是受彭明全所托出手,本来依他所想,这明芷道姑多半也是因彭明全恳求而出山,但现在迎上那怨毒冰寒的目光,公羊猛心中不由打鼓:若不是深刻入骨的仇怨,岂生得出如此目光?看来这道姑与公羊明肃之事,恐怕还有内幕存在。
只是事已至此,眼见大仇在前,公羊猛也没有退缩的理由。他站了出来,长剑已然出鞘,左手捏着剑诀,大风云剑法的起手式已然在握。
看到他这一式起手,明芷道姑目中恨意愈增,手中拂尘空拂几下,裂空之声竟尖厉无匹,显然她也已运起功力;从那空拂的劲气来看,竟是全力出手,似想数招之内便分出胜负,那模样看得众人倒吸一囗冷气!
明芷道姑内力虽厚,但公羊猛内劲基础也扎得严实,若论招式变化双方也在伯仲之间;本来众人事先设想,无不以为这将是一场消耗战,看谁先撑不下去便要败亡当场,却没想到明芷道姑见了公羊猛后竟似生出恨意,挥手之间劲道涌现,就连萧雪婷也不曾看过师父如此准备全力出击的模样。
“师……师父……”心知两人一交手便是不死无休的局面,萧雪婷银牙一咬,忍不住站到了场中,拚着最后一丝努力,也想阻止此战,“对当年之事,雪婷虽不知究竟,但是……但是当年之事后,师父总是愀然不乐,一直以来均无欢颜。
雪婷斗胆猜测,对当年之事……师父也颇后悔了……”
“不。”眼睛直直地瞪着公羊猛,表面上虽仍平静,但声音中已微带颤抖。
贲张的愤怒似要破体而出,明芷道姑的话语里再没一丝保留,愤恨之意溢于言表,连身边的剑雨姬都不由瞠目。
她可一点都没想到,明芷道姑对眼前的公羊猛竟如此憎恨,似是比自己的杀父大仇还要恨得多,那模样儿连她都不由缩了缩身子,避开了几分,心中不由猜疑,明芷道姑今儿才第一次见到公羊猛,再怎么样也不会如此深恨初次见面之人,多半是恨屋及乌,她与当年的公羊明肃恩怨颇深,即便当年击毙公羊明肃仍不解恨,公羊猛一站出来,明芷道姑就好像又看到了公羊明肃站在身前一般,满心的恨意再也压制不住。
“当年之事为师虽是难受,一想心里就痛到痛不欲生,但亲手击杀公羊明肃之事,为师从不后悔!若有机会我还会再杀他,多少次都行!再怎么痛我都要亲手杀他,绝不假手他人!”
声音愈来愈高亢,竟似金铁交击,在众人耳中铿然作响,定力差些的竟不约而同掩起耳朵,尤其剑雨姬和萧雪婷眼中更是惊惧难掩。她们从不曾见过明芷道姑如此动气的模样,全然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明芷道姑心中的恨意,就算亲手击毙了公羊明肃仍是毫不解恨。
第二十六章 幕后凶手
没想到明芷道姑竟如此决绝,萧雪婷知是再无回天之力,才在方家姊妹的搀扶下退了开去,芳心之中虽仍不由忐忑不安,但此种结果她在来此之前也已预想到,倒没怎生失望。
只是明芷道姑与公羊明肃之间的恩怨,其中根底连亲近如她也不知,现下见明芷道姑虽是恨意满胸,一腔怒火几全转到了公羊猛身上,而且比以往提到此事时更是怒火高昂,显然公羊猛的出现便是火上加油,一见到他与公羊明肃肖似的容态身影,明芷道姑胸中的怒火便再难抑制,偏对当日之事仍是不肯透露丝毫,让众人虽知此战难免,心中却总有一点感觉不足之处。
见明芷道姑拂尘空挥,破空声已是大作,显然她功力已运到极致,一心一意只想速战速决,将公羊猛毙于拂尘之下。人虽还未下场,身边已是风动衣袖,连剑雨姬都似有些承受不住,反倒是那弘暠子彷若未闻,仍站得极定,面上微笑未变,只是颇有兴趣地打量着怒火填膺的明芷道姑,连一眼都不望向自己;公羊猛微微提功抗御,可心下对此人的功力不由又看高了一筹。
“公羊明肃的儿子,受死吧!”一声娇叱,明芷道姑身形飘飞,竟是向上飞起,足尖点在壁上,吸住了身形,犹如伏龙出击之前的沉敛深藏,目光却已锁紧了公羊猛,显是打算效鹰隼搏敌,居高临下,几个回合间就拿下敌手,那模样令公羊猛心中不由浮起一丝火气。明芷道姑这种出手方式,乃是强弱殊异之时以强凌弱的打法,全力出手,务期以最快速度解决对方,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后生小辈,全不当自己是个足以对抗的对手,直是轻视已极。
公羊猛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目光交击时难以想像的冰寒之感忘却,内息运转之下,衣衫也是无风自动,飘飘猎猎作响,站稳当地,一身功力集在左掌,右手长剑稳稳停在半空,斜对壁上的明芷道姑,竟是打算掌剑同出,和这明芷道姑对面硬搏,看看究竟是那一方了得。
心知这种打法最耗真力,公羊猛虽说用功极勤,又兼在床第之间吸收了自己珍贵的元阴,功力进展不少,但明芷道姑成名久矣,功力深厚之处,武林中人能胜她者也是不多,公羊猛就算天赋异禀,终是年轻,萧雪婷看得心惊肉跳,靠着方语纤轻轻握着自己的纤手才能勉强镇定下来。
突地一声轻啸,明芷道姑身形一动,身影划过长空,人已到了公羊猛面前,甚至比身形破空之声来的还快;虽说旁人相助、虽说出手前已聚力久矣,但能出击得如此迅速,也着实令公羊猛吃了一惊。
但输人不输阵,何况明芷道姑出手如此迅快,真如迅雷不及掩耳,公羊猛虽一直注视着对手,但变化来得太快,空中几道影子一闪,明芷道姑已到了面前,当胸一掌在眼前突地变大,将公羊猛的注意力全吸了过去,扑面劲风已令人呼吸难顺,若非公羊猛功力也颇不弱,在逸仙谷中苦修之下反应尤其迅捷,还来得及举掌相对,硬是挡住明芷道姑犹如雷轰电闪的一击。
手掌刚起公羊猛便心知不妙,虽说早已聚力掌中,但明芷道姑这一击来得太快,公羊猛甚至来不及起心动念,只是反射性地接下这一击,以两人功力的差距,
这一下硬拼自己只怕得受点内伤;何况公羊猛在大风云剑法上的造诣还胜掌法许多,若明芷道姑以正常的打法和他拆招解式,公羊猛剑法挥洒之下,该可以剑招运化弥补功力之差,可现在却是一上来便给明芷道姑迫得内力相拼,剑招根本来不及出手,显然明芷道姑一开始采凌空下击的战术,就是看准了自己剑招犹胜掌法,打算一口气拉近距离,避开招式对决,直接与自己较量内力,果然不愧是个老江湖。
心中暗骂这明芷道姑诡计多端,嘴上说要和自己单打独斗,可方才空中之事虽是快如电闪,令人目不暇给,公羊猛的注意力全放在明芷道姑身上,却也看了个清清楚楚:在明芷道姑脚下使力,身子弹离壁上之时,弘暠子竟把握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人已闪到了明芷道姑身后,一掌按在明芷道姑背后,让明芷道姑前冲的势力又快了几分,打了公羊猛一个措手不及。
若非此人背后相助,明芷道姑功力虽高,人力终有穷处,哪能来得如此迅速?如此猝不及防?但一来此人暗掌相助之下,明芷道姑来得太快,公羊猛的喝骂之词还来不及出口,明芷道姑的左掌已到了胸前,二来弘暠子无一掌一指加于己身,要骂他两个打一个也真骂不出口呢!
只是明知吃亏,但对手来得太快,公羊猛也只能举掌相迎,但他也是坚定之人,既没办法发挥自己剑招的长处,索性便不使剑,长剑软软垂地,全身功力都运在左掌之上,先硬碰硬地破开明芷道姑的首轮攻势,拼着受点内伤也要将她震开,才能运剑和她拆招斗式,虽说从萧雪婷身上看来,明芷招式变化也自不弱,以自己剑法未必稳胜,但总比内力相碰要来得有利一些。
心知明芷道姑与弘暠子算计久矣,打的正是速战速决的主意,这一招来得突如其然,必是全力以赴,好在数招内了结,自己与明芷道姑功力终究有- ,绝无收敛保留之机;虽说与萧雪婷床第交欢,此女曲意逢迎之下,令公羊猛颇得其乐,便萧雪婷不出言相求,公羊猛也知不能逼得明芷道姑太紧,本还打算若有机会便稍做让步,即便重伤了她,至少也要留明芷道姑一条性命,可现在却不是自己有所保留的时候。
掌心相接,公羊猛功力急摧,毫无保留地直击过去,接触之间却觉明芷道姑掌上力道微弱,公羊猛大吃一惊,这才发现明芷道姑嘴边朱红、神色惊怒,可要收手却已不及,一掌到处明芷道姑已被震飞了出去,在厅堂之中滚滚撞撞,塌倒了好几张椅子。
眼见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的明芷道姑发髻已乱,口角鲜血漫溢,染得一身道袍血渍斑斑,一击获胜的公羊猛却是一点大仇得报的欢欣也无,甚至忘了要追上去补上一掌,了结仇人性命,旁人更是目瞪口呆,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明芷道姑凌空出击之时,发现弘暠子在背后做手脚,方家姊妹本要喝骂,但那一招来得太快,当明芷道姑与公羊猛接上掌时,二女才刚来得及开口,没想到赫赫有名的明芷道姑,又有弘暠子在后弄鬼相助,却接不住公羊猛一招,二女嘴儿大开,却是合不拢了;眼见异变陡生,剑雨姬更是惊在当场,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萧雪婷一见明芷道姑给震跌出去,大惊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追了过去护在明芷道姑身前,不让公羊猛继续下杀手;至于那弘暠子呢?他则是站在一旁,脸土表情毫无动摇,可双手不住轻颤,胸前起伏不定,显然方才那一击看似轻巧,却耗力极多,旁人这才发现,此人的神情与身体的反应相差太多,显然是戴上了面具,只是那面具质地颇似人皮,此人又装得颇像。事前全无人知,直到此时功力大耗、喘息不已,这才露出马脚。
在萧雪婷扶助之下上半身勉力撑起,明芷道姑一口鲜血喷出,连萧雪婷身上都溅到了,可明芷道姑含恨的眼神,却直盯着弘暠子;弘暠子那一击来得出人意料,明芷道姑全没准备,那看似轻轻一掌已令她身受重伤、功体散乱,掌上功力大减,根本抵不住公羊猛正面一掌的全力重击,强悍掌威毫无阻滞地直透脏腑,饶她功力深湛,给这两掌前后夹击之下,也是五脏俱裂、伤重难治,“好……好你个公羊明肃的儿子……好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明芷是认栽了……”
“你……你才是公羊猛?”明芷道姑的一句话,登时打破了厅中沉默冷凝的气氛,剑雨姬长身而起,脚下却不由一个踉跆,扶着椅子才站稳了身体,惊变起时已是脸色苍白如雪的她戟指指向正自喘息的弘暠子,眼睛却不由又飘向公羊猛,来回之间真不知该定在谁身上是好。
“不……咳……”口一张,又一口血咳吐而出,给萧雪婷在背心抚摩一阵,方才一句话出口似让她的心神从受袭的惊怒中稍稍回复了些;她的眼光在弘暠子和公羊猛两边游走,好半晌才定回弘暠子身上,“他的功力……比大风云功还添几分火烈……乃精纯的大风云功正宗,至于……”明芷道姑的眼晴在萧雪婷的脸上停了停,这才转向公羊猛这边,“至于这人的路子……与大风云功稍有出入,阴阳双合,不似大风云功偏向纯阳,不过……两人该都是大风云功嫡传没错……”
“没错……”好不容易开了口,“弘暠子”口中出现的声音,却与先前大有不同,还带着几分疲惫之感,听得公羊猛不由一惊;等到“弘暠子”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在脸上揉搓,将一层薄薄面具取下,公羊猛一时目瞪口呆,伸手指着“弘暠子”却说不出话来,连着方家姊妹和剑雨姬也是呆呆地张开了口。
取下面具之后的“弘暠子”肤色颇带苍白,显是长年隐着面容不见阳光所致,可那五官容貌却和公羊猛颇为相似,一见便知必是血缘亲近之人,尤其是眼鼻之间,简直和公羊猛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方家姊妹望望他又看向公羊猛,若两人站在一起自是有所分别,但若是分了开来,只怕亲近如她们,若非心有定见,乍看之下都会误认。
不过此刻这“弘暠子”面上虽泛着火炭般隐隐的红色,却令人颇觉有苍白虚弱之感,可仔细一看却又看不出来何处苍白,以为自己看错,可那种感觉却怎也拂之不去,“在下公羊刚……”
“三哥……”当日云麾山庄覆灭,自己虽未眼见公羊刚阵亡,但却没见他逃出庄外,公羊猛原还以为这三哥已然身亡,却没想到竟在此处见到他;不过看公羊刚一掌得手便停在当地,直等到明芷道姑揭穿了他的身分,这才取下面具示人,此前连根手指都不敢动,公羊猛虽在惊愕之下,脑中一转已想一了其中缘由:明芷道姑功力极深,内功造诣之深厚沉稳,绝非以刀剑功夫起家的彭明全和剑明山两人可比,公羊刚虽是出其不意暗算得手,但为了一击奏功,那一掌也已用上了全力,虽未受反击,但一掌既出却也气空力尽,一时间自是无法动弹。
奔前了几步,突地公羊猛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表情也在惊喜中掺杂了几分疑惑,剑明山之死是剑雨姬亲眼所见,却看成自己所为,原先公羊猛还以为是旁人阴谋,现下看来多半是公羊刚出的手。
他和自己的面目肖似,月光之下又带几分朦胧,加上眼见老父身亡,心情愤激之下剑雨姬自是看得不甚清楚,又心有成见,看错了也是理所当然。
看到公羊猛的表情,公羊刚嘴角微微牵动,摇了摇头,眼神竟带着些许复杂的意味,“四弟你从小就心慈,即便对上了杀父仇人,只要对方心存侮意,便不忍出手;可惜三哥我却不像你这般好心,潜伏了这么久,就为了报仇雪恨,身为公羊家后人,三哥我是绝不会留手的……”
潜伏?听到这个词公羊猛心中微惊,一个念头突地在脑中浮起,就在这时萧雪婷也已惊叫出声,似是印证着公羊猛心头之念,“不只剑门主,连……连金刀门彭掌门之死,也是你下的手!”
听到萧雪婷这句话脱口而出,剑雨姬心中陡地一跳,这才联想到方才明芷道姑的话:公羊猛功力与大风云功微有出入,不是纯阳劲气,而剑明山与彭明全身上的伤处却是如出一辙,都是出于纯然正宗的大风云功,伤处犹如火炙,想来该都是出于眼前这假弘暠子。
公羊猛虽是心念复仇,四处奔走却全都是为了他背黑锅,“你……你先前就假扮杨刚,潜伏在金刀门中,趁机暗算彭门主;再假作报讯,前来开封,趁他负气而走,众人都松下一口气时暗算爹,还……还……”
还假扮弘暠子欺骗自己,让自己献身于这杀父仇人!剑雨姬心中虽是怒火燎原,却还保着三分理智,这般羞人的话可是出不了口的;但嘴上不说却不代表心中不想,光想到此人预知会被明芷道姑逐出,因此特意以言语撩得自己心生慌乱,又介绍自己找上了弘暠子,然后才假扮弘暠子,不仅骗得自一己心甘情愿地献身于他,还将他带进印心谷,让他有机会暗算明芷道姑致命的一记!
当想到自己被骗得含羞带怯地与他共赴巫山,在此人的邪异手段下全然抛却侠女矜持,变成了任他为所欲为的玩物,还心甘情愿地任他大施采补淫功,将自己的功力元阴大肆掠夺,使得自己现在虽是怒火攻心,却连出手攻他都是有心无力,剑雨姬心下大恨。
“没错。”冷冷地望了剑雨姬一眼,公羊刚身形忽动,剑雨姬全然来不及反应,已觉胸前几处大穴一麻,竟是被公羊刚点了穴道。一击退之,他眼神又回到公羊猛的身上来,“四弟你顾忌太多,做什么都不彻底,若是任你行动,别说剑明山,就连彭明全都能逃出生天,更别说是这明芷了,做为报仇之人你真的太令我失望!不过也亏了你奔走复仇,他们一点都没注意到我的存在,本来杨刚虽已得彭明全信任,却不知这明芷所在,还真多亏了这位玉剑派的少掌门带路……”
“你……你……”没想到到头来,竟是自己引狼入室,剑雨姬气得浑身发热,怒目瞪向公羊刚却接不下话。
半晌才有办法开日,她自知今日已然无悻,这公羊刚作风如此决绝,连自己的弟弟都瞒在鼓里,又奸骗了自己身子,无论出于杀人灭口或斩草除根,自己多半都无法生离此处,索性就放开了一切,“好!算雨姬认栽了,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少在这儿卖弄口舌!剑雨姬若是拧了一拧眉头,也算不得剑家后人!”
“我不杀你。”嘴角邪异地翘了一翘,公羊刚的声音冷冷淡淡,竟似连一点情感都没有,“就像当年你们灭我云麾山庄,却还留下我和四弟复仇,今日我公羊刚也不杀仇人之后,等着你们找我公羊刚报仇!我倒很想看看,玉箫仙子和你剑雨姬能否有杀我公羊刚的本事?”
“你……你会后悔的!”听公羊刚竟如此倨傲,似是全不将自己与萧雪婷看在眼内,剑雨姬一时气往上涌;即便此人在骗得自己床第逢迎之中暗下阴手,让自己功力大退,再非此人对手,但萧雪婷的武功得明芷道姑真传,就算不及公羊刚也不会差得太多,真想不到这人究竟是那里来的自信,竟是目无余子!
“我剑雨姬在此立誓,必会报得此仇,绝不让你逍遥自在!”
“哼!”冷澈的眼光蔑视着瞥了剑雨姬一眼,似是全不把此女放在眼内,令心高气傲的剑雨姬更是怒火满腔,只听公羊刚轻视的话又出得口来,“要杀我凭你是不可能,就算用卑鄙手段也难,以你之能,若非挟我亲近之人胁迫,连伤我一根寒毛的机会都没有!”
“你胡说!”想到之前被此人骗得服服贴贴,做了也不知多少次令自己一想便羞耻难当的淫邪之事,在道旁亭中失去处子之躯、在那小观里任他百般蹂躏、在大车里纵情淫欲招摇过市,无一不是令她又羞又怒、羞愤难当的经验,剑雨姬分外受不得他的轻视言语及目光,“我剑雨姬只对你一人出手,若剑雨姬伤到旁人,甚或你亲近之人,就让老天将我剑雨姬天打雷劈!”
“是吗?”冷冷地瞥了剑雨姬一眼,公羊刚整了整身上道袍,缓缓走了下来,满面泪光的萧雪婷见他走近,也顾不得自己武功受制,挺身护在明芷道姑身前,绝不让此人越雷池一步。
“放心,我那一掌已经够了,不会……也不必再对她出手。”见萧雪婷挺身相护,公羊刚嘴角轻蔑地一挑,站定了身子,转头望向公羊猛,似要从他脸上表情看出些什么,好半晌才转了回来,“玉箫仙子若想报仇,公羊刚随时等着你。不过明芷,公羊刚想问个问题,不知可否相告?”
“什么问题?”嘴角飘起一丝笑意,中掌伊始的惊怒已然散去,似乎是因为回光返照,明芷道姑只觉心绪愈渐平静;方才公羊刚故意撩剑雨姬发誓的用意,已是了然于心。
“彭明全、剑明山,还有你明芷道姑,都是天绝六煞中人……”屈着手指数着,公羊刚眼神寒澈,“天绝六煞还有三人,除了离此百里之遥、人迹罕至的世外居里头的棒煞戚明应外,六煞之中的掌煞和鞭煞究竟在何处?”
“你……你问他们的居所……究竟想干什么?”听到公羊刚的问题,明芷道姑眼睛发亮,嘴角竟冒起一丝诡谲的笑意,那模样看得公羊猛心中好生不爽,却又形容不出那笑意当中意味何在?
若说是因余下的三煞武功极高,自己兄弟去找他们分明是自寻死路,却又有些不像;明芷道姑的笑容之中虽然讥诮的意味浓厚,却不像认定自己兄弟是自找死路,反而像是……像是吃准自己兄弟找不到人的味道多一些。倒是公羊刚嘴角冷笑,竟不把她的笑意当回事,显然胸中颇有城府。
“干什么?复仇生死之事,自然是来个早日解决。”公羊刚冷冷一笑,“在下要上门问个清楚,若他们肯罢手便罢,若他们想为你们几个报仇,尽早解决总比悬在心上要好得多……”
虽知既死三煞,其余三煞早晚会找上门来,一番恶战难免,公羊猛却没想到公羊刚竟打算反守为攻,主动找上门去,一时之间竟弄了个目瞪口呆,尤其看到萧雪婷泪流满面,却咬着唇死不肯开口,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心绪不由微动,也不知明芷道姑死后,她会怎生看待自己。
倒是剑雨姬听得棒煞戚明应之名,可真是吃了好大一惊。其实在带了弘暠子来此之后,剑雨姬仍不自安,毕竟谁也不知公羊猛是否还有其他强助,她也曾问过明芷道姑是否要找相熟的其余高手相助,就算是掠阵也好,但明芷道姑听得此问却是陷入长考,不像是考虑是否找人,反像是陷入了回忆当中,许久许久才开口拒绝了她。
剑雨姬原还以为是明芷道姑的傲气作祟,但光让向来孤傲的明芷道姑同意弘暠子相助,已是剑雨姬求了又求的结果,她倒也不敢再多事了。
那时剑雨姬也听到明芷道姑口中念念有辞,最主要就是这戚明应之名,原还以为是哪方高手;剑雨姬虽知老父与天绝六煞有关,可除彭明全与明芷外其余人等却一无所知,没想到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这公羊刚竟不知从哪儿探到了消息,仔细想来多半是彭明全无意之中透出个中之秘,又或者是彭明全原想找此人出面应付金刀门中不满自己的势力,才给公羊刚探出机密。
“你……找不着他们的……永远也找不着的……慢慢等着……迟早老大会找上你……哈哈……”嘴角笑意愈浓,一副看好戏的样儿,明芷道姑眼神微转,似是发觉了公羊猛与萧雪婷之间的异样。
其实从公羊猛领人进门起,见到萧雪婷异于平常的模样,明芷道姑心中便没来由地惊惧起来,否则以她功力,至少不会全然没发觉假扮“弘暠子”的公羊刚暗蕴功力的异动。
“婷儿……你……”
“师父……”听明芷道姑问向自己,萧雪婷抑制不住的泪珠终于哗哗而下,她抱紧了师父愈渐失温的身体,想到自幼师父一手养育自己的点点滴滴,不由悲从中来,“是婷儿错了……”
“不……算了……”伸手轻抚着萧雪婷的秀发,被她抱在怀中,明芷道姑虽觉徒儿身上有些异样,尤其衣内似有几丝浮起,凸在衣表,可一时之间也无法想像究竟是怎么回事;明芷心中的惊惧是十余年来她谨守之秘,事关萧雪婷,见她如此动情,一时间倒也出不了口,“你……你努力过了……这样就好……正如你说的……从当日事后……为师一直很难过……高兴不起来……为师虽不后悔……心下却还是难受啊……现在终于可以解脱了……公羊明肃的儿子……你我之仇已经了结了……”
“没错。”伸手阻住了正欲开口的公羊猛,公羊刚冷冷一笑,“当日云麾山庄之事已然了结,若萧仙子不找上在下报仇,在下也懒得主动去找萧仙子麻烦……倒不知她是否放得下?”
“婷儿……你……你听为师一句话……”听公羊刚的话,明芷道姑咳了一口血出来,伸手拍了拍萧雪婷肩头,而萧雪婷仍是泪水直流,连话都说不出一句,“云麾山庄与为师的恩怨……已经全都了了……你答应为师……别找公羊家后人报仇……不准和他们再有任何一点点瓜葛……知道吗?”
“师……师父……”不知明芷道姑为何如此说话,萧雪婷心伤之下,一时竟无法回应,只是一直哭泣。
本来在来此之前,萧雪婷已在心中打算过,即便有自己斡旋,多半也难掩杀父灭门的大仇,明芷道姑和公羊猛之间大概仍是你死我活的处境,但双方都是她用心之人,教萧雪婷该如何选择?她也只能决定无论谁胜谁负,自己都绝不出手报仇,做此决定时已是心痛欲死,没想到当真遇上了,那种心痛的感觉更是强烈,一时间已汹涌地淹没了一切,萧雪婷真不知如何是好。
“婷儿……”
“是……师父……”听明芷道姑如此坚持,虽不知她为何如此要求,但要自己不报仇,倒也非萧雪婷所不情愿,“萧雪婷在此立誓,绝不向……不向公羊家后人报仇……呜……师父……”
见萧雪婷哭的伤心,公羊猛爱屋及乌,也不由有些难过起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萧雪婷肩膀,稍做了些安抚。
若非他身为男子,又是武林中人,不像骚人墨客般附庸风雅,其实此刻递给萧雪婷一方丝巾让她拭泪倒是适合,只是公羊刚就在旁边,看他和萧雪婷颇有些亲昵的样儿看得眼都睁大了几分,公羊猛倒也没胆大到更进一步安抚于她,毕竟这后果也是自己早已希望的。
见公羊猛伸手安抚萧雪婷,而痛哭失声的她也受之不疑,虽是无言却有一种不言自明的默契存在,明芷道姑瞪大了眼睛,原本停在心头的疑惧似又给这动作证实了几分,但她伤的极重,公羊刚那一击是全力以赴、毫不留情,而公羊猛勉力对敌,为求自保之下也是用尽了全力,明芷道姑受两人前后一击,乃是致命之伤,靠着深厚功力极力坚持才能勉强撑到此时,给眼前这一幕一惊,伤势登时爆发,心中的惊恐还没来得及出口,只觉手足无力。手臂一瘫,已是溘然长逝。
第二十七章 再遇强敌
将坟碑立好,拍了拍手上尘土,公羊猛轻轻地吁了一口气,旁边的萧雪婷早哭成了泪人儿,方家姊妹不住安抚也没用,而公羊刚站在一边,脸上表情是带着几分愤恨的无可奈何。
本来依公羊刚的想法,该是一把火将印心谷连同明芷道姑的尸体烧得干干净净,毕竟这是灭家仇人,一把火送她上路,没把她的尸体留给山间野兽已算是心存仁善,不过这四弟心软的毛病又发作了,不只将明芷道姑全尸入土,还立了墓碑,大半是看在那哭的梨花带雨的萧雪婷面子上,偏生在场众人都站在公羊猛那边,所谓怨生不怨死,公羊刚倒也不好坚持。
“可以走了吗?”
“三哥,我想……不用那么急吧?”看了看萧雪婷,公羊猛轻轻吁出一口气,他也知道公羊刚之所以急着要去世外居找戚明应,就是为了怕消息外泄。敌人望风而遁,人海茫茫,到时候要再追上可就不容易了。
但在公羊猛的想法,仇人就只有已死的彭明全、剑明山及明芷道姑三人,连当日奉彭明全之命动手的金刀门余众他都不想管了,对其余三煞实是兴趣缺缺,若非心知公羊刚所虑有理,只怕连去都不想去,且一时间要萧雪婷离开明芷道姑墓前,也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你伤势不轻,先休养一会儿再说……”
“哼……”虽是许久未见,可看公羊猛目光所及,公羊刚也猜得出他心中所想,只是自己便是勤修苦练,功力终究难比明芷道姑深厚,是用了家传的力,出掌时劲气反撞的血气汹涌虽已平复,但公羊刚却仍觉体内热气高灼,乃是阴阳失调、功体崩散的前兆,若公羊猛不去,到了世外居公羊刚一人可没把握除此后患,何况还有久失音讯的掌鞭二煞隐在暗处,现下确实不是自己冲动的时候。
见公羊刚面上气血红润,简直红得发紫,公羊猛心下一惊。虽说云麾山庄破时他还年幼,本门功夫虽是尽学,所得也不过基本,但却也看得出来,公羊刚此时情状,乃是体内阳气太盛将近失调的情形,显然为了将自身功力提升到足以与明芷道姑一决的境界,公羊刚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他勉强抑住心下的冲动,放缓了声音,“此间地处偏僻,这儿的消息短时间外漏不得,倒也不急在一时,我们好久不见,不如先休息个几天,我也正好问问三哥这段日子过得如何……”
“也没什么好问的,就是隐藏自己躲在彭明全身边,一边探消息一边埋下暗桩,给彭明全弄点后患。好不容易等到你出现,移开了彭明全等人视线。我才好从中取事……当日在巷内被你拦下来,我还差点以为要被你给宰了,险些要暴露身分……”
听公羊刚与公羊猛交谈,提到了以往之事,本来立在一旁,狠目瞪着公羊刚的剑雨姬心下一动,这才发觉公羊刚思谋之远。他躲在彭明全身边,可不只探听消息而已,洛阳城内各门派犬牙交错,这段日子以来金刀门与相邻门派处得并不太好,想来除彭明全与傅青辉之争外,还多有这公羊刚的“贡献”。
在彭明全死后,洛阳城内各门派与金刀门争权夺利,导致玉剑派做为金刀门盟友,派了不少人手相助,也使得派中实力大减,竟无法增援印心谷,迫得自己得寻外力帮忙,才会着了“弘暠子”的道,恐怕这也在公羊刚的预计之内。
怪不得此人不选玉剑派藏身,毕竟开封武风不盛,玉剑派几已是独霸开封之局,要在开封城内给玉剑派制造事端可不容易哪!
缓缓走上世外居所在的山道,钻进了山洞里去,登时身上一阵寒凉,公羊刚、公羊猛所修是偏阳功体,方家姊妹运功护身,倒还不觉怎样,功力被封的剑雨姬和萧雪婷可就颤抖了起来;剑雨姬还好上一些,萧雪婷这段日子泪不曾干,现下虽已哭得没有眼泪了,可大悲大痛冲击之下,身子正自虚弱,这股寒气一上身来,登时浑身发颤,牙关甚至已格格轻响起来。
幸亏公羊猛见机得快,连忙握住了她手,一股热力传了过去,慢慢地将萧雪婷体内寒气驱除,萧雪婷发红的秀眸对着公羊猛微一示意,又低下了头去,一语不发,让公羊猛还真有些不知所措。
冷眼旁观,公羊刚心下却不由有点发火。真不知四弟是怎么弄的,竟将这女人也带了过来,她既是一身白衣,连脸上都罩了纱,面容不露于外,说是要为明芷道姑守孝,那就干脆让她守在明芷道姑墓前,哭死也就算了,公羊猛偏说要让她离开伤心地,真不知他干么对她如此回护?
看着另外一边虽打着冷颤却是咬紧牙关,连句话都不吭的剑雨姬,公羊刚嘴角浮起一丝邪笑;本来在明芷道姑战死之时,剑雨姬原还想撞死在她坟前,索性随着她去的,若非公羊刚特意告诉她,她已是剑明山唯一的独根苗,一死则三人复仇无望,加上前段日子与自己肆意淫欢,多半已是珠胎暗结,想死也得等帮剑家留下一条根后再死,这才把剑雨姬从寻死觅活中拉了回来。
不过若依公羊刚本来想法,也不该把剑雨姬带来,就算真要留着二女性命,大不了让方家姊妹带着她们留在印心谷,自己与四弟一同前来,或可收出其不意之效;但公羊猛却一定要将萧雪婷从印心谷拉出来,更不愿让她离开自己视线,似是在怕萧雪婷一时想不开,会做什么傻事,加上公羊刚也不能让剑雨姬脱离掌握,不然以她为了报仇连身子都愿献上的狠劲,真不知放她自由之后,会弄出什么事来,不得已之下,才让二女跟着过来。
但公羊刚心下已然有谱,一过了这山洞,发现了世外居所在,立时就制住二女哑穴,绝不让她们有出言示警、通知戚明应的机会。
见公羊刚虽是取过衣袍,披在自己身上,面上那诡谲邪意的笑容却仍是那般惹人生气,剑雨姬捺住性子,没把披上身来的衣袍打掉,毕竟这洞中确实冷得紧,但她心下的火气却不曾稍松,瞪着公羊刚的眼睛仍鼓鼓的似要突出来。
她岂不知公羊刚貌似关心的后面隐藏着什么样的坏心眼?分明是想把自己留在掌握之中,看着她委屈求全,为了剑家根苗而苦苦求生的模样取乐,剑雨姬心下不住打算,等到腹中胎儿出体,详加安排这婴儿回到玉剑派掌握之后,自己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杀死公羊刚,反倒是那公羊猛既然不是杀剑明山的真凶,剑雨姬便不怎么想对他动手,只是被公羊刚在床第间予取予求,自己功力大退,要一击而中也得好生计划才是。
只是这山洞简直像是天然生成的迷宫,比之印心谷外的迷阵还要来得百转千回,就是公羊刚虽从彭明全口中得知世外居所在,可对这洞中迷宫的奥秘却没得到任何消息,众人也只能摸索行动,幸亏这迷宫虽是复杂,却没布下机关,众人最多只是走走冤枉路,倒不必担心机关伤人。
走了好长一段路,间中好几个叉道都让众人浪费不少时间,但洞中没有伤人机关或暴起猛兽,又颇为阴凉,除了找不到正确路途那种盘踞心头的烦闷与讨厌感外,倒还真没有什么坏处。
不过人所修的功力也会影响到人的性格,公羊刚和公羊猛所修均是大风云功,最称阳刚,公羊猛的路子还稍稍偏点阴阳双修,公羊刚却是刚猛为主,若非之前数年潜伏磨了性子,怕他早要按捺不住。
但是走着走着,公羊猛的表情却愈显疑惑,不只是他,连一直专心在僧恨公羊刚的剑雨姬表情也渐渐变得和他一样,反倒是萧雪婷白纱遮面,又似心神还沉浸在丧师之痛中,面上没什么反应。
本来公羊猛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但直到又见到一处叉道,公羊刚和自己却不约而同地转向左边时,心中的惶惑不由喷发出来;公羊刚原没发现,走了几步发现众人没跟上来,转回头与公羊猛对望一眼,看到他的表情才似发现了什么,原本沉冷似水的面上登时浮起惊意。
“怎么了?”见这对兄弟不说话,方语纤连忙开口打破了沉闷。从进洞开始没多久,众人便都噤了口,一方面是强敌在前,不想多生事端,一方面却因为众人各有念头,有瞪人的、有专心走路的,那气氛之僵真是无与伦比,好不容易有了点异动,向来沉不住的她赶忙开口,也顺道将心中那股积郁的感觉吐将出来,“你们连标记都不做一下就闷着头走,迷了路怎么办?”
不只方语纤,连方语妍心中都不由生疑,这山洞中的迷宫道路很是复杂,前头时众人小心翼翼,一遇到叉道便先做下记号,再深入探勘,真走了不少冤枉路,来来回回也不知绕过了几圈。
可到了后头,也不知公羊兄弟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遇到叉道时的选择愈来愈精准,碰到好几条叉道都是选定了方向就走,愈来愈没有迟疑,方家姊妹虽是细心,在叉道口处做下了记号,但眼见路子愈走愈顺,虽是心下欣喜,知道多半是走到了正路上头,但欣喜之间却不由疑惑。
二女虽是修练武功,对迷宫阵法之道并无钻研,但生性聪明,基本法则倒也知道一些,但这洞中迷宫却是天然生成,并无人为机关阵局,二女所知毫无用途,可带头的公羊兄弟却是愈走愈顺,活像以前走过一般,虽知这下子多半是不会陷在阵中出不去了,可心中的疑惑却愈来愈浓。
“不会迷路的。”眉头微蹙,公羊刚看了看另一条道路,摇了摇头,对方家姊妹他虽算不上颇为喜欢,但看得出来她们与公羊猛关系不同,倒也保着基本的尊重,“我觉得就是这方向……”
“我也这么觉得,三哥。”口中话语虽是平和,却掩不住惊讶,甚至不像公羊刚那般掌得住,眉头紧皱的公羊猛甚至转头问向剑雨姬,“剑姑娘……你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没……没错……”伸手摸了摸山壁,感觉那寒凉的气息,剑雨姬嗫嚅半晌,这才开了口。说句实在话,若问的人是公羊刚,她的嘴可是严丝合缝闭得紧紧的,连个口子也不会开;但公羊猛非是杀父仇人,之前冤枉错了他确令剑雨姬心中好生过意不去,加上看他对萧雪婷颇为回护,纵因他是公羊刚亲弟也难免恨火,恨意却升张不起来,“说也奇怪……雨姬似在幼时来过这儿……”
“三哥?”听剑雨姬这句话,公羊猛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他回头望向公羊刚,只见火把之下映出的脸孔稍拧了拧,似乎公羊刚也正考虑其中异处。
考虑了半晌,公羊刚摇了摇头,连手上火把也晃了晃,“我幼时似也来过……若我所想没错,接下来再走半刻,前头右转之后,再弯过两三个转角就……就到了出口……”
“只是中途要小心脚下……”公羊刚话声才断,公羊猛便接了下去,边说心下边惊,那话头似从心中自动浮现出来,连练也难练得这般合拍,“前头转角之后有条小水道,上边只有个小小木桥,还做得不甚结实,走上去便摇摇晃晃,不过我们武功都有根底,该过得去。怎么会……”
如果说在转角处众人只是暗惊此处似曾相识,那过了半刻钟,在转角处右转之后,映入眼帘的景象就真的令人大吃一惊,连公羊刚也不由面上变色,甚至一路走来全无表情,活似行尸走肉的萧雪婷都给那种异样的感觉惊醒过来。
那小小水道就在前方,虽说上头已没了木桥,但看水道隔开的两地上头木柱痕迹,显然原先确实有座木桥存在,只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被人所断,此刻只留断木残绳隔着水道相望,不过那水道不宽,众人施展轻功,互相扶助之下倒也过得轻易。
只是走到此处,公羊刚和公羊猛的面上都似罩上一层寒霜,从那印象来看,显然两人幼时都该到过此处,照说除已死的三煞与公羊明肃的过节外,云麾山庄与天绝六煞应当全无瓜葛,何况棒煞戚明应隐世已久,再怎么说也与两人扯不上关系,可到了此处两人却有旧地重游的感觉,尤其连剑雨姬都似来过,这事怎么想都透着古怪,显然云麾山庄与天绝六煞没有想像中那般陌生。
一路上都沉着脸儿,也不知在想什么,甚至没有空去向剑雨姬摆出一副得意洋洋、令她一见便咬牙切齿的笑容,公羊刚闷头急走,将满腹疑团的公羊猛和剑雨姬等人扔在后头;若非公羊猛愈看愈觉此处熟悉,怕还真跟不上他。
只是愈走的近,愈觉公羊刚身上热气外溢,显是已提饱功力,随时准备出手,那模样令公羊猛满腹的疑惑愈发重了,脚下也愈走愈快;方家姊妹一人搀一个,好辛苦才跟上前头疾走的两人。
转过了转角,走出山洞,登时光明四射、霍然开朗,眼前是片林园,那草茅看似不坚,但点缀在青山绿水、鸟语花香之中,却是春光若画,令人不由浑身舒泰、忘却凡尘俗事。
在那草茅前的田亩旁边,有间很小的亭子,乍见小凉亭剑雨姬便不由得面红耳赤,彷佛又想起受公羊刚所诱,在道旁亭中被他采去处子之躯,事后又身心俱陷,沉溺欲海不可自拔的种种情态。
在那亭中,一条身影正自品茶,愈走愈近,众人只觉茶香四溢,相距虽还有一段距离,可从亭中溢出的茶香却是无远弗届,显然不只茶叶特殊,亭中人的烹茶技艺也是才高八斗。
走得更近一些,只见亭中人衣着普通,全身上下似因着久受日照,晒得浑身黝黑,粗布衣裳浑像个随处可见的田中老农,却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毫无骯脏之感,尤其细细的双目开阖间光芒闪亮,顾盼之间神光四射,一见便知绝非易与之辈。
不过这人虽一见便知不简单,手边的竹棒却更引人目光,那竹棒一片黄色,将斜射入亭的日光反映了出来,洒出一片精芒,显是摩挲久矣,极为平滑细致,众人心有定见,一见便知此人多半就是天绝六煞中那棒煞戚明应。
见众人出了洞口,向着自己这边走来,隔着远时亭中人还没甚反应,待众人走到面容可辨的近处,看清了带头的公羊兄弟面孔,亭中人微微偏头,眉目间略现疑色,缓缓站了起来,公羊猛正欲开口,没想到公羊刚去得更快,公羊猛只觉身边风声响起,一股热力迫的他气息一窒,一眨眼间公羊刚已欺入亭中,一双肉掌带起罡风虎虎,直袭戚明应胸腹要害。
他来得虽快,几乎近似偷袭,但戚明应虽然看似隐居在此,一身功夫却并未搁下;面上虽显犹疑,可手上却丝毫不慢,右手微带,那黄色竹棒已在手中,身形腾挪飘转、长棒点戳封锁之间,已化去了公羊刚连着数记杀招,可几下交手之后,面上的犹疑之中又添了几分忧悒。
虽见对方只守不攻,显是不知自己来意仍有所保留,公羊刚心下却不由更加惊惧;此人手中竹棒圆转浑融、进退有节,看似软弱无力,却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杀招给挡了下来,自己虽是掌风虎虎,将这占地不大的小亭裹了个严严实实,掌劲到处犹似牵起了一条封锁线,绝不让亭中人有逃离的机会,但这戚明应身不离亭,只在小小的亭子巧转腾挪,靠着手中竹棒飞舞,便化去了自己的进攻,甚至还能顾着桌上的茶具不被自己掌风所伤,可见棒法之精巧细腻。
再加上自己火烈掌风之中,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来去自如,显然此人内功也自不弱,虽仍及不上明芷道姑的沉凝扎实,配上那精巧细腻的棒法,在武林中也算一等一的高手,难怪能列名天绝六煞之中!
一知眼前这戚明应的武功对上明芷道姑怕也是伯仲之间,自己比他怕还差着一截,最多是和彭明全或剑明山相当,公羊刚心中不由惊意愈甚,倒不是真的怕了这戚明应,而是担心六煞中棒煞已是如此,六煞之首那全不知其真实面目的掌煞功力又是如何?光靠自己兄弟可能匹敌?
深吸了一口气,公羊刚双腿拿桩站定,认准了对手,一招一招运使大风云掌法,虽去了一开始强横霸道的杀气,但沉稳运掌之下,反而愈发得心应手。这亭子本小,那戚明应又不愿出亭,以免被众人围攻,一开始公羊刚出手过疾,犹有破绽可寻,现下他稳定了下来,招式虽没有开始时那般迅疾,但招式分明之下,反体现出大风云掌法大开大阖的威力。
那戚明应似也发觉公羊刚的改变,从小巧腾挪的游斗打法,转而变成与公羊刚一招一式的对拆,稳扎稳打应对攻招。
没想到三哥一上来连句话都不说便出手,公羊猛心下虽有些恼,却不能不承认这确实是恨火烧心的公羊刚最惯用的战术;之前无论对上彭明全时假立窗边,趁彭明全穿窗而出将他撞开时暗下狠手,又或对上明芷道姑时的背后出掌暗算,公羊刚可从来不曾与敌人正面对上,想来对上剑明山之时也不是正大光明地交手。
复仇之事毕竟所重者是结果而非手段,若能毙敌便足谢死者在天之灵,这般暗箭伤人虽有些说不过去,但在灭门之仇的大义之下,却也不是那般难忍;只是公羊猛身为风姿吟弟子,也算名门之人,这般手段毕竟非其所喜,是以虽见公羊刚与戚明应在亭中打的热热闹闹,却是不肯插手,方家姊妹更只有护着武功被封的二女在旁看热闹的份儿。
不过亭中一战交手了数十招下来,公羊猛面上惊疑之色更甚。纯以内力而言,也不知公羊刚使了什么法子,功力进展一至如斯,只怕还在自己之上,加上大风云掌法沉浑稳实,像这样脚踏实地的硬拼硬接,更能体现威力,一开始公羊刚突袭失利还有话说,可照说戚明应棒法小巧挪移,公羊刚既改了打法,这样正面应对该当对戚明应不利,即便他功力还在公羊刚之上,可外头众人环伺,虽未出手在心理上该当有些影响,这样打法无论如何戚明应也要吃点亏。
可现在亭中却是五五平手之局,公羊刚掌法虽然凌厉刚猛,大风云掌法使出一招一式均有风云辟易之威,只怕与当年公羊明肃相较之下也只火候差些而已,但对上戚明应却是丝毫占不得上风,尤其戚明应只守不攻,还护着桌上茶具不受无妄之灾,留手何只三分?相较之下公羊刚输他可不只一截,这事不只是他,连方家姊妹和剑雨姬都发现了,光看剑雨姬面上神情便知大概。
仔细看着亭中两人交手,将近百招之后公羊猛才发觉了其中奥秘:这戚明应的棒法不像少林佛门的棒法走刚猛一路,也不像丐帮闻名久矣打狗棒法的路子,倒似有些武当门下太极手法,棒棒巧妙缠黏,并非正面硬格公羊刚的招式,也非以身法回避大风云掌之威,而是在棒中附以内力,以极巧手法将公羊刚的攻击滑开,让公羊刚的招式难以一鼓作气,无法攻向想攻击的地方,掌力虽强,威力却是不如以往。
从亭外绕了一圈,公羊猛眉头更皱,心下的惊惶之意也愈增。他在亭外绕圈,照说该当可以慢慢绕到戚明应身后去,但戚明应不只棒上轻描淡写地应对公羊刚的节节攻势,还注意着在外头不住绕行,摆出一副随时出手架势的自己,随着自己的行动,戚明应身法转换,带着公羊刚在亭中也绕起了圈子,既不让公羊猛有机会绕到自己身后去,也不给他加入亭中参战的空隙。看这情形亭中两人的进退驱避全在戚明应掌握之下,显然亭中的公羊刚绝非他对手,若戚明应想要出手反攻,怕是数招之内公羊刚便要不支,只顾忌着在外头的众人,才没有出手反击。
只是这一绕行公羊猛也看出了问题,即便戚明应武功再高,若是对大风云掌法和剑法认识不深,该当没有办法如此巧妙地同时应对亭中的公羊刚和亭外的公羊猛,且是丝毫不露破绽。
眼见公羊刚出手已过百招,戚明应只守不攻,却是无隙可趁,两者武功一高下旁人早已看穿,亭外的公羊猛几次想要穿入亭中分开两人,却是始终寻不着空隙插手,那戚明应似早看穿了亭外的他以大风云掌法或剑法插入其中的可能,公羊猛才刚一动,已发觉若依他所想攻入亭中,非但帮不了公羊刚,反而阻碍三哥的出手;偏生这亭子实在太小,若自己使出飘风剑法,虽可出戚明应意料之外,或可攻入亭中,但公羊刚先前与自己从未练过联手合击,加上对于逸仙谷飘风剑法,公羊刚只怕比戚明应更不熟悉,这样攻进去与公羊刚的扞格更大,更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第二十八章 左右为难
若不马上动手,情况只会愈来愈糟。狂风不终朝、骤雨不保夕,大风云掌法强悍火烈,其刚猛乃当世第一流武功,足与同以阳刚着称的丐帮降龙掌法、少林金刚掌法等相提并论,但也难脱刚猛武功难以持久的通病。
戚明应以柔克刚、以巧制力,长棒飘舞轻巧,虽是只守不攻,却恰恰看准了大风云掌法的毛病,若非早知大风云掌法之弊,动手之际岂能如此轻描淡写?
心知若再让亭中这般战况持续下去,待公羊刚败北之后,自己碰上戚明应未必讨好,更别说武功更逊一筹的方家姊妹了;以戚明应柔韧的棒法,即便交手至此也没见耗上多少元功,以消耗战对付他决计不成,何况自己这边萧雪婷心伤未痊不肯出手,剑雨姬仍算得一个潜在的对手,她功力虽然被制,却也不能不多加小心。
公羊猛一声轻啸,手中长剑一招双击,竟是同时攻向亭中的公羊刚及戚明应,一式“风云突变”招劲力沉,精准无比,一出手便见不凡。
全然没想到公羊猛这一击竟是一式双打,戚明应陡吃一惊,手中竹棒飘摇,带开公羊猛这一击的劲气,却是揽了个空,方知中计;而公羊刚打得兴起,却见弟弟一剑击来,心下虽惊怒难免,却仍来得及改攻为守,掌风荡开剑势。
公羊猛趁机借力回身,穿入亭中,手中长剑飞舞,击向戚明应周身要穴,看似威风虎虎,实则有所保留、三虚一实,一见戚明应守住自己攻势便即变招,出招虽快,力道却没用上多少,竟是以守势为主,纯粹策应公羊刚的攻势。
又斗得数招,戚明应便知不妙。一来两人虽是一使剑一用掌,但掌法剑一出于同源,又有亲兄弟的天生默契,竟配合无间;二来公羊刚掌风威势十足,方才他表面上轻描淡写,实则耗了不少力气,现在再加上一个公羊猛,招势又使得恰到好处,虽是有所保留,出招少力,却多半是为了分自己心神,偶尔出招相攻,都是使在自己不得不应之处。
公羊刚少了干扰,加上激战许久,也看出戚明应棒法中几分端倪,渐渐抓到了应付的方向,出招收式更是威猛无匹;戚明应棒法虽是精妙,也只能护得周身不失,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手上已渐渐落了下风。
突地,戚明应竹棒在亭柱上一点,人已借力飞出,一转眼人已到了外头的四女跟前;方家姊妹还来不及出剑相迎,只见眼前黄光一片洒落,萧雪婷一声轻噫,面上白纱已被挑飞。看到了萧雪婷面容的戚明应面上一惊,竟后跃上了亭顶,恰好避过了公羊兄弟的追袭。
“且慢,”立在亭顶,戚明应声音微颤,脸上表情变幻,惊讶竟占了大半,“公羊老大究竟怎么了?怎么会是你们两个过来?”
“你……”听戚明应这么一问,公羊猛倒真是窒了半晌。其实从第一次碰上彭明全时他就感觉奇怪,他虽是公羊明肃亲子,偶尔也旁听云麾山庄事务,可自出娘胎以来,从来也没听说过公羊明肃是何帮何派的老大,无论庄中客卿或来访武林同道,再亲近之人都是以庄主称之,这老大之称前所未闻;偏偏当日一见,彭明全叫的却是公羊老大,公羊猛原没放在心上,可现在连戚明应也这么叫,让他想不疑惑都不成。
难不成公羊明肃与天绝六煞间还有连自己与三哥都不知道的关系?见旁边的公羊刚一边喘息着一边调匀内力,听戚明应此问也和自己相视狐疑,知道此事连他也有所不知,只能耸了耸肩先答此问,“先父七八年前已然身亡,云麾山庄满门被灭……”
“你说什么!”眼前人影一闪,公羊猛手上长剑虽不失架势,但戚明应来得实在太快,他竟来不及出剑迎击,戚明应已到了跟前;只见他目眦欲裂,满腔怒火似要从眼中喷出,一伸手便揪住了公羊刚胸口,将他提了起来。
公羊刚武功虽与公羊猛各有千秋,但方才与戚明应一战耗力着实不少,此刻正喘息着,没防到戚明应突来这一招,一回神间已然受制,只听得戚明应的怒吼在耳边回荡,一时耳中嗡嗡作响,竟是难以掩耳,“到底是谁下的手?公羊老大武功何等高明,再加上还有云麾山庄,武林中有哪个势力可以击灭云麾山庄,置公羊老大于死地?你说!”
全没想到戚明应听到公羊明肃死讯后竟是如此义愤填膺的神态,彷佛他与公羊明肃相交莫逆,一点不像与明芷道姑、剑明山与彭明全同流合污的天绝六煞中人,公羊猛一时目瞪口呆,连被制住的公羊刚也全没办法适应他的反应,一时竟无法开口,只是呆呆地与他互瞪。
突然之间,戚明应似是看到了什么;他手一松,公羊刚已落了下来,着地时一个踉跄,险些跌了一跤;本应幸灾乐祸的剑雨姬却比公羊兄弟更加失神,她原还想挑拨戚明应与公羊兄弟好生打一场,绝没想到应该和剑明山同进退的天绝六煞中人,听闻公羊明肃死讯时却是如此激愤的反应,若不仅这棒煞如此,连余下的掌煞和鞭煞也相同反应,要报老父之仇可就难上加难了。
手上微微发颤,差点握不住竹棒,指向萧雪婷的手指颤得地上的影儿都难辨边缘;方才出手时只惊于萧雪婷容颜,此刻距得近了,才听清楚萧雪婷与剑雨姬呼吸之间的异样,显然穴道被封、功力受制,又联想到方才公羊刚连个招呼也不打便出手,几下一凑戚明应似已发现了什么。
他的手软软悬垂,再没一开始时的激愤,面上的神态已从方才初闻噩耗时的惊怒,转而变成不敢置信的沮丧,“不……不会的……不可能……小猛……你告诉我……难不成是……是他们……”
听到“小猛”二字,公羊猛眉头一皱,他这才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一件往事:那次公羊明肃带着他和三哥出了远门,去到一个公羊明肃的老朋友家中,那是什么地方年代久远已不复记忆,只记得公羊明肃那老朋友就一直“小猛、小猛”地叫他,还有就是在到那里之前,在山洞里头绕来绕去,举目所见都是山壁岩石,好久好久才钻了出来。
那次公羊明肃与老朋友在屋里谈,只有他和三哥到了外头四处玩耍,两个小孩子自不会有什么顾忌,这附近又没什么好玩的,因此就回到了那山洞里头玩,他还不小心跌进了山洞中的小溪里,若非公羊刚援手,怕早给溪水冲走了,不过两人也弄得全身湿透,回头还给公羊明肃狠狠骂了一顿,还是那长辈说情才逃过了顿打。
往事一兜进心里,就如提纲挈领般,一个接着一个,将记忆中的种种情事给串联了起来:当时玩耍的不就是此处?想到方才一掠而过,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的小水道,便是自己小时差点淹死在里头的小溪。公羊猛吁了一口气,和公羊刚互视一眼,显然三哥也已想到那时候的事了。
全没想到当时的长辈就是天绝六煞中人,公羊猛心中微带彷徨,不知自己是否得和父亲的旧友分出生死;可无论如何,此刻要临时编出谎话骗过,也难为了他。
公羊猛吞了吞口水,好不容易才开了口,“是……是金刀门彭明全、玉剑派剑明山,以及印心谷明芷道姑一同下的手……”
“怎……怎么会……这不可能……不会是他们……不会的……”一边摇着头,一边跟跄后退,若非靠着竹棒撑持,怕早要摔跌地上。此刻的戚明应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紧盯着公羊猛的脸,彷佛想看穿他在说谎,却是怎么也看不出破绽,哪还有方才以一敌二仍应付裕如的高手模样?简直像是心丧欲死一般,差点连站都站不住脚了。
“没想到是他们……没想到他们真这么做了。所以……所以你们来到这儿……”看着萧雪婷面孔苍白,几是全无血色,而剑雨姬虽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却没忘记用恨怒极深的眼神瞪向公羊刚。
戚明应似也明白了什么,他面上血色褪尽,虽仍是那张黝黑的面孔,一时间却让人以为比之萧雪婷那毫无血色的脸还要苍白,许久才稳住了声音,“三妹、四弟和五弟他们怎么样了?”
“我和四弟……已报了杀父灭家大仇……”看戚明应这等反应,公羊刚也知其中必然有自己所不知的内幕,话里再没有方才你死我活的狠厉劲儿,反而透着些许犹豫和疑惑。
“是吗?”低垂着头,垂头丧气的戚明应似连呼吸都窒了,光看他此刻的失意神态,恐怕不需公羊兄弟出手,就连方家姊妹此刻下手突袭,都能轻取此人性命。
只是无论公羊兄弟、剑雨姬和萧雪婷,从戚明应异于想像的反应都发觉了不对,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口。原本就身在事外的方家姊妹看得一头雾水,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搀着萧雪婷走上前来,靠向戚明应身边,等着这棒煞说明清楚,一解众人心中疑惑。
带着众人步入亭中,各寻位子坐定,听公羊猛介绍了各人来历,简述当日云麾山庄灭门以及这段日子的复仇,只隐了逸仙谷师门中事,听着的戚明应一语不发,只顾着沏茶给众人,闷着头连点异常动作也无。
长话短说地解释完毕,强自捺着性子的公羊刚和公羊猛一边忍耐着亭中的沉默,一边端茶入口,只觉茶味艰涩不堪;两人还好,只是面容微微扭曲,可一旁的方家姊妹却是强撑着才没把茶吐出来,方语纤甚至在戚明应目光不及之处吐了吐舌头,摆出一副难以入腹的鬼脸;反倒是萧雪婷似不知茶味,一口入喉竟没什么表示,只等着戚明应开口。
眼见戚明应端着茶杯,眼睛直盯着杯底的几丝茶沫出神,好半晌都没有开口,别人还好,公羊刚和公羊猛兄弟可等不下去了,尤其公羊刚心下更是焦躁。他所练是大风云功的正宗功夫,不像公羊猛有阴元为辅,功体纯走阳刚一路的他受功体影响之下耐性极差,与本性的深沉大异其趣,许多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大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听公羊刚几下轻咳,戚明应似才回过了神来。他对着公羊兄弟歉然一笑,随手将茶杯放到了一边,深深地吁了口气,开口欲言,又好像不知从何说起般欲言又止。
眼见戚明应如此神情,公羊兄弟可都不是呆子,心知当年公羊明肃与天绝六煞的恩怨只怕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看着戚明应皱眉苦思的神情,公羊刚暗地喳了喳嘴,好不容易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当年之事前辈若不知从何说起,不如……不如就从先父与天绝六煞之间的恩怨开口如何?在下很想知道,当年云麾山庄和天绝六煞各自一方,究竟是怎么样生出事来?光以金刀门与云麾山庄之间的小小嫌隙,该当引不出天绝六煞来对付云麾山庄吧?“
“嫌隙?哪有什么嫌隙?”摇了摇头,戚明应面上颇有惊诧之色,可看到公羊兄弟的神倩后,似又带了几分了然,“公羊老大,也就是你爹公羊明肃,便是天绝六煞之首的掌煞……”
“你……你说什么?”听到戚明应这句话,公羊猛惊得跳了起来,差点没打翻了桌子,若非公羊刚见机得快,伸手按住了桌面,怕这一下已弄得亭中一片狼籍。只是公羊刚的手也正微微发颤,连带着桌上杯子也格格作响,若非公羊猛的反应更加强烈,怕他的动摇根本瞒不了人。
“这……这怎么可能?”呆望着戚明应和公羊刚,公羊猛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其实若非他的记忆已经勾起,知道自己与哥哥幼时曾来此处,戚明应与公羊明肃的关系必非平常,根本就听不下去;可现在听着戚明应所说,看着四周这愈看愈熟悉的环境,又想到当日自己入金刀门挑战彭明全时,彭明全脱口而出对公羊明肃的称呼,其实公羊猛心下已信了一半。
只是此事关乎重大,心中混乱之间,公羊猛随口问了一句,想先岔开话题再说,“那……那六煞鞭煞呢?”
“你不知道吗?”听公羊猛这么问,戚明应面上神情更是诧异,彷佛像听到什么令他不敢相信的问题一般,“从出手来看,你该是老六的传人吧?杜老六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戚明应这话,不只公羊刚,连方家姊妹的眼神也转到公羊猛身上了,方语纤甚至已忍不住开了口,“师兄……你的武功……飘风剑法……不是本谷风师伯所传的吗?”
听到“杜老六”这称呼,公羊猛心下想不惊都不行;难不成当年隐于逸仙谷,虽没有教授自己招式武功,却在旁协助,让自己把所学的武功好生磨练、让自己在这般短短辰光,武功便足与彭明全、剑明山等高手相提并论的杜明岩,竟然也与天绝六煞有关?
好半晌他才小声地开了口,“除了风师父之外,我另有一个杜师父,名讳上明下岩,当年杜……杜师父受风师父所伤,隐于逸仙谷内,教授在下武功。若非杜师父严加教导,只怕在下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听到公羊猛这么说,点了点头的戚明应已接下了话头,“杜老六受天资所限,无法修练内功,所以他特意磨练招式,讲究以身法、动作与招式的配合,发挥招式自身的威力,纯以招式克敌致胜。他老是说只有被自己彻底磨练过的招式,才是最最适合自己、最能克敌致胜的招式,他自己的鞭法虽然不怎么样,就算传了人也难成高手,但受他教导之人的出手招式之间,却明显看得出痕迹;方才你一出手,我就看出来了,你虽走的是大风云剑法的路子,招式却是凝练严谨,身法出手与招式配合无间,所练虽是老大的功夫,磨练招式却是老六的做法,以你这样练武,与老四、老五他们确实可以平分秋色,虽说是最为刻苦磨练的一条路,却也是最有进展的捷径。”
听戚明应这么说,公羊猛忍不住垂下了头,接下来的话差点没法开口,好不容易才说了出来,“杜师父那时受风师所伤,内腑伤得颇重,已在一年多前逝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到公羊猛这么说,戚明应先是一顿,良久才终于开了口,一句“原来如此”重覆了好几遍,声音中透着无比的伤感。
众人不由面现戚戚之色,毕竟同为天绝六煞的兄弟们先后谢世,至今只剩下他一个,也难怪戚明应心中感伤,“原来如此……同是左右为难,杜老六还是用了自己的方法……到了九泉之下,恐怕也只有他有脸去见老大了……”
“左右为难……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天绝六煞的真相竟是如此,公羊刚深吸几口气,只觉体内热力汹涌,一身功力竟有些不依经脉而行的感觉,好不容易才能压下那像是走火入魔的异动,保持表面平静。
照戚明应这么说,当年公羊明肃之仇几乎可以说已经报完了,松下心来的公羊刚只觉身子摇摇欲坠,心中满溢的情感却不是全然的欢喜,“还请……还请二叔示下。”
欣慰地看了公羊刚一眼,戚明应嘴角浮起了一丝老怀得慰的笑意,可一下子又转成了心中戚然的情态。
“当年我们六人结义,以天绝六煞之名行走江湖,”似是陷入了回忆,戚明应轻抚杯边,眼中神色风云变幻,许久许久才开了口,“本来一开始还没什么,虽然我们各有各的出身环境,一开始时也是不打不相识,但当时倒没什么纷争,那段日子……如今想来真是怀念。”
“直到后来,老大、老四和老五各掌门派之后,才渐渐有了隔阂……老五那时和老大常常冲起来。其实也不好怪他,金刀门的状况你们也知道,老五一直希望众兄弟协助他,让金刀门成为洛阳之首,达成祖上遗愿,偏偏这事大家都不想参与,连一直与老五相善的老四也只在开封与他遥通声气,老大更是厉禁云麾山庄之人参与洛阳之争,几次都跟老五冲突起来,我和老六也不知该帮谁才好。老六本身武功不行,老五也并不真需要拉他入伙,我那时的日子过得可就真不舒服了。虽不像老大得守着山庄基业,可我闲云野鹤惯了,也真不想参与纷争当中……”
“那……那先师呢?先师那时……那时是怎么想的?”听戚明应这么说,萧雪婷竟不由怯生生地开了口,却没注意到方家姊妹偷偷舒了口气;这可是自明芷道姑逝世以来,萧雪婷头一次开口,这段时日那积郁在心却怎么也不愿舒放的模样,别说方家姊妹了,连公羊猛都觉得难受,偏偏公羊刚就在身边,自己又是击毙明芷道姑的原凶,他连想宽慰都不晓得怎么开口。
“三妹啊……”长长地吁了口气,嘴角飘起了一丝难以形容的笑意,当中没有喜乐,反倒透出一丝悲意。戚明应瞄了萧雪婷一眼,其实从一看到萧雪片模样之时,戚明应就看出来了,萧雪婷与明芷道姑的脸型五官几乎可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见便知关系匪浅,虽说现下萧雪婷无比神伤、气虚体弱,全不像明芷道姑那打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然高傲气质,却明显是因为心伤明芷道姑之死。
“三妹原本……原本是站在老大那边的,毕竟在众兄弟结义之前,她和老大便是解不开的情缘纠葛,那时他俩可好着呢!只是老大身为云麾山庄继任庄主,婚姻大事却是身不由己,老大之所以将老三拉入结义之中,说不定也是想因此断了念头……不是我批评老大,他虽惊才绝艳,却干什么都不彻底,即便结义之后,和老三的关系还是藕断丝连的搞暧昧,始终断不干净……”
见萧雪婷原已苍白的面上陡地又白了半分,身子微微一晃,方家姊妹连忙扶住了她;公羊刚和公羊猛兄弟则是对望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对方心中所想。
从戚明应所说的当年,加上彭明全、剑明山的性格,和明芷道姑面对自己兄弟时表现出对公羊明肃的滔天恨意,两兄弟几可想像,多半是明芷道姑因爱生恨,彭明全又对公羊明肃心生怨怒,才会扯在一起对付云麾山庄,至于剑明山大概只是因为和彭明全相善,这才走到了一处,共同筹谋击灭云麾山庄。
恐也解释了为何剑明山会有从佛之念,他本来也只是浑浑噩噩地跟着彭明全走,在亲手击杀了公羊明肃之后,心中难免后悔,空虚之下与佛理一拍即合,因此云麾山庄事发后他便老往大相国寺跑,直到后来几乎要出家的地步,也因此在听说公羊猛前来寻仇之时,剑明山全无动手之意,反而还将公羊猛请入大相国寺,打算来个了结,以解公羊猛心中之恨。
“直到后来,”戚明应的话题接了下去,话中带着深深的喟叹,“自老大顺着父母之意,娶了嫂子过门后,三妹就隐入了印心谷中,连我们聚会都不参与了,老大几次上门找她都吃了闭门羹;自此之后大家各有各的事忙,兄弟情谊也愈来愈淡,老大和老五争端愈甚,老六首先耐不住他们的争执,索性独自行走江湖,那边都不理了,没事再也不和我们联络;我不想在他们之间左右为难,又是爱静的性子,所以老大帮我安排了这个去处,虽是深居简出,不管武林之事,日子倒也过得清闲舒服。一开始时老大还偶尔过来看我,老四瞅着老大不在的时候也偶尔来劝我帮老五一把,后来他们庄里门内事忙,也就不来了。没想到……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哎……”
第二十九章 烈阳照雪
又叹了口气,戚明应望向公羊刚,摇了摇头,“小刚、小猛,听二叔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长一辈的事由长一辈的人解决,不要牵扯出一大堆,当年之事已是如此,六兄弟中既然……既然已死的剩二叔一个,就别再对后人追究了,行不行?”
见公羊刚犹在沉吟,剑雨姬虽是耐不住性子,想跳起来破口大骂,诅咒立誓绝不忘此仇,但旁边的方语妍见机得快,一伸手已将她按住,索性封了她哑穴,根本不让她有机会说话;而公羊猛本意也不想多添杀劫,此来对付棒煞戚明应,与其说是决一死战,还不如说试探天绝六煞的立场为多,毕竟兵凶战危,无论公羊猛对自己武功再有自信,可旁人不论,明芷道姑的内功修为确实令他知道了何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已不想随便开战,现下既知其中因由,自也不想多事,但公羊刚毕竟为长,有哥哥在,此事公羊猛自己可无法决定。
“三哥……”
听公羊猛想要说话,公羊刚一摆手阻住了他,语音之中竟是咬牙切齿,彷佛在强忍着心中就要爆发的怒火,强自压抑下声音竟有些颤抖,“我……是可以不再追究,但当年杀害先父的凶手,都是我亲手所杀,只要仇家后人不牵扯旁人,只追到公羊刚身上,我答应二叔……不斩尽杀绝……”
“为了报仇,也真苦了你了。”戚明应轻声叹了一口气,他以前与公羊明肃关系最好,对云麾山庄大风云功的认识只怕还在公羊兄弟之上,若非他太重感情,不愿左右为难,在公羊明肃的体谅下觅地隐居,他早该站到公羊明肃这一方。
方才动手之际,戚明应不只看出公羊猛师承,连公羊刚功力诡异之处也看得清清楚楚,“这”烈阳照雪“之功,虽是大风云功的极高功诀,可后遗症太过强烈,山庄历代前辈都不曾找得解方,连老大自己都不敢尝试,小刚你可……可真有胆子……为了报仇已是不惜一切,连这套功诀都敢练,但那后果……你真能忍受得住?”
“什么?三哥你……你……”听戚明应这句话,公羊猛连下巴都掉下来了;他怔怔地望着公羊刚,却不见他出言否认,虽是神色严峻,连头都不点一下,可从那表情看来,谁也知道戚明应的话说到关键,被说破秘密的公羊刚虽气得满脸通红,放在桌上的手也不由颤抖起来,骨节间不住格格作响,却硬是被迫得连反驳的话都没一句,呼吸间愈发粗浊,彷佛想出手又不敢妄动。
方家姊妹、剑雨姬与萧雪婷不知其中关系,可公羊猛出身云麾山庄,对此事虽没有戚明应那般明白,却也了然于心。
说到这“烈阳照雪”功诀,虽也是大风云功的功诀之一,却是连公羊明肃自身也不曾习练,连他与公羊刚身为公羊明肃亲子也不获传功。倒不是说这套功诀有多么难练,相较之下,其难易程度反倒和大风云功的种种入门功诀相差不多,而且更为简易直接,无论上手或修习都并不困难,只是这“烈阳照雪”之诀太过偏重阳刚,难得阴阳共济之妙。
本来大风云功也是阳刚功夫,但世间任何功法,无论其本身性质偏阳偏阴,当中总是自有阴阳互济之处,否则纯阴不生、纯阳不长,无论纯然偏重哪一方,对练武之人绝无好处。
但这“烈阳照雪”功诀却是其中异数,性质极偏阳刚,讲究灭阴生阳之道,修练之人虽可短时间内功力大进,几可说是一日千里,比之正常的大风云功修练效果要强上十倍,但天道之中祸福相倚,“烈阳照雪”功诀过于偏重阳刚路数的结果,便是自残身体以求速效;修练这“烈阳照雪”功诀虽可在短期内速成一代高手,但修成之人体内阳气过盛、燥热难当也还罢了,过于阳刚的劲力对经脉肉体伤害极重,练成者往往性命都不甚长久,一小半是因为这功诀的后果对肉体的伤害,大半却是由于本身受不住这般日夜受体内阳气摧残的滋味,因而自寻死路。
本来这种先伤己后伤敌的功诀,虽是一时威力极盛,后果却非常人所能承受,创造之后该当因为无人敢于修习,而随着时日经过隐没消失;但这“烈阳照雪”
功诀与大风云功的路数太过相合,当日手创此功诀的云麾山庄先人虽知此功后果,但要亲手毁去如此心血,却也有所不能,因此这功诀一直附录在大风云功的秘笈之中,只是短短一篇修习之法的后头,却是远较功诀本身长上数倍的说明,将这功诀修练之后的种种后果记录详尽,以免后人无知之下误练此功,不但不能光大山庄门楣,反而因此自伤。
此事云麾山庄中的公羊家人人尽皆知,以公羊明肃的惊才绝艳,也不敢妄自修练,甚至没敢起钻研此功,求得其利而避免其害的想法;毕竟公羊家先祖也不知在这上头失败了几千几百次,却没想到公羊刚竟生了如此胆量,敢于修习此诀。
不过仔细想想,公羊猛也知道此事怪不得公羊刚急功近利,毕竟剑明山与彭明全均为一派之首,所掌握的实力虽称不上称霸天下,却也是一方之雄;而明芷道姑的武功,当日两人亲眼所见,确实也是武林当中第一流实力,若没有一套绝艺傍身,如何能够报仇雪恨?
公羊猛可是在逸仙谷苦修好长一段时日后才敢下山,还是在被杜明岩好生锻练,能够全然发挥大风云剑法精义的情况下,还有方家姊妹做为后盾;即便如此,当他下手报仇之时也是丝毫不敢大意,公羊刚孤身在江湖,又寻不着明师授艺,做些出格之事也非难以想像。
只要想到当日云麾山庄灭门之后,公羊刚是怎么隐伏潜藏,甚至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回云麾山庄故址寻找本门武功秘笈,选上了这最为奇门捷径,可后果也最为危险的功诀修练;为了尽得仇人行迹,甚至还不惜隐身金刀门,取得彭明全信任,逐步套取仇人资讯,那苦心孤诣处着实令人动容。公羊猛心中对这三哥利用自己报仇的一丝不快,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见公羊刚沉默不语,放在桌上的手却不由颤抖,脸色愈来愈红,似在咬牙苦忍什么,公羊猛心中暗叫不妙。他原以为三哥是被说破秘密因而激动难掩,可愈看愈不像,公羊刚现下的模样,竟似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只是他拼命压抑体内的暴乱,连出口求助的余力都没有。
头一次看到如此景况,出事的又是自己许久不见的亲人,公羊猛心下不由着慌,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办法,戚明应已看出不妙之处;只见他手上长棒一抖,棒端已在公羊刚胸前轻点几下,公羊刚喉中一阵格格作响,紧闭的牙关一开,咳声之中一股轻烟自口而出,虽是瞬息之间已化在空中无影无迹,可亭中众人竟不由觉得周身热了几分。
亭中各人武功都已不弱,心下不由骇然:若非功力极高,功体又阳刚已极,加以体内功力已有失控,光只吐息之间,岂会有如此灼人热度?即便不知“烈阳照雪”功诀之人,也感觉得出公羊刚修习此功必是付出了极大代价。
眼见一口热气吐出,公羊刚的脸色算是回复了些许,虽仍是面红耳赤,脸上手上肌肤泛着灼人的红光,显然体内内息仍是奔腾难止,却已渐渐平复。公羊猛心知三哥好强,嘴上不敢开囗安慰,心下却是颇带着慌。
他自己所修武功也是大风云功之属,自知公羊刚如此情状,乃是体内阴阳不调下功力失控的状态,显然公羊刚修练“烈阳照雪”之法太久,已是沉痾难返,平日尚可强自压抑,与人动手若是数招之间了结也可无事,但若动手侍间长久了,又或心中大喜大悲、难以自抑之时,体内真气便妄自窜动,自伤经脉身体。戚明应方才那一手虽暂驱公羊刚体内奔腾的热气,勉力让他平静下来,却只是治标不治本,光看公羊刚现下仍是一脸红光,便知端的。
之前对付彭明全与明芷道姑两役,公羊刚都是出其不意、暗袭出手,一刚招之间就解决了对方;他击毙剑明山的那一场,公羊猛虽未眼见也想像得到,以三哥的性子多半也是暗算得手,绝不会正大光明地和剑明山动手过招,因此虽是出手,时间都极短暂,数招一过便已了结,体内内息便因动手激荡,没几下子也已平息,自不会有如此情形。
但方才与戚明应一场交锋,公羊刚虽是不打招呼便即出手,几近暗袭,但戚明应一见陌生人入谷,出于武林人的本能,心下早已有备,双方交手百余招,公羊刚即便再无保留依然讨不了好,久战之下功力运行,“烈阳照雪”之弊再也难以抑制;加上从戚明应口中听说的秘辛全然出于意料之外,公羊兄弟心中激荡难休。
公羊猛功体走的是阴阳并济的路子,还没什么异样,公羊刚体内阳刚已极的功劲却是再难压抑,心中一乱之下内息登时失了抑制,在体内奔腾乱流起来。若非戚明应见机得快及时出手,内息崩乱之伤最是难以措置,只怕公羊刚不死也要重伤。
“多……多谢二叔了……”喘了口气,声音之中虽仍带着内息混乱方定的虚弱,全不似先前的气派昂扬,一时之间看来已无大碍;公羊刚轻轻吐了口气,登时又让亭中热了半分,“大仇已报……小刚便是立时一死,九泉之下也已无愧先父之面……”
“唉……”叹了一口大气,戚明应只觉隐居于此十年有余的分量,今日一口气都吐得干干净净。他伸手轻把公羊刚腕脉,眉日之间愈皱愈紧,即便放了手也未见松弛。他望了望公羊刚,欲言又止,许久才开了日,“这”烈阳照雪“之诀,没想到竟如此威烈强悍,就连二叔也是……也是无法可治,小刚你……你可知道……”
“我知道。”点了点头,公羊刚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这”烈阳照雪“功诀伤体太甚,小刚修习已久,危害已然深种,体内经脉伤创不轻,多半……多半只剩下个三五年寿数了……”
“只怕……只怕还不到三五年……”知道自己的话跟个乌鸦嘴也差不了多少,但看公羊刚神情,戚明应也知他心下早有准备,自己接下来的话虽是伤人,公羊刚也经受得住,与其说经受得住还不如说他“早知如此”来得正确,戚明应自不必多所隐瞒,“小刚体内经脉伤创极重,阴元已灭阳气过旺,便是收心养性不再出手,所余寿数怕也……怕也撑不到两三年了……”
“什……什么……”听戚明应此话,公羊刚和公羊猛还来不及开口,剑雨姬气怒攻心,虽是功力被制、哑穴被封,激动之下体内气息自然流转,竟硬生生破开了哑穴之封,连功力也似回复了几分,一声怒吼已然出口,若非方语妍及时按住了她,只慢得一瞬方语纤也加了把手,功力未复之下剑雨姬实是无力反抗两女合力,只怕剑雨姬已经扑了过去。
而公羊猛身形已掩在三哥身前,靠着三人合力,剑雨姬一点机会也没有,这才恨恨地坐回了位上。众人心下雪亮,剑雨姬的激动其来有自,对她而言,真正的仇人不是公羊猛,而是这公羊刚。除了杀父之仇外,还添加算也算不清的仇怒怨恨,以剑雨姬的本意,若有机会必然反扑,非将公羊刚挫骨扬灰不可!偏生现下却听说这大仇人只剩不过两三年阳寿,能报仇的机会愈来愈渺茫,哪得剑雨姬不因此激动?
所谓的报仇就是要亲手为之,要让仇人的性命因自己的手而亡断,若非因自己的手而使仇人毁灭,便失了报仇的意义。如今公羊刚只剩这么短的命,若他在这段日子里好生小心在意,不给自己报仇的机会,还能含笑寿终正寝,剑雨姬怎也无法容忍这种结果。
尤其有个秘密,剑雨姬至今还不敢让别人知道,之前公羊刚化身弘暠子之时,几乎像是要补足体内阴气的微弱般,一有机会就把剑雨姬弄到床上去尽情淫欢,这段时日下来剑雨姬也不知给他玩过了多少次,虽说感觉仍很微弱,至今未显迹象,但剑雨姬却觉得自己似已珠胎暗结。
本来若是为了报父仇,便帮弘暠子生个子女也无所谓,此事当日在亭子里头献身弘暠子之时,剑雨姬已是想得清楚,却没想到竟坠入了奸人设计,自己平白无故赔了身子,全无阻滞地承受了他火辣辣的调情手段,弄得娇躯敏感无匹,每次都给他挑起欲焰,心甘情愿、毫无羞耻地与仇敌大行云雨之事,次次尽欢,没一回她的身心没被那高潮迭起欢快征服。此事令剑雨姬愈想愈气,偏知若宣之于口,只有引来公羊刚无情嘲弄的份儿,是以连怀胎之事也噤口不言。
但现在自己能报仇的机会愈来愈少,加上若让这孩儿生下来,怀胎之时和甫产之后,都是女人最为衰弱的时刻,想要报仇几可说是绝不可能,这下子她至少又得白费将近一年时光,偏偏这又是与她骨肉相连的孩子,虽说征兆还不明显,但却是剑雨姬现下唯一的亲人,便是知道尚有打胎这法子可行,教她又怎下得了决心让这孩儿胎死腹中?
即便她恨这孩子的父亲恨入骨髓,但剑雨姬终是名门之后,自幼所受的庭训就是不迁怒、不贰过,如今要她迁恨旁人已难,何况要被迁怒的,还是自己骨肉相连之子,更是她现下唯一的亲人,让剑雨姬又怎么能够恨得下心?
见剑雨姬咬住银牙没再骂出声来,面上神色变幻莫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公羊刚只是冷笑以对,就是那种让人看了便气得牙痒痒的笑容,即便顾忌戚明应在侧,公羊刚没有出言相激,可光那嘲弄的脸色,却也令人不由心下出火。公羊猛却给排到了局外,剑雨姬连理都没理他,弄得他甚至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而萧雪婷则似已出了神,从方才开始便是茫茫然,彷佛什么也没听到。
而原该站在公羊猛这边的方家姊妹身为女子,对公羊刚化身弘暠子淫辱剑雨姬之事亦所有闻,寻思之下已猜出剑雨姬心下的哀惨痛楚,两女一人一边扶着剑雨姬坐了下来,一边冷冷地瞪了故作无辜模样双手一摊的公羊刚一眼,那神色令人愈看愈火,偏又在此时此刻无从发作。方语妍还掌得住,只轻抚着剑雨姬粉背让她顺顺气,方语纤沉不住气,已有些坐立难安。
“难道说……难道说已经无药可治了吗?”好不容易等剑雨姬坐了下来,公羊猛连忙开口询问,深怕又给人打断了话题。虽说公羊刚未必是个令自己喜欢的哥哥,为了报仇还利用自己,因着他的缘故害自己被剑雨姬和萧雪婷误会,背了不白之冤,可公羊刚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又是数年未见,如今好不容易见着了面,血亲兄弟间天生的亲近,让公羊猛怎忍心看他逐渐衰弱而死?
公羊刚的毛病是体内阳气过盛,在练武之人中该算不得什么特异病症,若可对症下药,应该还有得救,“若是体内阳气过盛,寻到性属阴寒的药物,该当可以……可以治疗……”
“没有用的。”一挥手,似是要打掉四弟最后的一丝希望,公羊刚嘴角笑意愈寒,“一来大仇已报,我已经活得够了,也不用多延几年性命;二来这”烈阳照雪“之功所伤重在经脉,即便服下灵丹妙药,要让药力在体内行开,扩散到四肢百脉,也要运功使药力游走经脉之中。现下经脉既伤、药力难行,便有灵丹妙药也不济事,不劳小弟你多费心思。现下仇人均已授首,有你在,山庄复立只在眼前,三哥一生已然无怨,无须多做强求,这样……已经很好了。”
摇了摇头,戚明应把过公羊刚脉象,对他体内情形知道不少。是人皆有求生之能,公羊刚看得很开,彷佛随时就死都不放在心上的豁达模样,一方面是因为大仇已报,二方面也是因为“烈阳照雪”功诀的影响,便不运功体内也如热火焚烧,生不如死之下,难怪他不愿求生。
“也不能这样放弃希望,”戚明应吁了口气,摇了摇头,“二叔刚才用在小刚身上的那一套手法,虽不算什么上佳武功,在导气卸劲方面却也派得上用场,你们几个在这儿住上两天,等小猛把这套手法学完再走,虽是治标不治本,好歹也可以让小刚你过得轻松一点,就当是许久不见,二叔给你们的见面礼……别再拒绝了,再拒绝二叔真的要生气了,若老大知道你们连二叔的见面礼都不肯收,以后看你们九泉之下如何面对老大?他可向来没有这么小气!”
见戚明应如此坚持,公羊刚半张了口却说不出话来,毕竟彼此也算关系匪浅,就算公羊刚心知自己时日无多,却也不敢真的拂逆了这仅存的长辈,而四弟这边呢?以公羊猛的性子,既知这法子可以让公羊刚好过一些,自然没有拒却之理,看来自己真的得在这儿住下个几天了。
正要起身,却见戚明应眼角飘向剑雨姬,转回自己面上时却带着几分怒意和无奈,显然方才方语妍的暗中手段并没能瞒过他的锐目。公羊刚微微苦笑,耸了耸肩,那惫懒模样令戚明应想气也气不起来;他退隐之前也是武功高手,内力修为虽不及明芷道姑,说到武功却也是各擅胜场,萧雪婷虽气虚体弱,可一见便知是心伤难抑,倒也难以怨怪这对兄弟;可剑雨姬除了心伤之外,还有着被采补之后的痕迹,方才把过公羊刚腕脉,从他脉象戚明应便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戚明应虽知公羊刚手段或许有些过分,但一来为报家仇,用上激进些的手段却也难以怨怪,毕竟复仇为上,此乃武林中不成文的通例;二来以现下剑雨姬对公羊刚怨恨之深,若真解了她体内禁制,让剑雨姬行动自如,只怕她就算拼个玉石俱焚也想和公羊刚共归于尽,自己这棒煞的长辈身分可未必压得住她。公羊刚那似也不想解决,一副任剑雨姬对他恨入骨髓,随时等着她找自己报仇的可恨样儿,戚明应嘴角微微扯动,却也只能欲言又止,任得方语妍折腾。
不过真正让戚明应担心的却是自方才便一语不发的萧雪婷。进得谷中时她便似失了神,对自己等人的说话动作闻若未闻、视如未见,除了方才说到公羊明肃与明芷道姑的情爱纠葛时发了声,其余时候简直就像耳聋目盲一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就连说到公羊刚只余数年寿命之时也是似无所觉,显然早已放弃了报仇。
这一点虽是还好,可她现在的模样却不由令戚明应想到一句“哀莫大于心死”的话,虽知明芷道姑之死对她而言是极大打击,却没想到会让她变成如此模样,偏生他出身武林,打打杀杀之事早已习惯,这女儿家心事便打破头也是想不清楚。
“雪婷……”
“嗯?……是……前辈?呃……二叔……”给戚明应叫了几声,萧雪婷却似整个人飘在天外,全然不觉,直到方语纤看不过去,在她背后推了一把,才似将这玉箫仙子从天上拉下了凡尘。
“三妹已去,我这做哥哥的偏是……偏是不可能报仇……不要怪我……”见剑雨姬愤怒的眼神转了过来,戚明应叹了一口气,双手一摊,面向二女摇了摇头,眉目之间满是无可奈何的凄楚,“我知道你们无法接受,但你来教我如何是好?
你是希望我为大哥之仇,亲手伤我三妹和兄弟,或希望我为了三妹和兄弟之死,对大哥身后的遗孤动手?兄弟闹墙,伤的永远是亲人的心;就因为左右为难,选哪个都难过、都下不了手,怎么做都是错,我才会留在这儿,老六才会独行天涯……”给戚明应这么一问,本来怒满胸膛的剑雨姬不由语塞。其实从听说公羊明肃竟就是天绝六煞中的掌煞、此次之事竟是兄弟闹墙之时开始,剑雨姬便知无法指望这戚明应了,只不过听到他说不可能报仇,心下的火仍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瞪了过去,没想到引来戚明应这个问题。
气得哼了一声,却是不敢面对戚明应那张似要流泪的老脸,剑雨姬避开了目光,胸中的怒火竟也不由给那沉闷的感觉窒了一窒。
毕竟戚明应说的有理,他若真顾着兄弟情义,面对兄弟间你死我活的纷争,无法插手、左右为难之下,躲着不理虽软弱得不像武林中人的处事风格,却也是一个方法,仔细想来自己虽是父仇在身,可仇人也是为了父仇,若自报仇而论曲直,自己还真未必占得了上风……
自己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剑雨姬猛地摇了摇头,呼吸不由一阵粗浊混乱,连脑中都是晕晃成一片。公羊刚所欠自己的,还不只是父仇而已,他奸骗了自己身子,又害得自己珠胎暗结,这方面自己要恨他可是大把大把的理由。虽说给这句话一迫,剑雨姬对公羊猛是再没什么怒意了,可对上公羊刚时,那恨火仍是熊熊直烧,一点不肯止息。
见剑雨姬虽是怒火微消,眼中思索之色一闪而过,可转眼间又怒瞪向公羊刚,戚明应心知自己方才的话对这小姑娘算是白说,不过光看她偶尔飘移过公羊猛身上的目光不带恨意,戚明应也知自己的话非是全然白费唇舌;不过真正令他伤脑筋的是,方才的话在萧雪婷身上竟似蚍蜉撼树,这萧雪婷别说心动,就连一点点反应也没有,不过那模样颇有几分异处,与其说是其心已死,槁木死灰般的冷漠,还不如说自己的话没打到关窍上,似乎她真的对报仇之事毫不关心。
“雪婷,听二叔一句……”虽是有些难以出口,但戚明应知道自己恐怕是让萧雪婷恢复生机的最后希望,从面容来看,这小姑娘恐怕还不只是三妹的徒弟,若说是她女儿还似了个十足十。
虽是无法报仇,但戚明应仍怀兄弟情义,可不愿三妹的女儿就此消沉,死灰般过了一生,“你……你师父虽死也不愿你报仇,就是不愿你纠缠于情仇之中难以自拔,她身为……身为长辈,总是希望你过得自在,如果你再这样消沉难过,你师……师父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快活的……”
“是……雪婷晓得了……”虽仍是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萧雪婷似也感受到了这二叔的关心。她抬起头来,勉力笑了一下,可那笑容却没有一点点振奋的样子,看得反令戚明应更为心伤。
原本对她就没几分恨意,有了肌肤之亲后更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的公羊猛也不由为之心痛,但这终究是个开头,总比先前无论怎么撩她说话,都似撞上了冰山般一点反应也无的好。
看萧雪婷的反应,知道自己一番话多半又是功败垂成,戚明应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倒是公羊刚飘了个眼色给公羊猛,将眼神转向方家姊妹,公羊猛原本已悬起来的心这才放下了些。女孩儿的心事只有女孩儿晓得,看来也只有让方家姊妹出马劝说才行了。
【第五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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