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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齿(百合H)】(23-32)作者:性无能天使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12-14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二十三)她好像忘不掉了本章内含阴湿风味达到二星级(二星我自己定的,五是满星级?????)的被霸凌情节,比较过分——强调一次,有被霸凌情节,受不了委屈的友友和敏感的友友请谨慎观看!小心地滑。**昏暗的停车场
(二十三)她好像忘不掉了

本章内含阴湿风味达到二星级(二星我自己定的,五是满星级?????)的被霸凌情节,比较过分——强调一次,有被霸凌情节,受不了委屈的友友和敏感的友友请谨慎观看!小心地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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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停车场完全寂静,近处只有暗淡的指示灯闪着微光。南雪恩的衬衫已经被白初吟完全扯断了纽扣,凌乱的衣襟散开在胸侧,露出了其下温热的皮肤。
没有了遮瑕掩饰,此刻南雪恩身上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淤青痕迹十分显眼。
困境又一次重现,南雪恩的思绪一片混乱。她下意识靠在车窗边向后摸索着,却怎么都拉不动那已经上锁的车门,最终只能眼看着白初吟解开了她的腰带,把她的西装裤往下拽。
“哎呀,真是对不起。”在很刺耳的“哧啦”一声响过后,白初吟的声音听起来却毫无歉意,“你这裤子真是难脱。要不然......下次还是穿裙子吧?”
南雪恩脸色发白地看着那被白初吟扯破的西装裤,心里很明白就算光论力气,她都不可能从白初吟手里逃出去。
“......嘶。”在第三次被刮扯到大腿时,南雪恩终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小声说着,“痛。”
“哎呀,弄痛你了?”白初吟听她低声喊痛,就伸手用力揉了揉她被掐红的大腿,直到南雪恩被揉得不得不稍稍分开双腿,才朝后让开了些距离,“那么就算是为了你好,接下来干脆你自己来吧?”
“脱掉啊。”白初吟侧身靠在后座椅背上,一边提醒着她,一边拿出了手机举高镜头,对准了南雪恩的脸。
此刻四下昏暗,微弱的荧光勾勒出南雪恩的鼻梁和唇珠,让她原本就易碎的神态显得更加缥缈脆弱。白初吟只是这样短暂地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凑上前亲了亲南雪恩的脸颊,又轻轻嗅着她皮肤上清淡的香气。
“我们雪恩哪......长得可真是漂亮。”看着南雪恩脸上隐忍又无助的表情,白初吟忍不住语气满足地赞叹了一句,随后伸出手不断揉抚着她的脸和脖颈,“算了,昨天怎么说也不能怪你的。毕竟谁会不喜欢你呢?......反正江聿知要请吃饭,你确实也不好说不去,对吧?”
面对白初吟的问题,南雪恩并没有回答。此刻她只是浑身紧绷地看着对方朝向自己的手机镜头,在催促中被动地彻底脱下了衬衫。
微凉的空气凝滞沉郁,黑深的镜头就像是幽遽的眼。闪光灯骤然亮起时,南雪恩一时几乎没有办法睁开眼睛。
在这熟悉的境遇、熟悉的感受下,她似乎渐渐想起了什么,一时麻木而茫然地垂下了眼,继续按照白初吟的要求脱着腿上那被撕坏的西装裤。
“哎......今天怎么这么漂亮?”看着她垂下眼时轻颤的睫毛,白初吟忍不住再一次称赞着拉近了镜头,一时手机几乎都整个贴在了她的脸上,“来,不要低头,看着我——把手放开。”
连最后一点遮挡不得不脱下后,南雪恩只能退在后座角落里看着白初吟,在闪光灯下乞求似的放软了声音小声说道:“......别拍了。”
“怎么了,太亮了吗?”白初吟的语气像是在哄她,手却拨了拨她颊畔散乱的发,抬起她的脸越发对准了镜头,“可我总得有些纪念吧?如果你之后又不在我身边......我和你的世理姐姐不一样,我可是会很想你的。”
她半哄半骗地柔声说到这里,就抓住南雪恩的手拉开到了一边,逼着她展露出了全部身体。
闪光灯在黑暗里一下又一下刺痛南雪恩的眼睛,熟悉的压迫感再一次自头顶降临。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在快门声中被抻拉变长,怪异的似曾相识感像是被干涉的光一样在眼前舒张飘摇——这荒唐又可耻的场景太过熟悉,以至于南雪恩心底里那些相同基调的隐藏记忆都再一次被连根拔出。她就这样沉溺在浮动的回响之中,渐渐全然无力地松开了防备,任由白初吟抓着她膝弯把她拽倒在后座上。
眼前的车顶狭窄昏暗,光和影都模糊了边界,一切都开始和记忆里关了灯的高中体育器材室渐渐重合,让南雪恩久违地找回了记忆里被刻意模糊掉的高中时代——在白初吟的无心之举下,这一天南雪恩终于开始完整记起她在离开S市国际女高前的遭遇。
那些腥腐的、恶心的,她曾经发誓不要再记起的东西,都开始在压力和抵触情绪之中一点点被唤醒。
“——喂,南雪恩,”陈冰开始崩塌消融的记忆深处,那些高年级的跋扈前辈也是这样揪着她的衣领,曾经毫无顾忌地把她丢在房间角落的体操垫上,“你怎么会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真是拜托你了,我都和你说了几次了让你赶紧滚,都说了这里没人会想和你这**杂种在一起上学,你就不要厚着脸皮非得出现在我们学校里,听不懂吗?”
球棍敲打器材室窗栅的钝响刺痛耳膜,那单调而枯燥的声音像是强烈的幻觉一样挤占了现实的寂静。南雪恩就这样在白光中眯起眼,忍不住痛苦地哽咽了一声。
“......算了,干脆把她校服脱了吧。看着真是碍眼。”
当两三双手扯开她的衣服时,她的纽扣也是这样断开,校服裙也是这样撕裂。南雪恩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白初吟的脸,在间或亮起的闪光灯下,终于完全记起了那个她事后不再提起过的傍晚。
“喂,你拍了多少?记得把这个照片传给世理姐。”
“怎么表情这么不友好?南雪恩,我们在给你在拍照呢,快笑。来,谁来让她比个V?**......赶紧把她手踩住。”
“我再说最后一次,这周之内还不退学的话,你真不如死了算了。你以为这里有谁会需要你吗?天啊,笑死了......还妈妈?还南世理?拜托,全世界最希望你去死的人就是南清元和南世理了吧?”
“......**、她怎么还有力气打人?**赶紧抓住她......”
“真是晦气,哪来这么多血?是谁打了她的脸?我都说了几次,不要打脸!**......鼻血都沾我身上了......脏死了。喂,南雪恩,别动了,你把这个舔干净。”
“......”
“厉害,快拍快拍,哇真是牛到不行了——大家请看!S女高超人气新生南雪恩现在在舔我的鞋啊,快看她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录下来了吗?录下来了?赶紧发给我——”
刺耳的欢笑声和快门声似乎再一次萦绕耳边,记忆里的声音模糊又遥远,让南雪恩应激地在闪光灯下渐渐加快了呼吸,反胃与晕眩的感觉也随之逐步加剧。
“别拍了,别再拍了。”她就这样无意识地呢喃着,眼神似乎落在了白初吟身上,视线却完全是一片涣散,“停下......不要再说了。”
“嗯?”白初吟显然并不知道她已经陷入了怎样的回忆,一时间只是看到她忽然开始发起了抖,就俯身抱住了她的身体,丢开手机满足地哄道,“......哎,有这么害怕吗?没事了,没事的。好了,我不拍了。”
白初吟微凉的鼻尖在她颈肩轻蹭,随着双腿被用力分开,南雪恩忍不住惊慌地推了推她,却立即被按住手腕紧紧压在了后座上。
过分亲密的触感持续不断,南雪恩的意识逐渐回笼。她面色全然苍白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白初吟,痛苦地发觉自己真的终于又一次想起了一切。
“记得把照片都传给世理姐。”
“......你以为是谁让我这样做的?当然是南世理啊。”
“拜托,全世界最希望你去死的人,就是南世理了吧?”
......
那可恨至极的声音像是缠绕在死胎脖颈之上的脐带,几乎勒毙了南雪恩的全部意识。
“姐姐......”她迷茫地眨了眨眼,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被泪模糊了视线,“为什么......?”
她在哽咽中迷茫地呢喃着,却很快被白初吟压着身体吻住了双唇。这肢体的抚慰几乎成了南雪恩体会到自己尚且还活着的最后凭证,让她下意识地张开了双唇,轻咽下了口腔里的液体。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在几乎关停她全部知觉的痛苦记忆支配下,如果能暂时忘掉她所记起的,南雪恩只觉得自己似乎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于是在白初吟的称赞和揉弄之中,南雪恩很快就顺从到近乎毫无思想地分开了双腿,任由对方把戴着戒指的那手指顶进了她的身体里,只是瑟缩着呜咽了几声,在仍旧纠缠未分的吻里发出含糊而暧昧的轻哼声。
白初吟的做法从来不温和,当那冰冷坚硬的戒指在小穴中随着指节的动作开始摩擦碾蹭时,南雪恩很快就痛得几乎抓破了白初吟的手腕。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努力配合着对方的动作尽量维持住了双腿分开的角度,痛苦地眯起眼承受着那个几乎攫走她全部氧气的吻。
疼痛和快感交错的性体验中,白初吟带来的感官刺激总是压占着南雪恩的大部分意识。
可即便如此,南雪恩也发觉自己似乎无论如何,都已经无法再忘记那些有关南世理的事。
——她好像忘不掉了。

(二十四)毕竟我让你高潮得那么厉害

南雪恩的状态很显然有些反常,这慢慢引起了白初吟的注意。
“今天为什么这么乖?”白初吟来回抚摸着南雪恩被架起的腿,随后就抽出了顶在她身体里的手指,对光看着那指节上微少的湿痕,“这样下去可怎么办?真不想让你离开我。”
沉默中,南雪恩看见白初吟神色愉悦地舔着那指节上的体液,于是她忍不住无奈地哽咽了一声,错开眼神看向一边。
“是不是有点冷?”在感受到她皮肤上微凉的温度后,白初吟就握住了她的腰,扶着她面对面地坐在了自己腿上,“真是可怜,看来你还不够兴奋。但是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接下来我会让你开心的。”
她说到这里,南雪恩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紧紧抱住,一时只能哼了一声把脸埋进白初吟肩头,什么都不去想地任由对方勒紧她的腰。
“你的味道真好。”白初吟说着,就伸手揉了揉她的大腿侧边,又一路向上揉挤着她的臀瓣,“你说如果你是我的妹妹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一定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知道的吧?”
“嗯唔。”南雪恩被她揉捏的动作牵扯到小穴,登时敏感地挣扎了一下,忍不住胡乱应答了两声,抬手抓住了白初吟的手腕。
“所以要不要跟我走?做我一个人的宠物就好。”白初吟并不在意南雪恩的动作,只是小声地说着,在她颈侧留下柔软濡湿的吻,“你现在真的好乖可不可以永远这么乖?”
南雪恩感到白初吟的手指已经分开了她阴唇,在这近距离的紧密拥抱之下,对方的呼吸和说话时的气息都洒在颈侧,让她很轻易地能够沉溺在感官的刺激里。而在几次转着圈的反复拨弄之后,那手指就再一次慢慢挤入了她微湿的穴口,顶着她柔软的穴肉来来回回揉碾。
“今天你比平时要湿一些,”白初吟愉悦地说着,更紧地搂住她身体,咬了咬她肩膀自顾自满足地叹了口气,说道,“雪恩,我也好喜欢你。”
温度隔着白初吟的衣服被渡在南雪恩皮肤上,让这个拥抱显得温热而香甜。南雪恩就这样眯起眼埋在她肩头,被她来回顶弄得直呜咽,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如果她是白初吟的妹妹?尽管这想法荒唐又怪异,但南雪恩知道,如果她是白初吟的妹妹,她或许就会一直被这样需要、被这样称赞、被这样喜爱,而即便这些感情都畸形又错误,但只要可以,南雪恩还是无论如何都想从她最渴望的另一个人身上得到。
想到这里,南雪恩就在紧密的拥抱中再一次记起了南世理的脸,这让她忍不住有些恐慌地闭紧了眼,呼吸变得越来越乱。
为什么南世理做不到这些?
南雪恩几乎是人生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而在白初吟越发过分的动作之下,她没有办法回答。
“唔呃、嗯”她只是无意识地趴在白初吟肩头,放任自己沉溺在穴腔内外不断传来的快意里,随着白初吟顶弄的节奏而胡乱轻哼着。
一直这样沉沦下去,一直这样舒服下去,暂时不要想起那些让人恐慌的事,就足够了。南雪恩忍耐着心底里沉积已久的麻痹和痛感,轻轻叹了一口气,放软了身体贴向白初吟,把自己全都交在了她手上。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微弱的主动态度,白初吟忍不住越发兴奋地揉开她穴口,几根手指在她身体里轮番搅弄着,带出微弱的声响。在连指根都没入身体里之后,白初吟的整个手掌都包覆住了南雪恩的私处,按着她的阴蒂小幅度地碾弄着,这动作很快让南雪恩克制不住地喘息了起来,发出一串近乎黏腻的呜咽声。
“很舒服吗?”白初吟感受到了她下腹处微弱的痉挛反应,就跟着稍稍拉开了南雪恩的身体。当看到她潮红脸庞上半是忍耐半是失控的表情时,白初吟就忍不住笑着轻叹道:“雪恩,你真是”
白初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按住了南雪恩的后脑,咬似的吮吻住了她嘴唇。
“咕呜、唔 ”南雪恩眯起眼来承受着对方的吻,在强烈的挤压感与快感中有些控制不住地抬起了始终垂着的手,紧紧掐住了白初吟的肩背,不断被动地喘息着吞咽。
“嘶。”白初吟显然被她挠痛了,很快就结束了那个还没持续多久的深吻,用力拍了几下南雪恩的臀侧,皱着眉说道,“雪恩,松开手。”
白初吟的力气足够大,南雪恩一时被她打得颤了颤,随后越发无力地弯下腰把脸埋进了她肩膀,头脑一片空白地夹紧了双腿,放任白初吟重新抱起她略微下滑的身体。
“怎么反应这么大?”白初吟察觉到她在被打之后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忍不住感到有趣至极地揉了揉她被拍红的臀瓣,又一路力道不小地揉到她大腿底部,另一只手则覆在她私处越发快地顶肏起来,“雪恩你很喜欢这样吗?”
南雪恩哪里还说得出话,眼下她几乎连思想都已经失去——这正是她主动靠近白初吟的全部目的。
然而在白初吟接二连三的肆意拍打之下,南雪恩很快忍不住在那清脆的声音里松开了被咬紧的唇,张开嘴稍稍提高音量地哭喊了几声:“不、不是的痛,不要打了!”
她边说边蹙着眉回身去看,就看见自己连大腿侧边都被抽出了明显的红印,而白初吟就毫无顾忌地在那红印上掐捏着,另一只则手捏住了南雪恩的阴蒂前后揉弄,直逼得南雪恩失了神地直求饶。
“你真可爱”白初吟看着她一面疼得呼吸紊乱,一面又被操弄到濒临高潮时脸上隐忍的淫靡神色,终于忍不住再一次按住了她身体,捏着她的脸掐开了齿关,缠着她的舌头充满侵略性地舔吻着。
口腔被侵犯到毫无保留,南雪恩被勒紧了腰身有些窒息地哽咽着,又渐渐在强烈的高潮中清空了思绪,只是无神地流着泪,在可耻的快感里不断发出微弱哽咽声。
当白初吟抽出深深顶在她身体里的几根手指时,南雪恩已经因为连绵高潮而完全脱了力,整个人就这样软软地靠在白初吟臂弯里,分开的双腿间滑落微量热液,都滴落在白初吟的大腿上。
“真喜欢你。”白初吟舔舐着指节上的体液,随后就接连在南雪恩脸上留下了好几个吻,直到南雪恩从颊侧到唇角都满是淡淡的口红印,才满意地揉了揉她的腿心,在她混乱的呜咽里停下了亲吻。
“唔嗯。”南雪恩就这样被她亲得东倒西歪,却仍旧是双眼无神地靠在她怀里,被她握着胳膊肆意摆布,像是已经被玩到体力濒尽的玩偶,只有偶尔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很累了?”白初吟脱下自己长长的风衣外套披在她身上,扶正她的身体后拨了拨她散乱的长发,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下了一直被固定着的手机,“休息一下吧,表现得真不错,我看看”
随着录像开始回放,南雪恩很快就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呜咽声中回过了神。她自己的声音就这样伴随着抽打声、操弄声和白初吟的轻语声充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让她在强烈的受辱感和无力感之中攥紧了白初吟的手。
“删掉。别放了”她喘息着小声说到这里,就忽然“唔”了一下栽进了白初吟怀里再没了声音。
白初吟掐捏着她早已经被拍到深红一片的臀腿,看着她痛到在自己怀里隐忍发抖的样子,笑着晃了晃手机说道:“为什么要删掉?你表现得多好,我们都要好好记住才对。”
和她是无法沟通的。南雪恩稍稍清醒一些后,终于无助地记起了白初吟一贯的强硬做派,于是只能任由她开着声音回顾完了几十分钟的实录影像,听着那些荒唐淫乱的声音持续在耳边响起。
不顾南雪恩略微僵硬的反应,白初吟就这样意犹未尽地搂着怀里的南雪恩,在几十分钟的录像回放结束后手仍旧在她胸腰臀腿上来回地抚弄着,略显遗憾地说道:“哎呀,真是可惜。真想把你带回家永远藏起来。但是做不到,我要把你还回去了。”
“我去给你拿件衣服换吧?真是抱歉,把你的衣服撕坏了。说真的,我们雪恩下次还是穿裙子吧?”白初吟开玩笑似的说到这里,就再一次捏着她下巴反复亲了几口,撒娇似的说道,“但是这次你会原谅我的吧?毕竟我让你高潮得那么厉害嗯?”

(二十五)看看南世理会怎么样亲手丢掉你

“这次你会原谅我的吧?......毕竟我让你高潮得那么厉害。”
在南雪恩仍旧起伏紊乱的微弱喘息中,白初吟就这样贴着她的身体,眨着眼撒娇似的问着。可无论白初吟怎么轻晃她身体,南雪恩始终也都像是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
有时候,南雪恩的反应总是迟钝又消极,对此白初吟也算是习惯了。因此她也并7,只是最后抱着南雪恩的身体又亲了亲她颈侧,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她柔软温暖的胸部,离开了车内。
“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帮你找件衣服。”白初吟语气轻佻地说着,就在南雪恩面前锁上了车门,又隔着车窗朝她眨了眨眼。
南雪恩见状也不像平素那样立刻就错开视线,单反而只像是什么都没有接收到似的,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此刻南雪恩心里一团糟乱,过往的声音和记忆就像许多双手,开始一刻不放地纠缠着她的意识。于是在白初吟离开后,她也还是这样坐在原处一动没动地出了好一会儿神。而当她缓缓垂下眼看着自己双腿上乱糟糟的湿痕和红印时,那些她先前努力压抑按捺着的东西,就全都开始在这样的寂静之中再次变得嘈杂。
——四周还是昏暗,监控和指示牌的红绿灯光仍旧微弱轻闪,狭小而带着香水味的密闭空间灰淡无色,眼前的一切都是全然死寂。
极静之中,南雪恩渐渐攥紧了身上白初吟留下的风衣,垂着眼自顾自调整着呼吸,却终于还是随着时间,变得再也按捺不住脑海中纷乱的想法。
......南世理到底有多恨她?
“恨”这个情感强烈的字眼一闪而过——这是南雪恩心中跳出的第一个问题。
南世理又会有多希望她不存在?
如果她不存在,一切就会回到它们本来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莫名其妙又涩苦怪异吗?
想到这里,南雪恩原本紊乱急促的呼吸开始渐渐放平,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灰败的情绪,暗涌漩涡一样扯碎了她心里最后一点粉饰。
......南世理真的希望她消失吗?
隐约闪烁的答案变得越来越清晰,在这之中,微弱的耳鸣声萦绕渐强。南雪恩沉默着攥紧了双手,指尖深深陷入皮肤里。
......
白初吟再回来时,就看见南雪恩已经恢复了平素里面无表情的样子。
可南雪恩自己不知道的是,她这幅面无表情的样子并不会像南世理那样冰冷到拒人千里,反而总是让白初吟看了更加兴奋。
“来,这是我的。”白初吟说着就坐在了南雪恩身边,从纸袋里拿出了一条裙子比在她身上,“你知道吗?你昨晚穿的那条裙子也是我的。只不过尺码小了一点,才留在这里没管。”
“......”南雪恩无言地任由她把裙子套在自己身上,顺畅地收紧拉链。
“怎么了,你要去哪里?”
眼看着南雪恩在披好衣服后就想拉开车门离开,白初吟立刻拉住了她胳膊,有些不满地问道:“为什么下车?”
“咳......”南雪恩被她扯得咳嗽了一声,嗓音里还带着高潮过后的疲惫,“......我回去上班。”
现在还只是下午四时余,她回到公司就可以避开白初吟,而在那之后,她可以去天台、去工具间或者卫生间,或者干脆退勤来避开所有人。
这样想着,南雪恩就机械地伸手继续扳了一下车门,却还没来得及真正打开,就随即被白初吟重新拖进了怀里。
“上班?天哪。”白初吟没忍住笑了几声,伸手替南雪恩理了理散乱的长发,“你的事业心就这么强吗,怎么比南世理还爱上班?”
“你该不会觉得你在这里能有什么发展吧,这么踊跃表现,是想让南世理对你刮目相看?还是连你也想来分她们的股份?”
“我不需要什么股份。”南雪恩被她攥得胳膊生疼,忍着没有发出其他声音。
“那你这是做什么?放弃吧。你在这里上班只不过是因为你需要一个体面的身份,什么企划部长..... 你都不需要当多久,只要当过一次就够了。”白初吟满不在乎地说到这里,就忽然想起来了一件趣事,“——你知不知道?其实南世理一直都在挖角景山集团那边的企划专家,这两天好像是终于成功挖过来了。”
“......”南雪恩当然明白她说这些话的潜在意思,听到这里就深深吸了一口气,错开眼神不再看她。
“我说这个的意思是,你可能马上就会被架空......或者撤职。你的出勤,从头到尾都毫无意义。”白初吟却好像相当喜欢这种戳痛南雪恩的感觉,她一边亲密地搂着南雪恩抚来揉去,一边用甜蜜的腔调说着残忍的话,“还不明白吗?在你们家,你不管努力做什么,都会被当成一颗要丢出去的棋。还不相信的话,你就看着吧——看看南世理会怎么样亲手丢掉你。”
她说到这里,就抽出纸巾擦了擦南雪恩脸上显眼的几个口红印,随后离开她身边进入了驾驶座。
“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她。”白初吟回过头朝她眨了眨眼,打开了定位导航,“想不想知道她在和谁见面?”
“不......我不要去。”南雪恩听到白初吟要带她去找南世理,立刻就有些慌乱地再一次伸手扯了扯车门。可眼前的车门早已经上锁,她除了徒劳地使力外再无办法。
想也知道,南世理一定是在和江聿知见面。此刻南雪恩还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心,千头万绪都还铺陈在眼前呈现出一片狼藉,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南世理的话,南雪恩知道自己没有维持住良好反应的自信。
于是她无可奈何地放轻了声音,哀求似的朝白初吟说道:“你带我去别的地方好不好?哪里都可以,我不想......不想去见姐姐。”
“哼。”白初吟闻言却只是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把车开出地库后就戴上了墨镜,“别担心。这么有意思的事,你不会想错过的。”
沟通再一次失败了。南雪恩原本也没有抱多大希望,此刻也就只好垂下眼暗自整理起了心情,慢慢从被撕裂的西装裤里摸出了手机。
“部长,您今天请假了吗?”
手机里只有职员的消息。
在简短地回复好信息后,南雪恩看着车窗外快速略过的建筑与行道树,指尖轻滑着翻开通讯录想要向随便哪个、任何一个人求助。可她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却发现自己无法向任何人开口。
好像没有办法了。南雪恩看着屏幕上的紧急联警号码,很快选择熄灭了屏幕——她不可能真的做到那地步。
“你穿这条裙子也很漂亮。”
车在高层建筑前停下。白初吟交出车钥匙后就拉开车门扶着南雪恩走了出来,重复称赞道:“怎么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好看?雪恩,说真的......你是我妹妹的话该多好。”
南雪恩被她强硬地揽着身体,几乎没有任何选择,只能跟着她一同进了建筑内部。
电梯一层层上升,香薰的气味让人目眩神摇。南雪恩出神地看着眼前金色镜面上的倒影,任由白初吟伸手整理着她的鬓发和耳坠。
“你应该能猜到南世理在见谁吧?毕竟你昨天才被推去陪酒。”随着电梯门打开,白初吟就松开了搂着南雪恩腰身的手,只是走在她身侧逼着她继续向前,“她好像也挺喜欢你的。不过如果你真的被卖给她......也不知道你这小身板,能不能挺得住。”
白初吟说着就在前方看不见的地方拍了拍她臀部,直拍得南雪恩微微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嗯”了一声。
“哎呀,怎么这么巧?”
她还没来得及完全稳住身形,就听见身边白初吟朝窗边打了声招呼,随后直接松开她快步走了过去。
高层餐厅的灯光不算太亮,座与座之间隔着极远的距离,落地窗外是就G区繁华的夜景。白初吟目的绕过餐厅内的摆饰和展架,目的性极强地径直走向了南世理所在的半开放卡座。
“这么巧?我正带雪恩来准备吃饭呢。你们怎么也在?”白初吟说着巧遇的话,脸上的表情却似笑非笑地,盯着南世理看,“介意一起坐吗?”
“谁会五点不到就吃晚餐。”南世理冷冷地说了一句,并不回答白初吟的问题,也并没有看一眼跟在白初吟身后的南雪恩。
坐在南世理对面的果不其然是江聿知。在这莫名其妙的诡异场合下,白初吟像是半点都读不出气氛一样,反而直接坐在了南世理身旁。
“亲爱的,可是你们比我们来得更早呀。”白初吟的语气相当阴柔,她就这样贴在南世理身边,挽住了南世理的胳膊,“你们都在聊什么呢?你没有背叛我吧?”
她的问题问得怪,除了南世理没人能插上嘴,而南世理又始终面无表情地并不回答,于是卡座间就出现了一段长长的沉默。
在这沉默之中,原本只是看着窗外夜景出神的江聿知就回过了头,伸出手很轻地点了点南雪恩手背,不顾情况也不管气氛地弯起了眼睛,朝她轻轻打了声招呼。
“你好,雪恩。”她的声音很淡,语气也透露着柔和,“真是意外,又见面了。”
“坐我旁边吧?”她指了指自己身侧的空位,就这样笑着看向了南雪恩。

(二十六)所以,怎么样都好

南世理和白初吟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而与之相反的是,另一边江聿知对待南雪恩的态度却亲密到近乎暧昧。
“这里品质最好的招牌是套餐C,我想应该合你口味。”江聿知轻声说着,就已经替南雪恩点上了餐,随后顿了顿又说起来,“真是没想到,我们今天也见面了。”
江聿知的笑意实在和煦,然而不巧的是南雪恩此刻的心情差到根本无力应付她,于是一时就只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顺便声音很轻地道了句谢。
她这态度一如既往敷衍,注意力也始终涣散飘忽,江聿知就这样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见状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你确认你还要这样在我面前发疯?”
眼看着白初吟说的话越来越莫名其妙,始终只是听着的南世理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还是说,你又想闹到你妈面前去?”
听她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话,白初吟额角的青筋都快显出来了,登时咬着牙回道:“我还想问你呢。你到底要怎么样?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几个小时,连你影子都看不见。你是疯了吗?突然之间连我的财产都敢乱动......”
“那是你的吗?”压抑的争论中,南世理的语气也不爽了起来,“那是谁的你自己清楚。白初吟......你真的就觉得你在我心里这么不可替代吗?”
情况已经从气氛不对演化为一触即发,对此南雪恩只是噤声看着,什么也不敢做。可江聿知听到这里却没忍住摇了摇头,没忍住开了口。
“好了,好了。你们小情侣,别再吵了。”江聿知指尖敲了敲玻璃杯,看向白初吟说道,“从二十岁吵到三十岁,以后还要吵到四十、五十岁去吗?我说你们两个,明明吵成什么样都不肯分开——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面对这个问题,白初吟脸上完全是吃了瘪的表情,她靠在桌上盯住江聿知,登时语气不爽地反问道,“我们么......还远着吧?倒是聿知姐,你什么时候订婚?”
“我?可以的时候,就什么时间都可以。”江聿知说着就再一次看向了南雪恩,语气关切地问道,“雪恩呢?我更关心的是......你以后想什么时候订婚?”
火居然烧到她身上来了。南雪恩完全不想回答这个充满了荒谬暗示的问题,可眼下江聿知在看着她的同时,居然在桌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好像是她不回答就会一直等待下去。
于是沉默几秒后,南雪恩还是在这莫名其妙的压力下选择了妥协。她什么也不去想,只是态度敷衍地应付道:“......这种事情,我都听姐姐的安排。”
“是吗。”江聿知的声音听起来很遗憾,握着她的手仍旧没有松开,只是继续追问道,“真的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南雪恩很明显感到她捏着自己的手渐渐开始用力。压迫感一分分收紧,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一切都和先前江聿知给她的温和印象截然不同。
“嗯......那不重要。”南雪恩蹙眉说着,就尝试着抽了抽自己的手,却完全无济于事。
拉扯之中,气氛开始变得奇怪。
好在很快餐点就被送上来——当侍应小姐面带微笑地上前布盘时,江聿知也就跟着松开了南雪恩的手。
“你应该多吃一点。”江聿知说着,就替南雪恩放好了餐具,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朝她笑。
此时不过是下午五点,桌上除了南雪恩没有任何人点餐,而等到由好几个小份餐品组成的套餐全部上齐后,莫名其妙的压力就都落在了南雪恩身上。
可即便如此,南雪恩也不再和往常一样去看南世理脸色来寻找指示,一时只是麻木地拿起了餐具,自顾自食不知味。
“我去洗手间。”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始终皱眉看着手机屏幕的南世理忽然站了起来,一边拨通电话一边离开了卡座,然而她不过是刚刚站起来而已,就忽然被白初吟扯住了胳膊。
“你想走?站住,我和你一起去。”白初吟似乎深谙南世理的行事风格,一时抓起包就跟了上去,两人在推扯间渐行渐远。
“别管她们。”随着南雪恩注意力的转移,江聿知就很轻地点了点她的手,笑着小声询问道,“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眼前是一碟拌鱼片,分量虽然极少,味道却确实很符合南雪恩的喜好。
“很好,我很喜欢。”收回视线后,南雪恩也并不去看江聿知,只是声音飘忽地说着,“......谢谢。”
“你喜欢就最好了。”江聿知说到这里,就在南雪恩飘忽不定的状态下直接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雪恩,你知道我也很喜欢你吧?”
“......”即便早有猜测,南雪恩也还是无言以对,于是她只能摇了摇头,并不作回答。
“嗯......”江聿知见状也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道,“其实从第一次见你起我就很喜欢你,之后请你吃饭,也只是因为想和你有更多接触。”
她似乎半点也不打算隐瞒南雪恩什么,就这样相当坦诚地一路说道:“我今天来见你姐姐,也是想了解更多关于你的事——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希望以后能离你更近一点,了解你更多一点。雪恩,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这些话纵然坦诚,在南雪恩听来却也足够唐突——她无从知道江聿知的心意究竟是什么,这善恶真假难辨的心意,她其实并不想回应。
可南雪恩此刻心不在焉,她顾不上去挖掘江聿知的本意,也没有半点心情去应付她的侵略行为。于是到最后,她就只是无所谓似的回答道:“我明白......谢谢您的心意。”
江聿知听到这里却摇了摇头,再一次牵住了她的手:“雪恩,你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说敬语的。我们见过这么多次,就不要再这么生分了,好吗?”
南雪恩被她捏得手骨生疼,没忍住吸了口气,又随之忍耐了下来,答道:“好。我是说......谢谢你的心意,我都能明白。”
一切都还是那么莫名其妙,可对于南雪恩来说,眼下不管怎样都无所谓了。因此即便难以理解,她也还是麻木而熟练地接受了江聿知的反常行为。
南雪恩只觉得现在她的想法完全一片混乱,此刻光是要面对南世理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到慌乱不安,更遑论白初吟也在场。而这种情况下,不过是初识的江聿知也足够被称为极不稳定因素,以至于南雪恩感到自己正身处于她不该在的地方、面对着她全然无从应对的事——一切都让她感到冗乱荒唐。
“你能明白就最好了。”而江聿知见她态度顺从,语气就恢复了淡然愉悦的旧样子,拉着她更加靠近了一些,“那么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太过分了吗?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现在说出来就好。”江聿知的声音一如既往素淡,语气难辨真假,“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她是怎么看的?南雪恩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一个得体的答案。她只是动作机械地推开了眼前半空的餐盘,心不在焉地答道:“没有......没有过分。你对我很好,我没有不喜欢......都没有关系的,就这样很好。”
在满脑子都是南世理的情况下,南雪恩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这让江聿知笑着皱了皱眉,拿走了她手里的餐具。
“雪恩,你到底在想什么?”江聿知说着就抓住了南雪恩的胳膊,看着她问道,“为什么从最开始到现在,你好像从来都没有认真和我说过几句话?”
“......”在这种近距离对视的情况下,南雪恩似乎终于稍稍回了些神,她看着江聿知的眼睛下意识朝后退了退,答道,“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对不起。”
南雪恩现在的状态看起来确实并不算好,她衣领下隐约可见的抓痕泛着很深的颜色,整张脸上的神色都满是忧虑与不安,让她的苍白和脆弱变得分外明显。
江聿知无从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想也知道,她在南家的生活并不好过。
于是江聿知没忍住叹了口气,忍住了不合时宜的笑意,伸手安抚似的摸了摸南雪恩耳侧。
“不要害怕,没事的。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好吗?”江聿知说着,就慢慢地抱住了南雪恩的身体,“你不用紧张,雪恩,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
南雪恩心不在焉。她只是在这一句句毫无理由而又目的不明的“喜欢”之下想起了南世理的脸,又想起了那些记忆深处晦暗艰涩的东西,于是万般交织之余,她就只是很轻地“嗯”了一声,任由江聿知越发用力而紧地抱住她身体。
无所谓了,怎么样都好。她只是这样想着——如果南世理恨她、恨她到这种地步,那么一切为了生存的经营或许其实都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怎么样都好。

(二十七)你接下来的选择只有一个

南世理打完电话回来时,白初吟已经先行离开了餐厅。
“抱歉,家里有些事,我要带她先走了。”南世理回座拿起自己的外套后,就搭住了南雪恩的肩膀朝江聿知说道,“前辈想知道的东西,我已经没有更多可以说了。接下来的安排,前辈就自己来决定吧?”
“嗯,嗯,没问题。”江聿知笑着点头,却还是迟迟不肯松开南雪恩的手,“谢谢你,世理。我今天真的非常开心。”
“”南世理闻言,就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甚至也没有什么反应的南雪恩,重复道,“雪恩,走了。”
“我会想你的。”眼看着南雪恩被拉着站了起来,江聿知才微微松开了她的手,指腹在她衣袖之下的皮肤上轻轻揉了揉,“祝你今晚做个好梦,雪恩。”
她说着就彻底放开了手,笑着朝南雪恩道别。
可无论语气再怎么轻柔愉悦,江聿知也还是在南雪恩腕上又一次留下了深深的捏痕。随着衣袖的滑落,那痕迹也随之隐匿,而南雪恩始终像是感受不到半点疼痛似的游离在外,连声音都没有一点。
此刻南世理身上隐隐的香水气味还是那么陌生,可南雪恩已经再也无法为此而感到安心了。她只是努力维持着尽量平稳的呼吸,跟在南世理身后离开餐厅。
“昨晚休息得还不错?”南世理透过电梯镜面扫了南雪恩一眼,语气平淡地说着,“今天还有精神这样到处跑。”
“”南雪恩闻言只是垂着头,并没有给出回答。
“衣服怎么又换了哦,一定是白初吟。”走出电梯后,南世理看着南雪恩身上披着的风衣和那之下的长裙,摇摇头冷笑,“她真是疯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你这两天的表现都很好。”南世理看起来心情确实挺好,连话都比平时多了一些,“你都做了些什么?能让江聿知只是见你一面而已,就对你这么念念不忘真该夸你能干。”
她语气半真半假地说到这里就打开了车门,看着南雪恩在沉默中顺从地坐了进去。
气氛很诡异,南雪恩今天看起来确实和往常不太一样——如果说从前她给人的印象仅仅是易碎,那么今天她就似乎是有什么地方已经开始破损了。南世理视线在她苍白的脸上流连一圈,就伸手拉住了她的衣领,把她的身体提得坐直了起来。
“需要奖励吗?”南世理这样说着,就摸了摸南雪恩的颈侧,随后也不等到她回答就俯首凑了过去,轻轻咬住了南雪恩的嘴唇。
“唔。”南雪恩被她咬得下意识眯起了眼,一时即便攥紧了双手都并不抵抗,只是任由南世理轻舔着她唇舌。
她的反应相当消极,和往常截然不同。南世理微微睁开眼看着南雪恩近在咫尺的脸,正在她为南雪恩的冷淡反应而感到不悦时,就忽然间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滚落下来,很快沾湿了她的脸。
微弱的光线下,南雪恩纤长的睫毛很快被泪沾湿,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哭着,偶尔气息微乱地吸几口气,直到泪实在控制不住地沾染上了南世理的皮肤。
“你哭什么?”南世理拉开了距离擦着脸上的液体,皱眉打量着南雪恩湿润的双眼,“又怎么了?”
“”南雪恩被她不善的语气击中,却又完全没有准备好应对的说辞,最终就只能朝后缩了缩别开脸,“没有。对不起。”
“什么?”面对她这明显消极又含糊的态度,南世理却丝毫也不打算放过她,仍旧步步紧逼,“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只会让她情绪变得更乱。南雪恩有些迷茫地任由南世理掐住了她的脸,即便被掐得仰起了头,视线也依旧落在一旁。
“姐姐想让我和江小姐结婚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南雪恩避重就轻地选择了一个不那么让她难以启齿的问题,随后重新看向了南世理:“江小姐好像是这个意思。姐姐也是这样想的吗?”
她脸上的少许泪痕在暗淡的光线下并不明显,谁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
在和她对视几秒后,南世理正准备开口回答,不合时宜的突兀铃声就横亘在了两人之间,来电提示伴随着吵耳的震动嗡鸣声,让南雪恩的视线垂得更低。
冰冷的铃声在昏暗中持续不断,南世理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起,反而只是审视般地盯着南雪恩看了几秒,才“啧”一声松开了手。
“没什么事,我马上就过来,不要着急。”接起电话后,南世理眼神很冷地扫过南雪恩,随后“砰”地关上了副驾车门,进入驾驶座沉默地听着通话另一头的声音,只是偶尔给出应答。
“我知道了,姨母。”好几分钟的聆听过后,南世理就发车驶离了餐厅,此时通话仍在继续,“这没什么大不了,我难道只有白初吟这一个选择吗?我知道这是母亲的安排,但现在的情况是”
南世理大概又在说婚约的事了。南雪恩垂眼听着这只言片语,接受了她的问题被忽略的现实——南世理其实真的并没有她想象里的那样在意她,而她的那些猜测、那些预感,或许其实都并没有错。
反复往来的对话似乎没有终点。又是几分钟过去,南世理终于无法忍耐地在红灯结束后当先挂断了电话,神色不耐烦地丢开了手机。
“我不知道你忽然问我这些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南世理说这话时看也没看南雪恩,只是不悦地盯着前方路段说道,“没错,你接下来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选好你的订婚对象,然后离开本家,不要总是出现在我面前碍我的眼。如果这就是你哭的理由,你最好现在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好好想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南世理的语气很冰冷,就像并没有察觉到南雪恩的矛盾状态和极端情绪,她甚至像是并没有把南雪恩的存在作为人来考量,反而就像白初吟说的——只是把她当成一枚可以轻易出手的棋子,基于此上做着最普通不过的利益权衡。
而在这之中,南雪恩能察觉到她的语气里似乎还夹杂了别的类似于憎恶与厌弃的情绪。
“”南雪恩此刻完全地直面着这些暗藏已久的东西,心里只觉得麻木,她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声音很轻地问道,“是吗?既然这样那姐姐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回来?”
如果不是南世理亲自接她回到本家,又在那个晚上做出那些事让她有被爱的错觉、让她希望尚存,那么她就不会有那些一瞬间的幸福和满足,不会产生她或许始终值得这些爱意的幻想,也就不会有此刻这漫长而煎熬的落差。
“你在质问我吗?”
听到她的问题后,南世理没忍住冷笑了一声,随后就慢慢靠边刹停了车,面色不善地侧身看了过来。
“你以为,是我想让你回来吗?”南世理的声音不算大,咬字间却带着隐忍的强烈情绪,“我不管白初吟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忽然有这种勇气来质问我,但你最好弄清楚——不是我想让你回来。”
“我早就说过,这是母亲的遗愿。”南世理说着就伸手理了理南雪恩脸颊上粘连的长发,冰冷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南雪恩,我希望你弄清楚——不是我想让你回来,从来都不是我。你怎么会觉得是我想让你到本家、到我身边来碍我的眼?”
“”面对她毫无隐藏的恶意,南雪恩反而更加麻木,她定定地盯着南世理看了几秒,随后不经思考地继续问道,“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她的声音很小,可按捺许久的问询一旦开始,就很难再完全停下,于是她就这样垂眼看着自己的双腿,小声却坚定地问着:“为什么一定要做到那种地步?我只是不明白。姐姐,你到底有多恨我?”
提到那个情绪强烈的字眼,南雪恩的声音就开始染上明显的颤抖:“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这样出生的。但是姐姐,你就那么希望我不存在吗?”
这个在心里兜转了无数次的问题终于还是被问出了口,南雪恩面色苍白地抬眼看着南世理,心中几乎在幻想着对方的否认和安慰,却最终都只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冰冷的嘲讽。
“真是好问题。”南世理说着,就伸手摸了摸南雪恩的领口,随后猛地攥住,逼着她凑近,“那么你猜猜,我会怎么回答你?”
“我希望你不存在。我希望你从最开始就不存在,我恨你,从你出生前就开始恨你,我恨你和你的一切,你早该死在出生之前。”
南世理的声音很轻,话语却足够锐利:“你知道吗?只要看到你这张脸,我就会想起我们的妈妈是怎么样得到你的——她吃下的那些药,她一天天变差的身体,全都让我记起她想拿也拿不掉的、阴魂不散的你——这些以前的事让我快要疯了,最开始的几年里我只要看到你这张脸,就恨所有人恨到要发疯。”
“你长得有多像我们的妈妈,我就有多恨你。我恨你恨到每一次见面都想亲手把你掐死——哦,我甚至试过,但你这条贱命你到底为什么就是不肯死?你在我们的妈妈身体里的时候,为什么就是不肯死?”
一如这些带来铺天盖地压迫感的逼问,南世理的眼神也充满了浓烈的恨意。南雪恩被她阴森而又真心实意的语句攫住了心神,一时几乎是没有其他反应地听着,连呼吸都几乎忘记。
“那时候关于你的一切都已经被烧成了灰,人是,东西也是。但那又怎么样?唯独你还活得好好的,天知道,我真想看着你也一起死在火里。但是最可笑的是什么雪恩,你猜得到吗?”南世理伸手拍着南雪恩的脸,清脆的响声在狭窄车内显得无比突兀,“——我们的妈妈,她并不恨你。她居然并不恨你。这是多么好笑的事?你的来由令人作呕,你让她痛苦到夜不能寐,你让她疾病缠身,你给她带来无法克服的后遗症,但她只认为这是她自己身心软弱——她害怕见到你,但她并不恨你。”
“所以别和我说什么为什么这样对你。”南世理说着,就扯住了南雪恩的长发,几乎掐得她痛到乱了呼吸,“母亲不恨你,是因为她够善良够完美。但我不是那样,如果母亲不恨你,我就要连她放下的份一起加倍去恨——只要看到你好过,我的烂心情就永远没有办法平息——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替母亲死,我希望你会在同等的痛苦里消失。南雪恩,我从来都不想对你好,也从来都不认为你和我一样是人。”
“我就是恨你到这种地步,我完完全全不希望也不期待你存在。这一次,听清楚了吗?还需要我再重复吗?”南世理说着,就晃了晃南雪恩的脸,直到她终于在清醒中开始落泪,“这就是你要的答案。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有这个答案。”
南世理说完后见南雪恩没有反应,就不在意地松开了手,重新驶车上路,随后在南雪恩微弱的哽咽声里旋高了音响音量。
精心织造的假象其实早就被撕开,只是南雪恩直到此刻才肯亲眼去面对。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是徒劳无用,南雪恩其实知道,这已经是她第无数次听到南世理对她的看法,只是在从前那些日子里,她或许还有足够多的时间一个人消化、一个人逃避,可眼下一切都天翻地覆了——南雪恩再没有了哪怕一点的私人空间,她没有任何独自逃避的余地,她只能面对这一次接一次上演的刺激和真实。
在南世理带着强烈憎恨的表态结束后,两人间谁都没有再先开口说过话。直到车一路开到了南元殊的私宅前,南世理才抽出了几张纸丢在南雪恩身上,率先说道:“别哭了。现在下车,你要去见姨母。”
南雪恩其实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哭。她闻言只是不经思考地照做,擦干净了脸上的水渍后,就跟在南世理身后进入了屋宅内部。
她其实并不想见什么姨母,或者不如说她上一次和这一位的会面非常不愉快,那些指责和那一巴掌原本她不会再记起,可眼下时机不巧——南雪恩什么都忘不了,这让她半点都不想见到南元殊。
“来了?”走进偏厅时,南元殊正在逗弄笼架里的鸟,当看到南雪恩后,她脸上轻松的笑意很快就消失,“我只是让你来,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姨母不是说事和她有关系吗?我知道是什么事,所以带她来。”南世理说着,也不脱外套,就直接坐在了南元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这么着急,想必是姨母也收到那些照片了吧?没事的,我都买下来了,没人敢发出去。”
“没人敢发出去就是没事了?”南元殊气笑了,把手机上清晰无比的照片打开丢在了南雪恩面前,“你又在哭什么?我说,你是真的疯了吗?怎么又和初吟搞在一起了?大白天的在外面就这样乱来,知不知道你被拍到了?这么丢脸的事,你究竟还要让我们家经历几次?”
南元殊的指责里带着明显的蔑视态度,她说到这里就看向了南世理:“这情况差不多也该结束了。你妈妈是让她回本家没错,但没说要回多久,我认为现在已经够久了——尤其我现在去本部都能在墙上看见她的照片了,那到底是谁做的宣传墙?马上让她滚回春川,把宣传背景撤了,我一刻都不想看见她。”
南元殊干脆决绝地一路说到这里,就拿出了抽屉里的一包盐,开始劈头盖脸地往南雪恩身上撒:“晦气,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霉运,每次碰到她,我们家就准没有好事。”
她说着就眼神锐利地看向了南世理:“还有你。我警告你,你和白初吟的婚约不能毁。你的律师团我已经遣散了,不要耍这些愚蠢的小手段,我们家和她们家的利益纠缠有多复杂,我相信你自己也很清楚。你在动她的时候,必定也会动到我——如果真有那一天,不要逼姨母和你翻脸。现在好好回去和白初吟和好,定一下你们的婚期,我下周要看到你们的计划。”
“这话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撒完盐后,南元殊就把空了的包装也丢在了南雪恩身上,随后拍了拍手,语气利落地说道,“好了,我时间不多,晚点还有事。现在剩下的问题就只有你了——我说你作为一个外人,待在我们家也够久了吧?”
“”南雪恩眯着眼,一时感到自己似乎连睫毛上都沾染了盐粒。面对着南元殊明显的蔑视和排斥,她始终都只是这样一言不发地站着,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身处状况之外,和一切都格格不入。
“要么滚回春川去做你自己的事,要么干脆找个关系不近的人家去结婚,离我们家远一点。”南元殊说着,就点开了平板上的一串简历挨个分享给南世理,“我这边有十个以上的相亲人选,你从明天开始让她按顺序去和这些人见面,趁早把这种让我恶心的情况终结掉——只要我还是会长,我就不想再在总部看见她。”
“看吧,”听到这里,南世理即便心情不佳,也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拍了拍她身边南雪恩的腿,“我说过,这件事和你有关。而且你接下来的选择也只可能有一个。”
“我不可能让你回春川。”南世理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南雪恩一个人能够听见,“你在那里的日子似乎过得太好了点,让我真的心情很不爽。所以你要去和江聿知相亲,而且要和她结婚,雪恩,你知道吗?这是我能想象到的我最想看到的事。”

(二十八)她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

恶心和晕眩的感觉持续支配着身体,南雪恩在这持续的闹剧中已经完全被剥夺了真实感。
眼前的一切都在褪色,声音与画面都如同梦一样失重悬浮。
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眼下她近乎毫无知觉地坐在安静的餐厅房间里,唯一的感受就只有指尖上幻觉似的刺痛感。江聿知替她斟酒的动作、江聿知同她搭话的声音都毫无意义,南雪恩此刻只是觉得恍惚,什么也不在意。
“能喝这么多吗?身体还没好的话,少喝一些吧?”耳旁江聿知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她说出来的话似乎是在劝南雪恩不要再喝,可事实动作上却正几乎不停地在为南雪恩添酒。
看着一次次变满的酒杯,南雪恩什么都没说,只是频繁地放下餐具,毫无想法地喝下。
急促摄入高浓度酒精的后果,就是意识快速坠入了浓雾之中。几杯过后,南雪恩注意力涣散地看着玻璃边沿上反射出的莹润灯光,只觉得如果喝下这些就能忘掉发生的一切、能暂时脱离这荒唐的状态,那么她自然会不顾一切地尽可能喝下更多。
就这样连呼吸都开始变慢,晕眩感随之逐步让人失去重心。南雪恩看着江聿知倒酒时朝她伸出的手,打破沉默时开口的声音很轻:“那么然后呢?江小姐,今晚我可不可以不回家?”
南雪恩说着,就伸手再一次握住了酒杯。她并不在意溢出的酒沾湿了她的手,只是再一次忍着沿食道而下的灼烧感,尽力全数咽下。
光和影都在眼前忽近忽远,一切声调在耳边似乎都被拉长。南雪恩有些忘了自己坐在这儿的理由,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并不想回家,不想回到漩涡中去。
江聿知在一旁始终没主动过问什么——看南雪恩这幅样子,发生了什么不用想也能猜到一二。
“不想回家那要和我走吗?”于是短暂的观察过后,江聿知就放柔了声音说着,伸手再一次替南雪恩倒上了酒,“已经想好了吗?”
“嗯。”南雪恩含糊地应了一声,任由江聿知牵过她的手,替她擦干净了指节上沾染的浅色酒液,只是恍惚地说道,“江小姐您是整个首尔对我最好的人。”
她说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蹙起眉,随后又很轻地叹了口气,试图再一次掩盖那些记忆。
在南雪恩自己看来,她的说法似乎确实没错——比起她在首尔接触到的其他人,目前为止江聿知对她的态度虽然偶尔略显怪异,但总体上确实称得上温和。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lehai.com
因此在眼下薄醉之后,南雪恩就近乎无意识地放任了自己的心,很轻地反握住了江聿知的手,丝毫不再掩盖语调里的求助意味。
“我不想回家不想见到她们。我不要再留在这里了,我想回春川去。不是春川也好,哪里都行。”南雪恩说到这里,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开始发抖了,“让我走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江小姐,您能不能帮帮我?”
南雪恩的声线极其不稳,说到最后连咬字都显得含糊。可江聿知听到这里,却只是惋惜似的苦笑了一声。
“这就开始哭了?那以后可该怎么办呢?”江聿知说着,就起身绕到了南雪恩身边,用指尖很轻地抹去了她脸颊上温热的泪。
灯光亮得刺眼,却又在天旋地转之中显得模糊。在急促地喝下大半瓶酒后,南雪恩已经很难再判断形势,她只是习惯性地压抑着情绪,任由江聿知坐在她身边,用手替她不断抹去眼泪。
“不要哭了,好不好?”江聿知语气柔和地哄着她,“我会帮你的,走吧,我们不回家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南雪恩听她这样说,立刻就很顺从地撑着餐桌边缘起了身,她无意识地靠进了扶着她的江聿知怀里,任由对方半扶半抱地带着她离开了原处。
这时候要去什么地方、即将可能发生什么事,南雪恩一概不在乎。晚餐她并没有吃下去什么,此刻只有急酒后的晕眩感全然笼罩知觉。
——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南雪恩甚至希望这令人恶心的晕眩能够持续得更久一些,久到让她再也不用想起这些日子里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情绪上的全然破碎让南雪恩看起来格外脆弱。当江聿知半抱着她坐进车后座时,南雪恩脸颊上病态的绯红色几乎让人移不开眼。于是数秒的沉默后,江聿知合上了车门,随后就单手托住了南雪恩的下颚,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了起来。
南雪恩有着南家人典型的气质,不笑时看起来总是冷淡又疏离——只不过和南世理的强势不同,她独特的气质总是显得那么易碎。
“我想我真的会很喜欢你。”漫长的沉默过后,江聿知抿起唇笑了笑,她按着南雪恩唇角的手渐渐用力 ,直到掐得南雪恩难受地眯起了眼也始终没停下,“雪恩,既然要和我走,就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南雪恩难受地微微闪躲着,此时酒醉后的晕眩让她几乎没有任何想法,只是下意识地含糊应答了几声。
就这样好半晌过去,看着她唇角被掐出来的红印,江聿知仍旧觉得难以满足。于是在松开手后,她很快又握住了南雪恩的肩,按着她靠朝后在了车门上。
车内的狭小空间昏暗密闭,在被控制住身体后,南雪恩下意识地感到一阵抵触。
酒稍稍醒了一些,南雪恩看着江聿知陌生漂亮的脸,和她耳垂上泛着微弱光芒的坠饰,注意力却再一次开始变得涣散。
这是在做什么呢?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意义。南雪恩其实很清楚——江聿知并非良人,甚至也并不像她恍惚中想象的那样温和善良,此时肩膀上传来的掐痛也时刻提醒着她,这绝不是她想象中的救赎。
要不要就这样逃走好了?酒力沉浮间,南雪恩恍惚地看着车窗外闪烁的广告灯牌,一瞬忽然想到了通往春川的那条高速路,想到了无意间浏览到的那些海外航班信息。可在这之后,她忽然又一次想起了南世理的脸。
“唔”强烈纠缠的情绪席卷而来,南雪恩忍不住压抑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头晕目眩地垂下了眼,向前靠在了江聿知肩膀上。
还能怎么办呢?怎么样才算是彻底的逃离?就算今天她能够从南世理身边逃走,一切似乎也并不会有太大变化——人生过往的二十余年里,她唯一的支柱就是南世理,可事到如今,她已经全然无法再面对这个曾经构成她全部生活动机的人。而在这失去了支柱的此时此刻,南雪恩只觉得一切都变得无知无觉。
灰败感全然笼罩神识,南雪恩找不到做任何事的动力,也找不到让一切消失殆尽的方法。她就只是看着江聿知耳饰上反出的微光,任由对方摸了摸她下颌,抬起她的脸。
“既然答应了不会离开我,就不可以再反悔了。”江聿知的声音轻轻的,她素净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只有声音里染上了压抑的兴奋,“雪恩你想什么时候结婚?”
这话落在南雪恩耳中没有任何含义。好半晌过去,南雪恩只是毫无想法地闭了闭眼,任由江聿知的手按在她唇上随意地抚摸。
“怎么样都好。”她的声音很含糊,语调里带着不正常的颤抖,“姐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有意见。”
她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思考,脱口而出的话也只是出于惯性。江聿知另一只手像摸猫似的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似乎是对她的下一步失神反应很感兴趣,一时便放柔了声音继续追问道:“可姐姐也得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到底想什么时候和姐姐结婚呢,上半年,还是下半年?选一个好不好?”
“”面对江聿知的追问和抚弄,南雪恩只是压抑而急促地深呼吸了一会儿,仍旧是含糊着并没有给出答案。
眼下南雪恩的态度明显过于搪塞敷衍,江聿知其实也可以理解这是因为她实在醉了。于是短暂的数十秒等待后,江聿知就放弃了追问,转而将指尖径直挤入了南雪恩的唇间,伸进了她温暖柔软的口腔里。
“唔、嗯。”对于这明显出了格的侵略行为,南雪恩居然也只是很轻地呜咽了一声,随后就无所谓似的顺着江聿知的动作张了张唇,放任对方的指尖越发向内。
当带着凉意的手从她裙下挤入双膝内侧时,蓄谋已久的吻也如期而至。南雪恩对此再也没有了先时一闪而过的抵触感,反而只是毫无想法地松开了防备,任由酒精带来的迷蒙和情绪上的颓靡支配一切。
——反正无论怎么样,结局都是相同的。她注定逃不出自她出生起就早已身在其中的囚笼,也必然挣不脱南世理对她的刻意束缚。那么对她来说,其实走或不走、走到哪里,其实都全无区别。
因此当江聿知的手挤入她腿间时,南雪恩甚至并没有什么阻拦。即便她全然不想和任何人发生关系、即便她甚至并不算喜欢眼前的人,她也还是在酒精与情绪带来的消极影响下,放弃了她原本会有的一切抵抗。

(二十九)只要你好好听话

自成年后,江聿知就或刻意或偶然地接触过许多潜在的联姻对象,其中不乏财阀世家的千金,也常有些地方官员的女儿。
江聿知漂亮,履历在许多世家女间也算优异,因此自然而然地很受欢迎。可无论怎么看,江聿知也都觉得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太过乏味——这些金银堆里长大的世家小姐太过于自我,十个里总有九个自从生下来就不知道什么是迁就,性格总是坚固执拗,近乎唯我独尊。
在这一点上,江聿知不像南世理,她很难长期容忍自己不够喜欢的人。虽说白初吟这样的孩子确实漂亮得过分,性格乍一看也张扬得讨喜,但无论如何,长久相处下来也总是让人感到疲于应付。
相比之下,南雪恩只像是干干净净的一张纸,又或人如其名,就像是一场轻薄的雪,其上一切都一览无余——她的经历其实并不难挖掘,她的习惯,她的性格,甚至包括她最薄软、藏得最深的脆弱之处,对于江聿知来说都很好探听,也很好把握。
或许正如旁人所说,江聿知所缺的从来都不是联姻对象,更不是短期的伴侣,她需要的,其实始终都只是一个最合心意又名正言顺的玩物。
“......世理怎么能把你藏这么好呢?”此时此刻江聿知柔声问着,指尖在南雪恩烫热的脸颊上轻轻点画,“真是有意思,你也是在首尔长大的,我怎么会一次都没见过你?”
“你是怎么长大的呢?雪恩,现在才认识你......真是可惜。”
江聿知的声音在耳边轻得不像话,可南雪恩不想听,那一个个轻柔的字落在耳中,就都显得那么莫名其妙。
有些事情南雪恩已经记不清了。她不再能想起过往那些漫无边际的日子里,她到底都是怎么一个人好好生活的。捏造出的安定悉数坍塌后,她的人生就只剩下挥之不去的失重感觉。
没有归属感,甚至没有存在感,漂浮不定的虚无就是南雪恩过往二十余年人生里最清晰真实的感受。因此在破碎的一切都清晰直观地摆在眼前时,南雪恩已经很难再感受到什么,她就只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再无其他反应。
耳畔的称赞声此时都显得轻飘飘的,南雪恩在江聿知时不时轻如点水的啄吻中失去了方向感,下意识靠向了江聿知,整个人贴近了对方怀里。
游丝般的意识断断续续,或许是主观上并不想清醒过来,南雪恩就这样滑落进了断片般的空白里。
——直到她忽然在剧烈的疼痛下清醒过来。
尖锐的刺痛感骤然深入,南雪恩惊愕地倒抽了一口气,用力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双腕都被扣在了江聿知手里,并没有动弹的余地。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酒店卧室,意识到是江聿知正在用力咬着她的锁骨。尖锐入骨的疼痛带来了强烈的受威胁感,与此同时挣扎又全然无用,这失控的一切很快就让南雪恩茫然失措地陷入了停滞状态。
伴随着细弱呼痛声的就只有眼泪,南雪恩在短暂的抗拒过后,最终就只能任由江聿知压着她的身体,在她锁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咬痕。
“不、呃......唔、不......”抽噎声中,她此刻甚至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只是在疼痛的支配下断断续续地发出哭求声。
“哎,你醒了?”
直到她连哭声都开始变得越发微弱,身体上时不时的挣扎也开始归停,江聿知才迟迟停下了动作。
她先是支起身子擦了擦沾血的嘴唇,随后又整理了一番被微微弄乱的额发,才看向南雪恩笑眯眯地问道:“还好吗?”
江聿知的脸看起来总是素净柔淡,此刻甚至带着莫名其妙的笑意,她的越界行径与关怀态度反差过大,对此南雪恩只感到毛骨悚然,一时也就完全没有开口回话。
“你怎么不回答呢。”等了她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回音,江聿知的表情看起来也有些失望了,“是还没有醒酒吗?......嗯,好吧。”
江聿知说着就松开了南雪恩的双手,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视线在她脸上缓慢游移着。就这样端详片刻后,江聿知伸手紧紧掐住了她的下巴,随后很轻地弯了弯眼,朝她露出了一个非常淡的笑来。
江聿知发间的耳坠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衬得她脸上的笑意几乎让人移不开眼。南雪恩有些恍惚地看着她陌生的脸,还没来得及理解她笑里的意思,就猝不及防被打得痛哼了一声,浑身都抖了一下。
此刻下巴被固定住,南雪恩就这样硬生生地挨下了这一耳光。江聿知的力气并不小,南雪恩的嘴唇毫无防备地被齿尖磕破,带来了微弱的血腥气味。
此刻脸颊上的灼热感持续不散,她就这样错愕地看着江聿知,像是没能明白其中缘由似的,仍旧是一言不发。
江聿知先前温和淡雅的面具此时似乎已经全然损碎,其下早就露出端倪的人性缺失已经变得一览无余,而南雪恩对此毫无抗衡或应对的办法,只有接受。
短暂的对视过后,江聿知就垂眼看向了自己手上沾染的湿漉漉的泪,很轻地叹了口气。
“......你只是稍微喝急了一点。今晚的酒无论度数还是你喝下去的量,都完全不会让你宿醉。”江聿知说着,就再一次掐住了南雪恩的脖子,逼着她抬起脸来,“所以不要再这样毫无反应了,稍微清醒一点吧,好吗?”
“呃、嗯......”南雪恩被掐扼得近乎窒息,这熟悉的闭塞感让她胸口也跟着闷疼起来,只能在喘息之余发出了几声含糊的回应。
“你回答得太不清楚了。”江聿知有些遗憾地看着她被掐扼到呼吸困难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近乎全无人性,“再怎么样,只要你想回答的话,至于连个‘好’字都说不出来吗?雪恩......不要再这样对我了,听话一点,好吗?”
“......”即便思绪混乱,南雪恩也还是因为江聿知话语里的专制而皱起了眉。在抵触情绪之下,她忍着疼痛和不适咬住了嘴唇,泪眼模糊地看向了江聿知,丝毫没有多说些什么的意思。
或许是她抗拒的眼神显得过于倔强,江聿知一时也有些不满地眯起了眼,慢慢松开了手。
“所以雪恩,你现在是终于醒了对吗?”江聿知轻轻揉了揉南雪恩脸上开始泛起红色的指印,随后微微直起身重新挽了一遍脑后长发,俯视着南雪恩说道,“既然今天你能来赴约,那么我相信......你姐姐就是警告过你一些事的。”
姐姐?
昏昏沉沉中,南雪恩敏锐地捉住了这个词,随后就仍旧不在状态地看向了江聿知,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可谁也没再说话,沉默的气氛就这样缓缓在空间里晕开。江聿知的手从她脸上挪走,下移间缓缓按住了她被咬得多处渗血的锁骨皮肤,指尖很刻意地掐进了她的伤口里,惹得她渐渐克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唔......”南雪恩皱起眉尽力忍耐着,伸手抵住了江聿知的腰,企图推着她离开自己,“江小姐,我......我们还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放开我吧,不要再继续了。”
她的声音低弱而又不稳,脸上的泪痕也在卧室灯光里朦胧不已。江聿知感受着她伸手推搡的力道,有些失落地轻轻呢喃了一句什么,随后就用力攥住了她的手腕,掐着她无法再动弹。
“......你是我的。”江聿知的声音依旧浅淡,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呢?......只要你听话,想要什么没有呢?你想要的爱,或者任何其他东西,我全都会送来给你的。”
“只要你好好听话。”江聿知看着南雪恩因为疼痛而变得痛苦的表情,声音越发轻地重复了一遍,“......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三十)这是你活着应得的待遇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从起初就并不在意料之外。以南世理长久以来对她的憎恶,南雪恩知道,她一定会被亲手推进不见天日的深渊里。
没有办法再回到捏造的假象里去了,她不再能看见那个莫须有的家,也从来无法获得她至今为止一生渴求的爱与认可。一切都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南雪恩就这样看着她的赖以生存的一切都化为乌有,直到眼前只剩南世理想要展现给她的深渊。
南雪恩知道,她其实早就已经身处谷底。
......
此时此刻混沌的声与光中,南雪恩感到自己的长裙被全然掀起。微凉的空气笼罩皮肤,而在这之后,冰冷的锁扣就很突兀地扣住了她的双腿,扯着她的膝弯被折起又被锁紧。
双腿被分开到足以令人羞耻的角度,可在这持续性的摆布之中,南雪恩却像是习以为常似的毫无反应,甚至连脸都没有红。
江聿知看着她与其说是平静倒不如说是麻木的表现,沉默须臾后叹了口气,垂下眼很轻地摸了摸她大腿内侧。
“雪恩,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看起来好像并不怎么体面......是谁对你做了些什么呢?”
即便是在明知故问,江聿知此时的声音也还是很柔和,就像她落在南雪恩身上的发梢一样,无论什么都总是那么轻飘飘的。
她抚摸的动作带来了十足的痒意,很快就控制住了南雪恩涣散的注意力。于是迷茫之中,南雪恩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随后向下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大腿内侧,企图隔绝江聿知的触碰。
“是世理吗?”面对南雪恩的遮掩,江聿知倒也并没有阻拦,她只是顺势覆住了南雪恩的手背,按着的动作越发用力,“还是说......另有其人呢?”
“......嗯、不知、不知道......”在颈部被再一次扼住后,南雪恩只顾得上半眯着眼尽力呼吸,面对江聿知莫名其妙的问题,她只能喘息着胡乱应答,“没有......没有的、呃......”
室内白色的光线太过刺目,一切都显得那么模糊难辨,疼痛、缺氧与极端的情绪无一不像反复切割着意识的刀,带来了失血般骤寒骤燥的混沌错觉。在这无法挣脱的桎梏之中,南雪恩的精力一分分被抽空,很快就连哽咽的声音都小了下来。
她看起来实在破碎。江聿知的视线极慢地游移着,一路从自己扼着她颈部的手背渐渐移到了她脸上,而在定定地看了几秒那数道深红的指印后,江聿知又看向了南雪恩早已被咬出了几点血口的嘴唇,视线一时流连。
眼下南雪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连眼泪都比最初时少了些,完全不再有挣扎的力气。无论是心理上沉疴旧疾,还是此刻她正身处的困境,都如同冬季暴雨之中紧紧缠绕住她的网,湿冷而又沉重,全然无法挣脱。
可她必须遭受这种惩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在窒息与绝望之中,南雪恩克制不住地想到这个尖锐的问题——在她们所有人之间,错的那一个到底会是谁?
是妈妈最爱的那个孩子吗......?是所有人眼中最优秀的那个存在吗?是那个独占着全部关照,沿着笔直坦途顺利长大的人吗?
这个问题唯一的答案其实从始至终都那么明显,以至于南雪恩从来也不敢去询问——没有人会觉得在这件事上,真正犯了错的人是南世理。她们身边不会有哪怕一个人这样觉得,甚至放眼整个首尔,都并不会有人能站在她这边。
事情的原委就像她从小到大听说过的那样——错的人是她,只是她,所以她才会遇到这些事情。
“......这是你活着应得的待遇。”
细弱的耳鸣声中,南世理毫无感情的声音从回忆里浮现出来,让南雪恩立刻克制不住地发起了抖,恶心与不适的感觉随之翻涌而上。
病根已经袒露在光天之下,一切苦痛的根源都浮现了出来。可南雪恩还没来得及被这种种情绪继续拖远,就很突然地闷喊了一声——一切哽咽与喘息,都在这声小小的尖叫中戛然而止。
江聿知已经松开了她的脖子,以至于那闷喊后的哭声显得越发明显,在寂静的卧室中几乎成了唯一的存在。
双腿被固定着分开,泛着淡红色的脆弱私处毫无防备。南雪恩难以忍受地看着江聿知满不在乎的表情,感到对方坚硬又锋利的指甲尖已经嵌入了她穴口边最柔软的地方,在她的私处不断掐碾着,带来了无法忽视的痛感。
“怎么了?”可江聿知却好像听不到她的求饶和哭声,反而变本加厉地越发用力,直到南雪恩恢复了挣扎的反应,才迟迟松开了手,“还以为你是不怕疼才一点反应都没有呢。雪恩,不要再这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我会很担心。不要再这样了,好吗?”
她的语气幽幽柔柔的,倒当真和先前关心时的语气一般无二。可南雪恩看着她的脸,心底却只觉得两人间始终隔着一道无法沟通的隔阂。
——无论她说什么,江聿知应该都是不会听的。想到这里,在疼痛与昏沉之间,南雪恩只能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
而或许是好半晌都没能得到她的回答,等待之中江聿知最终轻轻叹了口气,随后抬起手,看向自己染上了少许血丝的指甲尖。
南雪恩总是这样不在状态。她的飘忽不定、若即若离都让她显得像浮絮一样难以捉摸。如果只是第一次见面,这种特质还可以说是吸引人的,但如今都到了这一步,江聿知不得不开始觉得南雪恩的心不在焉有些碍眼了。
可江聿知并不知道的是——今夜对于南雪恩来说已经够长了。自从回到本家以来,夹在这些人中间的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漫长得难以理解,因此在眼下这片刻的喘息中,南雪恩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她的想法并不重要,她想问的那些问题甚至都无从问出口,一切挣扎都不会通向她想要的结果。
沉默之中,只有呼吸声最为明显,对于江聿知的提问,南雪恩始终置若罔闻。她这过于消极的态度很快就开始惹得江聿知不悦,以至于江聿知最终只能妥协似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轻飘飘的无奈。
“该拿你怎么办呢?看样子......今天我和你是不能好好相处了。”江聿知说着,指尖就点在了南雪恩柔软的胸口皮肤上,在那里画了个小小的圈,像是对待什么艺术品似的,并不用什么力气,“虽然我很喜欢你和我说话时看着我对我笑的样子,但其实......我也还有很多其他的偏好。既然你今天不愿意陪我多说些什么,那我们就来试试其他的吧?”
她说着就屈起了手指,指尖抵住南雪恩已经被咬得翻起深红色的锁骨皮肤,直到坚硬的指甲尖再一次刺破了伤口。
在这尖锐的刺痛之下,江聿知所说的话南雪恩几乎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她只是眼睁睁看着伤口渗出血、看着深陷的划痕泛起血色,咬着唇什么也不说。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在疼了,或不如说正是身体上的痛感才让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此刻压倒性的刺痛感已经夺走了她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让她没有办法再自顾自去想那些早已经被抹去正解的问题。
因此在这恰恰好能够占据思想的痛感之下,南雪恩选择了忍耐与承受。
在这近乎放任的态度下,破碎的喘息与呜咽声都显得如此软弱。当锋利的指甲尖划破她本就被掐得泛红的皮肤一路向下时,南雪恩尽力维持的平衡点终于被全然打破。
“痛......好痛,停一下、请不......”她的声音在呜咽中断断续续,能不能吐出清晰音节,全由江聿知下手的力度决定。
“可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江聿知看着南雪恩胸前渗着少许血色的深深划痕,停下动作时并没有抬起手,反而越发用力地掐住了南雪恩的胸乳,直到她抗拒地挣扎了起来,“你现在的样子......能让我想到我们的未来。我非常期待。”

(三十一)一切都让人厌倦

仔细回想的话,南雪恩的人生中并不是完全没有好的回忆。
她还记得她从小长大的那幢屋子,茶色大门外是小小的庭院。站在庭院的正中间,她可以看见在邻家顶层边缘踱步白鸽,可以看见电线杆上停着打盹的灰色小鸟,也可以看见驶入浓白厚积云后消失不见的飞机痕迹。
在年纪还很小时,南雪恩无法理解生活与现实的惨淡,那时候,她心中更多的就只是疑惑。日子一天天在暗藏问题的平静中流逝,就像指间沙一样,消失只在瞬息之间。
而对于如今的南雪恩来说,那些时光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回忆。
她总是记得参加中学开学典礼的那天早晨,秋季的一切都清爽得恰到好处。六点半出发徒步到学校,抵达礼堂的时间恰好是典礼开始前十分钟。晨间的学校刚下过一场雨,秋蝉在小树林里发出独特的噪音,南雪恩就穿着崭新的校服走过校道,和同期生们一样好奇地看着彼此。
那时候无论什么对南雪恩来说都是新鲜的,是充满希望的,是如愿以偿的。她以为她就会这样普通又奇怪地长大,和姐姐一样升入女高,走着和姐姐一样的路、成为和姐姐一样的人。
可这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坏掉的?那颗始终在隐隐作痛的牙齿,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让人无法忍耐?
是在14岁那个漫长的冬季之后吗?还是在那个昏暗的体育器材室里?她是什么时候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开始欺骗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发现了生活中蕴藏着的的底色?
如今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厌倦,南雪恩已经不想再找答案了。
......
“把手抬起来,穿这件看看......嗯,一定很适合你。”
换了个色调的卧室灯光下,南雪恩就这样被江聿知搂在怀里,任由对方往自己身上套着一条颜色明亮的裙子。
床上还有许多件试过的衣服,那些衣服在脱下来时多多少少都蹭到了南雪恩伤口,柔软面料上无可避免地沾染了些许血迹。
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可自从两排衣服被送来供人挑选后,江聿知却像是忽然发现了某种乐趣,至今仍旧在一件一件地给南雪恩试穿衣服。
外面似乎正在下雨。窗帘拉得很紧,南雪恩看不见,但她能察觉到江聿知的司机进来说话时,身上带了些朦胧的水汽。
“那么,现在就走吧。”短暂的轻声交谈结束后,江聿知朝站在房间入口处的人点了点头,“是不早了。你先去车上等我,我马上就来。”
她说这话时,正在替南雪恩把编好的发辫盘起来。可停下手端详一圈后,她仍旧觉得南雪恩身上这件衣服不够顺眼。
“不好,这样穿的话你会着凉吧?我都忘了......还是再换一件吧。”江聿知的声音里听起来倒是确实有一些歉意,“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她说着,就“唰”一声抽开了南雪恩腰间的绑带。然而或许是她摆弄南雪恩身体的动作幅度太大,在脱下那条过于暴露的吊带裙时,南雪恩在拉扯中还是控制不住地抖了抖,随后极力隐忍地咳嗽起来。那闷闷的声音持续不断,南雪恩只觉得浑身都疼得难以忍耐。
“哎呀,怎么了?很难受吗?”江聿知第一时间替她顺着脊背,可那轻拍的动作只让人感到抵触,“要不要喝点水?......来。”
“不......不用了。”看着已经抵到了唇边的玻璃杯,南雪恩抗拒地偏了偏脸,却仍旧被追着按住了脖子,不得不咬住了直塞进她唇间的杯沿,蹙着眉吞咽。
江聿知的动作并不温和,在这近乎窒息的持续吞咽中,南雪恩眼睁睁看着整杯水都被灌了进来。
在她明显闷沉的呛咳声里,江聿知放下杯子,没什么表情地再一次满上,看向南雪恩问道:“要不要再喝一点?”
“......”南雪恩皱了皱眉。她不明白江聿知这又是什么意思,即便她非常明白此刻应该小心应对,却也还是只觉得疲于应付。
“不,不用了。我不需要。”于是沉默片刻后,她仍旧是这样疲倦地轻声回答。
“......”面对她再一次的拒绝,江聿知只是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水杯的杯壁,始终无言。
沉默在这个情境下显得僵硬如石,南雪恩在这长达好几分钟的寂静无声中缓慢呼吸着。
她知道她应该害怕,但极端的情绪、疼痛和困倦已经冲刷走了她近半的基本反应,也让她失去了面对危机时求生者应该有的恐惧感。
“你的口头禅就是“不”这个字吗?”不知究竟持续了多久的漫长死寂过后,江聿知再开口时的声音仍旧云淡风轻,“......整个晚上都那样过去了,你还有心思和我说这个字呢。”
到这里,她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再一次端起了重新满上的杯子,凑在南雪恩唇边示意她张嘴。
“唔、唔......”南雪恩并没有多余的力气和江聿知周旋,她很快就被挤开了齿关,被迫再一次吞咽起来。
水灌进嘴里的速度太快了,南雪恩尽力咽了几次后,却发现江聿知几乎是在往她脸上倒水。很快,她的下半张脸就已经被泼湿,水就这样顺着颈部流了下去,打湿了她整个胸口。单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冰凉而又沉重。
“为什么要对我说不?”放下杯子后,江聿知的语气仍旧很平常,可说出来的字句却相当锐利,“为什么又要说不?雪恩,你是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吗?还是你宁愿死也学不会什么叫听话?”
说到这里,江聿知就再一次掐住了南雪恩早已勒痕满布的脖子,伸手把整个玻璃容器里的水都慢慢倒在了南雪恩脸上,逼得她被呛到难以呼吸地咳嗽起来。
冰冷的温度覆盖了知觉,南雪恩的胸口快速起伏着,却无论怎样努力喘息也还是总感到窒息。
到这里,她终于知道南世理的愿望还是成真了。南雪恩这样近乎麻木地想着,在水与窒息感中胡乱地咳嗽着喘息。
——姐姐希望她过得痛苦,希望她比死还要难受,希望她落在江聿知的手里永远也爬不出来。南雪恩其实早就知道,不管条件怎么样苛刻,姐姐的愿望都总是会成真,就像她从小到大许下的任何一个心愿都会实现,这是毫无例外的事。
所以南雪恩很清楚,这永无止境的坠落就是她已定的结局。
“对......对不起。”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混沌之中,南雪恩断断续续地开了口,“......对不起。是、咳、是我错了。我不会再那样了......对不起。”
此刻南雪恩的脸上是缺氧带来的不正常红色,眼睛里也有着不知是泪还是水的闪烁光色。
“我不会再说‘不’了......不会了。”她缓慢地松开了握住江聿知腕部的手,不再做出毫无用处的抵抗,“对不起,是我错了......请原谅我。”
南雪恩的声音轻得几乎没有实感,气若游丝的样子足以让见者生怜。
她说不清自己放弃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放弃它之后得到的是什么。她只是这样无意识地选择了顺从,除此之外再无反应。
......
在她主动示弱之后,江聿知也跟着停下了动作,很轻地放下了手中的玻璃容器,定定地盯着南雪恩看了几秒。
克制不住的咳嗽声和细弱喘息声压抑不绝,在室内显得格外明显。南雪恩在重获自由后并顾不上周身的疼痛,一时就只是伏下身痛苦地咳了起来。
“哎。”片刻的沉默过后,江聿知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拍抚着南雪恩单薄的脊背,“好了,好了。”
“吓到你了吧?真是对不起。”江聿知抱着她的身体,态度的全然转变甚至让她声音都开始变得柔和,“你想明白了就好。那么以后我们好好的,好吗?”
被搂在江聿知的怀里,此刻南雪恩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厌恶或恶心,可实际上包围她的情绪却仍旧只有麻木。当对方戴了戒指的手隔着布料在她脊背上轻抚时,那陌生至极的触感也没有给她带来任何感觉。
于是她就这样伏在江聿知肩头,声音极小地应答道:“......好。”
“嗯,嗯。真可爱。”
在听到她细弱的答复声后,江聿知就拉开距离看了看南雪恩苍白的脸,随后笑吟吟地亲了亲她右颊,态度亲昵得极其自然,就好像给南雪恩带来伤痕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三十二)你是我的了

车窗上是斜织的水痕,驶上高速后,雨势越发凶了起来。
即便轻柔的音乐声从没有停止过,车内气氛也仍旧显得格外沉闷。渐猛的雨声下,狭窄空间里充斥着陌生的香水味,南雪恩头晕目眩地靠在江聿知身上,只觉得有些想吐。
天气和温度都压抑,可江聿知却似乎心情大好。缓淌的乐声里,她扣着南雪恩的手反复把玩,指尖描画着南雪恩腕上泛着淤青的整齐牙印。
“真可爱。”她就这样呢喃着,一边轻声哼着舒缓的小夜曲,一边反复端详南雪恩那张不加妆容的脸,赞叹似的说道,“怎么会和我们家小云那么像呢?眼睛......嘴唇,声音......”
江聿知说着,就捏开了南雪恩的齿关端详起她牙齿,笑着轻声说道:“连牙口都一样漂亮。”
低低的语声中,南雪恩毫不反抗地微张开嘴任由她打量,视线只是旁落在一边。
——小云是什么,是猫、是狗,还是其他的什么宠物,都根本不重要。江聿知并没有把她当人看,南雪恩都知道。
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景象令人目眩,阴沉的天气与眼前的人事都让人丝毫提不起兴趣。于是南雪恩就只是眯起眼,困倦地被迫靠在江聿知身上,知觉与意识都断续沉浮。
衣服似乎被掀起又被放下,微凉的触感挥之不去,可南雪恩实在过于困倦,也就并没有费神去在意。
江聿知就这样搂着她几乎完全脱力的身体,数着她胸口与后背上几颗细小的浅痣,指尖在她温热的皮肤上游移。
无论什么时候、从什么角度去端详,南雪恩都毫无疑问是漂亮的。而在那完美表象之下,她的内里更是几乎全然空洞——江聿知知道,在被放逐出她那个所谓的“家”之后,南雪恩就不再会有任何想做的事,也不再会有目的或归宿。
可空洞却能造就最佳的容器——江聿知时常会想到,如果能够用自己的颜色一点点把她填满,届时的南雪恩又会是什么样子?除却这近乎虚幻的完美表象外,她会不会再拥有一些别的东西?
此时此刻南雪恩太过昏沉,连江聿知里里外外的动作都未曾察觉,更不用说观察到她的细微表情。江聿知的目的、她未来的处境、又或是她还有没有未来,一切都在浑浑噩噩中变得次要。
不安稳的浅眠之中,她就只是觉得摇摇晃晃的动荡感持续难散。而在不知第几个模糊的梦境都消散殆尽之际,她终于像是即将在滚烫的漩涡中溺亡似的,倏地在惊悸中醒了过来。
眼前的一切都潮湿。南雪恩好半晌只是轻轻地呼吸着,无法辨别自己的处境。
“醒了吗?好了的话,就准备走吧。”
直到江聿知的声音打断了沉默,也打断了南雪恩的迷惘:“出了这么多汗......今天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说到这里,江聿知就拨开了南雪恩颊边的长发,替她擦拭着颈侧细碎的冷汗。
......这是哪里?
冷与热的感受一瞬交汇,让南雪恩的思维都变得模糊。她先是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忽然注意到车门外的人影。
是女人的身影,南雪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隔着残留了些许雨水痕迹的车窗看向对方深色的风衣,似乎在那不清晰的身影上找到了南世理的影子。在并无根基的眷恋与爱慕都变得倾颓不堪之后,眼前的这一幕只能让她在天旋地转中感到一阵恐惧与恶心。
“醒了就下车吧。”然而身后,江聿知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腰,似乎是要打开车门揽着她往外走。
南雪恩极端抗拒地僵在原地,并不挪动身体。车门外的人是南世理吗?还是白初吟?她不可控制地这样想着,在恐惧之下发起了抖。
“......那是谁?”南雪恩的声音不再平稳,“外面是谁?”
出去了又会面对什么?她想起曾经许多次被拽出车门后面对的一切,那些强加于她的羞辱和疼痛,那些莫名其妙却只能承受的惨淡经历——今天又会是一次新的遭遇吗?
“......可不可以不出去?”于是南雪恩的语气变得黯淡,像是走投无路似的开始一再恳求,“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不要让我出去......我很抱歉。”
低热让意识变得沉重模糊,也让她的措辞变得混乱起来。南雪恩不再如往常一样总是说敬语,更不愿意离开这个在她认知中狭小却安全的空间。她恐惧会在下一秒见到南世理或是白初吟,便退而求其次地紧紧靠在江聿知身上,半点也不愿意离开。
“外面的人你不喜欢吗?”即便江聿知并不知道她的这些想法,见状却也还是伸出手,在车内用指关节敲了敲车窗,挥手示意外面站着的司机离开。
挥开司机后,她就很轻地顺了顺南雪恩的脊背,扳住她的肩膀让她看车窗外:“好了,她走了。怎么样?可以下去了吗?”
南雪恩闻言并没有抬起头。或许是并没有回答的力气,她此刻除却微乱的呼吸声外连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只是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出于不信任仍旧不愿意离开。
她这样子实在可怜。江聿知见她仍在微微发着抖,就脱下了身上的外套裹住南雪恩的身体,随后试探着打开车门,半抱着她下了车。
这一瞬间,冷空气扑面而来。南雪恩眯起眼看向四周,发觉眼前是全然陌生的私家车库——这不是南家本宅,不是任何一个南家别苑,也似乎并不是白初吟的房产。
眼下穿着昨日赴约时的那双高跟鞋,她下车后根本没有办法站稳,只能趔趄着靠在江聿知身侧,仍旧抗拒着下一步动作。
“......这是哪里?”只是说了这么几个字而已,南雪恩就忍不住伸手捂了捂疼痛不已的眼眶,这会儿她只有微微弯着腰才能呼吸得稍微通畅些,状态相当狼狈,“要带我......去见谁?”
她的问题过于多了,可江聿知却意料之外地仍旧保有耐心:“这是我们家。雪恩,我们不去见谁。回家吧,你需要休息。”
......家?
南雪恩不明白这个词出现在此时的含义。她无法理解地眯起眼看了看四周,随后被江聿知半抱着带进了室内。
空旷的厅房里漂浮着浅淡柚香,的确寂静得不像有人在。南雪恩靠坐在矮凳上,意识不甚清晰地看着江聿知替她脱下高跟鞋,随后又任由对方卡着她的腰,动作很轻地把她抱起来。
于是恍惚中,她再一次躺在了又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上方的吊顶装饰雕纹拳曲,出于疼痛与精神上的疲倦,南雪恩没有办法判断自己的处境,视线只是虚浮地落在四周,就不得不重新阖上眼。
此刻她仍旧无法确认自己的安全,却又没有了保持紧绷的力气,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早已拿不定主意,只能任由摆布。
当指节上传来冰凉的温度时,她已经在疲倦的驱使下几乎再无法睁开双眼了。
身旁江聿知的声音入耳显得分外模糊,却仍旧像是两人第一次见时那样轻柔,一如恋人间的低语——即便这绝非她真意。
“你是我的了。”江聿知只是靠坐在床边牵起南雪恩的手,把那枚小小的订婚戒指推上南雪恩仍旧残留着咬痕的指节,重复道,“......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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