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漫漫长夜侬伴君】 (10 全) 作者:大钉子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1-05-03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               漫漫长夜侬伴君 作者:大钉子              大结局·岂曰无衣   二〇〇五年春节大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我格外忙碌。因为我们期刊社放的是真正长假,一直歇到正月初十
.

              漫漫长夜侬伴君

作者:大钉子

             大结局·岂曰无衣

  二〇〇五年春节大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我格外忙碌。因为我们期刊社放的
是真正长假,一直歇到正月初十。然而,放假归放假,工作量并没有减负,到了
出刊日依旧要出刊,文章数量也不会因为放假而减少。所以,春节之后,我们往
往最忙最累。忙成什么样子?忙的我竟然忘记饭顿了。

  待处理完工作,食堂早已关门。我们单位的午饭是免费提供的自助餐,饭菜
味道不敢恭维,但毕竟不必自掏腰包,更可节省时间。既然没有了免费午餐,我
的饥肠又不依不饶,辘辘作响,只好出门上街去对付一口了。

  走出单位楼门,来到停车位前,刚刚打开我那辆夏利车门,背后突然挨了一
拳。打得虽不很重,但这是突袭,我还是吓得浑身一抖,忙回头做出还手状,却
见一个漂亮女子正笑盈盈地望着我,原来挨的竟是粉拳。我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
的眼睛,以为看错人了,又以为是在梦中。谁家姑娘如此大胆,竟敢在背后对我
下手?

  见我无言地注视着她,美女笑容一收,小嘴噘起,作出一副生气状:「干嘛,
不认识人家了!」

  我猛然意识到,此梦非梦,但我依然疑惑:「你……咋跑到广州来了?」

  「少废话,不欢迎吗?」她打开我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然后不
客气地说,「走吧,去吃一顿,我请客,你买单!」

  我这才兴高采烈起来,应道:「我来也!」

  美女当然不是别人,正是遭受过我强奸的,且是我日思夜想的娇莺。

  我驾车刚刚驶出院门,手机便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不由得又一阵激动,
是礼红奶奶家的电话!出门在外,独自漂泊多少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接到奶奶的
电话,今天真是好日子!奶奶的声音那般清晰,仿佛不是在遥远的关塞之外。奶
奶的声音又是那般甜美,哪像个耄耋老人?我们互道了拜年话后,奶奶便说:
「钉子,娇莺这孩子去南方找你了。」

  我扫了身边的娇莺一眼,她正在听音乐,耳朵里塞着耳机。我回答奶奶说:
「我知道。」

  我听到了奶奶的叹气声:「唉,这孩子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她跟江平
分手后,就一直不太开心。现在,她又去找你了,希望你不要嫉恨她,要多帮助
她,开导她,好吗?奶奶求你了。」

  奶奶的话我岂能不听?于是,我请奶奶放心,娇莺在我这里一定会受到很好
的照顾。

  那天晚上,我本打算安排娇莺去一个单身女同事家住,可娇莺却声称要参观
我的「狗窝」。把她领到「狗窝」,她居然大肆称赞,说是小小窝居,倒很温暖,
便固执地要给我做一顿晚餐。如果拒绝了这个送上门奇珍异果,我脑子岂不有病?

  于是,我们去市场买了牛肉青菜之类的,娇莺甚至还买了一只平底煎锅,说
是要给我做日式煎肉。我一听「日本」二字就头疼。臭丫头片子,过去她可是连
土豆皮都不会削啊!肯定是她在日本学会的厨艺。现在居然还念念不忘日本,可
见江平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其实,她与江平分手的事,我早有耳闻。娇莺还算是个懂事的女孩,她不愿
惹奶奶伤心。虽然她不清楚爷爷奶奶与江平外公外婆间的恩恩怨怨,但她看得出
来,自己一旦和江平结婚,奶奶必会痛苦至极。

  是啊,奶奶怎能容忍孙女嫁给中田的后代?奶奶只要一看到江平,便会想起
他外公那根大得骇人的长屌,想起那根黑色肉箭曾无数次抽插在她滑嫩的阴道中,
将她的屄都操得翻卷了过来……

  腰山大火之夜,中田为何没有葬身火海?他是如何死里逃生的?奶奶也曾这
般问过多津子。据多津子回忆,那个激战的夜晚,大火烧着了木屋,中田被浓烟
熏昏在他的房间里,那时,他正等待着多津子把「加代」押来,他们准备共享
「加代」一夜。

  如果中田未能醒转过来,那么他早就被烧成骨灰了。关键时刻,「红狼」冲
进火屋,咬住中田的裤脚,将他拖出了火屋。山风将中田吹醒,他看到山头上日
军大势已去,想起自己身为日本武士,落得如此惨败,理当自杀向天皇谢罪,于
是跳下了断崖。

  一棵老树的浓密枝叶拦挡了一下之后,他才落在地上,地上又有深达几尺的
无数年积腐落叶,中田居然没死,但腿脚却不能动弹了,想必已经折断。

  他挣扎着想爬行,却觉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再次醒来
时,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女人,还有耷拉着血红舌头粗喘着的红狼。原来是红狼
用湿淋淋的舌头舔醒了他。而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正是多津子,也是红狼发现后,
将她拖拽到中田身边的。这只强奸过礼红的日本恶狗,竟成了一对日本男女的救
命恩犬。

  多津子跌下山崖后,也是被几棵从崖壁上生出的树木连续接挡几次,才落在
地上的。因此,不仅没死,甚至连筋骨也没伤到,只是昏迷了过去。可能这与女
人骨骼轻,脂肪厚有关系……

  他们就这样活了下来,中田的断腿没能接好,成了终身瘸子。战后,二人结
婚。看到中国国民政府以及后来的中共政府对日本的宽宏大量,想想自己在中国
的兽行,他们深感后悔。

  令多津子最感不快的是,瘸子每当将长屌插入她阴道时,都会忘情地大呼小
叫着:「加代……噢……加代……」这个瘸驴,总是把与他做爱的女人想象成加
代,他一生都在意淫着加代。

  江平并不知晓这些往事,所以,当娇莺要求与他分手后,江平便咬紧了嘴唇,
眼中噙满泪花。这个整容日本美少年的痛苦神情,令娇莺心碎。可是,为了奶奶,
她还是忍痛割爱。

  当然,痛苦的不仅仅是江平,娇莺也同样痛苦,这种痛苦是难以抚平的。以
后,娇莺又接连处过几个男友,并与他们同居过,其中还包括一个俄罗斯人和一
个西班牙人,但哪个也没能处长远。她无法忘记那个小日本。

  据说,江平的外婆回到日本后,便开始了致力于要求日本政府对战时中国慰
安妇的赔偿工作。这就使娇莺心里更加矛盾了,她对江平充满好感,不,是充满
爱意,可是,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又使她不得不放弃这段恋情。

  最后,已经绝望了的娇莺,想起了远在南国的我。或许,我几年前对她的强
奸,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使她获得过难言的快感吧?

  眼下,她就在我的小「狗窝」里,跃跃欲试,准备在炉台上露一手。那天,
她下身套的是一件毛裙,里面是一条连裤袜。干活之前,她先脱去了连裤袜。

  春节之后的广州,气温虽然连续走高,室外温度已达二十二三摄氏度,可她
也太夸张了一些,居然把连裤袜都脱了。

  我拿起她脱下的袜子看了看,正宗是日本货,还散发着她肉体的醉人芳香,
显然是江平送给她的,她一定担心会弄脏袜子。看来,她很是珍惜江平送的东西
呢。

  脱下袜子后,娇生惯养的小娇莺,居然用湿抹布拼命擦拭我那厨房中的炉台。
炉台上积满厚厚一层污垢和油迹。看她埋头苦干的样子,我顿生怜意,既觉心疼,
又觉温馨。她的玉手怎能干那种粗活脏活?弄粗了脆弱白皙的皮肤怎么办?弄破
了光洁圆润的指甲怎么办?

  望着她温暖柔和的背影曲线,我心里一阵冲动,阳具也鼓胀起来,妄图冲破
裤裆。我情不自禁凑到她身后,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嗅着秀发间散发出的香气。
她没有回头,只是用十分柔和的声音对我说:「没看到人家正在干活吗?捣蛋鬼。」

  我扫了一眼她鼓突的大屁股,已经好久没碰过女人了,我无法按奈自己,于
是,一只手隔着裙子摸她的软和屁股,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肉棍。

  我们的喘息声都在加重,她干活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身体在微微颤动。我一
把抓住她的裙子,撩到她的头部,娇莺的脑袋被裙子蒙住了,而肥白的屁股却如
同两只完美的半月露了出来,骚丫头没穿内裤!

  我的手指轻轻滑动在馥郁的玉沟里,感受那种细腻和柔软。瞥见那小缝已现
诱人的潮湿。我可爱的小娇莺,她没有一点拒绝我的意思,只有轻轻的「哼唧」
声。这就使她显得格外柔弱,不堪一击。

  我受到了鼓励一般,胆子越发大了起来。操起一只盛汤用的大木勺,出其不
意,将木勺柄对着娇莺的双股间插去。当硬硬粗糙的木柄折磨她那柔嫩的骚屄时,
她发出了微弱的惨叫:「唉呀……痛……你还是……那么缺德。」

  「知道我缺德,还不远千里来找我,你这个贱婊子!」我用粗话挑逗着她,
将硬木柄插入得更深了些。

  「人家才不是婊子呢,你骂得好难听……让人家受不了……即使走过错误道
路,你也不该……哦哟……这么惩罚人家嘛……」她的阴户湿润了,有骚水顺着
木柄流出,淌落到勺子中。

  「吞进去,臭婊子!」我命令着她,并将木柄全部捣了进去。另一只手则折
磨她的肛门,还在指头上蘸了些唾沫,以便让手指顺利插进她的屁眼。隔着屁眼
中的肉壁抚摸小屄里木柄,真是美妙到了极点。

  就这样,骚屄里夹着长木柄,屁眼里抽动着一根手指,我的小娇莺俯身在肮
脏的炉台上,达到了兴奋的顶峰。流出的骚水不仅弄湿了木柄,也使汤勺像被水
浸洗过一样闪闪发光。

  「起来,婊子!」我把上身伏在炉台上的小贱货拉起,替她把裙子扯回下身,
长木柄依旧夹在她的嫩屄里。娇莺站起来后,身体有些摇晃,不得不扶住炉台。
我盯着衣领的开口,深深的乳沟令人眼馋。想象着江平一定肆意把玩过这对硕大
的果实,我浑身直冒火。

  「你现在让我做什么?我的皇帝。」娇莺故意做出一副小可怜的样子,「你
是不是很生人家的气?我怎样才能平息你的怒火呢?人家大老远从冰天雪地的沈
阳来到广州,就是为了给你解气的。」

  我笑了起来,这个姑娘可真会哄人,实在太讨人喜欢了。「哈哈,这就对了,
我的女孩。」我说道,「现在,你就用小屄夹着木勺柄,让我看看你是怎样煎肉
的吧?」

  她切肉片时,我就搂着她的腰,不停地吻她白皙的后颈。有时还掐一把绵软
的玉乳。后来,我干脆解开她衬衣扣子,拉下乳罩,让她那对顽皮的乳房逃脱出
来。当然,我也没忘记时不时抽动一番插在她屄里的木柄。

  切好的薄肉片被她装在了小盆里。我把湿淋淋的木勺柄从她阴道里抽出来,
木勺上骚水正在往下滴淌,我用肉片蹭去木勺上的骚水。她叫道:「唉呀,这肉
还怎么吃呀?你不嫌脏吗?」

  后来,她煎肉,我就用沾满她骚水的勺柄拨弄她的乳头,还用手指轻捏她那
对肉蕾。我可怜的女孩,发出了痛苦和快乐交织在一起的叫声。在我的捣乱下,
娇莺总算艰难地做好了这顿晚餐。有一些肉片被煎糊了,这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吃饭时,我和她都抢着吃糊肉。她埋怨我:「都怪你,调皮捣蛋,让人家把
肉都煎糊了,第一次想在你面前露一手,就搞砸了,不许你吃糊肉!」

  我说:「我最爱吃糊肉,而且是你屄里骚水煨过的肉。」她咬着嘴唇,给了
我一拳。

  尽管肉糊了,且有些硬,但出自娇莺之手,蘸过她的淫水,且是在骚屄里插
着木勺柄的情况下做的菜,我吃得就津津有味,这令她感动不已。

  我拉过她的左手,放到我的阳具上,她就隔着裤子,轻轻抚弄起来。我问她:
「怎么样,比你日本老公的大很多吧?」她先是点着头,继而意识到我在羞辱她,
就拧动着大肥屁股,嗔怒道:「你烦人!」

  后来,在我的逼问下,她老实招供了,道出了当年无情甩掉我的原因:「无
论咱老师还是报刊电视,不都是说中日友谊源远流长,让我们把当年发动战争的
日本法西斯和广大日本人民区分开吗?所以,人家看到那么帅的日本男孩,才想
和他发展中日友好关系的嘛。人家哪里知道,日本的人民就是法西斯,法西斯就
是人民啊。连江平的姥爷姥姥都侵略过中国呢,看外表,他们是多么斯文善良友
好啊。」

  再也无需暴力,也不必乞求,是夜,娇莺就好像要对我还债一般,主动偎进
了我的被窝里。她那受过我惩罚的小屄,热烈地接纳了我巨大的长枪,任我在里
面驰骋往来。直到我射光所有的子弹,她仍紧紧夹着,不依不饶,最终,她阴道
一热,喷涌出一股暖流,那是她射出了阴精。然后,她才粗喘着,翻愣着白眼,
呻吟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这么好……爽死了……」任由我已经蔫软的
鸡巴匆匆逃离她的肉体。

  但是,身强体壮的我很快又会填满弹药,再度投身于战场,无畏地突破她脆
弱的防线,勇猛地冲入她迷人的城门……

  看得出来,小骚货这一夜爽翻了天,脸上充满亢奋之后的红润。她央求我:
「小哥哥,亲哥哥,不要抛弃我好吗?我们一起回东北吧,去沈阳和大连都行。
工作的事不用你操心,我的家人就会搞定。房子更没问题,沈阳的房价不知比广
州便宜几倍,我父母已经买了三套住房,全当作投资了,其中有一套还落的是我
的名字。大连那边,我姥爷的学生现在都担任着领导干部,想安排个人把工作不
成问题。他的一套二百来平米的房子,也想落在我名下呢。」

  我抚摸着她光滑洁白的脊背说:「想用糖衣炮弹拉拢腐蚀革命青年吗?小女
子,我知道你们家族了不起,可我就是想不通,当初你为什么能说出小日本比我
值钱那种混蛋话。」

  我发现这次与娇莺重逢,她表现得实在太完美了,不仅能够容忍我的一再伤
害,而且总是作出一副决心悔改状。她羞得闭上了秀目,一头扎在我怀中,一边
舔着我的胸口,一边说道:「人家昏了头嘛,把日本当成天堂了呀!再说,中国
哪个大官大款没钱?还不是争先恐后把子女往国外送?还不是争着抢着跟老外攀
亲?人家小女子就不行有糊涂的时候啦?要怪,你也不能只怪我,应该怪当前的
社会风气嘛。」

  虽然小臭妞有为自己狡辩之嫌,但令我感到悲哀的是,她说的几乎都是事实,
当前的社会风气确实如此。即便百十年前,也只是西洋人敢在中国土地上横行。
如今可好,连什么黑人、韩国棒子,都可以跑到中国来装逼了……

  算了,不多说了,免得惹我发火。

  在异乡漂泊数年,我还真想回东北了。我还是适合东北那种四季分明的气候,
那种散淡的生活,还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情。当然,更不舍娇莺的柔情以及
对礼红奶奶的思念。于是,我随娇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沈阳。

  沈阳的变化实在惊人,我都认不出这座城市了。昔日一片农田的浑河南岸,
林立的高楼拔地而起,俨然成了新市区。曾给中国球迷带来无尽快乐的五里河体
育场也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建在浑南的奥体中心……

  身为球迷的我看到沈阳变成这样,心中倍添遗憾,想来中国足球每况愈下,
若想再一次闯入世界杯决赛圈恐怕百十年内不会有机会了。可五里河,乃是中国
足球圆梦的地方,理应永久保留,作为纪念,怎能说拆就拆呢?而且是在市民的
一片反对声中拆的,是谁给了那些少数分子权力?难道让少数人先富起来比保留
一个名胜还重要吗?

  人们也在传言,中国国奥足球队欲将主场设在沈阳,以期借助这块足球风水
宝地,再次圆梦。唉,大约只有猪脑袋才会如此思考问题。所谓沈阳,乃是沈水
之阳,昔日五里河体育场,正是建在浑河(沈水)北岸,才得以成为福地。今朝
奥体建于浑河南岸,风水早已改变,还何来福地一说?国奥将主场设在那里,前
景难料啊!

  不过这些已与我无关,现在我要考虑的是尽快重新在沈阳立足。还真不用我
费心,正如娇莺小姐所言,一切都由和平伯伯帮我搞定了。我被安排到一文化单
位工作,暂时与娇莺同居,房子是她父母买的,落在她名下,面积有一百来平米。

  同居归同居,我却从未跟娇莺提起过结婚之事,也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和江平的那段经历,在我心里留下了太多的阴影,我无法忍受自己未来的老婆
曾把处女之身献给过小日本,更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念念不忘那个日本旧情侣。
因此,我只把娇莺当成性伴侣。有些事情,是永远不能原谅的,尽管娇莺很可爱。

  娇莺有时会小心翼翼地问我:「我们这算什么呀?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准备
一辈子这样吗?我的大少爷。」我回答说:「我都不知道三五年后人间会发生什
么变化,哪里敢去想一辈子的事?」

  娇莺在我面前始终有一种内疚感,因此,我这般回答,她便无言以对。

  我们虽不是夫妻,却也跟小两口子差不多。每到双休日,我们必会买了东西
双双去看望娇莺的父母,逢年过节还要去礼红奶奶家团聚。

  娇莺的父母看起来很为女儿的事着急上火,有时正吃饭间,爱军阿姨就会问
我:「大钉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正事啊?我们这边可是很着急呢,姑娘大了,
拖不起呀!」她这么问时,娇莺便会低下头去,咬着下唇,姣美的脸蛋上飞出两
朵红云,显得十分迷人。我无法回答阿姨,只好赶紧递给她一只大河蟹:「阿姨,
您尝尝这蟹子,味道真美。」

  礼红奶奶却从不跟我提及这类话题,尽管她更疼娇莺,也更关心孙女。我们
交谈时,她多半是回忆家事。有时会说起娇莺小时候把粪便拉进了澡盆里,或者
娇莺童年时想将手指头捅进电板插孔里,幸好被爷爷及时发现……

  就这样,没结婚的我,却时时能感受到家庭的温暖。有时我也会想:如果有
一天,我真找到了一位有缘的纯洁姑娘,那么,我会舍得离开娇莺吗?我离开了
她,她又将怎么办?转念又一想:其是我完全不必为她操心,娇莺这么漂亮懂事,
几乎是个完美的姑娘了,怎会找不到合适另一半?即便现在,她和我同居,追她
的异性也是成班成排呢。

  转眼便是二〇〇六年,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全家人都聚在了礼红奶奶
家,连远在武汉的念云伯伯以及娇莺的叔伯兄姐们也都赶来了,甚至还有娇莺的
侄儿侄女们,也就是奶奶的重孙子重孙女,当然这些晚辈都是念云伯伯的后代。

  这一天是礼红奶奶的九十大寿啊!其实,正常算起来,这一年礼红奶奶是八
十九岁,可是按东北这边的说法,九十大寿须提前一年过,天知道这是哪门子的
习俗。

  一顿丰盛的家宴,一只巨型蛋糕,一派祥和景象,其乐也融融。晚辈们依次
向奶奶行礼,说着祝福的话。当我和娇莺牵着手,向奶奶行过礼,并说出「祝奶
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后,奶奶拉住了我,让我坐到她身边。奶奶说:
「钉子,奶奶最喜欢跟你说话,今天奶奶高兴,你就陪奶奶多说几句吧。」

  这时,我心里好一阵感动,成为奶奶家族中的一员,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看着眼前温馨的家庭聚会,我想,只要自己一开口,马上就会和美丽的娇莺结为
夫妻,并成为这个幸福和谐家庭中的成员了。娇莺的错误果真不可宽恕吗?难道
一个天真的少女只因走错了一步,就要受到终身惩罚吗?

  奶奶握住我的手,满面是慈眉善目的笑容,她对我说道:「孩子,我知道娇
莺这姑娘不懂事,被娇惯坏了,今后,你和我一起教育她,改变她,好吗?不过
奶奶年龄大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孩子,看来,要想教育她,主要就靠你了。」
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在婉转地劝我娶她孙女嘛。哈哈,奶奶确实比爱军阿
姨技高一筹。我故伎重演,笑道:「奶奶,您真有福气,九十高龄的人了,看上
去还这么年轻漂亮健康,一点也不像这么大岁数的人。」

  果然,奶奶爱听这话,她竟然忘记了方才的话题,含笑问我:「是吗?你看
奶奶像多大年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丙夏爷爷突然开口了:「我看你像八十
九!」

  全家人「轰」一声,全都大笑起来。正笑着,大家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目
光齐刷刷落在了爷爷身上,爷爷自己也愣住了。突然,他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起来:「老汤,奶奶,我……我能听清了!我耳朵好啦!」

  绝对是奇迹,奶奶九十华诞之日,丙夏爷爷的耳朵竟然不治而愈!大家举杯
共祝两位老人健康长寿。爷爷兴奋异常,话也多了起来,他说:「我刚才全是胡
说八道,其实,奶奶看上去顶多五十几岁的。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会永葆青春吗?
奶奶心态好,从不发脾气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她是个至阴至柔的女人,就像
人们说的那样,女人味最足,这种女人最是长寿。因为她们是按天道而生,没违
背自然规律,所以,越是阴柔至极的女人,越是长寿。那种男人婆、假小子,对
不起,多数都是短命鬼!因为她们没守阴阳之道……」

  爷爷说这话时,奶奶便握住了他的手,眼中闪烁起泪花来。没有人打断爷爷
长篇大论,他已经耳聋二十几年了,就让他老人家说个够吧,况且他说的全是
「真理」。

  那天,告别奶奶时,她老人家挽住我手臂说:「帅哥,奶奶求你帮我了却一
个心愿。」我搀扶住奶奶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奶奶说:「我知道这有点难为你了,可你念云伯伯已将近七十岁,血压又高,
身体不好,不能跋山涉水。奶奶想让你带我家娇莺去一个地方,去看看奶奶惦念
的人,已经十多年没人去看望过他们了,他们一定很寂寞。」

  「奶奶,您让我到什么地方?去看谁?」我问道。

  「腰山!」奶奶的眼睛放射出炯炯光芒,看上去一点也不像老人。

  四个月后,我和娇莺去了腰山,奶奶吩咐我的事情,我必须坚决照办。

  抵达梅川后,天色已晚,我和娇莺在小旅店住了一夜。次日,是个难得的好
天气,阳光灿烂,碧空无云,竟可看到远方黄色绸带一般扬子江。这么好的天气,
连空气都有些甜,携一个美女去登山,活在这个世界上可真有意义。

  不知为何,满大街都有女子沿路边摆放各种绣品叫卖。看那绣品,有绢布、
鞋袜、手帕、荷包、坎肩……一针针一线线,尽显水乡女子的心灵手巧。

  我们来到一个摊前,一问方知,原来今天竟是七夕节。摆摊的姐儿介绍说,
七夕节又叫乞巧节,旧时未婚女子在这一天,要将自己最美好的绣品摆放到家门
前,任过路人欣赏。人们往来路过,看到谁家女子手儿巧,针线活做的精美,便
会托媒人来说亲。巧手女子由此便可寻个好婆家,嫁个如意郎……

  「不是有人主张把七夕节当成中国的情人节吗?」娇莺轻声说道,然后便在
摊上挑选起来,女孩子就是如此,到任何地方都要买东西。那个年轻的女摊主手
巧与否不得而知,但嘴巴却是巧极了。她操着带有蛮子口音的普通话,极力对娇
莺进行着说服动员:「靓妹买点什么嘛,报上都说了,今天是中国的情人节,是
牛郎织女相聚的日子。看看你们二人,多般配哟,你男朋友多风度,看上去就像
香港电影明星,还不买点东西送给他?」

  娇莺挑来选去,拿了一副鞋垫,对我说:「喜欢吗,香港影星?」我接过鞋
垫看的时候,她已经付钱给那个姐儿了。鞋垫上,密密麻麻用彩线绣满了「万」
字,突然,我的心震颤起来,好像奶奶说过,她当年与范云轩先生别离时,送他
的就是这种绣满「万」字的鞋垫,寓意是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奶奶的心都在陪
伴他同行。今天,奶奶的孙女也送了我一双这样的鞋垫,我望着娇莺,真的感动
起来。阳光下,她的笑脸是那样动人,把我的心都给融化了。

  我说道:「我喜欢,我会珍惜这件礼物的。」没容她说什么,我就收好鞋垫,
牵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家花店,给她买了一大束鲜花,今天既然是情人节,这么
美貌的姑娘,哪能收不到鲜花呢?

  小妞接过鲜花,闭上眼睛做幸福状,她翕动着鼻翼,让香水百合的馥郁陶醉
整个身心。

  我们租了一辆车,目的地——腰山!那是一座记载着许多故事的山峰,山下
是娇莺的老家,山上是她奶奶饱受屈辱的地方……

  在这阳光明媚的日子里,腰山顶上是否还能闻听到当年的风雨?

  汽车行驶在乡间公路上,平川的远处,已现山影,不止一座,而是连绵一片。
不久,路途便不再平坦,一座裸露着赭红色岩石的小山在群山中却也显眼,山上
山下,烟尘弥漫,公路也开始凸凹不平了,时有翻斗车从山那边开来,车斗中装
满石头。

  司机指着那座笼在烟尘中的石山说:「这就是腰山。」什么?实在无法相信,
那就是腰山?当年丙夏爷爷就是在这山石毕露的地方采药?礼红奶奶就是在这寸
草不生的山头受辱?这与奶奶口中的腰山全然不是一码事呀!我怀疑司机走错了
路,问他:「这真是腰山?」

  司机有些不高兴了:「不是腰山又是哪?莫非我骗你们不成?」

  我说:「腰山下不是有个寨子叫杨大洼吗?六十年代被水淹了,就变成湖泊
了,对吧?」

  司机笑了:「你晓得的还真多沙,九十年代,那片湖水也干了,后来,腰山
承包给个人,山上剩下的一点小树都砍个精光。这十几年,水土流失尽,成了石
头山。现在,腰山变成采石场喽,承包给好几个老板沙!你们莫不是来买石头的?」

  原来如此,难怪奶奶记忆中的一座青山,变成了秃石山。

  车停到山下,果然见有数个采石场,工人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凿着山石,远处
开山炸石的爆破声隆隆作响,好一片以牺牲自然环境为代价,大力发展经济建设
的「火热」场面。推开车门,不得不眯缝起双眼,以免被飞扬的灰尘迷住眼睛。
娇莺被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忙用纸巾掩住口鼻,抱怨道:「妈呀,这是什么鬼
地方呀?」

  目睹一片乌烟瘴气,我的心情也变得很糟,便对娇莺说:「什么鬼地方?这
是你老家啊!」

  我们一路遮着双眼,捂着口鼻,登上了山顶。寻找奶奶所说的水塘,哪里还
见踪迹?便是连棵草木都难见到!想必池塘早已干涸,寸草不生之地,怎会有水?
回望山下,装载着石料的大货车络绎不绝,车后甩出滚滚烟尘。

  我轻易就寻到了那座小坟,因为坟前立有一座小小的石碑。走近石碑,拂去
落在上面的浮尘,我看清了碑上的字迹:「抗日英烈永垂不朽!」

  下面还落有一行小字:「晚辈杨念云敬立于一九八五年八月十五日。」

  啊,二十年前,抗战胜利纪念日!娇莺惊讶道:「呀,这石碑是我大伯立的,
怎么回事呀?」这时,山下轰然一声巨响,脚下的土地都震撼不休,石碑仿佛要
从泥土中跳出,颤抖了几下。采石场那边,青烟夹着尘灰升腾而起,四处飘散,
我们都感觉到了呛人心肺。

  我向小坟默哀,心中充满不安:「英灵啊,你们能够安息吗?你们为了民族
自由,曾把最后一滴青春热血洒在了这里,可是,你们却无法在这里安睡!」

  山上的石头是什么?是不少人眼中的钞票,而我们的抗日前辈又是什么?在
那些只认金钱的人眼中,他们可能仅仅是几具骷髅!我英勇的前辈们啊,你们生
前与侵略者拼死抗争,死后却不得安宁。在阶级斗争年代,你们的英骨被疯狂的
人们从坟冢中掘出,扬弃在荒山之上。在拜金年代,你们却要日夜饱受那轰然作
响的开山炸石声吵闹……

  礼红奶奶,我回到沈阳后,将如何向您说起腰山之行啊?您委托我来祭拜英
魂,为他们坟头添一捧新土,献几朵山花,告诉娇莺前辈的往事……可是,奶奶,
您想象得到吗?这座原本人迹罕至的荒山,已被开发,再也不得宁静了。那些英
勇牺牲的老前辈若是在天有灵,他们会哭泣吗?

  娇莺默默无语,站在坟前。我绕坟走了一圈,捧一把土添到坟头。突然,我
发现石碑后面还有数行小字,原本涂在小字上的红漆历经风吹雨打,已经斑驳,
字迹也被灰尘掩住。我用手拭去灰土,看那几行小字,浑身不禁一热,滚滚热血
在血管中奔腾起来。我不由得朗诵出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
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
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那荡气回肠,一咏三叹的战斗诗篇,回响在尘土飞扬的山顶。娇莺也俯身于
碑后,看着那几行字,和我一起读出声来。

  当我们同声诵罢,娇莺早已热泪盈眶,她望着我说:「钉子,告诉我,这是
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坟里埋葬的是什么人,大伯为什么要给他们立
碑?」

  于是,在漂浮着尘埃的山头上,在烈士坟前,我对一个女孩讲起了此行的目
的,还讲述了六十八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当年,一个比她现在还要年轻的
姑娘,就在这片土地上,经受了怎样的磨难,那是灵与肉的煎熬和挣扎。后来,
一场熊熊烈焰改变了这里的一切,为了营救那个姑娘和她的同伴,有人把生命永
远留在了这里。一个铁血男儿,满腔豪情,就在坟前向死去的兄弟姐妹庄重地许
下诺言。然而,他一生也未能实现这个诺言,便死在了漂泊途中……

  我还对小妞讲了她的前辈坎坷艰难而又漫长的寻梦之路,回忆那流逝岁月中
的每一个长夜和黎明……

  采石场叮叮当当的凿击声伴我讲述,直到我讲完了这个漫长的故事,那令人
心烦的噪音依旧顽固地继续着。

  我的姑娘早已泪流满面,泪水冲刷掉了脸上的尘土。隆隆的炸山声又响了起
来,我们脚下的土地也在颤抖。一阵烟尘笼住了天日,山头变得暗淡起来。我们
在尘埃中寻寻觅觅,可找遍山头,也没采到一枝山花。来此之前,奶奶曾说过,
在腰山上,与寂寞英灵相伴的是满山遍野的花香!可是奶奶,您哪里知道腰山翻
天覆地的巨变啊!别说野花,连野草都尽失颜色。

  未能采到野花,娇莺将我早上送她的那束鲜花摆放在坟前,献给了英灵。她
同时跪了下去,真诚地向逝去的先辈磕头。我站在她身后,看到的是她高高撅起
的屁股,那屁股紧绷在牛仔裤中,又大又圆,我不禁心动。

  听着隆隆的开山声,感受着大地的震颤,望着烟尘笼盖的坟冢,我感到胸口
似乎被堵住了,鼻子阵阵发酸。突然一个念头闪现在我脑中,而且这想法很快便
占据我的整个心间。我本要把这个想法告诉娇莺,又恐她会笑我缺心眼或不切实
际。

  便在这时,娇莺已从坟前站起,脸上是难得一见的肃穆:「钉子,我心里有
个想法,你听了绝不许笑我。」我点点头,在英雄坟墓前,我怎么会笑她呢?

  娇莺远望着采石场,声音显得凝重:「前辈们睡在这里太孤寂了,长年累月
也没有人来扫墓祭拜;他们睡在这里又太吵闹了,一天到晚也不得安宁。他们可
是牺牲在抗日战场的英雄啊!我想出一笔钱,选一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让他们
能够安息。他们生于乱世,理应好好休息了。」

  我被娇莺感动了,她的想法不正是我心中所想吗?我们居然想到了一起!这
个姑娘有一颗多么美好的心灵啊。可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将来,我如果能有
更多的钱,一定要建起一座高高的纪念碑,纪念那些为民族解放而献身的每一个
先烈,无论他们是哪个党派,无论他们什么来路,只要把鲜血洒在了反侵略战争
的疆场上,后人就理应永远缅怀他们,景仰他们!」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猛地把娇莺搂在了怀中。她便依偎在我胸前放声恸哭
起来,泪水把我的衣襟都弄得一塌糊涂。我抚摸着她的头发,感受着揉蹭在我胸
上的两坨嫩肉,轻声说:「丫头,让我们一起办好这件事吧,这也是我的想法。」

  一对蓬头垢面的当代青年,就这样长拥在尘土弥漫的腰山顶上。怀中拥抱着
这样一个姑娘,我突然心头一颤:我是否真的该结婚了?我怀中美貌女子拥有怎
样的一颗心啊!尽管她的肉体里灌足了别的男人精液,但这个善良的姑娘难道不
值得我终身相伴吗?

               【全文完】
0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