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专门留了间静室,作为贾文和的书房。案上整齐放着一叠玉版纸,旁边燃着一支素香。 程宗扬低声道:“我的来历可能暴露了!” “哦?” “帛十三!那家伙果然是帛家的人。”程宗扬道:“他从徐君房口中听说了我的事,专门来唐国找我!老徐那个大嘴巴,指不定怎么吹呢!不行,我得把老徐叫过来,问问怎么回事……” “主公,切勿乱了方寸。” 程宗扬呼了口气,“你说得对,我是有点乱了。” 他定了定神,“我带着长伯和南八去靖恭坊,帛十三接连派人来请,我才登门,当时有两个文士打扮的人在门口迎候……” 贾文和仔细听着,开口道:“那文士打扮如何?” “高冠黑衣,腰带上有玉钩,戴着玉佩。” 贾文和道:“是秦国的装束。” “对。史叁在交谈时也提了一句,是从秦国来的。”程宗扬补充道:“我还见了一个叫田让的门客,大冬天穿的布衣草鞋。” “当是秦墨弟子。” 程宗扬怔了一下,“墨家?” “秦墨长于攻战、营造、机关之术,门徒众多。”贾文和皱起眉头,“若是自秦国而来,为何会路过留仙坪?” 程宗扬怔了一下,他当时没有细想,这会儿被贾文和点破,确实有些蹊跷。秦国在长安东北,而留仙坪位于西南方向。史叁如果是从秦国来,最方便的是经云水、渭水,直抵长安,何必兜个大圈子走留仙坪? “他想堵我?” 贾文和摇了摇头,时间差得太远,以帛氏的传讯手段,不至于有这么大的误差。 “多半是循迹而来。” “把我走过的路再走一遍?这不是有病吗?” 贾文和深深看了一眼,然后道:“那文士果真已死?” “死了。那个混血婢女进来之前,我感应就到了死气。不过有门帘阻挡,弱了许多。” “史叁此人形貌如何?” 程宗扬一拍大腿,“那孙子长得那叫个磕碜!个子顶多到我大腿,脸上疙疙瘩瘩的,跟个癞蛤蟆一样,活脱脱一个三寸钉谷树皮。” 贾文和道:“何为谷树皮?” “呃……”这句形容武大郎的台词程宗扬念惯了的,压根儿就没想过,只好道:“你就当我没说。” 贾文和道:“帛氏不缺金铢,史叁为何如此形貌?” 程宗扬陷入深思。史叁长得跟侏儒一样,还可以说是天生的——也许帛老爷子就是个侏儒呢?当然,那位帛老爷子要是长成这样,不可能从未听人提起过。 难道史叁的生母是个侏儒?帛老爷子这可够重口的…… 还有史叁脸上的疙瘩,显然不可能是有病——帛氏什么医生请不来?什么药吃不起?如果也是遗传,只可能来自帛老爷子,毕竟一个满脸疙瘩的女侏儒,帛老爷子那不仅是重口了。 但假如不是天生,也不是有病,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这孙子不会练的蛤蟆功吧?哎,这句别多想,就当我没说。” “继续。” “后来他故意拿出来几件外界没有的东西来试探我,还叫了两个美女——我要是定力差一点儿,底细就被他看光了!” 看着贾文和古怪的眼神,程宗扬忿然道:“我真忍住了!你是没看见,那两个美人儿,一个混血美少女,一个风情美妇人,正合我胃口!哪可能这么巧的?肯定是他专门挑出来对付我的!” 看着贾文和的眼神,程宗扬只好道:“好吧,这说明他很了解我。” “他拿的什么东西?” “他拿出来一张照片,一盏灯,还有一只塑料盆。” “主公都认得?” “这么说吧,那照片在这个时代,就是个奇迹。但我试探了几句,他都避而不答。那个塑料盆只是寻常的大路货,随处可见的东西。史叁装得很随意,但分明很看重。” “为何?” “因为那只塑料盆非常新,一点划痕都没有,应该是从来都没用过,专门为了试探我才拿出来。还有那盏灯……” 程宗扬摸了摸鼻子,“那盏灯我没见过,很奇特,完全超出我的认知。与其说是科学,更像是巫术。不过,很多科技产品在没接触过的人看来,就跟巫术差不多。” “连主公也不懂吗?” 程宗扬摇了摇头,“材质非常神奇。怎么说呢,那东西很可能不是灯,而是一种……” 程宗扬想了半晌,也没找到合适的措辞。那盏灯本身是一种实体,但在进入沅夫人体内之后,仿佛失去实质,就像是虚幻的光影一样,与她的肉体融合。能够无障碍融入人体细胞,那盏灯的构造尺寸起码是纳米级的,或者根本就是另一种概念。更让人不解的是它的功能,为何会显示女性的敏感点? 程宗扬很怀疑,它可能是某种医疗器具的一部分,史叁的用法压根儿就是错的。而且他还提到一件东西——玄秘贝。如果说透影灯基于人体还属于科学能够解释的范畴,史叁说玄秘贝能窥视命运,那就是彻头彻尾的玄学了。 “属下猜测,”贾文和缓缓道:“他在试探主公的时代。” 程宗扬倏忽而惊。自己认识塑料盆和照片,而不认识透影灯,那么就可以确定自己来自于透影灯出现之前,塑料与照片普及之后。 程宗扬揉了揉额角,“我问问袁天罡,说不定他知道。哎,我那龟儿子在哪儿呢?” 贾文和起身拉开门,吩咐守在外面的罗令,“去叫袁老先生。” 罗令应了一声,撒腿往后院跑去。 程宗扬讶道:“他怎么也跑来了?” “他带着纸笔赶来,说要换个地方做题。或许是我等都不在,他怕观海再找上门。” “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做题?他是有瘾吧?” 贾文和问回正题,“帛十三为何要面见主公?” 提到这事,程宗扬不禁露出一副梦幻般的表情,“他说……要当我小弟?” “哦?” “他说我是天命之人,要我飞升的时候,带上他……” 程宗扬一脸无语,“你说,他是不是被徐大忽悠给忽悠瘸了?还飞升呢,像岳鸟人那样被雷劈吗?” 贾文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程宗扬咳了一声,严肃地说道:“你放心,凭咱们的交情,我飞升的时候肯定带上你!” 贾文和毅然道:“属下此生效忠主公足矣。” 程宗扬脑子转了个圈才听懂,老贾的意思是:这辈子给自己卖命就够了,别指望自己飞升之后还要带上他出主意,动脑筋,干脏活,背黑锅…… “瞧你说的,”程宗扬亲热地握住他双手,“咱们谁跟谁啊?我要是飞升,绑也得把你给绑上。” 贾文和神情呆滞,还带这样的? “谁要飞升?谁要飞升!”袁天罡进来,满腹怨念地说道:“谁爱飞谁飞!别打扰老子做题!” “行了,大做题家。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一种能变形的发光体,可以渗透入人体细胞内部的?” “有啊。人工合成生物发光分子。谁想发光?你?给你屁股打一针,包你立马变成大号萤火虫。” “你不会是打的汽油吧?” “愚蠢!那是热辐射发光!”袁天罡道:“简单说就是物体受激发吸收能量而跃迁至激发态在返回到基态的过程中以光的形式放出能量。” “……”程宗扬良久点了点头,“这么简单,怪不得难不住你。那我再考考你啊——怎么通过这种发光体实现透视效果?就是把内部的影像呈现在表面上,让人能看到?” “做梦呢?你知道光传递有多复杂吗?你知道肉眼识别的效率有多低吗?光一个光干涉就够学术界玩二十年的。除非发光分子全部智能化,能根据实际需求实时调整亮度和穿透率。” 程宗扬道:“你觉得这些要实现的话,要多少年?” 袁天罡冷笑一声,“我随口一说,就暴露出你的不学无术,愚蠢无知!分子智能化?这不叫科学,这叫科幻!” 程宗扬憋了半晌,“你怎么又抖起来了?” “你要是趴女人身上搞一半,被人硬拽起来,你什么心情?” 程宗扬立马承认错误,“我错了!这回是我错了!耽误你做题了。” 袁天罡哼了一声,把案上一叠上好的玉版纸一卷,揣上就走,“这么好的草稿纸,居然不用来做题?浪费!” 程宗扬对贾文和道:“好吧,二零四四年是没有。那东西可能是二十二世纪的,比我晚一百来年。” “百余年吗?” “老贾,你不能用六朝的变化情况来推算。在我那个时代,一百年的科技进步,比之前整个人类文明史的进步都大。就比如岳鸟人,他只比我早二三十年,可放到我那个时代,他还没一个刚上学的小学生懂的多,见的广。” 贾文和沉默良久,最后道:“史叁此人,身虽短小,自视甚高,自比为人上之人,世间礼法,必践之脚下,方显其凌云之志。主公与之相处,宜近而狎之,不宜敬而远之,可近而不可信。” 程宗扬连连点头。贾文和这几句话,把他心里想说却说不出来的感觉一下给说破了。帛十三当着自己的面凌辱丹霞宗的宗主夫人,一方面是彰显他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享受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巨大权势所带来的快感。在他面前,世间众生都只是蝼蚁与玩物而已。 这样的人,敬而远之轻则受其鄙视,重则嫉恨在心。与之交往,不说同流合污,逢场作戏是免不了的。 ◇ ◇ ◇ 一辆轻车沿着御街疾驰而过,赶在大举出动的神策军之前,驶入十六王宅。 守坊的军士上前拦住,却被车上一名太监厉声喝斥,双方一通争执。 一名小黄门从车后跃下,趁着双方争吵,飞快地钻出人群。他叩开太真公主府,不顾满地雪水,屈膝跪地,“奴才张承业,叩见公主!程侯何在?” 杨玉环坐在黄罗伞下,挑起眉毛,“鱼朝恩让你来的?怎么这么晚?有事直管说!本公主就能作主!” “是!”张承业毫不含糊地说道:“鱼公已至西内苑,正引军待发,却被刘光琦带人围住,如今被困苑中,还请程侯立刻发兵,攻打大内。” “什么!什么!你给我说仔细了!怎么就攻打大内了?”杨玉环赶紧吩咐随从,“快!把姓程的叫过来!” 程宗扬闻讯而至,一问之下才知道,当初被郑注引为臂助的张忠志早已效忠博陆郡王,此前诈称出城,其实一直藏在西内苑,名为新投效的外郡之军,受神策军监视,实际上却是反过来,被用来监控右神策军这支鱼朝恩的铁杆班底。 直到张忠志奉命率军前往十六王宅,鱼朝恩才抓住机会,潜入西内苑,靠着在右神策军中领兵的杨复恭、杨复光等心腹,试图收回兵权。 结果整军未毕,就被李辅国察觉,派刘光琦将鱼朝恩一帮手下都堵在了西内苑,双方攻战不休,却僵持不下,只能让张承业赶来求援。 程宗扬差点儿气笑了,“鱼朝恩这都干的什么事?辱也忍了,重也负了,孙子也装了,结果还没起跳,就被李辅国一把按住,还指望我这个外人去救?” “鱼公非是此意,而是尽力在西内苑拖住来敌,好让侯爷趁机入宫。” “说得好听,还不是被困在西内苑动弹不得?让我去拼命?” 说话间,外面一阵喧哗,却是张忠志去而复返,要将诸王尽数请入宫中。 众人心里都是一震,难道李炎已经漏馅了?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杨玉环提刀而出,与张忠志隔门对吵。不多时,又有人来,却是太皇太后有旨意,让绛王速速接旨。 来使一队接着一队,杨玉环被缠得脱身不得,程宗扬也不由头大。李辅国这一通乱拳,让人眼花缭乱,看不出他到底要做什么。 贾文和道:“太皇太后如今在李辅国手中?” “是。”张承业道:“博陆郡王亲往仙居殿,称皇上驾崩,请太皇太后前往太液池检视。” “江王呢?” “江王殿下如今在紫宸殿。”张承业道:“听说李卫公自请入卫,苏定方等人也已入宫。博陆郡王已经放话,仇士良若是请不动,他便亲自来请。” 贾文和当即道:“请主公尽快入宫。” 程宗扬道:“守江王?” “去太液池。”贾文和道:“李辅国虚言恐吓,必有所谋。” 程宗扬满心不解,“江王在紫宸殿,他夺舍谁去?何况别的目标,他就算夺了也没用吧?” “江王可曾登基?” 程宗扬不禁一怔。 “李辅国围鱼朝恩于西内苑,困卫公于紫宸殿,又内侍尽出,满路喧嚣,无非是惑人耳目。属下敢断定,他已夺舍在即。须知江王名分未定,若是他顺利夺舍,只需太皇太后一道旨意,便可弃江王而另立他人。” 程宗扬顿时省悟。江王还没登上皇位呢!反而是李辅国有实权,太皇太后有名分,立谁当新君,他自己就能说了算。 难怪李辅国会把太皇太后留在太液池。说不定他指定的绛王也只是备选,真正夺舍的目标另有其人——比如已经被请入宫中的安王李溶、陈王李成美两家子嗣!只要太皇太后允准,唐国宗室谁敢不服?连杨玉环也得认! “长伯,去叫吕……算了,我自己过去!” “主公。”程宗扬正要动身,却被贾文和叫住。 这位谋士面色前所未有地凝重,“若事有不济,还请主公立作决断。” “明白!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真要不行,我就撤!” “若李辅国已然夺舍,请主公千万不要犹豫——立即斩杀太皇太后。” 程宗扬愕然看着他,然后用力一点头,转身掠往安乐公主府。 “长伯。”贾文和叫来吴三桂,“随我去晋昌坊。” “晋昌坊?”吴三桂愣了一下,“大慈恩寺?” “带上主公的节杖。” 吴三桂当即应下,去取主公的天子节杖。 ◇ ◇ ◇ 昏暗的油灯被气流拂动,如豆的灯焰微微摇晃。四周的黑暗吞吐不定,仿佛无数触手在阴影中蠕动着,越伸越长。 鱼玄机从惊悸中醒来,顿时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的阵阵痛意,手脚、颈肩、腰腹,甚至头发都被牢牢固定住。皮肉、血肉、骨骼、筋节,仿佛要彼此撕裂脱离一样,无处不痛。 “呃……” 她勉强发出一声低叫,才发现自己居然连舌头也无法挣动,两根绑在一起的木箸夹住她的舌根,横着卡在齿间,牙关略一用力,舌头就像是要被夹断一样,只能竭力张开嘴巴。 她脖颈动了一下,只觉发根与舌头同时作痛,却是木箸两端系着绳索,与头发一起,系在反绑的手脚上,使她难动分寸。 耳边传来脚步在地毯上摩擦的细微声响,仿佛一条游动的毒蛇,越来越近。 鱼玄机鬓侧秀发低垂,只能看到一双半旧的乌皮靴停在自己面前,接着,一只干瘦的手掌伸来,掠起她的发丝,松弛的皮肤就像腐朽的枯木一样,散发出迟暮而衰朽的老人气味。 “呜……呜……”鱼玄机挣扎着,拼命想要躲开,却连发丝都动弹不得。 枯硬而没有温度的手指伸到她颈间,轻轻抚摸着她光洁的肌肤。 “真美啊,”苍老的声音道:“这么光,这么滑,这么嫩……” 那只手就像在抚摸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一样,充满了珍惜和怜爱。 “不要,不要杀我……”鱼玄机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小丫头,莫要害怕。”老者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看,你的皮肤像牛乳一样洁白,和上好的织锦一样丝滑,比新打的酥油还要柔润……” 老者叹息着说道:“这么美的身体,让人怜惜疼爱都来不及,咱家怎会暴殄天物呢?” 他凑到鱼玄机颈间,深深吸了一口,“这就是处子的气息啊。如此馨香而又清新,如同雨后的花蕾,含香蕴艳,将绽未绽……” 鱼玄机心头战栗,她此时终于意识到,自己来时的信心满满有多幼稚可笑。她原本以为自己外有身为宰相的郑注支持,内有皇帝的近侍鱼弘志撑腰,背后还有伯父鱼朝恩坐镇,以自己的容貌才艺,只要接近李辅国,就有机会动用藏在花冠中的符箓和毒针,探囊取物般取走他的性命。 谁知,自己并非黄雀,也不是螳螂,而是那只被捕的蝉。刚被送入宫中,就失去意识,仿佛砧板上的鱼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宫里那些太监的变态传闻,自己也听过许多,但自己平素接触过的太监,无非鱼朝恩和鱼弘志,下意识以为太监都如自己那位伯父一般,顶多只有偷偷摸摸弄几只猕猴的胆子,外界的传言只是夸大其词。 然而此时那些传闻浮上心头,她不由毛骨悚然。 忽然下巴一紧,被那只手掌托起。鱼玄机舌头被木箸夹住,口水顺着红润的唇瓣,一滴一滴滑落。 眼前是一张老迈的面孔,唐国唯一拥有王爵的大太监,此时正用一种宠溺的目光看着她,“鱼朝恩那老东西故意把你送进道观,还四处播弄你的风流艳事,败坏你的名声,是害怕老夫知道你尚是处子吧?” “这老东西不光胆子小,还蠢得要死。”满脸皱纹的老太监柔声道:“孰不知,老夫乃是世间第一等惜花护花之人,像你这样美丽的女子,老夫爱护还来不及,哪里舍得弄伤你一根指头呢?” “幸好,你两位哥哥明事理,老夫略加示意,他们就像捞到了救命稻草,乖乖把你送到老夫手中……” 李辅国“格格”笑了起来,尖细的笑声仿佛划在玻璃上,令人汗毛直竖。 鱼玄机僵硬地伸着舌头,心里几乎崩溃。 “莫怕莫怕,”李辅国安慰道:“老夫可不是王守澄那种下流胚子,专以淫虐女子为乐。须知,这世间最珍贵的就是女子,女子中最珍贵的莫过于未经人事的处子。香娇玉嫩,雪肤冰肌,丹唇皓齿,眉枝如画,咳珠漱玉,呵气如兰……那些臭男人连你们一根发丝都不如!” 李辅国满眼都是羡慕,“世间之人,何止亿万?你能生为女子,不知有多幸运。宫里那些愚昧无知的蠢货,为了贪图名利,下狠心割了屌子。入宫之后,偏又纷纷后悔,心心念念只想着阳物复生。他们也不想想,那所谓的命根子,不过是件又脏又臭,丑陋不堪的浊物!哪里有半点好处?” “净身,净身,只有割了才干净。”李辅国拍了拍胯下,“我当年可是自己动手割了这东西,方才入的宫。旁人朝思暮想,只盼阳具复生,咱家却是满身轻松,办起差来,也比旁人得心应手。” “只可惜,屌子易去,此身难为。”李辅国感慨地说道:“纵然断了根,去了势;纵然封侯封王,权倾天下;纵然百官俯首,群臣屈膝,纵然废立皇帝,如弄婴儿……到底不是女身。” 鱼玄机似乎意识到什么,舌尖不由颤抖起来。 “幸好,世间尚有此物……”李辅国摊开右手,亮出一颗净如琉璃的珠子。 一眼望去,透明的珠体仿佛一览无余,静静映出周围的景物:如豆的油灯,低垂的白绫,苍老的手掌,每一样都纤毫毕现。 可略一瞩目,才发现珠体所映的景物与周围似是而非,点亮的不是油灯,而是一支蜡泪斑斓的红烛;低垂的不是白绫,而是一道半卷的帷帐;那只手掌更是修长纤软,宛若柔荑。 鱼玄机目光仿佛被吸引一样,陷入其中。 忽然“嗤”的一声轻响,一股寒意侵入肌肤。却是李辅国枯瘦的手指伸来,尖长的指甲如同刀锋一样,割开她的衣襟。 鱼玄机罗衣裂开,里面御寒的锦袄,连同贴身的抹胸都被齐齐割裂,那对雪白的酥乳掉落出来,圆滚滚垂在身下。 李辅国张开左手,握住她一只雪滑的酥乳,入手的柔弹,使他喉中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叹,然后就像盘弄铁球一样,揉动起来。 鱼玄机秀发被绑在身后,只能被迫昂着头,泪水从眼眶溢出,顺着玉颊淌落下来。 李辅国一手拿着那颗晶莹剔透的琉璃天珠,一手握着她的雪乳,揉捏着柔声说道:“瞧把你吓的,咱家虽然羡慕你的身子,也只是羡慕罢了。难道还要夺了你的身子,给鱼朝恩那厮当便宜侄女吗?” 鱼玄机口不能言,面前满身腐朽气味的老太监却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一句一句应答如流。 “这么好的身子,便是给那狗才当了侄女又如何?”李辅国吃吃笑道:“待咱家夺了你的身子,好教鱼老狗看看,他小心呵护的好侄女,怎么将白绫套在他颈上,一点一点将他绞毙……” 鱼玄机惊惧交加,泪水止不住地滚滚而落。 李辅国嘻笑着,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然后转头道:“还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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