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安葬了爷爷,草草过完了春节,爸爸和妈妈开始张罗回家,看到爸爸一边整
理着行装,一边与奶奶道别,看到奶奶那伤心的面颊,我的心情也坏到了极点,
我可不想再回到那个监狱般的家里,过着囚犯似的生活。我要永远生活在奶奶
家,跟老姑过家家,我的生活,已经离不开老姑,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深
深地爱上了老姑,尤其是她那娇嫩的小便。
“小力,快,快点穿衣服,”妈妈皱着眉头,生硬地往我的身上套着外衣:
“儿子,听妈妈的话,跟妈妈回家上学去!”
“不,”我在妈妈的怀里徒劳地挣扎着:“不,不,妈妈,我不回家,我不
上学,我要在奶奶家,我要跟老姑玩!”
“唔——,唔——,”老姑拉着我的手,泪水涟涟,显出一脸的无奈之色:
“大侄,快回家去吧,好好地学习,哦,听老姑的话!”
“小力,”匆匆赶来的二姑,将一条崭新的裤子塞到我的手上:“拿着,这
是二姑给你做的新裤子,留你上学穿的!”二姑依依不舍地抚摸着我的脑袋瓜,
我鼻子一酸,成串的泪水滴落到新裤子上:“我不回家,我不上学,我要跟老姑
玩!”
“玩,玩,就知道玩!”妈妈一边给我系衣扣,一边不耐烦地嘀咕道:“就
知道玩,心都玩野啦,等回家,看我好好收拾你!”
“力啊,”屋子里聚满了亲属,纷纷向临行的我赠送一些小礼物,我的苗族
二婶送给我一双她亲手缝制的、极具少数民族特色的布袜子,我呆呆地望着那怪
异的图案,泪水很快便模糊了双眼。
“小力,给,”矮小的三婶将一把硬币塞进我的上衣口袋:“揣好喽,可别
弄丢了,留着回家买糖吃!”
“大孙子,”奶奶愁苦着脸,哆哆嗦嗦地捧着一条绿色的秋裤:“你们家那
个地方,贼冷贼冷的,上学的时候,把这条秋裤穿上,省得着凉!”
看到二姑、婶婶、奶奶每人都赠送我一样礼物,或是裤子,或是袜子,或是
钱币,老姑突然放开我的手,抹了一把泪水,头也不回到跑出屋子,奶奶冲着她
的背影喊了一句:“菊子,你干什么去啊?”
老姑却没有作答,飞也似地消失在院门外,爸爸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催促着
又是抹脸,又是描眉的妈妈道:“快别抹啦,时间不早啦,快点走吧,过一会,
赶不上火车喽!”
“大孙子,”奶奶爱怜地将我送出院门外,摸着我的脑袋哽咽道:“等学校
放假了,还来奶奶家,哦,”
“嗯,”我点点头:“奶奶,放假的时候,你可让二姑去接我啊!”
“好的,”二姑爽快地答应道:“小力,放假后,二姑一定去接你!”
“嗨,”吴保山扬了扬马鞭子,冲着众人嚷嚷道:“哎呀呀,这是哪跟哪
啊,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快,快,快上车,”说完,车老板用有力的手臂夹住
我,猛一用力,非常轻松地将我举到马车上,我回过头来,冲着众亲人摆了摆
手:“奶奶,二姑,二婶、三婶,再见!”
“嗳——,”奶奶领着众亲人答道:“小力子,再见!”
“哼,”马车哗楞楞地驶上公路,望着渐渐隐没的众亲属们,妈妈噘着红通
通的小嘴嘟哝道:“哼,你们再稀罕小力子,他也是我的儿子,哼,小力子,什
么破名字,来串了一趟门,把孩子的名字也给改了!”
“妈妈,”我解释道:“奶奶说,叫这个名字,以后,我就不得病了!”
“得了吧!”妈妈不屑地撇了撇嘴:“迷信,迷信,你奶奶最迷信,有点什
么大事小情,就得找瞎子算!没文化就是没文化。”
“嘿嘿,”听到妈妈的唠叨,吴保山一边挥着马鞭子,一边说道:“我说侄
媳妇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那个瞎子,的确了不起啊,掐算得可准喽!”
“准?准?什么准啊!”妈妈不以为然地回敬道:“准?既然瞎子算得那么
准,咋没给自己好好地算算,看看哪天能发财!”
“嘻嘻,哦——,”车老板无言地笑了笑,突然岔开了话题,嚷嚷道:“到
喽,到喽,火车站到喽!”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买票!”说完,爸爸跳下马车,径直走向售票处,
车老板调转马头,冲我刁顽地咧了咧嘴:“再见,小爷们!”
说完,车老板马鞭一扬,哼哼叽叽地返回小村子里,我呆呆地站立在候车室
的门口,姐姐默默地站在妈妈的身旁,妈妈不停地推搡着我:“进来,别站在门
口受清风啊!”
“我不,”我没好气地嘟哝着:“我不,我愿意!”
“又不听妈妈话喽,是不是?”
“走吧,”爸爸掐着两张车票,冲妈妈招招手:“走吧,检票去吧,早点上
车,省着挨冻!”
“小——力——,”我在妈妈的推搡之下,极不情愿地走进检票口,我正欲
迈过铁栅栏,突然,身后传来老姑那熟悉的喊叫声:“小力——,大侄——,”
“老——姑——”我惊喜万状地扭过头去,只见老姑冲进候车室,手里拎着
一件新衣服,我挣脱开妈妈的手掌,不顾一切地奔向老姑:“老——姑——”我
和老姑几乎同时张开双臂,在候车室的中央,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我们脸贴着
脸,满怀深情的泪水,汨汨地交汇在一起,顺着热辣辣的面颊,滚滚而下,两颗
真诚的心,隔着厚厚的棉衣,咚咚咚地狂搏着,好似两团炽热的烈火,熊熊地燃
烧着、燃烧着,渐渐地,将我们完全熔化在一起,升腾出坚不可憾的爱恋之情。
冷冷清清的候车室里,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无论是车站工作人员,还是行
色匆匆的旅客,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聚焦到我和老姑的身上,已经走过铁栅栏的
爸爸和姐姐,怔怔地扶着凉冰冰的铁栏杆,无言地望着我们,而妈妈,先是茫然
不知所措,继尔,冷漠地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小力,快走哇,要开车
了!”
“大侄——,”老姑终于放开我,将手中的新衣服塞到我的手上:“小力,
拿着,回家上学穿!”
“走吧,快走吧!”妈妈拽起我的手,没有理睬老姑,不容分说地走进铁栅
栏,老姑抹了一把泪水,冲我摆摆手:“大侄,再见!”
“老姑,”我一步一回头地望着老姑:“再——见——!”
“哼,”回到家里,妈妈气呼呼地冲我嘀咕道:“儿子,听妈妈的话,收收
心吧,上学去,好好地学习功课,听到没!”
“妈妈,”我问妈妈道:“今年放假,我还要回奶奶家!”
“啥,”妈妈先是惊讶地瞅了瞅我,过了片刻,秀脸一扬,挑衅似地说道:
“不行,以后,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再也不能让你回到那个穷地方,你奶奶家
里没有好人,再去几次,你就会学坏的!”
“妈妈,”听到妈妈的话,我气愤到了极点,看来,再想回到奶奶家,再想
看到我心爱的老姑,将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我喃喃地嘀咕道:“妈妈,老姑给
我买的衣服呐,我要穿老姑给我的新衣服上学去!”
“哟——,”妈妈没有拿出老姑的新衣服,却拽出一件崭新的毛线衣:“儿
子,不穿老姑给你买的那件衣服,你瞅瞅那个样子,太土啦,来,穿这个,这是
妈妈给你织的啊,穿上,试一试,看合不合身!”
“不,不,”我摇了摇头,一把推开妈妈的手臂,妈妈见状,呆呆地拎着毛
衣,面色呼地阴沉下来,她肥手一挥,啪地抽了我一记大耳光:“混蛋,不知好
歹的玩意,你知道么,妈妈给你织这件毛衣,费了多大的精力,妈妈活了这么大
岁数,从来没有织成一件毛衣!为了你,妈妈耐着性子,一针一针地织啊、织
啊,不知耗了多少个夜晚,眼睛都熬红了,好不容易才织成一件毛衣,你却不
穿,唉,真让妈妈伤心啊!”
我像根木桩似地站立着,任凭妈妈随意摆布,妈妈一边嘀咕着,一边将凝聚
着满腔心血的毛衣套在我的身上:“怎么样,合身不?”妈妈喜滋滋望着我,我
没有作声,皱着眉头,气鼓鼓地坐到床铺上,妈妈蹲下身来,整理一下毛衣,非
常自豪地说道:“啊——,我儿子穿上这件毛衣,更漂亮了,儿子,”妈妈捧住
我的脸蛋,啪地吻了一口:“儿子,妈妈的宝贝儿子,先自己玩去吧,妈妈给你
做饭吃!”
说完,妈妈站起身来,扭动着迷人的大屁股,哼哼呀呀地走进厨房,我依然
木讷地坐在床铺上,低垂着脑袋,瞅着身上的毛衣,不知怎么搞的,我越瞅,越
感觉到别扭,浑身上下有一种用语言根本无法形容的不自在,不舒服。套在身上
的毛衣,好似紧紧绷绷的绞索,直勒得我喘不上气来。
我拼命地拽扯起毛衣来,却怎么也脱不下来,我越拽扯,毛线衣勒得越紧。
我的双手死死地撕扯着毛衣,心中暗想:这不是毛衣,这是枷锁,这是妈妈套在
我身上的枷锁,妈妈企图用这条枷锁,将我牢牢地系锁在她的身旁,将我与故
乡,与奶奶,与姑姑们,彻底地割裂开来,从此断绝一切往来。
不,不,绝不,我绝不能让妈妈将我锁死,我要自由,我要奶奶,我要姑
姑!
我累得满头大汗,毛衣仍旧死死地缠裹在我的身上,并且,越缠越紧,绝望
之下,我嗖地从抽屉里抓起剪刀,毫不犹豫地将毛线衣从前胸的中央剪断,咔—
—,咔——,咔——,我握着锋利的剪刀,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地剪割起来。
咔——,咔——,咔——
“小力,”妈妈扎着花围裙喜滋滋地从厨房返回屋子里,看到我将毛衣剪割
得支离破碎,可怜巴巴地甩到地板上,她一头猛扑过来,几乎是跪在地板上,双
手哆哆嗦嗦地捧起自已的心血之作:“小力,你,”妈妈抬起头来,清秀的眼眶
里噙着滴滴泪珠:“儿子,你,你,就这样对待妈妈?”
“妈——妈——,”
看到妈妈伤心的神态,我突然懊悔起来,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过份,不,岂止
是有些,我,太过份了,我无情地割裂了妈妈对我特殊的关爱。妈妈一点也没有
说错,生性懒惰的她,从来没有完成一件织物。记得我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妈妈
与同事们,或是邻居们,嘻嘻哈哈地凑到一起,每人手中都拎着一件尚未完成的
织物,一边说笑着,一边穿针走线。可是,用不到半个时辰,妈妈便停下手来,
又是揉手腕,又是捶肥腰:“哎哟,好累啊!”
说完,妈妈第一个放下织物:“明天,再织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妈妈的织物一挨搁置起来,便全然丢弃脑后,从
此以后,再也不肯触动一下,半成品一放就是一年有余。
“妈妈,”我耷拉着脑袋,非常难堪地挪动到妈妈的身旁:“妈妈,我,错
了!”
“儿子,”妈妈呼地将惨破的毛衣抛到地板上,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我,嘤
嘤地痛哭起来:“儿子,你,太让妈妈伤心了!”
“妈妈,”我也扑通一声,跪倒在妈妈身前:“妈妈,我,错了,”
“唔——,唔——,唔——,”
妈妈越哭越伤心,我顿然不知所措,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妈妈,妈
妈,……”
……
(二十六)
啪——,第二天中午,我正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橡皮泥,妈妈推开
房门,啪地将一捆毛线甩到我的面前:“给你,剪吧,再剪吧!”
“妈妈,”听到妈妈的话,我哧的胀红了脸,我一把将毛线推到一旁,呼地
站到椅子上,卖好地搂住妈妈的脖子:“妈妈,我亲爱的妈妈!”
“得啦,”妈妈佯怒的推搡着我:“得啦,别虚头吧脑的啦,少气我几次比
什么都强!”
说完,妈妈脱掉外衣,坐到床铺上,将毛线可笑地套在肥实的双膝上,哗啦
哗啦地缠绕起来,我握着橡皮泥,嘻皮笑脸地凑到妈妈的身旁。我悄悄地扫视一
眼妈妈,发觉她的眼眶依然红肿着,我贴靠到妈妈的腰身上,轻轻地拽开妈妈的
衣襟,妈妈扭过头来瞅了我一眼,没有作声,继续缠她的毛线,我越发放肆起
来,索性解开妈妈的衬衣。
扑楞一下,妈妈的双乳昂然袒露在我的眼前,我色心为之狂放地一震,呆呆
地欣赏着妈妈那山峰般的豪乳以及低垂的长乳头,妈妈一边缠着毛线,一边冷冷
地嘀咕道:“真没出息,这么老大了,还总是缠着妈妈的咂咂!”
“我喜欢,”我毫不掩饰地答道,伸出手去抚摸起来:“妈妈的大咂好漂亮
啊!”
“哼,”妈妈嘟哝道:“回到家了,见到妈妈了,就想起妈妈的大咂咂啦,
你不是不想回家了,不是不要妈妈的大咂咂啦!”
“妈妈,”我顽皮地将橡皮泥粘贴到妈妈的乳峰上,妈妈的腰身猛然一抖:
“哎哟,小坏蛋,好凉啊,快拿下去!”
“嘻嘻,好玩,”我将橡皮泥从妈妈的乳峰上,一路滑下来,按在妈妈的胸
腹上,反复地揉搓着,妈妈不禁皱起了秀眉:“这个小坏蛋,干么呐,祸害妈妈
啊!”
“唔!”我将贴着妈妈体味的橡皮泥放到鼻孔下,深深地呼吸起来:“啊,
好香啊,妈妈的肉皮好香啊!”
“去,”妈妈用胳膊肘顶了我一下,我毫无准备,咚地翻倒在床铺上:“小
坏蛋,尽跟妈妈瞎胡闹!”
“嘿嘿,”我翻转一下身体,脑袋无意间凑到妈妈的脚边,望着妈妈雪白的
脚掌和可爱的脚趾,我色心愈加膨胀起来,我将橡皮泥拧成小块块,逐块逐块地
按压在妈妈的脚趾甲上:“哈,这块,是白色的,这块,是绿色的,”
“小坏蛋,你干么啊,别闹!”妈妈像个孩子似地蹬踢着肥美的小脚掌,将
块块橡皮泥甩落到床铺上,我顺势将手移到妈妈的脚掌下,恶作剧般地轻挠着妈
妈细白的脚窝,妈妈扑哧笑出了声,双膝一颤,正在缠绕着的毛线,顿时混成一
片,妈妈惊呼起来:“哎呀,这个小坏蛋,尽给我捣乱,完了,完了,全乱了,
唉!”
妈妈轻轻地拍打一下我的屁股,我咕碌一声,翻到了床角,不再理睬唠唠叨
叨的妈妈,我趴在床铺上,得意忘形地用橡皮泥拧掐出一个女人体。
这是老姑,这是我心爱的老姑,我一边捏着橡皮泥,一边暗暗地默念着:老
姑,老姑,亲爱的老姑,我好想你啊!我越想越出神,越念叨越投入,索性将女
人体的大腿叉开来,指尖淫邪地顶在极其夸张的胯间:老姑,老姑,这是老姑的
小便!
“小力,”突然,妈妈狠狠地拧了一下我的耳朵:“你干么呐?嗯,这是干
么呐!”
听到妈妈的质问,我一把将橡皮泥抛到地板上:“妈妈,我没,没,没干么
啊!”
“嗯——,”妈妈神情严肃地瞪着我,微微湿润的珠唇可怕地抖动着,原本
温馨无比的目光,瞬间便可怕地阴沉起来,我羞愧难当地低下头去,不由得想起
当年偷摸姐姐小便的荒唐事,妈妈用指尖点划着我的脑门:“告诉你,以后,不
许胡闹!”
“哎,”我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儿子,你太小,”妈妈耐心地教诲我道:“这些事情,你还不明白,可不
能乱来啊!”
我更加无地自容,心中暗想:嘻嘻,妈妈,亲爱的妈妈,我怎么不明白啊!
妈妈,亲爱的妈妈,你做梦也不会想到,女人的小便,你的宝贝儿子可没少见
识,从女童到少妇,各种各样的小便,毛多、毛少的,你儿子都亲眼目睹过,甚
至,就连妈妈你的小便,儿子也亲眼鉴赏过。妈妈,亲爱的妈妈,你儿子不仅见
识过许多女人的小便,还亲手触摸过许多女孩子的小便,尤其是老姑的小便,都
快让我给摸熟喽!
“来,”妈妈突然岔开了话题,将我拽到身旁:“来,让妈妈量一量,看看
应该织多少针,才合适!”
“嗳!”我痛痛快快地站在妈妈的面前,妈妈草草地按了按我的胸腹:“小
淘气,没事,总得给妈妈惹点祸!”
说完,妈妈便开始织起起毛线来,我端坐在妈妈的身旁,一眼不眨地望着妈
妈的双手,妈妈时而回过头来,或是挖苦地,或是嘲讽地说道:“等着吧,等妈
妈织好了,你再剪喽!”
“妈妈,”我扑到妈妈的怀里,脑袋瓜挑逗般地顶撞着妈妈的酥胸,妈妈呻
吟一声,推了推我的脑袋:“儿子,别闹,别闹,刚才,妈妈告诉你什么来的?
咋又忘了,男女有别,别跟妈妈乱闹!”
“妈妈,跟妈妈闹,怕啥的啊!”
“妈妈,也不行,不能跟妈妈乱闹!”
“为什么!”
“不知道,就是不行!”
“……”
新学期开学的时候,妈妈终于将毛衣织成,她仿佛完成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
大事情,将毛衣小心奕奕地套在我的身上,然后,反复地审视着,端详着,一脸
的意满志得之相:“儿子,妈妈织的毛衣,好不好看啊?”
“好看,”我不想再让妈妈伤心,讨好地答道:“好看,妈妈,妈妈织的毛
衣特别漂亮!”
“舒服不舒服啊?”
“舒服,别提有多舒服啦,妈妈!”
“调皮鬼!”听到我的话,虚荣心最强的妈妈,兴奋地搂住我,作为奖赏,
深深地亲了我一口:“就是他妈的嘴好,真拿你没办法!”
我穿着妈妈织就的新毛衣,里面是老姑买来的白衬衣,下面是奶奶送我的新
秋裤,外面套着二姑亲手缝制的长裤。我万分兴奋地奔向学校,操场上,聚集着
海洋般地学生,有认识,更多的,则是不熟悉的,我与几位比较要好的同学简单
地打过招呼,便径直冲进教室,像头欢快的小牛犊,咕咚一声,撞进都木老师的
卧室兼教研室里:“老师,我回来了!”
“哎哟,”都木老师正坐在床边哺乳她的宝贝千金——蓝花,见我冲进来,
她先是一惊,然后,便露出一脸的欣喜之色:“小家伙,这段时间,你跑到哪去
啦?”
“老师,”我规规矩矩地站在都木老师的面前,倒背着双手:“我回奶奶家
了!”
“哦,”都木老师点点头,一双雪亮的、小灯泡般的大眼睛满含深情地望着
我:“小家伙,奶奶家好么?”
“好——,”一提及奶奶家,我立刻感到幸福无比,浑身上下,暖洋洋的:
“老师,奶奶家好,你看!”
我又是解衣扣,又是抖裤角,自豪地向都木老师炫耀着:“老师,这是老姑
给我的,老师,这是奶奶给我的,”我褪掉棉鞋,将脚掌高高地抬起:“老师,
这双袜子,是二婶送给我的,你看,这图案,可是纯粹的苗族特色哦!”
“哈,”都木老师温情地一笑:“你的二婶是苗族?”
“当然,”我振振有词:“老师,我回来之前,老叔也搞对象啦,听说,是
满族!”
“嘻嘻,”都木老师抬起手臂,将蓝花举到我的面前:“以后,老师把蓝花
嫁给你做媳妇,你们家,可真正的就是一个民族团结的大家庭喽!”
“老师,”我越说越兴奋,竟然鬼使神差地依到都木老师的怀里,像与妈妈
戏耍般地摆弄起都木老师乳汁漫溢的大奶子来,都木老师一手搂着蓝花,一手爱
怜地抚摸着我的脑袋:“又长高了!”
“老师,”我双目凝视着都木老师,真诚地说道:“我好想你啊!”
“真的么?”都木老师喜形于色,我按着都木老师肥墩墩的大肉腿,喃喃地
说道:“老师,在奶奶家的时候,我经常爬到生产队的墙头上,看到生产队的院
子里,有那么多下放的知识份子,一天到晚地搓苞米,搓啊、搓啊,有的人,手
都搓破皮喽,当时,我就想,听妈妈说,老师也下放了,老师是不是也在别的地
方的生产里,搓苞米呐,老师的手,搓破皮没有哇?”
“嘻嘻,”都木老师笑出了声:“真是一个好孩子,有心思,重感情,走出
那么远,还知道挂念着老师!”
“老师,”我突然感慨万千,一把拽过都木老师的玉手,仔细地审视起来,
同时,故意挑逗般地按揉着:“没,没,老师的手没搓破皮!”
“嘻嘻,小家伙,谢谢你挂念着老师,”都木老师抽回玉手,高高地抬起,
放到我的肩膀上,我色眼一扬,立刻看到都木老师腋下那片浓密的黑毛,我的色
心不禁为之蠢蠢欲动,啊——,都木老师的腋毛好性感,好撩人啊!
“小家伙,”都木老师告诉我道:“老师虽然下放了,可是,并没有搓苞
米,而是,……”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急骤地响彻起来,都木老师立刻停止了讲述,她匆匆地整理一下
衣服,懒洋洋地伸了伸腰身:“唉,上课啦,小家伙,你先回教室去,老师把蓝
花送到托儿所,马上就来!”
“哎——,老师再见!”
得到都木老师无私的滋润和爱抚,我背着书包,心满意足地走进教室,教室
里一片乱纷纷,同学们一个个活像是密封锅里的玉米粒,在高压之下,噼哩叭啦
地爆裂着,我也毫不例外地成为一颗渐渐升温的玉米粒,非常响亮地炸裂开来:
“操,听着,听着,操,小点声,让我说!”我扯着嗓子,拼命地喊叫着:
“操,你们坐过火车么,坐火车可好玩喽!”
“同学们,同学们!”都木老师走进教室,一阵紧似一阵的、噼噼啪啪的教
鞭声,终于使沸腾的教室稍许安静下来,都木老师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放假
前,我留的作业,你们都完成了么?”
“什么作业?”有学生询问道,都木老师眉头一拧:“怎么,你们光顾着淘
气了,寒假作业都忘了,就是:经过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我们的国
家,取得了空前的成就,大家都问问你们的家长,每人说出一件成就,就算完成
了寒假作业。同学们,说吧,谁先说啊!”
都木老师环顾一番教室,热切的目光,扫视着浑浑噩噩的同学们,可是,让
她非常失望的是,没有一个学生准备回答这份特殊的寒假作业,都木老师不得不
重复道:“说啊,说啊,同学们,大家倒是积极发言啊,就一件,每人就说一
件,就算完成你们的寒假作业了!”
“老师,我说!”一个女同学终于鼓起了勇气,怯生生地举起了小手,都木
老师冲她微微一笑:“好的,请站起来,慢慢地说吧!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
运动,使我们的国家,取得了什么伟大的成就!”
“嗯,”女同学认真地回答道:“老师,放假的时候,我问过爸爸啦,爸爸
想了想,告诉我说: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所取得的最大的成就,就
是,买什么东西,都得排队喽!”
哗——,听到这位可爱的女同学的发言,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都木老师手
握着教鞭,无可奈何,哭笑不得地望着呆呆伫立着的女同学。
“不对,”突然,奶奶屄呼地站起身来,操着他那特有的,夹裹着破砂锣般
杂音的大嗓门,沙哑的声音无情地震荡着整个教室:“不对,老师,她说的不
对,我也问过爸爸了,我爸爸说,这场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取得的最大的
成就,就是,买什么东西,都得要票喽,没有票,你就是排队,也买不到,排了
也是白排!”
哗——,听到奶奶屄的发言,教室里更加热闹起来!
……
(二十七)
奶奶屄的爸爸一点也没说错,经过这场浩劫,百姓生活所需的日常物品极度
的匮乏,无奈之下,只好实行配给制。买糖,要糖票;买肉,要肉票;买布,要
布票;买烟,要烟票;想请客吃饭店,不好意思,粮票的拿来。没有各种票据,
排队真的是白排。有时,即使手里握着票据,排队也是徒劳的,站在长长的队伍
后面,抓耳挠腮地终于挨到前面,哗,商店却关张了:货已售完,想买,明天再
来排吧。
民以食为天,情急之下,市场的秩序时常大乱,看到运货的卡车刚刚开到供
应商店的门前,人人尤如从地里钻出来的无数只蚂蚁,嗡地一声便将商店连同卡
车团团围住,争先恐后地蜂拥而上,纷纷掏出肉票,怎奈猪肉有限,性急的市民
索性抢夺起来。
叭——,叭——,叭——,……
突然,枪声大作,身着绿军装,胳膊上扎着红袖标的工人民兵赶来维持秩
序,一阵清脆的枪响之后,疯狂的人群稍许安静下来。
“排队,排队,”工人民兵拎着大杆枪,没好气地推搡着人群。
“嘿,”望着工人民兵手中崭新的长枪,奶奶屄的脏脸上现出丝丝羡慕之
色:“好漂亮的枪啊!”
说完,奶奶屄身不由已地凑到工人民兵的身旁,悄悄地抚摸着光闪闪的枪
托,工人民兵见状,皱着眉头,枪托啪地甩将过去,无情地击打在奶奶屄的腿肚
上:“滚,再敢胡闹,我他妈的一枪嘣了你!”
“叔叔,”奶奶屄掏出一包极其紧俏的凤凰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叔
叔,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好喜欢你的枪啊,好漂亮的枪啊!”
“哼,”看到商店门前渐渐秩序起来,工人民兵的脾气也好了许多,他毫不
客气地接过奶奶屄的高级香烟:“小兔崽子,你的能量不小哇,哪弄来的风凰烟
啊!”
“小意思,小意思,”奶奶屄再度摸起工人民兵的长枪,工人民兵狠吸了一
口烟,不无得意地炫耀道:“操,没见过吧,这是最新型的连发步枪,刚刚出库
的!”
除了女孩子的小便,最能引起奶奶屄兴致的,便是各种枪、刀、棍、棒等等
武斗的器械,给工人民兵一根香烟的薄薄小惠之后,奶奶屄便如痴如醉地欣赏起
工人民兵手中的长枪来,他一会摸摸枪杆,一会碰碰枪管,最后,混浊的目光,
落在寒光逼人的枪剌上:“哇,好长的枪剌啊,这棱角,这锋口,一刀剌过去,
保准来个透心凉!”
奶奶屄不仅喜爱各种武器,更希望将其据为已有,就好像我们这些好色之人
企图将天底下所有美女悉数尽骑胯下,一个不漏地藏匿于深宅大院。这件事我最
为清楚,在奶奶屄的家中,收集着各种令我胆颤心寒的行凶器械:民间的土枪、
三角刮刀、三节鞭、七节鞭、威力巨大的弹弓、长杆镖枪、鬼头大砍刀、数不清
的匕首,等等等等。
“操,奶奶屄的,不服咋的,”每当与人发生争执,奶奶屄便趾高气扬地拍
着胸脯,向对方宣战:“奶奶屄的,不服,是不,好,敢不敢甩个点,较量较
量!”
所谓的“点”,好斗的人们,谁都知道,就是距离学校数里之遥的,一个早
已废弃的动物园。站在教学楼的了望窗上,极目远眺,一片可爱的碧绿尽收眼
底,让人不得不感叹:动物园的面积竟然是如此之大、如此的广阔、又是如此地
空旷和荒蛮,仿佛是从长白山上飘逸而来的原始处女地,极不合谐地、非常生硬
地镶嵌在喧嚣嘈杂的都市中心。
“走,”每次与人械斗,奶奶屄都要强行拉我入伍,最初,一听说去动物园
与人械斗,我不禁吓得浑身筛糠,双腿剧烈地哆嗦着,差点没瘫倒在地,看到我
这副窘态,奶奶屄不屑地撇了撇嘴:“笨蛋,胆小鬼,呶,”奶奶屄将一捆五花
八门的武斗器械,塞到我的怀里:“抱着,别怕,不让你上阵,你给我们看堆就
行!”
哦——,听到奶奶屄的话,我长吁一口气,心里多少安静一些:还好,给他
们看管武器,这个工作还算可以,总比拎着大刀片冲锋陷阵、非残既伤要强出百
倍。
所谓的动物园,却看不到一只动物,哪怕是一只小白兔也可以,没有,在广
阔无边的动物园里,所能看得见的,便是参天的松柏、没腰的杂草以及狼狈不堪
的残垣断壁。
械斗的战场,通常情况下,选择地流经整个动物园的大河畔,她也是这个城
市最宽、最长的一条河流。那里地势开阔,并且,有一处非常理想的大沙滩,过
去,是市民们游泳、休憩的好去处,如今,则是让人谈之色变的角斗场。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奶奶屄以及他众多哥哥们械斗的缘由,绝然没有我家宿
舍楼里的那些个自命清高的大知识份子们高尚和纯洁,更与政治毫无瓜葛。有些
缘由实在让人难以启齿,简直是荒唐透顶和龌龊致极,诸如:奶奶屄大哥的马子
让别人给撬了去;奶奶屄二哥家的煤炭让人偷个精光;奶奶屄姐姐让姐夫咬掉了
咂咂头;……,如此种种,都是可能发生械斗的缘由。
并不是每次械斗都要打得狼烟四起、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头破血流、断胳
膊折腿。械斗开始之前,双方参与械斗的人员列开战斗队形,在空旷的、阳光明
媚的沙滩上凶神恶煞地对峙着。对方领头的首先走出队列,那气势,那神态,仿
佛是古罗马斗兽场上的角斗士,一挨相互走到对面,便冷漠地对视一番,然后,
各自陈述此次械斗的缘由。
我站在沙滩附近的林荫里,不安的目光里充满惊赅和好奇。哈,谈着,谈
着,突然,原本不共戴天的死敌,竟然让我不可思议地握起手来,继尔,又互敬
香烟。很快,双方的形队哗地散开来,杀气腾腾的沙滩顿然祥和起来,械斗变成
了和谈。
“他们怎么不打了!”我有些失望地问奶奶屄道,奶奶屄解释着:“嗨,原
来啊,大家都认识,都是一个大哥,在一个灶里吃饭,误会了!”
如果械斗的双方没有任何社会关联,那么,先期谈判便会彻底破裂,那就只
有大打出手,一决雌雄了。只见,洁净的沙滩上,杀声四起,棍、棒、刀、枪相
互碰撞,发出阵阵脆响,听起来让我不寒而粟。
“捧他,捧他!”
“收拾他,收拾他!”
“废了他,废了他!”
“……”
咣当——,啪嚓——,我正出神地观望着眼前这心惊肉跳的械斗场面,突
然,数块半截砖头,尤如出膛的炮弹,一路呼啸而来,噼哩叭啦地落在我的身旁
左右,有一个硕大的、棱角分明,用来铺垫马路的碎石块擦着我的头皮,嗖地一
声,飞向丛林,我吓得妈啊一声,瘫倒在地。
良久,我惊魂未定地摸了摸脑袋瓜:啊,谢天谢地,我的脑袋还在,并且,
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我暗暗庆幸着,刚刚坐起身来,一堆碎石块好似从天而降
的陨石雨,劈头盖脸地向我砸来,我惊呼一声,捂着脑袋逃进茂密的松林里。由
于动作迟缓,脊背上、屁股蛋上,被碎石块无情地击中,先是奇痛无比,很快便
鼓起数个红肉包。
最后,我抱住一棵腰盘般粗硕的老松柏,哆哆嗦嗦地躲在树杆后,一动也不
敢动,只盼望着械斗早些结束,我好尽快地逃出动物园。
“啊——”一声惨叫过后,对方的一个青年被击倒在地,他抱着血肉模糊的
残腿,绝望地嗷嗷嚎叫着,青年人不幸瘫倒在奶奶屄哥哥这一方的乱阵中,奶奶
屄哥哥这一方,突然显现出难能可贵的骑士风度,大家不但没有乘机继续攻击
他,向他发泄怨气,而是伸出手来,将他抬到树林旁:“你受伤了,不算你
了!”
“啊呀呀,啊呀呀,痛死我啦!”众人将残腿的青年人丢弃在树林旁,任其
悲惨地呻吟,再次冲进械斗大阵中去了!
非常好笑的是,事后获悉,械斗的双方,如果哪方首先告饶投降,宣布自己
的失败,此番械斗所需的一切费用,包括伤残人员的医疗费,尽由败阵的一方承
担。就像两国交兵,失败者,承担一切军费。
“哎哟,”我站在奶奶屄的身旁,正默默地思忖着那终生难忘的械斗场面,
工人民兵嘟哝一声:“这枪剌太长了,太危险了,人这么多,万一扎着谁,我可
负不起责任啊!”
说完,他摘下锋利无比的长枪剌,放到身后的窗台上,继续与奶奶屄漫无边
际地谈论着。突然,商店的大门处,又骚乱起来,工人民兵闻讯,拎起长枪,骂
骂咧咧地走了过去。我悄悄地溜到窗台前,看到工人民兵消失在潮水般的人群
里,我鼓起勇气,一把抓起长枪剌,迅速塞到腋下,在一片混乱之中,落荒而
逃。
“哈哈,”机灵的奶奶屄紧紧地尾随在我的身后:“好小子,你的胆子可真
够大的啊!”
从此,我意外地获得一件骄人的武器,一把人见人怕的长枪剌,平时,我将
它藏匿在教学楼的方塔里,如果与谁产生了矛盾,发生了口角,我便将枪剌拽出
来,尤如项庄舞剑般地在敌手的眼前摇来晃去:“操,奶奶屄的,不服咋的!”
我模仿着奶奶屄的口吻,挑衅道:“操,奶奶屄的,不服,就甩个点,较量较
量!”
“哥们,”奶奶屄对我的长枪剌垂涎三尺:“借我玩玩吧,哥们,行不,借
我玩玩吧,我请你下馆子!”
“走,”我舍不得将心爱的长枪剌借给奶奶屄玩,可又不好彻底回绝他,于
是,我将长枪剌塞在衣服里,冲着奶奶屄建议道:“走,到动物园的树林里,玩
去!”
“走,”奶奶屄兴冲冲地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溜烟地跑进空旷的动物园
里。
动物园里到处是一片出奇的宁静,鸟儿伫立在松柏枝头,幸福地唱着情歌;
河畔水洼里的青蛙,懒懒散散地嘟嘟哝哝;可爱的花蝴蝶极不安份地在草尖、树
丛上东游西荡;惹事生非的红蜻蜒满树林子嗡嗡乱叫着;炽热的阳光,无所顾忌
地灼烤着大地,宽阔的河面泛着让人眩目的白光;参天的松柏,安祥地耸立着,
茂密的枝头相互爱抚着,发出沙沙的、悦耳的声响。
“哇——,哇——,……”
突然,在松林的另一端,传来一个男婴的涕鸣声,那尖细的、凄凉的泣号,
好似刚刚坠地来到人间的小绵羊在嘤嘤地呼唤。我将长枪剌塞到奶奶屄的手里,
循声走过去,在松林边,一个大约刚满周岁的男婴赤着双脚匍匐在地,脏兮兮的
小脸蛋上,布满了泪水、口液和鼻涕,身后系着一条细长的麻绳,麻绳的另一
端,扎在直径比我的腰还要粗大的松树杆上。
“他,是谁啊?”我自问道,快步如飞地跑向小男婴,我首先解开男婴身上
的麻绳,奶奶屄突然惊呼道:“哥们,你看,”奶奶屄递过一张小纸片:“这是
我在树底下发现的,你看,上面写着什么!”
“哦,”我接过纸片,展开一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乍看起来,不免
有些缭草,但细读下来,立刻感到笔锋流畅、行文规范,绝非出自凡人之手:
“尊敬的革命小将、亲爱的同志们:我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我,……”
“嗨嗨,”奶奶屄推了推我:“哥们,别他妈的念了,我知道了,他妈妈跳
河自杀了,哥们,他,怎么办啊,放在这里,不得饿死啊?”
“是啊,”我将尚未读完的纸片,胡乱塞进裤兜,不假思索地抱起哭涕不止
的男婴:“奶奶屄,快走,把他送到学校去!”
“哎,好的,哥们,”奶奶屄挥了挥手中的长枪剌:“这玩意呢,怎么办
啊,总不能也带到学校去吧,校长看见了,不得收拾咱们啊!”
“操,先把它藏到树林里,笨蛋!”
说完,我抱着男婴,头也不回地径直跑出动物园,气喘吁吁地冲进教学楼,
当我冒头大汗地迈进校长办公室的房门时,却意外地与妈妈撞个满怀,妈妈一脸
迷惑地望着我:“这,这,是谁家的孩子,让你抱来啦?小力,你抱的是谁家的
孩子啊!”
“妈妈,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家的,”我将男婴放到一张木椅子上,掏出纸片
递给了妈妈,妈妈展开纸片一目十行地眯了瞅,突然,她啪地将纸片丢在办公桌
上,我正欲开口说话,叭——,腮帮意外地受到重重的一击:“该大死的,你又
要给我惹祸是不是?”
“妈妈,”我捂着被妈妈抽红的腮帮,面色迷茫地望着妈妈:“妈妈,我又
咋地啦,我又惹什么祸了?”
……
(二十八)
“你,你还敢嘴犟,”妈妈指着木椅上嗷嗷涕号的男婴冲我吼道:“真是没
事找事,你把这么个玩意抱回来干啥啊?你还嫌学校不够热闹哇,是不是?”
“妈妈,”我依然捂着隐隐作痛的面颊,喃喃地说道:“妈妈,他太可怜
了,被他的妈妈绑在大树上,身上爬满了黑蚂蚁,嗓子都哭哑了,如果不抱回
来,他会饿死、渴死的!”
“哼,你知道他家是什么背景啊,”妈妈仍旧是振振有词:“你知道他爸
爸、妈妈是什么人啊,没准是反革命呢,他就是反革命家属的狗崽子!”
啊——,听到妈妈的话,我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瞅着妈妈冷若冰霜的面庞,
心是不服地嘀咕道:好冷酷的妈妈啊,阶级界限划分的可真清楚、可真明确啊。
其他莫论,假设男婴的父母的确是反革命,可是,跟这个连话都不会说、什么事
情也不懂的婴孩又有什么关系呢?并且,收音机里不也这样地说过吗:对待阶级
敌人,必要的时候,也要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啊!难道,对待有错误的人,或者
是犯法的人,还要像封建王朝那样:一人犯法,祸秧九族,必须满门操斩吗?
“哎呀,”永远都是和蔼可亲的老校长终于开了腔,他将阅读完的纸片塞进
抽屉的缝隙里,缓缓地站起身来,一把抱起哭哭涕涕的婴孩:“算了,×老师,
别吵吵了,我把他送到区民政局去!”
看到老校长走出办公室,妈妈余气未息地冲我嚷嚷道:“走,跟我回家!”
“不,”我猛一抬头,发觉都木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我
顿时来了脾气,生硬地推开妈妈的手:“我不,我不回家!”
“你,”妈妈斥责道:“你又不听妈妈的话啦,是不是?”
“反正我不回家了!”我不敢直视妈妈那可怕的面庞,深深地低下头去:妈
妈啊,好冷酷的妈妈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愈加感到妈妈是那么的冷酷无情,
是那么的极端自私。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儿子,你谁也不爱!你不爱自己的父
母;也不爱自己的丈夫,我的爸爸;更不爱自己的女儿,我可怜的姐姐;除了儿
子,你不爱任何一个人。你爱儿子,也是自私心使然,你在儿子身上,寄予了厚
望。
“小家伙!”我正默默地思忖着,都木老师笑吟吟地走到我的身旁,拉起我
的手:“小家伙,别跟妈妈生气啊,你妈妈也是为你好啊,妈妈也有难处啊,你
小,不懂得这些事情,消消气,走,到老师家去,老师今天刚买到半只鸡光子,
走,到老师家吃小鸡去!”
我依着都木老师那肥硕的腰身,色心痴迷地走出办公室,来到走廊尽头都木
老师的家中,刚刚推开房门,便嗅闻到一股滚滚的肉香,顿时馋得我口水横流,
不停地往肚了里吞咽着。
“这天可真热啊,出去一趟就热得浑身上下呱呱湿!”都木老师一边嘀咕
着,一边在我的面前,毫无顾忌地褪下长裤,光着又粗又肥的大白腿,白内裤里
面的大屁股可笑地扭摆着,她大大咧咧地走到煤气罐前,火辣辣的阳光,透过玻
璃窗,直射在都木老师丰满的腰身上,两条光溜溜的大肥腿放散着迷人的柔光,
看得我心醉情迷,禁不住地又对无比敬爱的都木老师,想入非非起来。
“小家伙,真不容易啊!”都木老师转过身来,将长裤在我的面前抖了抖,
我看到长长的裤腿上,沾着少许污秽。都木老师唉息道:“为买到这半只小鸡,
我排了将近两个小时的长队,末了,队伍还是乱了套,大家伙拼命地往前挤啊、
抢啊,那架式,就像白给不要钱似的,唉,半只小鸡总算抢到了手,可是,我的
裤子,也弄脏了,又得洗了,”说完,都木老师手掌一松,扑啦一声,脏裤子滑
进了水盆里。
扔掉脏裤子,都木老师笑嘻嘻地掀开铁锅,啦哗一声,将热滚滚的鸡肉块,
倾倒进小瓷盆,小心奕奕地端到书桌上:“吃吧,吃吧,小家伙,趁热吃吧!”
“哎哟,”我饥不择食地夹起一块鸡肉,囫囵塞进嘴里,顿时辣得我眉头紧
皱:“老师,这鸡肉,好辣啊!”
“嘻嘻,”都木老师赤着大腿坐到我的身旁,白森森的肥腿紧紧地贴靠在我
的身体上,我立刻感觉到空前的灼热,我色心顿起,一只手死死地捂着嘴巴,另
一只手则佯装着被辣得难耐的样子,不停地晃动着,故意往都木老师的光腿上刮
划。都木老师则毫不在意,亲切地帮我抹了一把从眼眶里辣出来的泪水:“怎
么,怕辣啊,老师忘了,你是不喜欢辣食的,嘿嘿,小家伙!”
都木老师冲我开起了玩笑:“你不是想做朝鲜族的女婿吗,不敢吃辣的,这
怎么行啊,朝鲜菜可是以辣为主啊!”说完,都木老师推过来一只小菜碟,细碎
的菜叶上,红通通一片,全是赅人的辣椒粉:“小家伙,敢不敢尝尝这个,这是
老师用包心菜腌的辣白菜啊,来,勇敢一点,尝一尝吧!”
我不敢回绝,闭着眼睛,非常勉强地咽下一片辣菜叶,啊,比鸡块还要辛辣
数倍,我的口腔顿时麻木起来。
“太辣了,”我的手掌色迷迷地按压在都木老师的光腿上,淫邪地轻触着嫩
白的肥肉,都木老师的大腿简直太肥了,太粗了,太软绵了,直摸得我色迷狂跳
不已,胯间的小鸡鸡不安份地抬起了小脑袋瓜。
“吃饱没?”都木老师递过一条白毛巾,我接过来草草擦去嘴唇上的油渍和
辣椒粉:“吃饱了,老师!”
“那好,”都木老师指了指床铺:“大晌午的,外面热的要命,吃饱了,喝
足了,咱们几个,睡个午觉吧!”我乖顺地爬到床铺上,都木老师哗地甩过一条
淡黄色的毛巾被:“呶,你盖这个!”
“不,老师,太热了,我不盖!”
“不行,”都木老师不容分说地将毛巾被压盖在我的腹部:“小家伙,睡觉
不盖被,那可不行,会着凉的,会闹肚子的!”
都木老师拽过一条粉红色的毛巾被,胡乱覆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侧过身
去,搂着她心爱的小千金——蓝花,据说将来要做我的媳妇,哼哼唧唧、前言不
搭后语地嘀咕着。我呆呆地躺在都木老师的身后,一双色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都
木老师的肥屁股和粗硕的大白腿。
呼噜——,呼噜——,呼噜——,我正盯着都木老师的肥屁股发楞,也不知
过去了多长时间,耳畔突然传来都木老师那熟悉的鼻息声。毕竟与都木老师同床
睡过一段时间,我基本上摸透了都木老师的脾性,这种深沉的鼾声,说明都木老
师已经完全睡熟。
过去,我曾胆战心惊地试探过,每当都木老师发出这种呼噜呼噜的鼾声之
后,我便有意在都木老师的身旁,搞点下流的小动作:轻轻地触摸都木老师的长
乳头;淫邪地抓挠抓挠都木老师的大白腿;扯扯都木老师腋下的黑毛;把手掌悄
悄地贴在都木老师的内裤上,感受一番那迷人的温热,……,等等等等。
那是一段幸福的、难忘的美好时光,我的所作所作,竟然不可思议地幸运,
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都木老师丝毫也没有发觉。于是,我得寸进尺,色胆
愈加膨胀起来。
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夏夜,圆圆的满月高悬苍穹,洁白的面颊柔情四溢地望
着我,我转过脸来,发觉身旁的都木老师那丰窕的胴体,洒满了银丝般的月光,
一对盛满奶汁的豪乳,傲然屹立着,在姣洁的月光中,极有节奏感地起伏着。
望着月色下的睡美人,我色心骤起,偷偷地滑到都木老师的腰际,隔着薄薄
的内裤,贪婪地嗅闻着都木老师胯间那微微隆起小肉丘,那辛辣酸咸的气味,令
我如痴如醉,淫心激荡,难以自己。我悄悄地瞟了一眼熟睡中的都木老师,她依
然是那样的安祥,呼吸还是那般的平稳、流畅,我终于鼓起色心,手指轻轻地挑
起都木老师内裤边缘的松紧带。
我的手剧烈地抖动着,色心咚咚咚地狂搏着,都木老师内裤的松紧带被我高
高地掀起,借着明亮的月光,我朦朦胧胧地看到都木老师那迷人的胯间,有一片
可爱的漆黑,我立刻亢奋起来,手掌缓缓地向下拽扯着,将都木老师的内裤完全
拉到胯间,露出一片密密实实的芳草地。我一只手放肆地抓摸着厚厚的黑毛,另
一只手却再也拽不动内裤,都木老师肥大的屁股将内裤死死地压住,我不敢用
力,只好呆呆地欣赏着都木老师那片大黑毛。
都木老师双腿并拢,我思量了许久、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把手探进都
木老师的胯间,狂跳不已的色心,使我没有胆量继续进行下流的举动,我只好哆
哆嗦嗦地松开都木老师的内裤,无奈地退缩到床角。
今天,一个燥热难耐的夏日,火辣辣的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和缓地洒落
在都木老师几乎半裸的胴体上,想起昔日的下流举动,我既兴奋,又惭愧,同
时,又失望。
兴奋的是,我终于看到了都木老师的小便,虽然只是那么慌慌张张、缭缭草
草地抓摸几下都木老师的大黑毛,但是,这足以让我兴奋过度了;惭愧的是,我
感到自己过于下作,连自己最为尊敬的都木老师,也不肯放过;失望的是,那是
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我为什么不多摸几下,甚至,为何不把手指探进都木老师的
小便里去。
我正胡思乱想着,都木老师突然翻过身来,仿佛故意挑逗我似地,抬起肥实
的大腿,将身上的毛巾被胡乱蹬踹到脚下,两条光秃秃的白腿间,夹着一条三角
形的白内裤,最中央,有一个令我永远都是心驰神往的小突起,伴随着均匀的呼
吸,微微地起落着。
望着那可爱的小突起,我尤如中了淫毒,鬼头鬼脑地爬了过去,一只手,神
不知、鬼不觉地放到都木老师的小腹上,轻轻地刮划两、三下。谢天谢地,都木
老师毫无反应,仍然呼噜呼噜着。我的色胆再度膨胀起来,我抬起身子,手掌悄
悄地滑向都木老师的白内裤,再次拽扯住内裤边缘的松紧带,然后,向下扯拉,
那片可爱的大黑毛,又裸露出来。
啪啦——我的手掌正欲继续往下扯拽都木老师的内裤,突然,都木老师猛然
挪动一下大腿,嫩白的膝盖恰好撞到我的下巴处,咕咚一声,我顿时头晕眼花,
脑海里一片空白,心中绝望地嘀咕道:完喽,完喽,都木老师醒了,都木老师察
觉到了我的下流举动,完喽,我死定了,完喽!
……
精彩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