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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辽河 113-116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0-08-22 14:26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113-116                 (一百一十三)     老姨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一连数十个小时,都处在昏迷状态,表妹哭哭咧   咧地将我唤到病房,望着垂死的老姨,望着她那灰土般的,严重塌陷的
113-116


                 (一百一十三)

     老姨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一连数十个小时,都处在昏迷状态,表妹哭哭咧
   咧地将我唤到病房,望着垂死的老姨,望着她那灰土般的,严重塌陷的面庞,我
   束手无策地扑到老姨干枯如柴的身体上,双手痛楚地抚摸着她干巴巴的双腮:
   “老姨,老姨,你醒醒,老姨,我来了!”

     “痛,痛,”老姨双目紧闭,干瘪的嘴唇模模糊糊地咕噜着,无力的干手漫
   无目标地摆动着,我抓住老姨的干手,面庞轻轻地贴拢在老姨枯萎的腮颊上:
   “老姨,你,哪痛!”

     “痛,痛,”老姨的另一只手,拼命地拽扯着身上的被单,吃力地往前拉扯
   着,范晶神色冷漠地走到老姨的病床边,不容分说地将我拽到一边:“离她远
   点,不要对着她的嘴说话,过去,站一边去!”

     说完,范晶掀起被单,握着针头的手掌对准老姨干巴巴的屁股,凶狠地顶撞
   一下:“痛么,我来帮帮你!”

     “这,是什么,”我盯着老姨的瘦屁股,问范晶道:“这是什么药啊?”

     “杜冷丁,”范晶收起针头:“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个喽!给她止止
   痛!”

     “她,”我指着老姨道:“真的不行了?”

     “你,还不死心么!”

     范晶拿过电筒,一只手翻开老姨的上眼皮,一手按下电钮,强劲的光束直射
   老姨混浊的眼球,而老姨的眼球却没有任何反应,范晶撇了撇嘴:“呶,瞧瞧
   吧,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了,完喽!”

     放下电筒,范晶又掏出一根竹签,狠狠地刮划着老姨的枯手掌:“咂咂,彻
   底麻木了,怎么刮,也不知道喽!”

     啪——,扔掉竹签,范晶双手一扬:“准备后事吧,老同学!”

     “妈妈,”听到范晶死刑宣判般的话语,表妹痛哭流涕地翻弄着自己缝制的
   寿装:“妈妈,妈妈,呜呜呜,……”

     “这,是啥啊,”表妹一边整理着寿装,一边呜咽着,突然,老姨死闭的双
   眼,奇迹般地睁开,原本一动不动的眼球,死死地凝视着表妹手中的寿装,垂死
   的面庞,呈着可怕的阴光,干手掌尽一切可能地往前抓挠着:“这,是啥,这,
   是啥啊?”

     “啊——”表妹惊呼一声,慌忙将寿装,胡乱塞藏到身后:“妈妈,没有,
   没有,什么也没有!”

     “不,”老姨的干手掌继续向前抓挠着:“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给
   我,给我!”

     我急忙将表妹的寿装,抢夺过去,塞到病床下,表妹展开双手:“妈妈,你
   看,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

     “唉,”老姨绝望地叹息一声,重又闭上双眼,再次语无伦次地咕噜起来:
   “痛,痛,”老姨一边不停地咕噜着,双手一边无力地往身上抓拽着被单,范晶
   俯着我的耳边:“呶,老同学,这是临死之前的典型表现!”

     “痛,痛,”

     “哦,”听到老姨痛苦的咕噜声,范晶再次抽出针头:“还痛啊,那,就再
   来一点吧!”

     “老姨,”望着垂死的老姨,我再也不能自己,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倒
   在病床前,双手搂住老姨干柴般的身体:“老姨,老姨,呜呜呜,”

     “老同学,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正在给老姨注射麻醉剂的范晶,冷冷地拽扯着我:“别冲着她的嘴说话,听
   到没!”

     “大,外,甥,小,瑞,”在我的哭泣声中,老姨似乎清醒一些,她一手抓
   挠着我的肩膀,一边够抓着表妹:“小,瑞,大,外,甥,”

     老姨拽着哭哭泣泣的表妹,眼皮拼命地眨动着,可是,却怎么也睁不开,绝
   望之下,她将表妹的小手,按在我的大手掌上,干嘴唇尽力地扭动着,非常想说
   点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你,你,照顾,她,好好,对待,她,她,
   小,不能,不能!”

     “老姨,”我握着老姨的干手,完全明白老姨的心态:“老姨,你放心吧,
   我一定照顾好表妹,呜呜呜,”

     “妈妈,咦咦咦,”

     “得了,”身后的范晶,很是不满地拍打着我的肩膀:“别哭了,没用了,
   她,死了!”

     “啊——,”听到范晶的话,我顿然止住了哭泣,定晴一看,老姨果然断了
   气,紧闭着的双眼,漫溢着滚滚泪珠。

     “呵呵,”望着被缓缓推进停尸间的老姨,范晶神色冷淡地撇视着我:“看
   得出来,你跟老姨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啊!”

     “怎么,”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不知如何回答范晶的提问:“怎么,这,
   你,是什么意思?”

     “哼哼,”范晶冷冷一笑:“还有你表妹,老实交代,你们,是什么关
   系?”

     “没,没,”我嘴不对心地吱唔道:“没,什么啊!”

     “哼,”范晶阴沉着脸,没好气地冲我摆摆手:“去吧,给你老姨,料理后
   事去吧!”在范晶的逼视之下,我心神不定地转过身去,迈起如铅的脚步,感觉
   身后的范晶,正恶狠狠地瞪视着我:“喂,”范晶冲着我的背影,继续话里有话
   地嚷嚷着:“老同学,记住你老姨的话,一定要照顾好你表妹哦,哼哼!”

     我怀着悲恸的心情,火化了老姨,而表妹,抱着老姨的骨灰盒,说死也不肯
   撒手:“不,不,不要把妈妈扔在这里,我要把妈妈抱回家去!”

     “那,好吧,”我将表妹搀扶到汽车上,表妹的小手,紧紧地抱着老姨的骨
   灰盒,默默无语地坐在我的身旁:“到家了!”我将汽车停在楼下,表妹瞅了瞅
   骨灰盒,又瞧了瞧我:“大表哥,你,不下车么?”

     “我,”我称谎道:“表妹,你先上楼吧,我,还得送院长回家呐,我现在
   给人家开车了,端人家的饭碗,就得服人家管哟!”

     “喔喔,”表妹抹了抹泪珠,无奈地叹了口气:“表哥,你,去吧!”

     当我重新返回医院,院长办公室早已是人去室空,望着幽暗的走廊,望着阴
   森森的房门,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机警的范晶,似乎已经明察我与老姨以及表
   妹不伦的关系。

     “范晶,”我掏出电话:“范晶,你,在哪,回家了,我,什么,什么,
   你?”

     放下电话,我垂头丧气地走出医院大楼,六神无主地钻进汽车,漫无目标地
   行进在笔直的大街上:“喂,”突然,一颗无比熟悉的脑袋瓜,从我的眼前一闪
   而过:哦,操,那不是奶奶屄吗?这小子,还开出租车呐!

     “哈,”奶奶屄将出租车停靠在路边,欢天喜地钻出汽车,径直向我跑来,
   脏乎乎的手掌搬着车窗:“啊哈,哥们,多日不见,你他妈的又换一台新车,
   操,真是服你了,这车,比先前那一辆,还有好啊!”

     “你好哟,哥们!”我毫无耐心地瞅了瞅奶奶屄,奶奶屄则顽皮地伸过被烟
   蒂薰烤得又黄又焦的手指,啪啪地敲打着车窗:“哥们,操,这辆车,准备卖多
   少钱啊?”

     “滚鸡巴蛋,卖,卖什么卖,卖你妈个屄卖啊,哥们,实话告诉你吧,这辆
   车,是我自己的!”

     “哟,”奶奶屄那刁钻的面庞上立刻呈现出无尽的慕色:“真的,哥们,还
   是你行啊,越混越厉害啊,来,”奶奶屄拉开车门,生硬地将我推到一边:
   “去,去,让我玩一会,让我过过瘾啊!”

     “操,”我一把拧住奶奶屄的大耳朵:“你的车,不要了!”

     “没——事,没——事,”奶奶屄晃了晃脑袋,挣脱开我的手掌:“没事,
   哥们,那辆破车,谁稀得要哇,哥们,让我开一会吧,等我玩够了,我,请你,
   下馆子,喝酒,”

     说完,奶奶屄不顾我的唠叨,驾起汽车,嗖的一声,直奔郊外:“哈,上高
   速公路,玩玩高速度!”

     汽车风驰电掣般地行进在高速公路上,奶奶屄的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一手
   握着方向盘,一手指着前方:“哥们,你看,前面,是什么?”

     “哦,道班,汽车修理和司机进餐的地方!”

     “对,”奶奶屄摇头晃脑地念叨着:“啊,有搬子,钳子,还有勺子,可
   是,好像还缺少点什么!”

     “缺少什么啊,修车、吃饭,应有尽有了!还缺什么啊!”

     “这个,”奶奶屄的手指尖,啪地点划一下汽车前风挡:“还缺这个,哥
   们,依我看啊,应该在大牌子上,在搬子、钳子、勺子旁边,再他妈的划上一个
   小圆圈——屄,哈哈,”奶奶屄冲我淫邪地笑笑:“高速公路上,缺少的,正是
   屄啊,嘿嘿!”

     “去你妈的,”我拍打一下奶奶屄的脑袋瓜:“操,亏你想得出来!”

     “啊,屄,屄,屄,”奶奶屄一边操纵着方向盘,一边念叨着淫词秽语:
   “屄,屄,屄,让屄蒙,让屄骗,最后死在屄身上,哼哼,”说着,说着,奶奶
   屄突然将混混噩噩的面庞转向我:“最后,没屄还不行,哈哈哈,”

     “他妈的,你都是从哪学来的哟!”

     “哥们,”奶奶屄一脸诡秘地对我嘀咕道:“今天,哥们请你,操————
   屄——!”

     “去,去,去!”

     “真的,”

     奶奶屄说到做到,汽车溜出高速公路,三拐两绕便停靠在一家热闹非凡的洗
   浴中心门前,奶奶屄爬出车门,拉着我的手,趾高气扬地走进灯火辉煌的大厅,
   慷慨大方地要了包间:“走,哥们,”一挨走进温馨浪漫的小包房,奶奶屄便乐
   此不疲地张罗起来:“小姐,小姐,小姐呐,都他妈的死了,不做生意啦!”

     “大哥,”听到奶奶屄的嚷嚷声,服务生诚慌诚恐地推搡来两位芬季女子,
   奶奶屄盛气凌人地瞅了瞅:“嗯,还行,哥们,”奶奶屄转向我:“哥们,怎么
   样,相中没?咋的,不吱声,哦,不吱声,就是没相中,滚吧,你们滚吧,我兄
   弟没相中你们!”

     老姨刚刚病故,表妹尚沉浸在无限的悲恸之中,范晶又嗅闻出异样的气味,
   我,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志,寻花问柳啊!我表情木讷地坐在沙发上,一根紧接
   一根地狠吸着香烟,无论奶奶屄将何等漂亮、风骚的女子推到我的面前,我连瞅
   都懒得瞅一眼,只是机械地摇晃着脑袋。

     “唉,”奶奶屄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操,你这人啊,平日里大大咧咧,
   马马虎虎,哼哼哈哈的,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还真他妈的挺难伺候啊,”
   奶奶屄拽了拽我的手臂:“哥们,把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想操什么样的小姐
   啊?嗯?说啊,快说啊,你哑巴了?操,别怕花钱,今天,我请客,我买单!
   操,不吱声,还是不吱声,得,”奶奶屄松开我的手臂:“你就光顾抽烟吧,我
   再给你掏弄掏弄去!”

     “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


     “椰——,椰——,椰——,椰——,”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奶奶屄走后,包房里立刻沉寂下来,从薄薄的隔断那边,传过一阵紧似一阵
   的淫叫声以及床板的吱呀声,直听得我心烦意乱。

     “哥们,”奶奶屄喜滋滋地溜了回来:“哥们,哈,我可给你掏弄来个尖端
   玩意!”

     “啥尖端玩意?”我漫不经心地问道,奶奶屄凑到我的面前:“鲜族的?怎
   么样?”

     “操,鲜族的,有什么稀奇!”

     “哥们,我知道,你媳妇也是鲜族人,不过,这个鲜族屄,可不同一般,特
   会玩,下面的活,特好!”

     “去你妈的吧,不都是那套玩意,有什么稀奇的,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真的,哥们,我不止一次地玩过她,这个鲜族小骚屄,特会伺候人,哥
   们,是好是坏,你一操,就知道喽,喂,”奶奶屄兴奋不已地转向房门:“小
   姐,快点进来啊!”

     吱——呀,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一个年轻的,但却甚是妖冶的风尘女子,
   脸上泛着轻薄的浪笑,花枝招展地向我走来,我冷漠地抬起眼皮:啊——,突
   然,我的屁股尤如被毒蝎狠咬了一口,啊呀一声,呲牙咧嘴地从沙发跳将起来:
   “啊——,是你,……”

     ……


                 (一百一十四)

     “你,你,你,好一个贱货啊!”还没容惊恐万状的蓝花说出一句话来,我
   的大手掌早已无情地抽刮在她那抹着厚厚香脂的粉腮上:“好一个不要脸的东
   西,你这个不值钱的贱屄,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骚货!”

     “咦——,咦——,咦——,”蓝花咕咚一声,瘫坐在凉冰冰的地板上,手
   捂着被抽红的粉腮,痛苦的脸颊上,却没有丝毫的羞耻感,更看不出任何的懊悔
   之意,反倒无比委屈地抽泣起来:“咦——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是你,让我上了毒瘾,没有钱,弄不到白面,我,我,我怎么办!咦,你凭什么
   打我,我贱,我骚,你又比我强多少?”

     “他妈的,”我抬起脚掌,正欲狠狠地踢向蓝花,奶奶屄一把抱住我的大脚
   掌:“哥们,算了,算了,”

     “去你妈个屄的,你更不是好东西,操我的媳妇,啊,你爽了呗!操你
   妈!”我顺势将脚掌踢向奶奶屄,同时,穷凶极恶地谩骂着。

     在我发疯般的踢踹之下,奶奶屄也与蓝花一样,瘫坐在地板上,嘴里可怜巴
   巴地嘟哝着:“操,哥们,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以前,从来没看见过你媳
   妇啊,哥们,这,真的不能怨我啊!”

     “操你妈的,”我一把揪住蓝花的衣襟:“怨,都得怨你,没钱,你就他妈
   的出来卖屁股啊,嗯,你他妈的还要不要脸,嗯!”

     啪——,我又狠狠地抽了蓝花一巴掌,娇小的蓝花,我在的大手掌前可怕地
   颤栗着:“咦——,咦——,你凭什么打我,你一拍屁股就走了,这么长时间,
   连个面都不肯着,连个电话也没有,爸爸被停职了,妈妈又犯病了,我不出来
   卖,靠什么活啊?”

     “啊——,”我再次举起的大手掌,突然停滞在半空中,无比惊讶地问蓝花
   道:“老师,妈妈,病了?什么病?”

     “病了,”蓝花揉了揉红肿的腮帮,抹了抹委屈的泪水:“病了,妈妈病了
   好长时间了!什么病,我也说不清楚,连大夫都看不明白,就是昏睡,总也不
   醒!”

     “走,”我拽起蓝花:“带我回家,看妈妈去!”

     “哥们,”奶奶屄一脸愧疚地向我道别:“哥们,我,先走了,哥们,我对
   不起你,哥们,改天我一定好好地预备一桌,正式向你陪罪!哥们,我,我,”

     “去,去,”我一把推开奶奶屄,生硬地拽扯着蓝花:“回家,快带我回
   家!”

     “老——公,”我将蓝花塞进汽车里,蓝花先是一怔,继尔,脸上泛起浓浓
   的羡慕之色,方才的哭丧之相,顿然消逝得无影无踪,小手拉着我的肘腕,亲切
   地、老公、老公地呼唤着,我没好气地摇了摇手臂:“去,滚开,谁是你老公!
   咱俩的婚姻,早就终结了!”

     “不,”蓝花厥着小嘴:“不,离婚手续还没办呐,就不能算离婚,所以,
   你,还是我的老公,”说着,蓝花重又拉住我的手臂:“老公,这车,是你的
   么?”

     “是,是我的,咋的?”

     “啊——,”蓝花松开我的手臂,双手小心奕奕地抚摸着汽车:“哇,真漂
   亮啊,老公,你是从哪弄来的啊,”说着,蓝花将身子尽力贴到我的身旁,双手
   搂住我的脖颈,同时,张开小嘴,正欲亲吻我,我一把将其推回到原处:“滚
   开,贱货!”

     “哟,”蓝花撒娇道:“老公,你,这是干么呐,人家喜欢你啊!”

     “去你妈的吧,”我恶狠狠地骂道:“我——嫌——你——脏!”蓝花惭愧
   地低下头去,摆弄着小手指:“老公啊,你是,在哪发了大财啊?”

     “你管不着,没你的事!”我怒气冲冲地转动着方向盘,蓝花突然怯生生地
   抓挠我一把:“呶,不对,老公,咱家,不在那住了,往那,往那啊!”

     “嗯,”我瞪了蓝花一眼:“怎么,搬家喽,什么时候搬的,没事,搬家干
   么?”

     “唉,”蓝花无比伤感地叹了口气:“唉——,老公啊,你不知道啊,爸爸
   出事后,原来的房子,让单位,收回去了,爸爸只好又搬回老地方啦,又住进以
   前的旧房子啦,唉——,”

     “老师,”在蓝花的指引之下,七绕八拐,终于来到都木老师昔日的住宅,
   我将汽车停在破败不堪的宿舍楼前,蹬蹬蹬地跑到楼上,推开油漆斑驳的旧房
   门,阴暗、潮湿的屋子里充溢着刺鼻的药水味,绕过狭窄的走廊,撩起惨白的门
   帘,我一眼便看到都木老师盖着棉被,直挺挺地仰躺在木板床上,我轻手轻脚地
   走到床边,抓住都木老师冰凉的白手:“老师,妈妈,你怎么了?”

     “她,”蓝花站在我的身后,喃喃地讲述道:“妈妈以前就有这个毛病,也
   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一到了立冬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地倒下了,整天昏睡,不
   吃也不喝,不拉也不尿,怎么叫也叫不醒,直到来年立春,不用医生看,就自然
   而然地醒来了!醒来之后,跟正常人一样,该吃饭,吃饭,该上班,上班。不
   过,这几年,日子好过了,妈妈这个老毛病,再也没犯过,可是今年,妈妈,又
   旧病复发了!”

     “呵呵,”我瞅了蓝花一眼:“这,是什么病啊,立冬就昏倒,立春再醒
   来,冬眠啊?”

     “哼哼,”蓝花笑吟吟地踱到我的面前,伸出小手,殷勤地整理着我的衣
   领:“可能是吧,老公!动物冬眠,人,也得冬眠啊!嘻嘻!”

     “老师,妈妈,”我推开蓝花,俯下身去,仔细地端祥着昏迷中的都木老
   师:唉,这一分别,虽只有短短的数月,却尤如三秋不见,我可爱的都木老师,
   陡然苍老起来,原本乌黑闪亮的缕缕秀发,泛着极为显眼的条条银丝,宽阔的额
   头,沉积着数条刀割般地深纹,饱满的珠唇,不可思议地干瘪下来,淤塞着道道
   令我无限伤心的皱褶。

     “妈妈,”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满含深情地亲吻着都木老师苍老的面颊,
   而身后的蓝花,则用异样的目光,撇视着我,我根本没有理睬她,依然旁若无人
   地亲吻着敬爱的都木老师:“老师,妈妈,你醒醒,你醒醒!”

     “哦,”在我不停的呼唤声中,我在反复的亲吻之下,沉睡中的都木老师微
   微抖动一下身体,继尔,发出蚊蝇般的呻吟声:“哦——,哦——,哦——,”

     “老师,”我抬起头来,手抚着都木老师的额头:“老师,妈妈,醒醒,醒
   醒!”

     咣——当——,我正热切地呼唤着都木老师,房门突然被人撞开,身材臃肿
   的大酱块嘟嘟哝哝地闯进屋来,我不禁激泠起来,手掌缓缓离开都木老师的面
   颊,双目充满惊惧地望着大酱块。

     数月不见,大酱块已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面目全非,首先让我大吃
   一惊的是,大酱块的乱发,好像中了什么魔法,呈着一片耀眼的花白,而他那硕
   大的酱块脑袋,则好似被强劲的西北风无情地抽刮过,又仿佛被可怕的霜雪袭击
   过,一挨进得室内,经热气稍试浸染,活脱脱一只冻透的绿茄子,极为可笑地干
   瘪下来,鼓突突的双腮立刻形成一条条松松塌塌的蔫纹。

     因遭受停职检查的巨大打击而提前衰老的大酱块,手中拎着脏乎乎、皱巴巴
   的公文包,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蓝花,谁他妈的把汽车停在咱家门口
   啦,嗯,装什么装啊,有什么好牛屄的啊。哼,想当年,老子的汽车,比它可高
   级多了,哦!”

     大酱块终于发现了我,混浊的双眼顿时放射出仇恨的、绿莹莹的阴光:“小
   子,是你,你,你他妈的还敢回来?你,他妈的还有脸来见我?他妈的,混——
   蛋——,”

     “舅舅,”面对穷凶极恶的大酱块,我坦然道:“舅舅,听说老师病了,
   我,是来看老师的!”

     “去你妈的吧,说得比唱得都好听,看你老师,你操你老师去吧!”大酱块
   越说越气忿,风刮霜打的瘪茄子好似充气般地鼓胀起来,肥厚的嘴角泛着滚滚白
   沫,说得激愤之时,突然挥舞起黑熊掌,无情地向我袭来。

     蓝花见状,娇小的身子勇敢地往前一横,极为自豪地挡住大酱块那身赘肉以
   及伸过来,欲击打我的黑熊掌:“傻爸,别,别生气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算了
   吧,傻爸,听女儿的话,你们,还是讲和吧!”

     “讲和,跟他讲和?”大酱块很是不满地收回黑熊掌,依然气愤难当地谩骂
   着:“跟他讲和,没门,小子,你们汉族不是有这样一句话么:杀父之仇,夺妻
   之恨!不共戴天,我,我,我跟你没完,你,”大酱块手指着我的鼻子尖:“你
   不把你妈妈找来,我,我跟你没完!”

     “傻爸,”蓝花没好气地推搡着大酱块,小手按下大酱块的手指尖:“傻
   爸,得了吧,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你,也夺了他的妻子啊,嘻嘻!”蓝花顽皮
   地冲着大酱块笑了笑:“傻爸,依我看啊,你们,已经扯平了,什么不共戴天,
   不共戴天的,算了吧,大家都扯平了,以后,谁也不欠谁的啦!”

     蓝花鼓起小嘴,神秘地笑道:“傻爸,你知道吗?楼下那辆车,那辆车,是
   我老公的!傻爸,我老公,发了大财啦!”

     “豁——,”听到蓝花的话,大酱块依然怒火横溢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憎恶之
   色:“豁——豁,发财了,小子,几个月没见,你,你他妈的出息了,你,在哪
   发财了,真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能量的啊,你,他妈的倒是挺能混的啊!”

     “舅舅,”我站直了身子,高昂着头,整理一下衣襟:“舅舅,多日不见,
   你挺好的呗!”

     “哼,”大酱块闻言,脸上立刻呈着哭笑不得之相,黑熊掌一扬,将公文包
   扔到方桌上:“小子,你他妈的是故意气我啊,你说,我还能好么?唉,他妈
   的,”

     在蓝花反复的推搡和解劝之下,大酱块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咕咚一声,无力
   地瘫坐在方桌边,顺手打开公文包,黑熊掌笨拙地掏出一卷乱纷纷的稿纸来。

     “小子,我可他妈的让人给害苦喽,有班不能上,天天写检查,隔三差五就
   得到单位,交代问题,唉,”大酱块摇晃着稿纸卷:“不,不,我不服,除了吃
   吃喝喝,我,我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不,不,我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蹲在家
   里,我,我,要讨回清白,我,我要弄个说法,小子!”

     大酱块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仿佛当真与我和解了:“小子,这,是我写
   的揭发材料,我要告,我要告,凭什么停我的职,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查出什
   么玩意来,更没有什么结果,我,我,要告!凭什么停我的职,凭什么不让我上
   班,要完,大家一起完,要死,大家一起死!”

     望着大酱块气咻咻的丑态,望着他那严重扭曲的瘪茄子,望着他那哆哆乱颤
   的黑熊掌,我心中暗暗好笑:活该!

     “嘤——嘤——嘤!”大酱块放下稿纸卷,蒜头般的大鼻子可笑地一抖,嘤
   地一声,像个孩子似地抽泣起来:“嘤——嘤——嘤!完了,完了,我他妈的是
   彻彻底底地完了,辛辛苦苦、摸爬滚打地干了一辈子,眼瞅着就要退休了,却,
   却,却落了这么一个下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困在家里,什么提干啊、晋级啊、
   长工资啊,一切、一切的福利待遇,都他妈的没,没,没我的事喽,嘤——嘤—
   嘤!”

     “舅舅!”我可没有闲心看大酱块那缭草无比,前言不搭后语的、遣词混乱
   的、语病百出的、所谓的陈述材料,更没有兴致听他哭哭咧咧地唠唠叨叨,看到
   大酱块孩子般地哭泣着,我突然可怜起他来:是啊,他是挺冤的!与那些个大硕
   鼠相比,大酱块这个根本不入流的小蚂蚁,的的确确是个倒霉的替罪羊啊。

     我轻轻地拍了拍了大酱块的肥肩膀:“舅舅,别伤心,别难过,人生么,那
   有一番风顺的,谁不都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的,这么坎坎坷坷混过来的,走,
   舅舅,我请你,喝一杯,就算给你陪罪了!”

     “嘻嘻,”蓝花一听,立刻喜上眉梢:“老公,我也去!”

     “行啊!”我掏出车钥匙,一边炫耀般地在蓝花的眼前摇晃着,一边傲气十
   足地问道:“去哪吃啊?”

     “嘻嘻,”蓝花的眼睛热切地盯着车钥匙,不假思索地答道:“嘻嘻,高丽
   屯!”

     ……


                 (一百一十五)

     “噢呀,”好吃懒做的蓝花,兴致勃勃地坐在极尽奢华的朝鲜族风味馆的包
   房里,一只手轻浮地搭在我的肩上,另一只手淫浪地抓挠着我的胯间,同时,将
   小脸蛋贴在我胡茬满布的腮帮上,娇嗔地问我道:“老公啊,到了高丽屯,你知
   道我最喜欢吃什么啊?”

     “哦,”我轻蔑地瞟了一眼只要掏几个小钱,便人皆可夫的蓝花,大嘴巴贴
   着她的耳根,恨恨地说道:“鸡巴,你最喜欢吃男人的鸡巴!”

     “呶,”蓝花嘻皮笑脸地揉搓着我的鸡鸡:“老公,别闹,人家说真的呐,
   老公,你猜,到了高丽屯,我最喜欢吃什么?”

     “不知道,”我按住胯间,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哼,这个地方,可是全市
   有名的,高消费的地方,今天,我可是第一次光临此处,我哪里知道你喜欢吃什
   么啊,我哪能跟你比啊,你几乎吃过这个城市所有的大饭店、喝遍这个城市所有
   的大酒楼,再说了,你的食谱,又大又广,又庞又杂!我可猜不着!”

     “嘻嘻,”蓝花淡然一笑,吧嗒,吻了我一口:“老公,你真土,高丽屯的
   冷面,最有名,所以,我最喜欢吃高丽屯的冷面!”

     “呵呵,”我撇了撇嘴:“冷面,这有什么好吃的啊,冰凉的,既然喜欢吃
   这个,那好办,来吧!管够吃,”我狠狠地拧了一把蓝花的小耳朵:“就怕撑死
   你!”

     “嗳哟,”蓝花痛苦地咧着小嘴,但很快又堆起了廉价的微笑:“老公,不
   怕你笑话,人家一次最少得吃三碗到四碗!”

     “呵呵,”我冷漠地一笑,心中暗骂:猪,猪,十足的母猪,为了吃,为了
   喝,可以毫无廉耻地出卖肉体的母猪!一想起蓝花被无数的、形形色色的嫖客压

   地身下,肆意轮番狂操,我的心便颤抖不止。我强忍着滴血的心,别有他意的嘀
   咕道:“行啊,来吧,多多益善!操,”

     “老公,”完全沉浸在口福之欲中的蓝花,全然没有明白我的话意,却甚是
   诚恳地提醒我道:“老公啊,高丽屯的冷面,很贵、很贵的哟!”

     “一碗冷面,”我则不以为然:“再贵,又能贵到哪去!”

     “呶,”蓝花将菜谱,悄悄地推到我的面前,纤细的手指,轻轻地点划着,
   我定睛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一碗冷面五十五元?”我推开菜谱,
   呆望着蓝花:“我的乖乖,你是真会生活啊,你是真会吃啊,你是什么高档,吃
   什么啊!”

     “唉,她啊!”对面的大酱块,深有感触地接过话茬:“她啊,无论多少钱
   的衣服,都敢买,无论多豪华的饭店,都敢进,无论谁的钱,都敢花!蓝花、蓝
   花,我看啊,你是个大花!”

     “哼,”蓝花冲着大酱块呶了呶小嘴,振振有词地说道:“有钱不花,留着
   干啥啊?长毛啊、发霉啊?有钱不花,那是石头,有钱不花,咋能体现出钱的价
   值呐?”

     “所以,”我冷冷地回敬道:“一旦没钱的时候,就什么都干,什么都卖,
   对不?”

     “哟,”蓝花的小脸,唰地红胀起来,难为情地低下头去,我撇视一眼,继
   续挖苦道:“没事,吃吧,吃吧,尽管吃吧,高丽屯的冷面虽然贵些,可是,你
   做个一次、两次的,也就够吃一顿的啦!”

     “老公,”蓝花的脸蛋,径直给到了颈部,小手讨好地掐拧着我的大腿:
   “老公,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了!”

     “唉——,”听到我的话,看到蓝花红头胀脸的窘态,大酱块羞臊无比地耷
   搭着瘪茄子脸:“唉,蓝花,你啊,真没出息啊!真给我丢人啊,钱,钱,钱,
   为了钱,你,唉,”大酱块突然止住了话语,将瘪茄子转向我,有意岔开话题:
   “小子,你现在行了,牛屄了,有钱了,有车了,小子,做人,可不能忘恩哦!
   小子,为人处事,可要讲良心哦,你们汉族不是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
   报!小子,对不对啊?”

     “舅舅,”我站起身来,强堆着笑容,端起酒杯:“舅舅,我也没有什么大
   能耐,一辆破车,说明不了什么,舅舅,我是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我斜乜一
   眼大酱块,话里有话地说道:“舅舅,为了昔日的恩情,来,咱们干一杯吧!”

     “嗯,”大酱块很是礼貌地站起身来,也是话里有话地答道:“小子,为了
   你,我可是无私地奉献了一切啊!”

     “我知道,舅舅,来,为了你的大恩大德,干!”

     “干!唉,”咽下一杯白酒,大酱块怅然道:“唉,小子,我,我,我给你
   安排了工作;我,我给你大房子住;我,我,把女儿嫁给了你;我,我,我的老
   婆,也让你操啦,小子,你说说,舅舅我是不是把什么都无私地奉献给你了!小
   子,今天,你走运了,你发财了,你,可不能忘了落破的舅舅我啊!”

     “舅舅,”我又斟满一杯白酒:“舅舅,不会,不会,我都说过快一百遍
   了,我是不会忘记舅舅的大恩大德的,舅舅,我可没有你想像的那样,我,并没
   有多少钱啊!”

     “哼,”大酱块不相信地盯视着我:“没钱,小子,少跟我苦穷,你有钱,
   是你的,钱揣在你的兜里,我又不会抢你的。至于你对我怎么样,就全看你自己
   了!”

     “嘻嘻,”蓝花禁不住地凑拢过来:“老公,老公,你有钱了,你发财了,
   你可不能忘了我啊!老公,过去,我们是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是,两口子过日
   子,哪能没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呐,人家不是说:天上下雨地下流,小两口打仗,
   不计仇么!老公,我在生活上,是犯过一点小小的错误,可是,人,哪有不犯错
   误的呐,毛主席伟大不?不是一样也犯错误么?老公,其实啊,我的心里,还是
   只有你啊。老公,不管咋说,咱们还是从小夫妻、原配夫妻啊。老公,你,今天
   发达了,千万别忘了我哟!”

     “当然,”我藐视着蓝花:“当然,我当然不会忘了你,我永远也不会忘了
   你,是怎样给我戴上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让我当活王八,我,……”

     “老公,”咕咚一声,蓝花双膝一软,乖顺异常地跪倒在我的脚前,双手搂
   住我的大腿:“老公,原谅我吧,原谅我吧!我,再也不了!老公,以后,我一
   定实心实意地跟你过日子!”

     “豁豁,”我阴沉着脸,望着脚下贱奴般的媳妇,中心不由得想起她那白嫩
   的肉洞来。唉,数月以来,我这个下贱无比的媳妇,那没有一根性毛、雪白、光
   鲜的肉洞,不知被多少根形状各异、长短不齐、粗细不均、或黑或白的大鸡巴,
   日夜不停地抽插、狂捅、狠搅、恶抠、……,啊,我突然闭上了双眼,不敢再想
   像下去,刀割般的心,隐隐作痛、奇痒难奈,好似粘附着无数只讨厌至极、肮脏
   透顶的黑蚂蚁。

     “小子,”大酱块绕过餐桌,黑熊掌揪住我的衣领,无情地中断了我痛苦不
   堪的浮想:“小子,别害怕,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求你,帮我打通一下关节,
   好好地疏通疏通,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能帮我恢复工作,重新回到岗位上,我
   就谢谢你了!”

     “舅舅,”我咧了咧嘴,无奈地摇摇头:“我,哪有那个能耐啊,我,谁也
   不认识啊!”

     “哼,”大酱块仍不肯相信:“小子,别骗我,凭我多年混社会的经验,就
   冲你开的那辆高级轿车,你一定傍上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对不,小子,跟舅舅我
   说实话!你,傍上款姐了吧!”

     “这,这,”大酱块瞪着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地盯视着我,我一时语塞:
   “这,这,这,”

     “老公,你傍上哪位款姐了?”蓝花依然跪在地板上,双眼热切地望着我,
   我撇了撇嘴,索性炫耀般地如实相告:“谈不上姐姐,我们同岁,她是军区司令
   的独生女儿!”

     “啊——!”

     大酱块和蓝花几乎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霎时,各自的脸上均泛起无尽的仰
   羡之色:“小子,你,真厉害啊!”

     “老公,你,可真了不起啊!”

     “哼,”望着大酱块父女俩那两对、四只极尽势利的眼神,我恶心的简直没
   吐出来:“哼,我们早就认识,我们是初中的同学,并且,我们是同桌,嘿嘿,
   人家现在可了不得喽,有一栋大楼,资产愈千万!”

     “啊——!”

     大酱块父女再次惊呼起来,大酱块放下酒杯,先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很快,
   便露出一副十足的哈巴狗之相,可怜兮兮地央求我道:“好姑爷,好女婿,看在
   过去的情份上,帮帮舅舅我吧,舅舅我不求别的,只要能澄清我的问题,让我恢
   复工作,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我双手一摊:“我的同学虽然很有钱,可是,她并没有太深的社
   会关系啊,再说,军区司令,也早就去世了!”

     “没,没关系,”大酱块老道地说道:“军区司令虽然死了,可是,凭他的
   资历,一定有众多的部下,在政府机关里担当要职,小子,帮帮我吧,我求求你
   了!”

     “好吧,”我刁顽地眨巴着眼皮,心中暗道:帮你,哼哼,我一定帮你,不
   过,我帮的,可是倒忙哦!而在嘴上,我则假惺惺地应承着:“那,让我试试看
   吧,舅舅!”

     “谢谢!谢谢!谢谢!”

     大酱块一边千恩万谢着,一边仰起粗脖,咕噜一声,将满杯白酒,倾倒进狗
   熊般宽阔无边的肚子里。

     “啊,”大酱块重又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喷着令我作呕的酒气,黑熊掌抓过
   啤酒瓶:“喝,喝,今天真是好日子啊,我,终于要时来运转喽!”

     “舅舅,”我抢过大酱块的酒瓶:“你,不能再喝了,刚刚喝了那么多的白
   酒,再掺上啤酒,你是必醉无疑啊!”

     “不,不,”大酱块固执地挣脱着,粗脖子一仰,咕噜、咕噜,喝凉水般地
   狂饮起来:“我要喝,我要喝,我高兴,我高兴!”

     “舅舅,”我怒视着大酱块:“我最后警告你,不许再喝了!”

     “是!”望着我严厉的目光,大酱块仿佛一个绝对服从的小兵,啪地将酒瓶
   摔在餐桌上:“是,女婿,我,不喝了!”

     “嗳,这,就对喽!”我以征服者不可一切的娇态,无比自豪地藐视着曾经
   待我狂放不羁、粗野蛮横的大酱块,以命令的口吻道:“舅舅,站起身来,跟我
   回家!”

     “是!”大酱块嗖地站起身来,我立刻表现出难能可贵的骑士风度,有力的
   手臂,死死地拽住摇摇晃晃的大酱块:“开——路!”

     唏哩哗啦、噼哩啪啦,我搀扶着大酱块,屁股后面尾随着唯唯诺诺的小蓝
   花,一步三晃地回家都木老师那贫民窟般的住宅里,借着昏暗的浊光,我将大酱
   块拽扯到吱呀作响的床铺边,身后的蓝花悄声嘟哝起来:“老公,这,是我的床
   啊,爸爸,他应该睡到妈妈的床上去,外屋,才是他的卧室啊!”

     “嗯,”我扫视一眼所谓的外屋,望着那又窄又薄的木板床,我冲着蓝花训
   斥道:“老师的床,那么窄,舅舅胖得像头大狗熊,能睡得下么,再说了,我最
   了解舅舅,每次喝醉酒之后,总是不停地打滚,万一压到老师的身上,不得把老
   师压死啊!算了,就让他,睡在这吧!”

     “那,”蓝花皱着眉头:“咱们睡哪啊?”

     “呶,那,”我指了指破沙发:“咱们俩个,就在沙发上,凑合凑合吧!”

     “唉,”蓝花傻呆呆地盯着破沙发,深有感触地叹息起来:“老公啊,以
   前,咱们的住房,多漂亮啊、多豪华啊、多宽敞啊!可是今天,唉,别说舒服的
   卧室,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老公,”蓝花突然转过身来,一头扑到我的怀里,
   苦涩的泪水怆然而下:“老公,给我买套房子吧!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


                 (一百一十六)

     “老公,”哭着哭着,咕咚一声,蓝花又下作无比地跪倒在我的脚下,仰着
   伤心的泪脸,小手摇摆晃着我的双腿,很是可怜地乞求着:“老公,求求你啦,
   求求你啦,给我买套新房子吧,老公,我保证,我向毛主席保证,我再也不出去
   做小姐了,以后,我跟你,安安心心地过日,做你的好媳妇,一定好好地伺候
   你!”

     “哼,贱货,不要脸的臭骚屄,谁是你的老公,谁跟你这个贱货过日子!我
   们必须得离婚!”我推开蓝花,余气未息地坐在破沙发上。

     蓝花跪爬几下,像条乞怜的母狗似地跪蹭到我的胯间,然后,用一双泪眼热
   辣辣地凝视着我的胯间,良久,下流地伸出小手,以职业妓女那老道而又淫糜放
   荡之态,非常灵巧地解开我的裤子,泪眼淋淋地掏出我的鸡鸡,另一只小手草草
   抹了抹嘴角的口液,小嘴一张,深深地含住我的鸡鸡。

     “呀,好香啊,好粗啊,老公,快给我,我要,快给我,我要,呀,真热乎
   啊!”说完,蓝花娴熟地收拢赳双唇,轻轻地研磨着我的鸡鸡,同时,舌尖微微
   探出,将一滩口液,涂在我的鸡鸡上,便卖力地刮划起来。

     清莹的口液,顺着我的鸡鸡缓缓流下,渐渐地汇集到根部,蓝花见状,缩回
   小舌头,双唇贴到鸡鸡的根部,哧溜一声,将口液重又吸回进去:“呀哈,真甜
   哦,老公的鸡鸡,真好吃啊!”蓝花仰起脑袋,咕噜一声,将粘稠的口液,咽进
   胯子里,然后,小手并拢,哧哧哧地套弄着我的鸡鸡,直至将鸡鸡磨得又光又
   亮。

     “嘻嘻,好粗的鸡鸡啊!”蓝花再次张开小嘴,头部缓缓向下低垂下来,将
   整根鸡鸡,含进嘴里,立刻咕叽咕叽地吸吮起来,同时,纤细的手指,乖顺地抓
   挠着我的肉蛋蛋:“喔哟,喔哟,老公,爽不爽啊?舒服不舒服啊!”

     “哼,”我不屑地哼哼一声,望着蓝花的淫态,我讨厌到了极点,屁股向后
   一躲,鸡鸡扑楞一下,从蓝花的小嘴里,挣脱出来,非常可笑地在蓝花的眼前晃
   动着,蓝花急忙伸出小手,握住湿淋淋的鸡鸡,又反复不停地套弄起来:“老公
   啊,求求你啦,给我买套新房子吧!”

     呼——噜,呼——噜,呼——噜,对面的床铺上,传来大酱块狗熊般的鼾
   声,我恶狠狠地瞪视一眼死熊般沉睡着的大酱块,又瞅了瞅眼前的小淫妇:“哼
   哼,”我捧起蓝花的小脸,手指点划着她那腥红的珠唇,阴沉沉地问道:“贱
   货,你这张嘴,啯过多少根大鸡巴啦?嗯,告诉我?”

     “老公,”蓝花避开我咄咄的目光,面色微红:“老公啊,人家不是已经向
   毛主席保证过了,以后,再也不了!老公,你就饶了我吧!”

     “哼,”我手指一展,手掌轻轻地抽打着蓝花的粉腮:“小骚屄,饶了你,
   就你这德行,还配做我的媳妇吗?”

     “老公,我错了,老公,如果还不肯饶我,我给你磕头,这,还不行么?”

     说着,蓝花向后退了退,俯下头去,泪眼盯着凉冰冰的水泥地板,娇嫩的额
   头果然就要磕碰下去,我急忙用手掌托住她的脑门:“滚,少来这套,下跪,磕
   头,就能洗刷掉你那肮脏的过去么?贱货!”

     “老公,”蓝花近乎绝望了:“老公,你,还让我怎么做,才能洗刷我的过
   去呐?咦——,咦——,咦——,”

     “哼哼,”我拽起蓝花,将其按坐在身旁,依然怒容满面地抽出一根香烟,
   蓝花慌忙抓过火机,毕恭毕敬地帮我点燃,我深深地吸食一口香烟,然后,嘴巴

   冲着蓝花的泪脸,呼地喷出滚滚的烟雾,蓝花则讨好地张开小嘴,卖力地吞咽
   着:“嘻嘻,好香啊!味道不错哦,啥也别说了,洋烟就是好抽,啊,老公,你
   的烟,一定很贵吧,能不能让我看看,是什么牌子的啊!”

     “哦,”我没有理睬蓝花,更没有将香烟盒掏给她看,而是低下头来,双眼
   死盯着蓝花那匀称的身段、丰满的酥胸、微突的小腹、清修的细腿,瞅着,瞅
   着,我的心里尤如倾倒进一坛子纯正的山西老醋,咽喉里立刻酸液横流。

     唉,他妈的,过去,无论是与近亲乱伦,还是与她人胡搞,或是涉足于风月
   场所,我都是无比惬意、春风得意地狂操别人的女人。而今天,我自己的老婆,
   却自甘沉沦地出去做鸡,把那个原本就不完全属于我的小骚屄,明晃晃地、下作
   无比地摆放在无数陌生男人的眼前,然后,大腿一叉,让他们肆意狂操!唉,报
   应,报应,真是报应啊!

     想着,想着,我的大手掌,不由自主地抓摸起蓝花的细腿来:他妈的,如此
   漂亮的细腿,却让他人随意抚摸!啊,一联想起来,我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嘻嘻,”见我默默无语地,却是反复不停地揉搓着她的细腿,蓝花以为我
   欲求欢,泪脸立刻泛起轻浮的淫笑,哗啦一声,爽快地松开裤带,双腿一抬,哧
   溜一下,便痛痛快快地褪下裤子,又扯到三角内裤,将雪白的小便,大大方方地
   展现在我的眼前:“老公,想玩么,来吧,操我吧!”

     “他妈的,”我轻蔑地撇了一眼蓝花的小便,第三感觉仿佛嗅闻到一股呛人
   的恶臭:“臭屄,”我恶狠狠地谩骂道:“臭屄,好个千人捅,万人操的臭屄,
   谁稀罕操你啊,哼,”我将手指塞进蓝花的肉洞里,不怀好意地狠抠起来:“就
   你这破玩意,与公共厕所,还有什么两样!”

     “老公,”在我的狠抠之下,蓝花痛苦地咧着小嘴,搞不清楚是痛楚,还是
   羞愧,雪白细嫩的额头上泛着滴滴汗珠,小嘴巴不可抑制地呻吟着:“哎哟,哎
   哟,老公,轻点抠哦!”

     “哼哼,”我一边继续狠抠着蓝花的肉洞,一边拽扯着她的肉片,双眼仔细
   地审视起来,昏暗之中,我瞪着朦朦醉眼,发觉蓝花那原本薄嫩、洁白、鲜活的
   肉片片,似乎变得又粗又黑,闪映着刺鼻的异味:“他妈的,小骚屄,贱货,几
   个月不见,你的这个破玩意,拿到公共场合,随便让大家伙操,你自己好好瞅瞅
   吧,都磨黑啦,都磨粗啦,并且,又脏又臭,咂咂,滚,一边去,谁愿意操你这
   个臭哄哄的泔水缸啊!”

     “老公,”蓝花一时间臊得无地自容,无神的双眼呆呆地盯视着我,嘴唇微
   微抖动着,我避开她的盯视,目光再度停滞在她的胯间,望着手中的薄肉片,我
   饱受伤害的自尊心,突然萌生出一种怪诞的异想:

     他妈的,这是什么想法,嗯,你的男权思想好严重啊!操别人的媳妇,心里
   美滋滋的,仿佛占了天大的便宜,今天,别人操了自己的媳妇,便气得暴跳如
   雷,怒火万丈,对媳妇,又是殴打,又是谩骂,无论媳妇如何痛天抹泪地乞求
   你,无论是下跪、磕头,你都是冷若冰霜地不依不饶!

     嘿嘿,兴你出去寻花问柳,就不许媳妇红杏出墙,兼或赚点外快?去他妈的

   吧,事已至此,就随他妈的去吧,顺其自然吧。呵呵,有这样一个下贱的、人可
   皆夫的媳妇,也是挺有趣的,蛮剌激的啊!

     “哼哼,”想到此,我站起身来,冲着蓝花投去淫淫的一笑,然后,也褪下
   裤子:“过来,贱货,公共厕所,既然大家都用这个公共厕所来排泄,今天,
   我,也得用用,过来吧,贱货!”

     “老公,”蓝花似乎也习惯了我的贬损和挖苦,听到我的话,淡然一笑,身
   子往沙发背上一仰,双腿淫荡地、大角度地叉开,小屁股向前尽力地挺送着,以
   方便我的插入。我揉了揉业已瘫软下来的鸡鸡,蓝花见状,主动分开薄肉片,露
   出淡粉色的肉洞口,一看见这个任人狂操的肉洞洞,我止不住地再次气得七窍生
   烟,我蹲下身去,大嘴巴对准蓝花下贱无比的肉洞:“呸——,”

     呸的一声,一滩黄痰,非常准确地直射进蓝花那一钱不值的肉洞里,望着缓
   缓漫溢出来的黄痰,我扑哧笑出了声,蓝花不以为然地淫笑道:“嘻嘻,老公,
   笑啥呐?”

     “他妈的,”我胯部往前一挺,将鸡鸡生硬地塞进蓝花盛着黄痰的肉洞里,
   深有感触地嘀咕道:“他妈的,在部队的时候,因为是汽车兵,我极少进行军事
   训练,偶尔进行一次实弹射击,他妈的,我的枪法,简直糟透了,”

     “哈,”蓝花闻言,也扑哧地笑了起来:“老公啊,你能射几环啊?”

     “几环,”我一边凶狠异常地大作着,一边苦苦一笑:“几环,还几环呐,
   我他妈的连靶身都打不上!”

     “哈,真是糟透了!”

     “可是,”我死盯着蓝花的肉洞:“我的枪法糟得透顶,可是,我的嘴法倒
   是蛮准的啊,这口粘痰,正正好好射进你的臭屄里了!”

     “嘻嘻,”蓝花扭动着小屁股,配合着我的插捅:“射吧,射吧,老公,只
   要你高兴,怎么玩我都行!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哼,”我的鸡鸡头,咕咚一声,顶撞到蓝花的屄蕊上,蓝花卖俏地呻吟起
   来:“哎哟,老公,你好有劲啊,撞得我里面,麻酥酥的,老公,怎么样,操得
   舒服吧?我的小屄,好紧吧?”

     “哟,”我阴沉着脸庞:“你可拉倒吧,就你这个臭屄,谁逮着谁操,正如
   我旧三婶所说的那样,早就让人家给操豁了,你瞅瞅,”我将鸡鸡在蓝花松松垮
   垮的肉洞里,胡乱搅拌一番:“这臭屄,又松又垮的,操起来唏哩哗啦,这感
   觉,活像是早已淘汰的破解放车,都他妈的要甩箱喽!”

     “嘻嘻,”蓝花淫笑起来:“破解放车,那又咋的啦,老公,人家都说,破
   解放车,更结实,新出车的解放车,真的没有老解放车耐用哦!”

     “豁豁豁,”我淫念顿生:“耐用,是么,小骚屄,你这辆破解放车,可没
   少装货啊?各种鸡巴,粗的、细的、长的、短的、黑的、白的,真没少装啊,贱
   货,你的破车箱早就装满了吧?小骚屄,贱货!你可要小心点,千万别超载啊,
   免得被警察逮住,罚死你哦!呵呵,”

     “哟唷,”蓝花小嘴一咧:“老公,你想到哪去了,一车箱,吓死我喽,
   我,我就是拼命地干,一天到晚不消停,也接不了那么多客啊!”

     “那,”我故作认真地问道:“贱货,实话告诉我,自从出马以来,你的战
   绩如何啊,一天下来,大概能接多少个客啊?”

     “嗯,”蓝花稍微思忖一番:“也就七、八个吧!老公,你不知道啊,现
   在,做小姐的太多了,生意不好做喽,一天到晚,也揽不上几个客人,唉,为了
   凑单子,”

     “凑单子,”我停止了插捅:“凑单子,什么叫做凑单子啊?”

     “就是,就是,”蓝花顿然来了精神:“老公,洗浴中心有一个不成文的规
   定,小姐每做完十个,就结一次单,俗称一个单子。为了多挣点钱,也为了尽快
   结单子,小姐们想尽一切办法,招揽客人,有时,运气好了,一天下来,勉强能
   凑满一个单子,嘻嘻,也有开斋的时候,一天做下来,不仅可以凑满一个单子,
   还能富余几个呐,这,就给明天垫了底,啊,小姐们都喜欢一天一结帐!天天见
   钱!那才喜人呐,嘻嘻,……”

     “操,”听到蓝花的讲述,我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兴奋感,鸡鸡空前可怕地
   硬挺起来:“操,操,操,贱货,来,我,也给你凑个单子吧!”

     “啊——呀,水,水,”我正卖力地狂插着蓝花,身后突然传来大酱块的嚷
   嚷声:“水,水,啊,水,水啊,渴死我喽!”

     我本能地停止了大作,惊恐万状地回头去,大酱块一边嚷嚷着,一边晕头胀
   脑地坐起身来,看到眼前的一切,立刻跳下床来:“哦,哦,对不起,我,出
   去,我,这就出去!”

     “别,”我放开蓝花,一把揪住正欲溜走的大酱块:“舅舅,别,别,别走
   啊,来啊,你,也来凑个单子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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