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初醒】（26-30）作者：小壳

作者：小壳

　　第26章

　　母女俩从医院回到家时，已经是早上九点钟。

　　林如许的烧退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整个人恹恹的躺在床上，一直想吐没有精神。

　　苏锦绣在这天上午给了林如许所有那些曾经幻想过的，一位母亲会为她做的事情。慈爱、耐心、细致、温和、体贴，甚至让林如许恍惚间以为自己在梦里，发烧烧的她脑子不清醒了。

　　苏锦绣没让杨阿姨动手，而是自己亲自下厨做了适合病人吃的营养餐。

　　母亲给她喂粥的时候，即使她一点胃口也没有，还是硬撑着把一整碗都吃完，因为太过贪恋这样的时光了。林如许一直盯着苏锦绣的眼睛看，她觉得，她们此时的距离好像一下拉的很近。

　　亲自喂林如许吃完之后，苏锦绣又守在床边看她吃完药才去补觉。

　　生病的人总是会特别的粘自己亲近和信任的人，她现在一个人呆着，这种情绪更是发挥到了极致，真的特别特别想沈豫，哪怕只是听听他的声音也好。

　　想找手机给沈豫打电话，可身上没有力气，昏昏沉沉，醒了睡睡了醒。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却看见想见的那个人抬了一张椅子坐在自己床边，周围是温煦的光，低头看着她，刚想要笑自己病的迷糊出现幻觉。

　　床边的沈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嗯？＂

　　＂嗯？＂好像是真的沈豫，林如许嗓子还是有很疼，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声音沙哑的询问，＂沈豫，你怎么会在这里。＂

　　伸手要牵他的手，却一瞬扑空，原来只是梦。

　　苏锦绣叫醒她，面带难色的开口＂许许，妈妈临时被安排了出差，很快就要出发。不能继续在家照顾你了。不过杨阿姨很快就会过来，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林如许睡了那么久，已经好很多了，她知道母亲工作的性质，出差就是家常便饭。

　　＂嗯，我没事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她不想这个时候撒泼打滚，看看苏锦绣会不会为了她留下来，乖顺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要不要，妈妈把爸爸叫回来陪你。＂苏锦绣犹豫的开口询问她的意见。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已经没事了。＂见了林棠生，病还怎么好。虽然她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到底还是怪林棠生的，父亲的形象已经坍塌不复从前。

　　＂许许，对不起，妈妈会尽快回来的，学校那边已经请了假，你不要担心，等到彻底好了再回学校。＂

　　苏锦绣出门以后，林如许下床找到自己的手机，已经是下午了。

　　沈豫早上醒来之后给她发了信息，见她没回，以为是去学校了，就没再继续发。

　　拨了一个电话回去，沈豫很快接起。

　　＂放学了？＂电话对面的人声音低沉慵懒，不自觉亲昵的语气很是温和。

　　＂沈豫…＂嗓子发炎好不了那么快，发出的声音沙哑的不行，沈豫一听就知道不对劲。

　　＂声音怎么这么哑，是不是不舒服，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为了不让他担心，林如许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昨晚突然有点不舒服以及今天苏锦绣出差的事情。

　　沈豫知道她生病还一个人呆在家，立马坐不住了，既担忧又生气，＂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很难受。＂

　　＂我想见你＂听她这样说，沈豫的心软的要被她融化。

　　＂我接你过来好不好？＂

　　等见了人，沈豫明白她刚刚应该是有避重就轻的。电话里只说自己有点不舒服，可她的小脸已经因为生病而变得十分憔悴，整个人透出病态的苍白。

　　昨晚还在自己怀里撒娇的人，一晚不见，就虚弱成了这样，为什么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要不是她还生着病，沈豫甚至想狠狠揍她的屁股。

　　才到沈豫家不久，她正躺在卧室的床上，等沈豫给她做饭，突然就接到杨阿姨的电话，问她去了哪里。林如许告诉阿姨不用担心，说自己在朋友家，让阿姨这几天都不用来给她做饭，也不要和苏锦绣说她不在家。

　　杨阿姨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听了她再三保证自己很安全不会出事，还是答应了下来。

　　——

　　第27章

　　沈豫给她包了纯肉馅小云吞，皮薄馅厚，颗颗饱满，十分漂亮。包云吞这一手艺他还是在家时跟母亲学的，但一个人住他嫌做这个麻烦，从来没自己弄过。

　　清汤小云吞一端进卧室，林如许就闻到飘来的阵阵香味，清淡不油腻的汤底上只飘着很少的油，上面搭配几颗青菜，看起来清淡却很有食欲。

　　只是她本来就吃的少，现在又因为生病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沈豫吹凉了递到嘴边的云吞，不过才吃到第三个，她就皱眉直摇头，说自己吃饱了。

　　＂不好吃吗？＂拿进来之前他自己尝过，味道还可以，虽然淡了一点，但对现在的她还说应该刚刚好才对。

　　＂不是，很好吃，我是真的吃饱了。＂也不是第一次吃沈豫做的东西了，不说是人间美味，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可他把云吞包的那么大，她三口都吃不完一个，再加上胃口本来也不怎么好，现在吃了三个，是真的觉得饱的不行。

　　＂只吃这么一点怎么行，再多吃几个好不好？＂一开始他用着商量的语气，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她，到后来发现她怎么也不肯再吃，也不再继续强迫。

　　＂好吧，你不吃，我也不吃，我们一起饿着吧。＂

　　以前她吃不下的东西沈豫都会直接吃完，可林如许看他现在端了碗就要出去，看起来像一个气呼呼的河豚，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打算饿自己一晚上。

　　＂哎呀！你先别走。＂

　　背对着床的沈豫，挑了挑眉，果然是屡试不爽的一招。走回床边，放下手里的托盘，看她眼睛像只小鹿一样眨巴眨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伸手要他的拥抱，等趴到了人怀里，便隔着衣服摸他的后背。

　　＂沈豫。＂两个字喊的百转千回，沈豫却还端着姿态，要看她怎么说。

　　＂你生气啦？＂抬起头看他，从这个角度看去，他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下颚线清晰。

　　使了坏含住他的喉结，很快就放开，被他捏住嘴唇，像只小鸭子撅着嘴。

　　＂嗯！这样好丑。＂她不满的将自己的嘴巴从他手里逃脱出来，看见他笑了，知道他又在逗自己。

　　＂不生气了？＂

　　＂小许，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担心你，你把自己折腾病了，现在又不肯好好吃饭，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不听话。＂沈豫低垂着眉头，与她鼻尖对鼻尖，耐心劝说。

　　＂我知道你不舒服，不用全部吃完，就再吃多一点好不好。嗯？你担心我生气不吃饭，可是我更希望你能多想些自己的身体。＂

　　＂我会听话的，小老头。＂只有在这种时候，林如许才会觉得，沈豫是真的有三十二岁了，平时看起来温润待人，少言寡语的，一教育起她来，话就会变得很多。

　　温存的拥抱了一会儿，沈豫又哄着她多吃了小半碗云吞，确保她不会被饿着了，才快速解决自己的晚饭，然后回床上陪着她。

　　他们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一起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做，就只是聊天。他说的认真，她听的也专注。

　　沈豫平时的生活很闷，除了工作就是钓鱼，偶尔跟朋友聚一聚，但林如许不觉得，缠着他给自己讲在他们没认识之前，沈豫一个人的生活，工作的时候不工作的时候她全部都想听。

　　那些她没有机会参与的生活，都想知道。沈豫对她毫无保留，他的家庭，父母，工作，学校，只要是她想知道的，通通都有求必应。

　　沈豫的人生和她太不一样了，他有一个很幸福的家，从小到大，父母给他的爱和陪伴都很满。他擅长社交，朋友很多，而她，对待其他人总是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的故事，明明是林如许自己非要听，可听着听着，心里却生出了无限的自卑。

　　他们那么不一样，她担心，会不会某一天，沈豫也会意识到这件事，他们也许是不合适的，是两个成长环境和生活方式天差地别的人。林如许突然就很没有自信，她爱的勇敢，可是不代表，不会担心一切的外在因素。

　　＂我困了。＂她声音闷闷的，转身背对着他，就要睡觉，不想被沈豫发现自己的多愁善感。

　　内心是孤独与惶恐的，差点就要坠入绝望，幸好，沈豫总是能最快的感知到她情绪的不同。

　　从她身后拥住她，贴近她的耳朵，缓缓开口，＂刚在一起时，我答应你会慢慢来，可现在，我发现自己等不及，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你，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唐突。＂

　　窗帘没有拉上，月光照进来，洒在他们身上。

　　沈豫比月光还要温柔，他说，＂小许，我爱你，便是爱你的一切，其他的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从第一次见面，这个孤独的身影就走进了自己的心里，想爱她，守护她，补全她的遗憾，抚平她所有的不安。

　　——

　　第28章

　　沈豫说爱她。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林如许回味这句话时，仍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了蜜罐里。

　　她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男人，温软的手指拨开挡住他额头的发丝，缓缓贴上他的眉间，滑过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唇。

　　听说嘴唇薄的男人都薄情，沈豫的嘴唇就很薄，可她觉得，沈豫是她见过的最深情的人。当脑中这个念头闪过，她笑自己，除了林棠生自己又还见过多少的异性。不如说，沈豫是她了解的唯二成年男性中，对待感情最认真的。

　　昨天晚上，沈豫还对她说了很多很多。不是用言语给她编织一个虚无的梦，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让她感觉到，他说的一切都是出于真心，他爱她，想和她走很远很远的路。

　　一口咬上他的颈窝，施了些力气，听见他嘶的一声轻叫也不放开。直到被人捏住臀揉弄才肯松开牙齿。

　　＂讨打。嗓子还疼不疼？＂沈豫低笑，睡眼惺忪的摸她的头发。脖子上被她咬住的那处微微发了红，暧昧异常。

　　＂只有一点点疼，好晚了，你不去上班吗？＂她有遵医嘱按时服药，又得了他悉心的照料，除了嗓子还有一点发炎和咳嗽，身体上已经没什么明显的不适。

　　＂今天不去。＂沈豫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探了探温度，＂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林如许做思考状，食指弯曲放到嘴里咬了一下，像是真在想，一会儿才说＂没有胡萝卜的粥。＂

　　＂挑食。＂他说的宠溺，捏住眼前小巧的鼻尖。她不仅不反抗反而还自己凑上去，笑的天真烂漫。

　　林如许在沈豫家住了两天，这两天，沈豫把自己的工作都带回家中处理，林如许就在他家里复习功课。

　　他们一起呆在书房里，面对面坐着，低头安静做自己的事情。沈豫偶尔抬头看一眼林如许，见她跟题目较劲时眉头皱起来，手指插进长发里拉扯的固执模样，总是忍不住笑，真是执着的可爱。

　　除了呆在家里，沈豫也会带她出门透透气，美名其曰＂出去换换脑子，不然担心你把自己的头发都揪没了。＂

　　已是深秋的季节，但b市白天时温度还很高，甚至有些炎热。王棕树的叶子绿的油亮，这是一个四季不分明，没有秋天的城市。

　　林如许会陪沈豫坐在海边钓鱼，静看辽阔的海面，内心宁静无比，有爱人在侧，时间再久也不觉烦闷；他也会挽起裤脚和她一起下海踩水，追着浪花嬉戏奔跑。

　　周围是带着潮气的温热海风，还有拍打在岸边的白色浪花，他们静坐着等夕阳，看夜幕降临，牵手漫步海滩谈天说地，像是一对相处了很多年的恋人一般，等着时间慢慢流淌。

　　第三天，林如许身体已经好全了，她害怕呆在家太久会跟不上复习的节奏，便向钟老师销了假打算回学校。

　　沈豫开车送她到校门口。一路上，即使有意隐藏，但她眼睛里的慌乱与紧张他都看在眼里。

　　＂小许，如果有些事情没办法坦然接受，那就不要接受，随着自己的心走，人生很长，我希望你过的轻松快乐一些。＂在她下车以前，沈豫对她说了这些话。

　　林如许确实在担心，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林硕，虽然从某一种角度来说，他们都是受害者。性格使然，她做不到指着林硕的鼻子羞辱，可要她当做不存在也不可能。

　　站在教室的后门，她闭上眼深深呼吸过后，才迈开步子踏进去。

　　林硕已经来学校了，他们同桌时的位置在教室的最后面，如今她的桌子孤零零的在那里，林硕已经把自己的桌子挪走到另一个角落里。

　　这样很好，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尴尬，就算他不这样做，林如许想大概自己也会挪走的。

　　本以为，这样的相安无事便是最好，可林如许低估了一个集体在团结一致时的排外有多可怕。

　　林硕向来是班里面的好人缘，学习好的阳光大男孩非常讨人喜欢，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和他关系很好。而林如许只是半路加入这个集体，平时对人也总是保持着距离，在学校里光顾埋头学习，和其他人都没有什么联系。

　　如今，老好人的林硕莫名其妙疏离了她，其他人也自然而然对她有了看法，虽不至于幼稚的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但有意无意的冷遇已经足够让人难堪。

　　冷遇与有意的忽视演变到最后就成了冷暴力。

　　——

　　第29章

　　＂哎！你们说，林硕和那个新来的怎么了，不会是飞速谈了个恋爱，现在又闹掰了吧！哈哈哈哈！＂

　　＂有可能！要不然你们什么时候见林硕这样过，肯定是被她甩了！＂

　　＂怪不得把自己位置都挪走了，要是我，我也尴尬，真看不出来啊！＂

　　＂……＂

　　没等到讨论声停，林如许走出隔间，就好像是不明白她们口中的＂那个新来的＂是谁一样，冷静的走到洗手池前洗了手，慢慢走回教室，脑中依旧回忆着上节课的题目，似乎一点也没被那些话影响到。

　　反倒是刚刚还在笑笑闹闹，讨论的热火朝天的人，一下噤了声，你看我我看你，推推搡搡的离开了厕所。

　　重新返校的这两周，关于这种言论，她不知道已经听到了多少。

　　今天的已经算是客气的，更有甚者，对她以前的生活进行一通胡乱猜测。

　　突然转学到这里一定是在以前的学校和什么人出了什么事，不爱说话的性格也有问题，清高、孤傲、不可一世…总之她一夕之间成了别人口中哪哪都有问题的人。

　　就连之前会主动跟她打招呼的几个同班女生，现在见了面，也会流露出一切了然于胸的模样，就连那么开朗活泼的林硕都因为林如许变成了这样，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探究、暗讽、躲避，林如许顿时成了漂泊无援的孤舟。

　　在这高压的学习环境下，她和林硕之间不可言说的变故成为了其他人课余饭后释放内心压力的生活调剂。

　　而对于这一切，林如许内心嗤之以鼻，不是软弱的不敢去争辩，而是觉得没必要，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花费时间，她并不在意在这些人眼中自己是什么样的形象，浅薄的情谊是不值得去争取的。

　　而且，她相信时间久了，当事人不理睬不回应，流言就会自己停息，毕竟真相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生活依旧是那么过着。唯一的意外就是，林棠生坚持不肯离婚。林如许原先还以为，他应该是迫不及待的。

　　到了高三，体育课上课模式就会变的很简单，一周一次，象征性的集合以后，由体委带着简单做一个拉伸，老师就会放人自由活动。

　　这周体育课解散以后，其他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林如许不想再呆在室外，一个人走回了教室。

　　打开后门，木门因老化磨损而响起咿呀声，声音长的刺耳。有些昏暗的室内，拉的严实的蓝色窗帘随着风微微飘荡，偶尔透入阳光，给昏暗的教室带来微弱的光线。墨绿色的吊扇在呼哧呼哧的响动，越发显得周围安静。

　　她没想到，这个时间教室里会有人。

　　林硕独自一人，坐在高叠起的课本后，埋头做题，听见后门的响动，回过头看了一眼。

　　后门站着的女孩，身材高挑，一身白色的长袖校服还很新，新的与环境有些格格不入。长发扎成马尾高束在脑后，与他的眼神对上也不闪躲，就那么静默的看着他。

　　自从那天他们先后落荒而逃，这是第一次两人单独共处一室。林如许除一开始的惊讶外，很快就回过神，不做任何其余的反应，合上门，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和我妈用的那些钱，我一定会全部还给你们。＂

　　脚步声停在林如许身后，只留下这样一句话就离开。

　　还钱？还钱有什么用呢，和钱又有什么关系。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都是骄傲的，强烈的自尊心让他们绝不允许自己低人一等。他们会用另外的方式，与现实较劲，那便是竞争与比较。

　　这天过后，林硕没有再跟她说过一句话。时间也渐渐冲淡了流言蜚语，虽然被排除在外的氛围没有改变，但她本来也无意去攻破一个坚固的集体，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费心费力。

　　月考成绩出来，林硕依旧稳居榜首，林如许第九。

　　只看了一眼贴在教室后面的成绩单，林如许便离开正讨论的热烈的人群，回到位置，继续复习。

　　林如许的成绩已经在进步了，但对她来说还是太慢了，焦虑感越来越严重，她开始半夜惊醒，睡不着，吃不下饭，恶心干呕。

　　——

　　第30章

　　窗外是连绵不尽的雨，阴冷潮湿，急促的冷风裹着雨滴肆意在黑暗中呼啸，细脆的枝叶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路灯打落的光影也在不断晕开聚拢中分散离合。b市已经是冬天，不会下雪，总是下雨的冬季。

　　卧室的床上，林如许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一双手拽紧嫩黄色的床单，她还困在梦里出不来。

　　梦里的她很着急，周围是空洞、寂静的，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触电般的疼痛感压制着她。恐惧的情绪萦绕，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只能在痛苦中不停狂奔，漫无目的，没有方向，突然一脚踩空，从高处坠下…

　　＂啊！＂短促的惊呼声并没有吵醒另一个房间的苏锦绣。好不容易从噩梦逃脱，林如许大口喘着气，捂住自己过快的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在黑暗里摸索着床头的开关，一室的明亮刺的林如许睁不开眼睛，缓了一会等到眼睛适应了光，才拿过手机看时间，四点。

　　不记得这是第几天了，夜晚好不容易才能入睡，却总是在凌晨惊醒，之后再也睡不着，只好睁着眼睛熬到早上出门的时间。

　　雨渐渐变小，外面的雨声趋缓，听起来该是安心惬意的，可却消不去她眼下半点的心慌与焦躁感。林如许去浴室洗了一把脸，麻木的坐到书桌前，像之前凌晨醒过来那样，捧起试卷，开始一遍又一遍重复做过的题目。

　　沈豫因为跟进案子，已经出差一周了。之前沈豫在身边时，她还会强迫自己每天多睡两个小时，哪怕只是闭目凝神也好，这样可以让自己的精神看起来好一些，脸色不至于太过苍白憔悴。

　　林如许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对，频繁的失眠，整个人处于一种焦虑中，自我折磨般的学习，可就是无法控制的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她开始没有胃口吃东西，即使硬塞着吃了也会吐。

　　连苏锦绣见了她，也要提醒＂注意休息。＂

　　不敢让母亲和沈豫发现她的异样，在两人面前她装作一切如常。学校的事情与自己内心的压力她半句都不提。

　　沈豫出差这些日子，她找借口推脱着只通过发信息交流而不肯和他视频通话，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眼下的一看就是由于疲劳过度睡眠不足而起的青黑。

　　不怪他观察力太强，实在是她太过反常，沈豫很快就发现有蹊跷，出差这一周时间，尤其到了后面几天，林如许基本就不接他打来的视频了，沈豫并不迟钝，他知道林如许在躲着他。

　　往常那么黏着他的人，突然开始好像在刻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总是推说自己有事要忙。

　　从前等到再晚也要和他见一面、亲一亲，才肯回家睡觉，现在却说自己一到家就睡了，累到忘记打电话，太不对劲了。

　　这天晚上打电话时，林如许又说自己手头上的卷子太多，打视频会让她专注不了，影响做题效率，电话也只能打一会儿就挂掉的时候，沈豫终于忍不住问她。

　　＂小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别瞒着我好不好。＂

　　林如许刚想要挂断电话的手顿住，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

　　＂真的没事，我就是作业太多了。你知道的，高考越来越近了…＂她说的没底气，确实是忙着学习，可连续的睡眠不足，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无神，她不敢让沈豫看见，才一直躲着。

　　＂那为什么躲着我，不要骗我，不然明天就立马飞回去抓你。＂

　　回程机票已经订好，不论林如许今晚怎么说，沈豫都决定提前回去，亲眼看看她。但他不打算让林如许知道，毕竟她太能藏事了。

　　＂我没有躲着你…你忙完工作再回来吧，我没事的…＂

　　知道套不出话，沈豫也不脑，快速转移了话题。

　　＂想不想我？＂在一起后，他们就没有分开过那么长时间，沈豫想她想的要睡不着，偏偏这边的人连隔着视频让他见一见也不肯，好没良心。

　　＂特别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