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媛
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在我开始接受医院安排的全身检查前,一名穿着时尚、气质干练的美女,出现在我的病床前。 "你是晓竹?长得好漂亮啊,浩常常跟我提起你呢!"徐若兰笑着说话。 她轻声慢语的、柔和的音调不紧不慢。 她完全不是我想像中那种女人。 情况的确脱出了常轨。看来我的哥哥对女人的品味,在四年里有极大的改变。 "你好。"我垂下眼帘,含蓄的回应她,表现出一个好女孩该有的礼貌。 我知道她说谎。 我对哥哥的了解比她多一百倍,他是一个冷淡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常常"提起我。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给你带来一盒巧克力。这可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里头有果酱夹心,你一定会喜欢。"她说着,动人的声音和表情,都像在哄一个三岁小女孩。 虽然她很聪明,知道用巧克力讨好一个年轻女孩。但我只是胃痛,并不是智能不足。 更何况,我偏偏不爱吃巧克力。 "谢谢你,我最喜欢吃巧克力了。"我乖顺的、谄媚的、甜蜜的微笑。 一旁,我的眼角余光,看到哥哥挑起眉。 他明知道,我对甜食有一种偏执的挑剔。 "那太好了,改天我请朋友多带几盒回来,我听医生说过,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是最容易消化吸收了,何况病人最需要的就是营养!其他的还有什么需要就告诉若兰姐姐,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来,千万别跟我客气啊!" 她像是跟我很熟络了,干脆坐到我的床铺边,紧握着我的手、像在安抚一名即将进开刀房的重症病人。 看得出来,她一定习惯以自我为中心,因此没学会观察旁人的心思。 一盒巧克力,我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女人以为,已经收买了我的心。 "可是我今天做全身检查,从昨夜十二点开始,什么也不能吃。"我无辜地说,暗讽她的急切。 徐若兰的脸色略略显得尴尬。"啊,浩,你怎么没告诉我?"她转过头娇声抱怨。 "昨天知道她的病况后,才临时决定的。她一个人在美国待四年,大概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把胃都弄坏了。"哥哥靠在门边,手臂抱胸、声调平缓地解释。 他看起来并不热络,态度比我想像中冷淡。 我的脸孔发热,因为他的表现,让我燃起了希望。 "从小到大,都是哥哥照顾我,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往后他也会照顾我一辈子。"我甜甜地说,眼中烧着火苗。我的话略嫌夸大了,我真正和他相处的时间不到七年。但事实上,对我来说这与他在一起的七年,才是我人生的开始。 看的出来,徐若兰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她愣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我话中的含意,我已经接下去说:"徐姐姐,如果你跟哥哥结婚了,还会让我住在家里吗?" "啊?当、当然啊!"她言不由衷地回应。 "你会不会嫌我讨厌、会不会想把我赶出去?"我用可怜兮兮的语调接着问。 "当然不会了!" "那么--" "再十分钟你就要开始身体检查,该叫护士过来,准备起床了。" 当我打算再度给这个"未来的大嫂"出难题时,哥哥走到我们之间,打断我的话。 "我怕再照一次胃镜。" 我皱起眉头忧愁地撒娇,并且伸出手,在徐若兰面前,像只水蛭一样,紧紧抱住我的哥哥。 "别孩子气。"他拉开我过紧的环抱,低声的笑。 我望向他身后的女人,看到徐若兰不自然的笑容。 "浩,我们先出去,让晓竹妹妹准备一下。"她伸出手挽住哥哥的手臂,动作自然,显然做过不下上千次。 这般亲密动作,让我心底产生严重的妒嫉。"哥,我还有话跟你说!"我拉住他另一条手臂。 徐若兰的手僵在我哥哥的臂弯里,五秒钟后,确定我不会先放手,她才讪讪地放开。 "我在外面等你,你跟晓竹妹妹聊一聊。" 徐若兰识相的离开,大概考虑到,跟我抢亲人有失她的体面。反正我只是一个"妹妹",跟我哥哥结婚后,我绝对抢不过她。 "你的任性还是没改。"徐若兰走后,他望着我若有所思地道。 "我才刚回来,李太太就告诉我,你有未婚妻了。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我幽怨地道,眼睛里已经含着泪。 "你在美国念书很辛苦,我希望你以课业为重,不要分心。"他简单解释。 "嗯……我相信,你是为了我好。" 我把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柔柔的说,隔着男人的丝质衬衫,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 其实我并不想听他解释,只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 毕竟现在的我是一个柔顺似水、弱质苍白的小女人,"任性"跟我现在的身份,绝不能有丝毫干连。 他用分析的眼神研究我。"你一向不喜欢吃巧克力。"目光移注到放在我膝上的巧克力盒。 "四年的时间会让一个小女孩改变。"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我躲在他的羽翼下,让他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替我挡住阳光。 我撕开裹住巧克力球的金箔包装,做作地,舔了一口甜腻腻的糖球,然后用舌尖,抵舐残留在唇上的苦甜滋味。 "更何况,我现在是个女人,不是女孩了。"我舔着糖球,看看他说完话。 "女人?"他低笑,声音有一丝不明的嘶哑。"你知道,什么是'女人'的定义?" "当一个小女孩长大,想要了解男人的世界,基本上她已经开始成熟了。"我依偎着他,迂回地解释。 "你想了解男人的世界?"他低嗄地问。 "小女孩已经长大了。"我垂着颈子,轻声暗示他。 "是吗?"他咧开嘴,似笑非笑地道:"那么等下个月你生日那大,就办正式的舞会。" "舞会?"我抬起脸。 "把你介绍给全台湾最有身价的男人。"他道,凝视着我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愣住了。 "多认识不同的男人,你可以充分了解男人的世界。"他笑。 我僵硬地咧开嘴,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那一定很有趣。" 房门在这时被推开。由于我迟迟没有到内科,开始做全天第一项健检,护士便自己推门走进来。 "江小姐,医生在等您了。"护士客气地催促。 "去吧。"他放手,笑着驱赶我。 哥哥跟江介的关系很特别,因为我是江浩南的妹妹,所以在这所江氏集团创办的医院里,算是很特别的病人。我跟随护士走出病房,毫无意识地走进电梯,到达二楼诊疗室,事后完全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在病房门口遇到徐若兰。 ******** 生日那一天到来之前,我的哥哥让老黑开车载着我,逛遍了全台北市的高级精品店。 舞会前一晚,我在房间里,检视这四个星期来购物的成果,听到楼下有声响,我拿起水杯,假装下楼到饭厅倒水。 "刷了不少钱,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了?"他问我。 半夜才回到家,他看起来却不显得疲惫。 "你心疼了?"我把水杯紧紧握在胸前,光着脚丫子站在客厅冰凉的地板上,无辜地凝视他。 "都买了些什么?"他笑着问。 "衣服、鞋子和钻石。"我娇笑着回答。 "听起来全是'女人'用的东西。"他撇撇嘴,幽默地道。 我回他一笑,像个小女孩一样,轻快地转身跑上楼。 打开房门,房里昏暗的灯光立刻包围我。 摊在我的双人床上的,是一件火红色的低胸、露肩紧身晚礼服,而被搁在床边的,是一双红色镶钻的三寸细跟鞋。 镜台上是各式各样的化妆晶、香水和整套的钻石首饰配件。 这件礼服和这双鞋,我用的是存款现金购买,信用卡帐单上绝对查不到这笔资料,在它曝光前,没有人知道它存在我的衣橱里。 至于刷卡购买的,全是一些我根本不会配戴的钻石、款式清纯的晚礼服、和安全的低跟鞋。 之所以这么仔细分别,是因为我了解我的哥哥。 虽然,他是个冷淡的男人,但却有极强的控制欲。 我知道,只要我在他的羽翼下一天,他就会查询我的信用卡帐单,在我明天走进舞会之前,他就会预先掌握我即将穿什么衣服、穿哪双鞋子、佩带哪件首饰出场。 而当一个柔顺、苍白的小女人,当然不是我的终极目标。 当情况改变,我也必需做出应变措施,省略整个计划旁支末节的步骤,直接进展到核心-- 让他看到我的妩媚。 看到四年后的我,成为一个真正女人的这一面。 ********** 李管家告诉我,为了这场舞会,哥哥对外发出许多邀请帖。 傍晚时分,天色刚刚暗下来,我打扮好自己后,站在房门前做了三次深呼吸,然后打开房门沿着旋转台阶,在众人惊叹的注目下,一步步跨下楼阶。 空气里飘浮着食物的香味,每一个角落都有鲜花、水果、点心和香槟。 这是一个美丽、浪漫的舞会,楼下宾客少说有上百人,但不管多少人存在的地方,我总能第一眼找到他的视线。 挺起胸,我微笑着步下楼阶。 我知道这件低胸礼服够惹火,绝对是今晚注目的焦点。 "各位,这是我的妹妹,江晓竹。" 看到我下楼,他走向我,朗声对厅内宾客介绍我同他的关系。 我步下最后一阶楼梯,将手放入他伸出的大掌里。他的目光是难解、复杂的,那不同以往的眼光,我很清楚其中意味着什么-- 四年来,当我日渐"成熟",男人看我的目光就逐渐改变。 如我所希望的,他注意到我的身材,深沉的目光扫过我半裸的胸部,我的脸颊火热起来,他大胆的眼神此刻不像一名哥哥,而是一个男人。 我靠近他身边,似不经意地以胸脯擦过他的手臂…… 那一刻,没人知道我心中有多紧张、而且充满不安的羞耻感。 但今晚,我决意烟视媚行,大胆地以身体来诱惑我哥哥--让他知道,我已经成为一名女人的事实。 我偷偷以眼角余光注意他的反应,但他英俊、略带冷酷的脸部线条,并没因此改变分毫。 我略略有些失望,但很快的振作精神。 对身经百战的他来说,轻微的碰触当然不算什么,更何况他一直当我是妹妹,心中没有遐想是自然的。 "晓竹?你变得好漂亮!"徐若兰走到我身边,客套地赞美。 我视而不见地越过她,眼角余光窥伺到她忿怒的表情。 "江总,令妹真是美丽动人。"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过来,挡在我和哥哥面前,霸气的眼神,毫无忌惮地盯住我的身材。 "晓竹,这位是日本'山下科技'严旭东,严公子。"哥哥冷淡地介绍。 "您好。" 我落落大方地,对这位严公子抛以媚笑。 不必哥哥介绍,严旭东的大名,我早有耳闻。这家伙与其女友当街热吻的咸湿照,早就见诸各大八卦杂志。 我知道今晚会到场的,全是哥哥精心挑选的对象--在场,全都是他筛选过的男人。 但有些人总是会不请自来。 "鼎盛集团"总裁,在自家豪宅,为亲妹妹办的第一场社交舞会,这是近个把月来,上流社会最八卦的盛事,自诩稍具身份地位的人,谁不想办法弄到一张邀请帖? 当然,邀请帖确实不容易得到。原不在邀请名单上,却能弄到一张帖子,也代表此人政商势力雄厚,不可小觑。 例如,这位专猎女明星闻名,成为媒体爆料新宠,日商科技集团总裁--严公子是也。 只是想不到,他会看上默默无名的小女子我。 大概,最近为了办这场舞会,哥哥替我炒作了些许知名度。也许他担心,太过默默无名的结果,自己的妹妹当晚得坐冷板凳。 他万万料不到,我会以这身打扮粉墨登场,原本,今晚我就是打算来惹火的。 "可有荣幸,邀请晓竹小姐跳第一支舞?"语调虽然客气,严旭东已经在我面前伸出手。 "抱歉,她的第一支舞该--" "我愿意。" 我料到哥哥要拒绝对方,在他开口前,我先一步同意。 他回头凝视我,我放开缠在他臂上的手,放到严公子伸出的掌心上。 严公子毫不客气地握住我的手,很快的把我从哥哥身边带开,领我踩着舞步一直到舞池中央。 我没料到这个男人,这么快就想掌握全局,他把我远远的从哥哥身边带开,以致我心不在焉地漫舞,好几次差点踩到对方的脚。 "专心点,想演戏就别留败笔。"严旭东低沉的声音,几乎就贴在我的耳边提醒。 我耸然一惊,抬起眼瞪住他。 他咧开嘴,握紧我的腰,诡秘地冲着我微笑。 我开始振作起精神,第一支开场舞,我优雅从容地,献给这个姓严的花心大少。 每一个回旋、每一次近身,我踩着三寸细跟鞋,保持性感撩人的体态,毫不枉费苦练四年的社交舞。 第一支舞结束,我注意到哥哥沉默地站在客厅边缘地带,阴鸷地注眉我接受第二个男人的邀请。 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他不再试图阻止或介入。 我收回目光,放任自己与其他男人共舞,尽量不再与他的目光接触。 在他见识男人对我的"兴趣"之前,他始终把我当成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看待,而今晚,他该彻底改变对我的看法。 一整晚上下来,我与严旭东共舞三次,其他不知名男土,我已经记不住名字,只记得自己不断接受邀舞。直到我累了,摆脱最后一名邀请者,悄悄走出客厅,躲到花园为止。 一路从客厅出来,我找不到哥哥,而徐若兰也不见了踪影。 我失神地呆坐在花台上,甩开高跟鞋,无意识地捏着早已经麻痹的小腿…… "玩够了?" 我回过头,看到哥哥走进花园。 "你的信用卡帐单上,没有这几笔记录。"他走到我面前,眯起眼盯着我身上的性感衣物,脸色阴沉地质问。 "你调查我的帐单?"我明知故问。 "你没必要把自己打扮成一名交际花。"他答非所问地道。 我愣住,怔怔地问他:"什么意思?" 他的脸色很冷。"你该学习若兰的穿着打扮、举止言行,当一名大家闺秀。" 我笑了,想起徐若兰今晚的穿着--确实平凡乏味的很"闺秀"。 "你以前不喜欢这种女人。" "人的喜好会改变。"他瞪着我,简洁的回答显得冷淡。"更何况,你是名门淑女,不是交际公关。" "等我三十岁,我'也许'会改变自己的穿着打扮。"我叛逆地回答他。 他冷冷的看着我。"你今晚的行为很失常。" "我以为你喜欢的是交际花,不是假正经的名门淑女。"也许是疲倦,让我口不择言。 更也许,是因为他刚才把我扔在舞会里,而徐若兰也不见了踪影。 他眯起眼,严厉的盯着我。"结婚和玩乐不同,是两回事。" "玩乐?"他的说法很无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相对的,女人有很多种,每一种都代表无形的阶级。男人对这种事,分的很清楚。" "你真的清楚吗?" 我执拗地反问他,然后看到他皱起眉头。"你够大了,别像小孩一样任性。" "我不任性,我只是追根究底,而你却连自己要什么都不敢承认。"我讨厌他把我当一个孩子,于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瞪着我,大概认定我已经无可救药。 "随便你。"丢下话,他转身就走。 我愣在花园里,等回过神,他已经快走出我的视线-- "不要丢下我!" 我大声喊着,几乎在同时,我光着脚丫子踩在花园的泥土上,以疯狂的速度奔跑到他面前-- 我跌到他怀中,紧紧、紧紧的抱住他。"你想去哪里?!"几乎是惶恐的,抓住他的衣袖问。 四年前孤孤单单被他丢在美国的恐惧,还深深留存在我心底。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再一次把我丢下。 他瞪着我,不得已抱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懊恼地低吼:"你喝醉了!" 他终于闻到我身上的酒味。我承认,刚才找不到他、又发现徐若兰也不在客厅的时候,确实喝了几杯长桌上的红酒。 "我没醉,我的头脑很清楚,只是站不稳而已……呕--" 酒精终于在我体内发挥功效。 我干呕起来,差点吐了他一身。 "该死的!"他瞪着我,喃喃诅咒。 然后,我发现自己被粗鲁地腾空抱起-- 在半空上的高度,花园里一景一物慢慢消失在我身后,我无力挣扎、只能闭起眼,忍住再一次呕吐的冲动…… 第四章 为了不让一屋子宾客发现我的糗态,他把我带到泳池后的小屋。 酒精折磨我的胃,让我的胃痛加剧,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呕吐起来。 他站在小屋门口,深思、阴沉地瞪着我。 "你回国已经一个多月,有什么打算?" 在我喝醉、身体极端不舒服的时候,他终于想起,该跟我谈这个问题。 "你办这场舞会、要求我中规中矩,当一名'大家闺秀',不就是打算要把我嫁人?"我反问他。 "你不想谈,我们今晚可以暂时不说清楚。"他敛下眼,冷淡的说。 我背靠着墙,滑坐在小屋冰凉的地板上,抬起颈子望着站在门边的他。"我想休息一阵子。"有气无力地回答。 "一个月前你住进医院,做全身检查的时候,说过要带一个人来见我。那时你说过,为了他,也许你会再一次离开台湾。" 那时候说的话,原来他听进去了。"他暂时不会回国。"我简短回答,不想现在提这个问题。 "他是谁?" 夜晚的空气,有一股我熟悉的草香味。我垂下颈子,却看不清楚一公尺外的花木,这时我才意识到天空的黑。 "我在美国的男朋友。"我欺骗他。 沉默突然充斥在我们之间。 "四年了,晓竹,我想我已经不够了解你。" 他低沉的声音像从远处传过来,低嗄而有力。 "为什么?就因为我有男朋友?"我忍住眼角的酸楚,直直地望着他。 他瞥开眼,不再注目我的眼睛。"你根本不需要这场舞会。"冷淡地道。 "我依然是你的妹妹。"瞪着前方的石板,我的手无意识地,在冰凉的地板上画着弧形。 "名义上,我们的关系永远不会改变,但时间和距离,会改变我们对彼此的了解。" "有什么不一样吗?四年前你了解过我?"我问他。 "至少那时候的你,不会给我这么多'意外'。"他沉声道。 "你不喜欢意外,还是不能接受我的改变?" "两者都有。" 他离开门边,似乎想结束这个话题。 "我会请李太太过来,把你签帐买的衣物送到这里。" "我不想穿那些衣服。" "衣服是你自己买的。" "那是买给你看,而不是我想要的!" "却是最适合你的。"他结束谈话,最后一句话就是结语和命令。 "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最适合我的?"我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抬起颈子,瞪住比高我一个头的男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胸口--细致轻薄的礼服,经过这一番蹂躏,已经变形松弛得接近曝露。 "如果你自己清楚,就不会打扮的像个妓女。"他的口气低嘎冷淡。 却是今晚,从他口中说出,最重的话。 "你'曾经'喜欢这样的妓女,那时候,你不曾认为妓女配不上你!"我的胸口起伏。 我知道,他会因为这样的话讨厌我。但就算被他说成是妓女,他仍然认为我只是一名业余的小丑。 他从来不正眼看我,即使我已经变成他想要的女人,在他眼中,我永远是一名任性的小女孩。 "闹够了!记住,你是我的妹妹!"他沉声斥责我,眼神很冷。 "对,"我笑着,突然抱住他的腰,大胆地把突出的、发育良好的胸脯贴到他温热的胸膛上。"我是你从育幼院领回来的'妹妹',但我也是一个女人。" "你疯了。"他眯起眼,失去耐心,粗暴的想把我踢开。 "不肯面对现实的人是你!你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是因为你害怕!" 我牢牢抱紧他,挣扎中,他扯掉我礼服上的细肩带-- "放手!" 他咆哮一声,粗鲁的把我甩开。 我跌在地上,上半身除了胸罩外接近赤裸。 夜晚的空气冰凉,我的身体却着了火。月色柔润明亮如美玉,我像着魔般解开胸前罩杯的扣子,然后抬起挺俏的胸脯-- 胸罩顺着我突出的乳线弹落,我挺起赤裸的乳房,在清澈的月光下展示美好的胴体,像魔女一样诱惑我的哥哥。 他冷冷的盯着我,没有回避我的裸体,坦荡的态度像只为了刺伤我的感情。 "如果,硬要说我对你的身体视而不见,那是骗人的。"他瞪着我,粗着嗓子低嗄地道:"男人对女人的身体有性欲,那是正常的事,但你是我的亲妹妹,今晚的事,我会完全忘记。" 他第二次转身想走,我从地上爬起来,礼服已经滑到我的腰际、发丝从发髻上散落,我扑向他,与他一起跌倒在地板上。 "你是骗子!"我哭着喊:"妹妹跟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你能自欺欺人,为什么不查清楚十一年前的事?!" 我像着魔一样两腿缠住他的腰,不死心地纠缠他。 他瞪着我,两眼泛出红丝。"该死的!" 他粗暴地诅咒,不但推不开不怕受伤的我,撑在地板上的手臂,还无可避免地压挤到我的乳房。 我们保持着暧昧的姿势,直到他停止推开我的纠缠,阴鸷地瞪我。 "说清楚,十一年前什么事?"他英俊的脸孔,僵硬得几近严厉。 我愣住,猛然回想起刚才,曾经口不择言地说了什么。 羞耻忽然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我扭动身体想缩回纠缠的腿,刚才还急于脱身的他,却反过来抓住我的手腕-- "把话说完!"他的口气严厉。 "不要,好痛……" 我咬住唇,想哭,突如其来的羞耻感,几乎要把我吞没。 他眯起眼,像在强压着怒气,然后甩开我的手站起来。 我呆坐在小屋里,看着他僵硬的背影,消失在花园小径…… ******** 一星期后,哥哥对媒体发布,即将与徐若兰举办订婚宴的消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在这个时机,也许订婚宴的日期,是早就预定好的。但我却隐约感觉,他是想借自己订婚的消息,冲淡媒体对我的注意,或者,是打消我对他不该有的"冀望"。 这一个星期来他没回过家,却宣布订婚的消息。 我了解他的个性,一旦下决心的事,就会全力以赴,不改变目标。 他对外宣布订婚,就代表他认真了。 "江小姐?" 严家司机在路边停下车,客客气气地问我。 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恍惚地问司机:"什么事?""酒店到了,严先生已经在里面等您了。"司机回答。 我转头,看到车窗外某间五星级酒店,金碧辉煌的建筑,想起自己正坐在严旭东的车子上,准备赴严总的邀约。 那一晚我的生日舞会,出乎意料的成功。 第二天,我的性感照片不仅被刊登在八卦小报,娴熟的舞技、灿烂的笑容和落落大方、来者不拒的豪放形象,更成为上流社会圈的话题。 之所以会知道这些事,是因为我接受了严旭东的邀约。 舞会结束第二天,向来只追求女明星的严旭东,意外地把目光焦点投注到我身上-- 隔天一早,家里的客厅成了花房,他大手笔地,送了我一千朵新鲜红玫瑰。 不管是真是假,严旭东的邀请,让我有跨进这间酒店的理由-- 我从老黑那里打听到,这间酒店的总统套房,每个月约有十天时间,会保留给"鼎盛"的江总裁。 过去这间酒店的总统套房,专门用来招待江总的"女性"贵客,但这个星期住进套房的人,却是江浩南自己。 我答应严旭东的邀请,只指定地点--在这家酒店Lobby的咖啡厅。 "江小姐。" 靠近窗边的位置,一名高大英俊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来。 今天的我,脚踩着三寸细跟鞋、身上穿的是红色紧身洋装,穿着打扮依旧烟视媚行。 "今天的你,跟那晚一样美。"他看到我,立封嘶哑地赞美。 严旭东的笑容很邪恶,他性感的声音和形象,完全符合小说里坏男人的典型。 "谢谢,不过我听说你已经结婚了,结了婚的男人,还能跟女人约会吗?"开门见山,我不客气地挖苦他。 "从八卦杂志听来的?"他咧开嘴,像是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找碴,早就应付泰然。"如果有疑问,我可以把身份证交给你验明正身。" 他笑的很冷静,看来他很清楚自己的风评。 传说中他有妻子。但却是个不负责、游戏花丛的男子。 "我知道你在美国有身份。" "看多八卦杂志,你知道的事很多?"他嘲弄地问。 "只要不回国注册,在美国结婚,台湾身份证的配偶栏上,就不会有结婚纪录。" "你很聪明,希望不止是外表,"他撇撇嘴,话中有话地说:"小心,眼神和表情会泄露你的秘密。" 他莫名其妙的话,我不想懂。 "严旭东,你追我,是看上我的外表吗?"我连名带姓叫他。 "你习惯连名带姓叫男人?"他质问我,却笑的很开心。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男人。 "我也连名带姓叫我哥哥。"我喜欢叫他的名字,江浩南。"你计较?还是听不惯?" 通常有大男人主义的男人,都不喜欢我连名带姓叫人。例如我的哥哥,从小到大,他已经不止一次禁止我。 "不计较,只是觉得新鲜。"他咧开嘴回答。 我皱起眉头,心想,又是一个怪男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追问。 "当然,男人追逐美丽的女人是天性,除非他不是男人。"他笑看着我,牛认真地回答。 我垂下脸,想到我对于哥哥,是一个"意外"。 我确定江浩南没有生理问题,因为他注意所有的女人,只是习惯忽略他身旁的我。 我悄悄移开眼,盯着左侧通往酒店住房的电梯,期待那里会出现熟悉的身影。 "望眼欲穿,根本等不到奇迹,机会是自己制造的。" 严旭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耳边。我转过头瞪住他,他冲着我咧开那张无害的俊脸。 "故做成熟、表情却像个孩子的女人,倒不多见。"他端起咖啡杯,悠哉地啜了一口,慢条斯理接下道。 他像是知道什么!我继续瞪着他,开始怀疑他约我的动机。 气氛倏然沉静下来,有一股诡异的尴尬。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和男人约会。 "你等一下,我到化妆室,去去就来。" 我突兀地说,然后像躲怪物一样突然站起来,往化妆室的方向狂跑。 "那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真的跑进酒店化妆间,靠在那间装潢华丽的"厕所"墙壁上,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那晚是为了"表演",所以还能……下去,可现在是自找麻烦,简直就是自做孽、不可活。 看来,严旭东那家伙不好惹,如果要玩火,我得小心。 "晓竹?" 我的心一跳,从声音嗲柔的程度判断,我立刻猜到对方是谁。 转过身,果然看到一身名牌堆砌气质的徐若兰,不同的是,今天的她不再温柔婉约,换了另一张表情。 "找浩南,找到这里来了?"她挑起眉,斜眼看我。 "不干你的事。" 哥哥不在,对她我也不必客气。 她嗤笑一声。"说的对,是不干我的事。不过浩南不想见你,我是怕你自讨没趣。" "我是他的妹妹,他迟早得见我,总比你自欺欺我强。"我不生气、也不被她激怒。 "什么意思?!"她眯起眼,抬起下巴瞪我。 "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很清楚。现在,他要的只是一椿'婚姻'。" 徐若兰伸手掩住嘴,尖声细气的笑起来。"你的意思是,浩南喜欢的女人--就像你这样吗?!" 我愣住,她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无法回答。 "浩南全告诉我了,"她眯起眼睨视我,脸上挂着胜利者的蔑笑。"那一晚,在花园后的小屋里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 这一刻,我不能言语。徐若兰说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刺伤了我的心。 "做出这种事,你不要脸,浩南还要做人。" 扔下话,徐若兰用力踩着高跟鞋,像只骄傲的火鸡,从我身边推门出去。 我呆在化妆室内,直到门再一次被推开,大厅喧嚣的人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回过神后,追出酒店大厅--徐若兰出现在这里,代表哥哥的确住进这间酒店。 果然在大厅里,我看到即将走出大门的哥哥和徐若兰。 "等一下!" 我跑过去,固执地挡在他们两人面前。 "晓竹?你怎么来了?"徐若兰看到我,故作惊讶。 我没空看她演戏,我的注意力只放在江浩南--我的哥哥身上。 "你为什么不回家?"我看着他,心痛的问。 他没有回答,盯住我的眼神,是莫测难解的深奥。 "浩南,我们坐的是六点飞机,要快点赶到机场。"徐若兰抬手看表,倚偎在哥哥身边,温柔地出声提醒。 "你要出国?"我惶恐地问。 徐若兰的话,让我慌了心。 "出去谈一份合约。"他简略说明,眼神不曾正视我。 "什么时候回来?"我追问他。 "不预定时间,"他耐着性子回答。"你先回去,我现在没空---" "既然是公事,为什么她会跟去?""若兰是我的未婚妻。"他眯起眼,不耐烦的表情明显不悦。 "但我是你的妹妹,你什么不带我去?" 我嫉妒地想起,他从来没带我出国,一次都没有。 "我再说一次,你先回去,别像个孩子。"他压低音调,明显已经失去耐心。 "是啊,晓竹,懂事一点,你这样浩南很为难。"徐若兰笑着说风凉话。 "你不说话,至少不会让惹人讨厌。"我不友善地反唇相讥。 "晓竹,注意你的礼貌厂他沉声斥责我。 "没关系,浩南,小孩嘛,不懂事我不会计较。"徐若兰虚伪地假笑。 刚才在化妆室里的她,分明没这么善良。 哥哥伸手抱住徐若兰的腰,像是为了我不友善的态度道歉。我注意到他冷淡的眼神,从刚才到现在,他甚至不看我一眼。 他心疼徐若兰,却讨厌我。 "浩南、浩南,只有我可以叫他的名字,"我听到尖锐的声音,正不受控制地发自我的嘴唇。"你这个虚伪又讨人厌的女人,是不会懂的--" "啪"的--声。 发自我的口中,不受控制、苛薄的话,让他狠狠打了我一耳光。 此刻,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望向门口,那瞬间人们静止不动,泪水却悄悄滑下我的脸颊…… "晓竹?原来你在这里,我等你好久了。" 一双温暖的大掌,忽然揽住我的腰,严旭东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泪水已经模糊我的眼眶,我再也看不到哥哥的表情…… "江总也在?不好意思,我跟晓竹赶一场电影,不打扰了。"我听到严旭东这么说。 然后,不管我的两脚有多么僵硬,严旭东搂住我的腰,几乎强行抱着我离开酒店。 他的司机早已经发动引擎,等在门口,待主人上车后,迅速将我们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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