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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夫君去渡鬼】(22-25)作者:乌柳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3-06-17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作者:乌柳  【22、春闱泄题事件始末】   “这是为何?我瞧着那边还挺雅致的。”   “那处儿不干净。”   “闹鬼?”说到不干净,净姝下意识想到了上午的事。   “不是……”汪氏有些难以启齿,好一会儿

作者:乌柳



  【22、春闱泄题事件始末】

  “这是为何?我瞧着那边还挺雅致的。”

  “那处儿不干净。”

  “闹鬼?”说到不干净,净姝下意识想到了上午的事。

  “不是……”汪氏有些难以启齿,好一会儿才说道:“那处儿男男女女荒唐事多。”

  原来呀,那处儿还不止表姐说的相看。

  每年上榜的人总归是那么几个拔尖的,另有些水平不够的,知道自己争不过其他人,便动起了那些小姐们的歪主意。

  待花言巧语哄得那些个大户人家小姐从了自己,生米煮成熟饭,一般人家为了遮丑,要么收了他做女婿,要么用银子打发了,总归是财色兼得了,自己没有半点损失。

  也正因如此,现在那处儿去相看的大多都是一些求门路的庶女,一般正经嫡女不会往那边儿去相看。

  净姝倒是没注意到这方面有什么不妥,也没谁来搭讪她。

  汪氏伸手敲了下她脑袋,“你用作司琴身份,旁人只以为你与司南是兄妹,九千岁对外承认的只有司南,他们如何看得上你。”

  净姝摸着额头,突然想起离开时,表姐她们正与一男子交谈,莫不是就是娘亲说的这种情况?

  柔曼是庶女,柔嘉表姐可是汪家正经嫡女,又正是议亲的时候。

  净姝突然又想起上回在汪家时,临走时候表姐突然与她说有预感亲事不大顺利,难不成……

  净姝当即坐不住了,赶紧让人往汪家跑一趟,看表姐她们安全回去了没有。

  早知道方才该与表姐她们一块儿走的。

  净姝懊悔不已,汪氏让她先别急,“娘亲是随口一说,只是告诉你一些内情,不至于就应验到柔嘉身上,这些事情都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不一定有了。”

  “这种事情只会愈演愈烈,怎会消失呢?”

  “之前闹出过些事情,对于听雨楼大家心中都有疙瘩,心里都计较着,后又出过几回事,大家就更慎重了,根本不会让自家议亲年纪的嫡女往那儿去,以免坏了名声,是以此类事情就慢慢消失了。”

  净姝一听娘亲这话,狐疑问道:“以前还出过什么事?”

  汪氏见瞒不过,只好说道:“有些复杂,事关春闱试题泄露。”

  什么!

  “我亦是听你爹说的,那会儿也是一个春天,我正怀着你哥哥,礼部忙着春闱,你爹亦忙的脚不沾地,可就在春闱考试前一天,皇上突然下令取消了。”

  “当时闹得满城风雨,大家都不知为何,只有咱们这些礼部官员的家眷知道,礼部上下所有官员都被带进了东厂接受调查,不少人被下了昭狱。”

  听到昭狱二字,净姝又惊了下。昭狱现虽由东厂和锦衣卫共同把持,但绝大权利还是在皇上身边的红人九千岁手中。

  当年父亲也进过昭狱,所以才对九千岁一直心有余悸?这就是父亲不让他们开书房那扇窗户的原因?

  净姝将猜想说给母亲,得到了母亲的肯定。

  “当时你爹从昭狱出来,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差点就没熬过去。”忆起当年,汪氏也还是忍不住心颤。

  “最后查出来是谁泄露的?”净姝迫不及待询问结果。

  “是当时的礼部尚书之妻泄露的试题。”

  “她偷试题有什么用?”

  汪氏看了看女儿,面上不由得有几分难堪,不自在说道:“她偷试题是为了其奸夫。”

  什么!

  原来听雨楼二十年前还不叫这个,原先唤作香飘十里,以茶声名远播,深得一众夫人小姐喜爱。

  在其隔壁是家客栈,每到春闱时候,客栈里总是住满了外地来的学子。

  尚书夫人就是在这儿遇见了那个和她大儿年纪一般大的少年。

  两人都是好茶之人,初见亦是因茶结缘,而后越聊越投机,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感觉。

  初时,夫人只当他是后辈看待,常邀他到茶楼品茶,直到有一天,饮茶时,不慎打翻茶水,烫了小子一腿。

  夫人赶紧唤人送他去医馆,他却是摆手拒绝,不想闹大,引人非议。

  在他极力要求之下,夫人只好让随身侍女去医馆去买烫伤药来。

  侍女一走,房间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孤男寡女,但因两人岁数相差甚远,本也没有什么,夫人只把他当做儿子一般的小辈看待,直到那人将裤子褪到脚踝处时,看到他腿间支棱起来的大东西,夫人才意识到面前这个是个本钱十足的小伙儿。

  夫人有意唤小二来照顾,又被他用同样的理由拦了,他说不愿将此事闹大,不愿辱了夫人声名。

  少年一口一句为了夫人好,听得夫人感动非常,瞧着他极力忍疼的痛苦模样,顾不得男女之防,先行用凉水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

  伤口近在眼前,那直挺挺的东西也近在眼前,视线不论怎么摆放,都避之不及。

  少年痛苦嘶吟声加剧,且说腿上疼,腿间命根子也疼,问夫人能否帮他瞧瞧这儿可也伤着了?

  命根子若烫坏了可不是小事,夫人犹豫再叁,终是在他痛苦呻吟声中,伸出颤抖的手,扶上了硬邦邦的那玩意儿。

  捧着细瞧了一番,这处儿并无烫伤,少年却仍是说疼,说疼得厉害,让夫人再叁瞧瞧。

  肉棒子在两手之中交替,白黏黏的汁液糊了夫人一手。

  夫人虽已嫁作人妇,生儿育女,却还未曾这般细瞧过男子的这处儿,瞧着这乌将军,羞红了面颊,湿润了胯间,内里深处亦平添了几分难耐的痒痒来。

  少年呼痛声渐小,夫人抬头问他如何,他将手落到夫人手上,不让夫人的手抽离开,说夫人这般给他抚摸着就不疼了。

  夫人心下知晓,他这是起了爽快,才缓解了疼,于是乎,更加卖力给他抚慰起这处儿。

  摸着摸着,少年开始得寸进尺,说让夫人给他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入了套的夫人完全没有防备,想也没想就凑了嘴儿上去给他吹,一下,两下,越来越近,夫人自己尚没反应过来那大东西是怎么入了自己的嘴。

  等她反应过来,少年郎一腔儿精水已经糊了她满嘴。

  自这天起,品茶变成了品萧,从用嘴到用胸,再到夫人主动用湿淋淋的穴儿去套他那直挺挺,硬邦邦的大玩意儿。

  夫人每日来给他缓解疼痛,主动扭着腰儿,扭着臀儿,用穴儿吃尽了他的精儿。

  两人日日荒唐胡闹着,哪有时间温习功课,眼看着春闱的日子将近,少年向夫人乞求,求她帮忙偷取试题。

  礼部作为主办,其尚书会在春闱前叁天拿到试题。

  为了自己的小情人,夫人果真也豁出去了,将试题偷了给他,却不料他转手又卖了给别人,一传十,十传百,最终在春闱前一天被锦衣卫发现,上报给了皇上。

  【23、被摄魂】

  “后来才知道,那少年根本不是参考的学子,不过是个少爷的书童,奉他公子的吩咐来接近这夫人偷取试题,谁知他拿到试题后,瞒着少爷私藏了一份,转手卖给了其他人,这才闹了出来。”

  “这件事后,香飘十里就关门了,过了几年才换作听雨楼重新开张。”

  汪氏说着,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有之前的例子在,听雨楼刚开张的那阵子,官家女眷都会避嫌不去,可架不住他那儿的茶好,慢慢地还是有人去了,至此,香飘十里的风头才算彻底过去。”

  “至于相看的说法,是最近几年才传出来的,只因梧桐书院搬迁到了其隔壁,此地利人和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起来。这几年出过几起小姐被心怀不轨之人诱骗的事情,但都没闹出太大风浪,私下里和解了,没闹到台面上来。大伙儿心里清楚,所以如今只有庶女才会去那边相看。”

  听娘亲说完,净姝不免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有利可图,才仍旧有相看的事情存在吧,不过娘亲所说的当年事似乎和她今儿见到的鬼没有关系。

  正想着,那边差去汪家的人回来了,说表姐她们已经安全归家,看来是她想多了。

  “这下你安心了吧。”汪氏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也让净姝赶紧回房歇个午觉去。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大雨来了,雨打屋檐的声音甚是扰人,却不耽搁净姝的睡眠。

  只是睡去不多久,雨声越来越大了,就像打在耳边似的……

  净姝正想问六艺怎么回事,就觉得有雨打在了她身上,吓得她打了个激灵,赶紧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卧室里,而是在个花园子里,左右都是花,自己也成了朵花。

  怎么回事?净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加剧的急雨打晕了头。

  雨点打在身上的感觉真的不能再真了,一点儿不像是在做梦,净姝不免有些慌张,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有人撑伞而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

  他逐一看过每一株花朵,动作很是轻柔,净姝想要呼救,可花儿没有嘴巴,她只能借着风雨的助力,疯狂摆动身体,企图吸引老人的注意。

  老人走到她面前来,似看出了她的不同,有些意外,喃喃自语道:“奇怪,这株雪塔我还未曾附魂,怎的就开花了?”

  净姝霎时僵住了身子,想起之前司南说的花魂,莫不是这些花都被附上了人的魂魄,才开得这样艳?

  正想着,就听老人高喊:“叁郎,拿花簿来!”

  净姝一惊,一旦他确定这株花没有附魂,岂不是就会被发现了?

  许是风雨声太大了,老人一连唤了几声,那叁郎都未曾回应,老人只好自己回去拿花簿。

  老人一走,净姝便赶紧再行挣扎,企图从花里出来,可不管她怎么摆动都无济于事,心慌意乱之际,她只能在心里狂呼司南救命。

  老人很快折回,拿着簿子看了许久,喃喃道奇怪。

  “难不成是自主开花的?”老人说完,随即又否定了,连盆带花带进了屋里。

  眼看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黄色符咒,拿到她身旁,就要点燃,净姝吓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颤得身上花叶乱飞,这下不用符咒也知这上头定附了魂魄了。

  “你是何人?”老人厉声问道,全然没了刚刚的慈祥姿态。

  净姝没有嘴,哪说的出来,只能不停摇摆身子,老人见状,双手掐诀,就要念咒,突然门外走进一人,“师父,有客来了。”

  “不见。”老人正忙着确定净姝身份,当即回绝了男子的话,这男子,想来就是他方才唤的叁郎了。

  “师父,不能不见,来者是九千岁的义子。”

  是司南!净姝顿时激动了,摇摆得更加欢快。

  老人看不出净姝的意思,并不知她从方才害怕变做了激动,整了整衣袍,便随徒弟去了前厅。

  老人走后,净姝又为难了,该怎么让司南发现她在这儿呢?

  净姝花枝乱摆看了看周围环境,她连花带盆被放在桌子上,根本不能移动位置。

  想了一圈都没有头绪,净姝不免有些着急,等下司南走了,可就彻底完蛋了。

  为难之际,外面忽然有人声传来,声音由远及近,净姝瞬时就听出那是司南的声音,赶紧挥舞枝叶,用叶子去够桌上的茶杯。

  软趴趴的枝叶无力扫过茶杯,发出一声细响,几不可闻的声音并没有引起门外人的注意,他们很快从门口过去,似乎是往后面的花园子去。

  净姝急得快哭出来了,只可惜此时她想哭都哭不出来。

  枝叶乱舞,两个茶杯互撞了一下,瓷器清脆的声音不算小,净姝顿时又来了精神,只可惜司南已经走远。

  净姝歇了歇,又继续用枝叶去勾茶杯,努力将其拖到桌子旁,只等着司南再次经过,将杯子推下去。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净姝已经快累瘫了,软趴趴地搭在花盆沿上歇息,却不料没等来司南,先等来了那叁郎。

  叁郎是来拿花簿的,花簿就摆放在花盆旁边,他拿就拿了,临走偏又多手将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出来的茶杯又放回了原处。

  净姝被他这行径气得直冒烟儿,舞动枝叶就去打他的手,把叁郎吓得够呛。

  叁郎很快反应过来,问她:“你可是想喝水?”

  不等她答,他又自言自语回答道:“这茶水你现在可喝不得了,只能喝天上降的甘露。”

  叁郎说完,将她连花带盆搬去了外面,放到了外面雨淋得到的地方,抚了抚她奄奄的枝叶,轻轻说道:“你附魂多久了?还没适应吗?”

  净姝不能回应他的话,他只能自言自语劝慰道:“做花比做人好,尤其是名花,被人捧在手里照料着,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净姝无语,这不是就在淋雨吗?

  叁郎还想说什么,就听那边传来几声着急忙慌的呼喊声:“来人呀!叁郎!”

  是刚刚那老人。

  只见他一路呼喊救命,一路连滚带爬跑过来,后头司南背着手,闲庭散步跟着,就那般看着他狼狈逃跑,在他身旁,另跟着几个人,面上青筋布满,浑身发绿,瞧着很是吓人。

  叁郎看不见那可怕的人,只看得见狼狈逃跑的师父,赶紧迎上去扶起他,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人指着司南,哆嗦着解释:“他……有鬼……”

  老人说得语无伦次,让人摸不着头脑,司南双手一摊,说道:“这不是你经手过的鬼魂吗?怎的还怕上了?”

  司南话音刚落,面上突地凝重起来,快步越过他们师徒二人,走到疯狂摇摆枝叶的净姝面前,“你怎么被摄魂到花身上来了?”

  净姝摆摆枝叶,她也想知道为何呢。

  没得到她的回应,司南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那几个可怕的人,“是你们干的?”

  那些人纷纷摇头,并不知究竟。

  “此事我待会儿再和你们算账!”司南说罢,抬手掐决,净姝只觉眼前一花,就从花里出来了。

  雨点透过她的身体落在地上,方才待过的雪塔,已经枯萎。

  司南从怀中拿出块玉佩,将她魂魄锁进玉佩,随即处置起那师徒俩。

  【24、痴心种花人】

  黄老板师徒二人一老一小,并不难对付,司南很快将其拿下。

  一切还要从听雨楼初初成立说起。

  当时听雨楼还叫做香飘十里,以茶闻名。

  那时老板是两个人,两个人曾被称作京城茶界双绝,一个泡茶是一绝,一个种茶是一绝。

  两人搭档,短短几年之间就让香飘十里誉满京城,成了众位爱茶人士的心头好。

  奈何后来出了试题泄露一事,香飘十里成了恶媒人,也受了连坐,茶楼上下都被抓进了昭狱审问,两个黄老板只活了一个。

  此事过后,活下来的黄老板将店面卖了,心灰意冷回了乡下种茶,一直到几年后有个茶友寻上了门,来求他出山。

  他一再推拒,奈不过茶友再叁邀请,加之他也遗憾当年香飘十里那样结束,遂答应了他。

  香飘十里改做了听雨楼,老板从两位黄老板,改做了黄老板和王老板。

  黄老板发愿要重复香飘十里当年辉煌,以慰老友黄泉之灵。

  功夫不负有心人,短短几年间,听雨楼便又成了京城里叫的上名号的茶楼,然而这一切等梧桐书院搬迁到隔壁后,又慢慢变了味。

  黄老板操劳在茶树林里,在百花丛中,平日里除了送茶花和茶叶来听雨楼,一般时候都不曾过来,等他发现听雨楼异样,已经为之晚矣。

  有香飘十里的前车之鉴在,黄老板一经察觉,就赶紧通知了合伙人王老板,谁知王老板却不以为意,还让他别多管,安心种茶就是了。

  后来才知道,王老板早已和人狼狈为奸,算计起了这桩新买卖。

  瞧着听雨楼又走上香飘十里的老路,黄老板痛心疾首,却是无法阻止,只因当年与之商定合伙时,两人商定,黄老板只需种茶,其他的全权由王老板负责,如今黄老板想拦都无法。

  黄老板想离开听雨楼,又舍不得自己一番心血,此番纠结当中,园子里的赤丹突然开花了。

  这盆赤丹是黄老板当年带来京城的,自到京城之后,便再未开过花,听雨楼上下都知道。

  北地春寒,就算是春天,赤丹都不一定开得了花,更何况现还是深冬季节,这完全无法解释。

  黄老板翻遍古籍也没找到合理的解释,直到有天晚上,他累极趴在书案上睡了,迷糊间他梦到了一个男子,男子说他叫方都,是隔壁书院的学子,他希望黄老板能把赤丹送去工部刘大人家里,让其叁小姐瞧瞧。

  梦很混沌,却真实的不行,黄老板想了想,依着梦里的线索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刘叁小姐之前也是听雨楼的常客,近日定了亲,就不曾再来过听雨楼了。

  想着梦里的托付,黄老板想法子偶遇了去寺里祈福的刘叁小姐,将赤丹呈给她看,谁知她一看赤丹就掩面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道:“晚了……晚了……”

  刘叁小姐哭过一场便走了,黄老板却还是不停地做着那梦,梦里男人让他将赤丹送与刘叁小姐看。

  黄老板被缠的不行,便又去了一次,然,这一次刘叁小姐见也没见,就让人打发了他。

  刘小姐如此态度,梦里的书生却还是每晚送梦来,让他去寻刘叁小姐。这梦一直持续做了半年多,赤丹花也开了半年多,不曾败落,十分古怪,他还不曾见过花期这般长的花。

  一直到那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工部刘侍郎嫁女,刘叁小姐成亲之日,他最后一次梦到方都,知晓了方都与刘小姐的故事。

  方都是江南一个小县里的书生郎君,他们那儿到处是茶山,方都自小就跟着爹娘种茶采茶,来到京城参加春闱,入住梧桐书院,便时常到隔壁听雨楼里喝茶赏花。

  在这儿他认识了同样爱茶的刘叁小姐,两人志趣相投,一见如故,一壶茶亦能聊到天外天,山外山去。

  在一壶一壶茶,一朵一朵花中,两人互生了情愫,然,两人身份实在悬殊,方都又在春闱中落了榜,刘家人哪能允许自家嫡出叁小姐嫁给他。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刘叁小姐说:“等听雨楼那盆赤丹开花,我就跟你走。”

  刘叁小姐话未明说,但两人都知道这句话已是诀别,听雨楼常客都知道,这盆赤丹随黄老板来京城几十年,都不曾开过花。

  方都也知道刘叁小姐的意思,但心里就是不愿相信,只想着让赤丹开了花,就能和叁小姐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他跑遍了京城所有有名的花匠家里,都不曾寻到让赤丹马上开花的法子,见他如此痴狂,一个好心人指点他要不要去寻奇人问问有无法子,说哪个哪个半仙娘娘有枯木逢春的本事。

  方都听得指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没成想还真的问到了,只是这个法子,需得用人魂魄做引,用人身体做养料。

  方都彻底魔怔了,虔诚的献上自己的灵魂,将自己的血肉埋入了赤丹的花盆里。赤丹终于开花了,刘叁小姐却与别人定亲了,他终究是晚了一步。

  梦醒之后,黄老板打听到了那半仙娘娘那儿,也拿到了那个花开不败的法子,他种了一辈子的花,种了一辈子的茶,从没想过原来人的血肉和灵魂都能做花的养料,于是他想,既然人的血肉魂魄能养出极品花,令其花开不败,那能不能用来种茶?能不能种出更极品的茶来?

  这个念头一经起来,就彻底压制不住了,黄老板也魔怔了,想着这个,听雨楼的事也不管了,全权交由王老板,他一心扑在了百花阁里,扑在种植极品茶上。

  第一个被他杀害的女子是他的丫鬟红燕,他问她愿不愿意将命给他,她说:“奴婢的性命早就是主子的了。”

  她既然如此说了,那他就不客气了,捂住她的嘴,刺穿了她的胸膛,利刃直插进她胸前的高耸,扎在她跳动的心上。

  那一树茶,他喝出了女子的香甜滋味,也喝出了每日劳作的辛苦疲惫滋味,他才知,原来不同的人用作养料,种出来的茶味道会不同。

  他种茶向来追求极致,追求完美,于是他开始为茶树寻找最好的养料,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善人比恶人好,年轻的比年老的好,先让其附到茶花上一年,做一年的花,再附到茶树上去,茶味会更醇厚。

  净姝在玉佩里,听得黄老板交待,不禁苦了脸,上午喝的茶都是尸体种出来的……

  她此时才发现,那些浑身发绿的魂魄,面上错综复杂的并非是青筋,而是树木根茎。

  【25、被夺舍的净姝】

  黄老板师徒二人被司南拎去了衙门报案,交待一切,根据花簿上记载,他们共杀了近乎百人,都是被黄老板看中了某一特质,被其诱拐杀害。

  司南录完口供从衙门出来,没着急再回百花阁渡化怨魂,而是赶紧去了净家。

  净家此时全家上下正闹得人仰马翻,看到司南上门,忙问他怎么来了?可看见净姝了?

  司南一听,面上大变,“坏了!”

  “究竟怎么回事?”汪氏赶紧问他。

  今儿午睡起来,就听六礼来报说净姝一觉醒来脾性大变,连她和六艺都不识得,不待弄明白,她独自一人就冒雨跑出了府,六艺追也没追上。

  汪氏差了所有下人出去寻找,也没有消息,想着要不要上衙门报案,可又怕报案闹大事情会坏了女儿名声,一时间纠结万分。

  “难怪会被摄魂,这是被鬼夺舍了。”司南说着赶紧拿出存有净姝魂魄的玉佩,让人打盆水来。

  司南捏着玉佩施诀,净姝只觉得他口诀声震耳欲聋,震得她脑袋都晕了,混沌之际,只觉被水流抚过面颊,她就看到了自己浑身湿漉漉地在另一个地方,正与一书生模样打扮的男子说着什么。

  净姝当即暴躁了,这人霸占着她的身子,竟这么不自重,没穿外衣不说,还淋得浑身湿漉漉,里头红肚兜都瞧得见颜色了,还和个男人独处一室,要是闹出去,她算是别想嫁人了!

  净姝不知她看到的这一切,其他人也能透过水盆看到,暴躁得不只有她,她爹娘和哥哥各个拍起了桌子。

  司南亦是怒火滔天,偏生还要克制着,继续施诀。

  听着司南的声音,净姝只觉自己重合进了那个正在说话的自己当中去,然而只一瞬间,她就被挤了出来。

  盆里的水,水波荡开,净姝眼前一黑,又回了玉佩之中,只听司南问她:“刚刚那一瞬可有什么发现?”

  那样短短一瞬间,能发现什么?

  “那男人说话的声音不是京城口音,应是外地来的学子。”净姝犹疑说道,并不十分确定。

  净姝说话的声音,只有司南听得到,汪氏见他和玉佩说话,有些不解,不免心急催促,问他能不能找到净姝。

  司南没有回答,抬头反问她:“外地来的学子一般会住在哪家客栈?”

  “状元楼!”净煜先行插话回了,净父随之附和:“正是,状元楼是客栈酒楼一体,因名字彩头好,每每春闱都会住满各地来的学子。”

  “肯定是那儿没错!那儿离听雨楼和梧桐书院也不远。”净煜说着就往外跑了,司南让净父净母放心,随之跟上净煜。

  外头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两人都顾不上打伞,反正身上早就湿透了,司南是因为去城郊处理百花阁一事早就湿了衣袍,净煜则是方才在外寻找妹妹时弄湿的。

  两人运着轻功,脚底生风,不多久就到了状元楼门口。

  此时正是饭点,大堂坐满了人,都是书生模样的打扮,一进门就听有个喝醉的书生在高喊:“世风日下!”

  仔细一听,算是确实了净姝的肉身在此,他们都在谈论刚刚有一女子,衣衫不整,近乎赤裸闯进来,说定是个不知羞耻的浪荡货。

  净煜听得额上青筋猛跳,恨不得现在就将他们的舌头都拔了。

  司南略略一思索,让净煜先在外面等着,他一人上去寻找,只说刚刚那是司琴,在听雨楼被歹人所诱而来。

  净煜无法,只能强忍怒气,在外面等候。

  司南抓过一个小二带路上去,故意闹出动静,引来大伙儿的注意。

  一时间全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抬头看向楼上,只以为是捉奸。

  到门口,司南没有立即进去,先行挥退小二,而后才踹门进去,就见那男人伏在净姝身上,两人拥着,差一点儿就要亲上。

  两人被他吓了一跳,齐齐看来,问:“你是何人?”

  “是你大爷!”司南呸了一声,将男人从净姝身上拉开,对着他嘴就来了一拳,当即让他见了红。

  女人赶紧拉他,被司南反手掐住了脖颈。

  “我们好心渡你,你竟恩将仇报。”司南说着,咬破手指,抬手在她眉间画上一道符,女人就痛苦不堪地嚎叫起来,不多久,一道青烟似的从其眉心中间飘出,被司南伸手拿住,收进了袖子里,随之将玉佩放上她眉心处,再睁眼,已是净姝本人。

  司南脱下外衣盖在她身上。

  净姝回过神来,赶紧护住胸前,气的不行,忙问司南:“夺我身体的那人呢?”

  司南拍了拍袖子,“这儿。”

  男人见状,知道他们并非常人,赶紧上前求饶:“意娘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二位高抬贵手。”

  “她是鬼迷心窍,那你呢?明知这不是她的身体,还敢动手动脚……”净姝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背擦嘴,面上又生气又委屈,这下算是什么清白都没了,身子被那么多人瞧了去,还不知被这陌生男人做过什么荒唐事。

  净姝越想越委屈,眼泪不受控地往外流。

  “小生……小生愿意对小姐负责。”

  “呸!你想得倒美!我宁愿出家做姑子也不会嫁给你!”净姝一时哭得更大声了。

  “确实想的挺美,看来我刚刚那一拳打轻了。”司南伸手抓住他的前襟,抬手对着他肚子又是两拳,顿时叫他口吐鲜血,疼得说不出话来。

  见他连吐几口鲜血,净姝算是消了些气,赶紧拉住暴怒着还要挥拳的司南,“算了,别闹出人命了,咱们快走吧。”

  司南松了手,随即将她打横抱起来,用自己宽大的外袍将她整个儿罩住,抱出了门。

  下楼时,司南故作生气骂道:“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好,情愿你这么为他,竟还敢违抗义父的话,今儿的事若让义父知道,这些所有见过你的人,都得往昭狱里走一遭。”

  司南说着,故意将九千岁的令牌掉在地上,一旁小二赶紧捡起,擦干净递给他。

  全场又安静了,不同于方才的好奇,这回是害怕,害怕被牵连。

  净姝躲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听着他的心跳声,控制不住心跳加快,然而最终只能在心中深深叹息,如今清白被辱,为他亲眼所见,如何也不可能和他进一步了,枉费先前她还处心积虑将拜师改成做交易的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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