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情愿为你消融 “茵茵,下雪啦——”
北风呼啸,白障压山,云冷天憔。
漫天霜雪漼溰,萦空如雾转,凝阶似花积。
约莫十二、三岁的青裳少女身上披着大红色的斗篷,裹着兜帽,鼻尖被冻得通红,一双墨色的杏眸睁得圆圆的,却还是好奇地伸出手去接空中落下的雪花。
雪花触到掌心肌肤,融化成霜水。
“喜欢雪么?”
头顶传来女子的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谢锦茵茫然抬眸,待看清楚她的面容之后,露出一个明媚又甜美的笑容。
“喜欢,但更喜欢看它在我掌心融化。”
女子言笑晏晏,蹲到她身旁,轻拂去她肩头薄雪,温柔地系紧她斗篷前的红绳。
“茵茵以为,爱是什么呢?”又忽而问她。
师尊总是这样,总是时不时地问她这些古怪问题。
神神叨叨看似简单又难以回答。
谢锦茵不喜欢这些问题,也答不出答案,连忙从她身边跑开,厚实的牛皮靴子在雪地之上踩出一连串脚印,转身朝她摆了个鬼脸。
“我才不知道!反正我才不会爱别人,我只会爱我自己!”
女子闻之不由抿唇一笑。
她站起身来,两鬓斑白,墨发暗淡干枯,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身灰白色的棉麻道袍破破烂烂洗至发白,却并不影响她半点仙姿佚貌,目光却慈爱而温和。
“——你看,爱是雪啊。世间小爱是绵绵细雪,世间大爱是漫天大雪,若他爱你,便情愿落在你掌心,为你消融。”
含着女子爽朗笑声的音色逸散在风中,忽远忽近。
“师尊爱过谁么?”
尚是孩童的谢锦茵恍惚而好奇地问。
“当然爱过。”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牵着她的手走在皑皑白雪之中。
行至路尽头时,她步履一顿,站在山崖之上,大袖被被风吹得飘摇,满身仙风道骨,如悲天悯人慈悲济世的神佛。
山崖之下,太平日久,人物繁阜,红梅白雪,灯宵月夕,花光满路。
她指尖轻点,指向那城中熙熙攘攘的街市。夜禁之中,爆竹喧闹,丝篁鼎沸,其间有男男女女,稚童翁媪往来,诸店皆酿卖新酒,重新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市人争饮。
她爱的从不是一人。
“茵茵,我爱这世间芸芸众生,百年千年来,从未变过。”
冬雪消融,化作世间春风。
一夕一度,岁岁年年往复。
……
若他爱你,便情愿为你消融。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忽然想起师尊来了,谢锦茵眼角有些发酸。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觉得许祯卿和凤梧有些相似。
她会喜欢上的男人,也大多是这种类型。
初见时清冷犹如冰雪,消融后却似春风。
见他温柔起来,莫名其妙的愧怍更是堵在谢锦茵心头,都令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演戏下去。
只能喃喃道:“许师兄不必如此,过去怎么待我,今后就怎么待我,先前的那些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不想令对方留意到她眼中酸涩,她刻意用袖遮了遮。
只是少女含泪的眼眸潋滟如皱春水,反而看起来更加梨花带雨、似嗔似怨,令人不由顿生怜惜之情,又怎能舍得对她硬下心肠。
许祯卿思来想去,仍是觉得自己不对。
因为先前之事,他对她照顾不周,态度也多有冒犯。
即便她千错万错,她到底也是他师娘,她本可在玄夜衣食无忧,却孤身一人在外将师弟拉扯大,甚至得知师父陨落的消息已是三年后,没来得及见到师父最后一面……
就算是看在故去的师父面上,他也都好好照拂她。
他清楚自己性子清冷,不善与人交往,不像沉师兄那样善于察言观色,待人大大方方,受到师弟师妹们的喜欢。
可他不在意别人喜不喜欢,他只希望,她能……
少年人春心懵懂,却不善言辞,实在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表达自己这一腔恋慕。
随后,他低垂眉目,嗓音轻缓道:“或许是因为我先前说的重话令你难过了,但我不会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总是对我这样忽冷忽热。”
谢锦茵这才回过头来看他,虽是眼眶微微泛红,却已没有那般伤感之色,反而檀口轻启,笑意莞尔:“我明白了,先前之事我也有错,许师兄可以原谅我吗?”
可以原谅我吗?
少女的音色本就好听,此刻更是细细柔柔的,如三月雨露叩敲窗扉,湿润绮靡。
她这样说话,怎么让人舍得不原谅她。
许祯卿耳根微红,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她相对:“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本就都消气了。”
打消了许祯卿的疑虑,谢锦茵顿觉松了一口气。
她要在玄夜宗久待,可不能凡事按照她用完就丢的坏习惯来,这人能吊着就先吊着,实在吊不住再丢了也不迟,就当是养了个长期的钱袋饭票。
想到乾坤到里不易长久保存的洛水莲花,谢锦茵又赶忙道:“好了,师兄我真的有急事,不是骗你,我要离宗一趟。”
她不想细说,许祯卿也不逼问,只是提醒她:
“马上将要过酉时,你要离宗,先去和洛白师弟报备,否则山门关闭,可没人会为你留门。”
“嗯,多谢许师兄。”谢锦茵敷衍一句,就往外跑去。
“……若有什么事,也可以玉牌传讯于我。”许祯卿颇为关切地补充了一句。
可惜少女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门扉,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方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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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先生可有想我? 谢锦茵找洛白报备之后,便匆匆往山下赶。
酉时已过,入夜,繁星密布。
山门脚下已无前往市集的灵舟,所以谢锦茵自己御风前往里玄夜宗不远的界市。
每年师尊的忌日之前她都会前往此地。
界市算不得远,但先这般还未入冬时节便前往,还是头一回。
谢锦茵御风极快,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界市。
和寻常散修往来的市集不同,界市的规则要多上许多,白日为青市,夜晚则被称为鬼市。半个时辰未到,眼见着到了地方,谢锦茵撤掉灵力,稳稳落在地面,拿出一个灰色帷帽给自己戴上。
她的前方四周空无一物,唯有一块石碑立在墙头,上头刻着鬼门两个大字。
谢锦茵置若罔闻,直接越过石碑。
移步换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里头却是大有玄机。
一入结界,周遭气息便变得诡异起来,莹紫色的鬼火飘浮在,青色的灯笼高高悬挂在风中,街上行人稀稀寥寥却都穿着怪异。
一道河流将此地一分为二,渡口处残破的旌旗垂挂至水中,河面上只有一条小舟,舟上躺着一位褐袍老人家,正在酣然入睡。
谢锦茵上前,熟练地掏出十块灵石搭在那老人家的箬笠旁,淡淡道:“船家,去药坊。”
灵石落在船板上,身上异常清脆。
那老者睁开一只眼睛,眼角皱纹堆迭,笑呵呵问:“小姑娘,你今年好像比往日来得都早些。”
谢锦茵微微一笑,有礼回:“有急事,劳烦船家行个方便。”
“自然,自然。”老人家笑着招呼她上船,开始摆动船桨。
小舟沿着河水一路往下,最终停在一处寻常的药铺前。
铺子前头萧条冷清,落叶堆积已有半指厚,新年时贴的红纸脱落了一半,糊在门上半落不落。
黑衣小童蹲坐在台阶前打着哈欠,见河面上来了人,便双手插进袖中,蹑手蹑脚地上前来。
将谢锦茵送到地方,老人家便撑着舟离开,而谢锦茵下船便直往药铺中去。
小童见状,立刻将她拦下:“还未到时辰,姑娘请在此稍后。”
谢锦茵扫他一眼,直接没好气道:“告诉你们坊主,我没有耐心等他,若是不开门,我便再也不来了。”
谢锦茵年年来此,小童自然识得她这位熟客,听她火气这般大,自也不敢怠慢,忙忙朝她一揖,恭敬回道:“我去禀告坊主,姑娘稍等。”
说完,便往门中跑,他脚下没有影子,半透明的身体直接穿过了掩着的大门。
谢锦茵瞥了眼,倒也不意外。
……是坊主圈养的小鬼罢了。
在原地没等多久,小童没有回来,风声却忽然泠泠作响,古旧的大门被冷风吹开,发出诡异的吱呀声。
“整日装神弄鬼你这药铺怎么会有生意……”她唇中喃喃自语,却是半点不惧怕,毫不犹豫地走进店铺。
“无妨,只要谢姑娘时常光顾就好。”
似乎是听到她的喃喃自语,男子清朗的声音紧接着就从屏风后传来,音色动听,与这家点诡异阴森的气氛全然格格不入。
屏风之后,白烛凭空燃起,将人影逶迤得极长。
谢锦茵循着声音走过屏风,便见到一身材颀长清癯的男子正坐在轮椅上。
他身着茶白色的长袍,一头墨发简单以发带束起,灰纱覆住他的眼,所以谢锦茵看不清他的双眸,只是男子鼻梁高挺,眉眼俊美,下颌线条完美,薄唇微微抿着,看似温润亲和,颇有几分书卷气,倒像是位私塾里教习的先生。
就连他本人的气质也与此地诡谲的气氛迥异。
“话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照样要收我的灵石。”显然他方才那般言辞没能讨好对方,谢锦茵还是不满地朝他抱怨起来。
“今年姑娘来得比平日里早些。”他也识趣不接话,只是轻笑客套道。
“是早些……先生可有想我?”
谢锦茵渐渐逼近,视线低垂,手掌轻车熟路抚上他的脸颊,声音也很是暧昧,仿佛二人相识许久,还有一段匪浅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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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睡一次倒可以 男子疏离一笑,握住谢锦茵的手腕。
他的皮肤温度比谢锦茵低上许多,刚握住时,冰得谢锦茵想要立即抽开手,只是她实在好奇对方下一步的反应,所以并没有立即抽开。
“说得你我二人这般亲密,年年却只来见我一次,倒是与那牛郎织女如出一辙……”
他将谢锦茵的手往前跟前一带,少女的柔荑随后被他置于鼻息之下,微凉的薄唇轻擦过她肌肤,带来略微酥麻的痒意。
他的动作并无丝毫冒犯之意,只是颔首轻轻嗅她手上清雅的香气。
“姑娘手上的香气……你将洛水莲花采来了?”
男子眉目低垂,谢锦茵微微颔首便可见他姣好的轮廓,这般不经意也不夹杂任何特殊含义的举止反而更令她心下惴惴,幸而对方有眼疾,瞧不见她此刻微微泛红的脸颊。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玄祉先生……”她抽回手,佯装平静地开口,“所以,药草往后我可以自己备了,先生炼药的价格可否再便宜上一些。”
玄祉抿唇一笑,神态云淡风轻,全然不在意谢锦茵同她压价,只是玩笑道:“我给谢姑娘已是最低的价格,姑娘若要继续谈价格,不如考虑做我的道侣,这样在下定当分文不取,并且对姑娘予取予夺,毫无怨言。”
嗯,看似倒是个合算的买卖。
不过谢锦茵自然不可能答应,笑着打趣回去:“做你的道侣不行,和你睡一次倒可以,不过前提是你身子清白,元阳还在,我不喜欢碰别人用过的东西。”
这话说得可实在直白露骨。
玄祉眉头微微一簇,倒是不觉得冒犯,毕竟他早已习惯她这般说话。
他是个废人,这些年来孑然一身,倒也虽算不上被别人用过,方才那番话也不过是他的玩笑话,算不得真。
……更何况,他这样眼盲残废之人,又怎敢肖想她这样的好姑娘。
“方才是我的戏言罢了,姑娘这般人物,在下怎敢肖想。”
他双目已盲,说得风轻云淡,谢锦茵自也瞧不见他眼底落寞。
“何时可以炼药?”谢锦茵又问他。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以神识驱动身下轮椅,行至一旁的药柜前,拿出一瓶药水。
药瓶瓶身为半透明的蓝灰色琉璃,透过烛火可见其间澄清的药液。
他双目失明,故而其它感觉十分敏锐,听觉嗅觉触感,皆十分清晰。
谢姑娘这二十余年,每年的同一个时间,都会来到这里,要求他定制上百瓶相同功效的药水,这种药水,以洛水莲花为材料,其所用灵植皆为珍宝,件件价格昂贵——其效用为,滋养神魂,使修士尸身不腐不坏。
按理说,他不应该过问买家的私事,但今年她来时比以往更早,想来是有什么变数,并且他也实在好奇,她这二十年如一日,年年往复求此药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故而,他转过身轮椅,缓缓对谢锦茵道:“姑娘连续二十余年在我这里定制相同的药水,一年百余瓶。若是寻常金丹修士的神魂,以在下的炼药水准,只需一年一瓶便足矣……”
他双眸虽被灰纱遮蔽,但在他抬眼朝她望来的瞬间,还是令谢锦茵有种被他看透一切的错觉。
玄祉顿了顿,又继续沉声道:“可姑娘需要百余匹,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姑娘需要供养百名修士的神魂,又或者,姑娘供养神魂之人,一人可抵上百名金丹修士。”
他的猜测的确没错。
做生意讲究诚信,玄祉自然是守口如瓶之人,否则她也不会二十余年都选择在他这里炼药,可谢锦茵不喜欢自己的私事被他人窥探,这并非因为她不信任玄祉,而是因为她根本不信任任何人。
她扯了扯唇角,毫不留情地开口道:“我给你报酬,你给我药水,其它的事情与你何干?”
“只是好奇,是何等厉害的神魂一年需要耗费这上百瓶苍溟之水。”玄祉回。
看来他已经确定,自己只供养了一人的神魂。
察觉到对方已经知晓她的目的,谢锦茵面色顿时冷了下来,语气也有几分不善:“做你的生意炼你的药,不该管你的事情不要管太多。”
玄祉也知自己触到她软肋,不再逼问,以指腹抹了抹唇瓣,唇与他的体温一般冰凉,那上头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温度,足够令他在这之后回味数次。
“方才还说得那般亲昵,谢姑娘还真是喜怒无常。”他长叹一声,面上笑意依然温润。
不得不说,他生了一张极好的面相,即便坐在轮椅上蒙去双眼,却依然有风仪玉立、玉洁松贞之质,这般好的气质,总是会令人有些惋惜他盲了双目,否则就能看见他举手投足间会有何等风姿,同时又会让人好奇,若是这张脸上流露出什么有趣的神情,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向来喜怒无常的,玄祉先生。”
谢锦茵戏谑道。
少女话音未落,玄祉就听到她逼近的脚步声,感受到她近在咫尺的体温。
他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逼近,也看不见少女唇角浮起的狡黠笑意。
而下一瞬,柔软温热之物就贴在他的唇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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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不是还能硬吗 男子冰冷的体温,更衬得这个吻温热濡湿。女儿家的香气钻进他的鼻息间,浓烈、馥郁得令人焦灼得神慌意乱。
他虽看不见,却清楚地知道她做了什么,大脑却还是空白了一瞬。
“你……”
他刚想开口说话,下颌却被她衔住。
“别说话。”
谢锦茵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僵硬的身体抵在轮椅上,再次把吻落了下来。
这次她捧着他的脸,不仅将唇印上,还用舌头撬开他的唇关。
玄祉太过错愕,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让她嫣红的小舌卷了进来。
少女柔软的小舌卷着他的,唾液黏腻交融,气息甜腻不已,仿佛饴糖在他唇齿间融化,甜腻得要命但同时甘美得想让人继续品尝。
玄祉连话都说不利索,只能支支吾吾地发出细碎地闷哼:“唔……姑、姑娘……别……”
多年来孑然一身,他自是从未经历过这种暧昧之事,更不懂得如何亲吻,对上谢锦茵的熟稔哪里有招架的余力,被她吻得气喘吁吁,只能扶着轮椅发出暧昧的喘息。
在这漫长的一吻结束后,男子如昙花般清冷的容色终于泛起春潮,唇瓣之上水润红滟,鬓发未散,呼吸急促,有种被蹂躏之后的破碎感。
谢锦茵享受着抚摸他漂亮的唇形:“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继续,你选一个吧?”
玄祉垂下眉目,呼吸尚未平复,只能抽着气开口拒绝:“……在下这般残破之躯,怎能如此玷污姑娘清白。”
谢锦茵轻笑一声,将手覆上他的双腿之间。
虽然他双腿不利于行,可这东西却还能用。
在与她亲吻时那物就已勃发肿胀,被束缚在衣料之间,但只凭轮廓外形,就很难掩其充足的本钱。
而属于男子坚挺之处被她这样一触碰,玄祉就呼吸一滞,连带着身子都颤抖起来,
男子这般不自然的青涩反应,一丝不落地收入谢锦茵眼底,反而更令她觉得有趣,继续调笑着,言语愈加露骨暧昧:“哪里残破了,这里,不是还能硬吗?”
他握住谢锦茵在那处作乱的手,嗓音低哑道:“别与我开这般玩笑。”
“我没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声音越说越低,于终日处在暗无天日之中的人来说,就如同那零星的光尘,足以照亮他整个世界。
无声却令人沉湎的蛊惑。
“你不想要我吗……”伴随着少女似嗔似怨的音色,将他的掌心被牵引,贴在了她面颊之上。
少女的面颊白皙柔软,刚一触上,指腹就微微凹陷进去。
他的手指随着她的动作,开始一点点描摹她脸上的轮廓。
秀气的眉眼,纤长的睫毛,小巧的鼻梁,樱唇薄而柔软,他能以触感想象她所有的面貌,仿佛他能亲眼目睹。
少女的面容清秀娇美,唇瓣不点而朱,眼眸清亮如含星泓,这与她的美丑无关,爱屋及乌,他只是本能地将世上最美好的事物都肖想成她的模样。
她的动作却没有就此停下,带着男子的手掌滑过她脖颈优雅的弧线,滑过锁骨,覆在那丰盈的半弧明月之上。
恰好能被男子的手掌一手罩住,隔着一两层单薄的衣物,他虽看不见,但凭借触感就可知有多么白嫩柔软得过分。
玄祉面上一热,想抽回手,手腕却被谢锦茵紧紧扣着,动弹不得。
“姑娘……”
他虽是个残废,几十年间他不涉情事,也觉自渎之事实在淫秽,所以从不主动泄欲,任它在晨起时自然遗泄。
但这不代表他完全没有欲望,而这份欲望也会被撩拨而起……尤其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时。
谢锦茵这般刻意撩拨,早已勾挑起他的欲望,他现在下腹肿胀火热不得抒发,满脑子都是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想象出的,属于她的曼妙而又淫靡的轮廓。
他的涵养他的学识,都令他对抱有这种龌龊想法的自己自厌诘问不已,可他清楚自己无法停止这种肖想,也无妨藏匿自己对她的渴望。
“先生,你现在在想什么?”
偏生此时,少女含着笑意的问询声又在他耳畔响了起来。
她问他在想什么?
他怎好恬不知耻地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污言秽语。
故而玄祉自嘲一笑:“在下不过是个俗人,我想的,与这世间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说出来,只怕都是对姑娘的冒犯。”
谢锦茵不以为然。
下一瞬,她直接分开双腿坐到他膝盖之上,藕臂勾住他的脖颈,薄唇贴上他性感的喉结一边微含着,一边吐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无妨啊,我现在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希望你能冒犯我……先生,我想和你做这种事。”
冒犯她。
他如何不想,又如何奢望。
胸腔之下心跳剧烈,玄祉不知道要如何平复下来,他只知道,若是她要再继续下去,自己一定会被逼疯。
所以,他倒抽一口冷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若是为药材的事情大可不必,我方才说的那些都是玩笑话……我会为你免去,这样可以吗?”
“我想睡你,和药材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少女依旧笑语盈盈,声音轻佻,“不许拒绝我,今天我要定先生了。”
嗯,她也的确有一段时日未做了。
许祯卿她玩腻了,左右她和玄祉一年只见一次,睡了也不必负责,也不怕他像许祯卿那样赖上自己,只能暂且吊着留下诸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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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别这样摸 玄祉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谢锦茵的吻又覆了下来,二人再次拥吻上,唇齿纠缠,少女柔软的掌心还趁此机会滑进他的衣襟里,贴上他的肌肤,温热的掌心似点燃他的火,惹得他一阵颤粟。
水色的罗裙在肢体摩挲间掉落在地,一吻结束,谢锦茵顺势跨坐到他的腰身上。
“先生帮我舔舔呀……”她细声细气地同他撒着娇,身体微微前倾,颔首将柔软的乳房贴到他的唇边。
薄唇轻贴上少女的乳房,玄祉顿觉无措,不好立刻下口含住,故而摸索着用手托住她的乳房,再顺势含入口中。
男子的体温略低,宽大的指节嵌进绵软的乳肉,指腹薄茧带来的触感十分清晰,令她不由发出极细的娇吟声。
一声声,令他心弦骤乱。
他启唇含住乳肉,软香顿时充盈在他的鼻息间,舌尖绕着软粉的乳晕舔弄,又含又吮间,男子喉结微动,唇间溢出暧昧的吞咽声,蓓蕾也在刺激之下挺立了起来。
于是他转而吸住那处挺立的乳尖,嫣红的乳尖已然挺立,触感自然更加敏感,
谢锦茵半眯着眼,两靥绯红,眼底湿润一片,只觉被他含在口中的乳尖酥麻不已。
他握着少女白瓷一般的乳肉继续虔诚地舔舐,乳肉满溢在掌心,入口是尝起来像微微甘甜不腻的奶脂。
谢锦茵被他舔得难耐,只能催促道:“先生,可以了。”
吐出来的蓓蕾泛着水光,俏生生的,嫣红如红梅。
“……这里,先生不想碰么?”
他的指节被少女牵引着,抚上她腿心的细缝,肌肤光洁玉润,滑腻又柔软,骨节分明略带粗粝的手指试着插了进去。
指节被晶莹的湿意包裹,紧致得过分,像是要将长指尽数吞下,软肉蠕动的感觉仅凭手指感受就十分曼妙,他不由开始想象,进入她身体时,那极致销魂的快感。
仅是想象就令他面颊发烫,双腿间那物更是硬得厉害,直将衣摆撑起一个夸张的幅度。
谢锦茵扬颈喘息,褪下最后一丝遮蔽,身上未着寸缕,一身雪肌在烛光之下如覆霞光。
“先生,我将衣物都褪了……”
他虽未与女子接触过,但他习医理懂药理,知道触碰她才能如何令她感到快乐。
故而他抽出手指,转而抚弄前面垂下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花核。
“呜……先生……”
她这一声声柔弱含欲的先生唤得他实在难耐,他强忍欲望,指腹继续揉搓细嫩粉滟的花核,随着他指节的动作,少女的身体也激烈的颤抖起来,只能搂住他的脖颈,不断发出细碎的低吟声。
最敏感敏感之处被他的手指细致的触碰揉捏,花核被捏得发涨,蜜水源源不断流出,浸润他的指腹。
谢锦茵再撑不住身子,整个人滑了下来,喘息着靠在他的肩膀。
玄祉看不见,却能清楚听到她紊乱的气息,感受到她也有这般失态的时候,他不由低笑着说:“谢姑娘,好多水。”
谢锦茵还在喘息,答不上来,又听他感慨道:“若能亲眼见到,此时的你,该是多么动人又美丽?”
他的右手方才触碰过她的私处,所以转而用左手抚摸她的眼眉,神情恍惚,音色怅然若失:“这赐予我短暂的欣喜,究竟是不是我小憩时的一场梦境?实在令人患得患失。”
“要怎样才能令先生觉得真实呢?”谢锦茵回过神,垂眸看向他双腿间,抿唇一笑道,“或许……这样?”
含着戏谑的声音还未落下,玄祉便感觉到她将自己的衣带扯去,身下蓦然一轻,阳具从跳出,粗硕之物直接抵在少女雪白的小腹之上,便听她低呼一声。
“先生这物生得也太下流了。”
男子紧实白皙的腹肌前立着直挺挺一根性器,颜色浅淡,顶端略微上翘,谢锦茵伸手握住却一手握不住,只能从根部慢慢往上抚摸,茎身光滑,上头青筋暴起,在她掌下跳动。
分明他身上肌肤冰凉,却唯有这处是火热的。
玄祉俊眉蹙起,刺激太过强烈,他顿时倒抽一口寒气:“别、别这样摸……”
“先生感觉得到吗?它好长啊……”谢锦茵轻笑着,极缓极慢地来回抚摸它,从根部至顶端,最后用指腹堵着马眼,玩弄一般地弹了一下。
粗硕的阳具就连晃动时也是沉甸甸的,谢锦茵坐在他腰身上,手扶着轮椅,那阳具便从她腿心抵在她小腹之上,长度可怖得令人心惊。
谢锦茵也有些意外,虽是知道他这物能用,但他双腿残疾不能行走,这物却似乎没有半点影响,反而和那些勤勉炼体修行的剑修没有半点区别。
她看着男子那物,似笑非笑戏谑道:“先生这样儒雅温润之人,怎么长了这么一根下流东西?”
下流么?
霁月光风之人,哪里听得惯这些荤话。
玄祉不自在地避开脸,眉目低垂,干涩回道:“抱歉,冒犯谢姑娘了。”
实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强作镇定,人却已羞赧得耳根浮红,紧绷的身体也诚实地给出了反应,冠首发红颤动,马眼处溢出零星情液。
阳具被她握在手中抚摸的感觉实在是太过舒适,他甚至怕稍许不留神,自己的理智就会瞬间荡然无存,将她抵在身下狠狠贯穿侵犯。
他这般反应令谢锦茵颔很是喜欢,故而心情极佳,颔首吻了吻他的脸颊,笑盈盈道:“不冒犯,我很喜欢。”
这种东西,自然是大的用起来才舒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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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只对你有这种欲望 其实早该这样了。
生下后小瑾的十八年里,即便她依然枉顾世俗伦常纲理,却依旧不得不受困于“母亲”这个身份。
她活得自由,不希望刻意隐藏自己,作为母亲的本能却又不得不令她隐藏真实的自己。
但小瑾那样聪慧,又什么都明白。
这种感觉令她时常觉得割裂,被无形的枷锁束缚着,看不见摸不着……名为血缘的纽带。
或许她以前的确觉得生下小瑾是个错误,但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他的存在……
她该彻底放下这个束缚,活得自由一些,更自由一些,就像现在这样,无拘无束,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想和玄祉做这种事,那就去做。
她慢慢坐下,少女光洁娇嫩的雪阜贴上肿胀硬挺的茎身,柔荑半握住男子的阳物,慢慢紧贴夹在腿心滑动。
正是因为他双目失明,所以触觉敏锐得过分,性器被她握在手中,又贴着湿滑的私密之处磨蹭,快感更是成倍累加。
“谢姑娘……”他胸腔震颤,声音含着情绪,听起来格外难抑。
她与玄祉相识已有二十余年,虽是一年只与他见上一次,称不上知交好友,交往间却早已熟络。
“先生觉得我是怎么样的人?”她贴着玄祉的耳廓,含糊不清地问。
玄祉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这种问题,却还是压抑着欲望耐心回答她:“谢姑娘很好,至少,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男子声音低沉而温柔,即便知道对方是涵养自持,谦谦有礼的君子,他的回答还是出乎谢锦茵的意料。
“一般来说,不会觉得我举止稍有轻浮,毕竟能和毫无关系之人做这种事……”
谢锦茵喃喃,话音未落,男子略显冰凉的薄唇就贴上了她的锁骨。
他亲吻她的锁骨,低声说:“炼制沧溟之水的药材昂贵,其中洛水莲花更是千金难求,你不惜一切代价筹集灵石,只为得到此药……那人对你来说,一定是非常珍惜珍贵之人。”
被说中心事,又得他赞誉,谢锦茵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她与他这些年交流不过寥寥闲语,并不深入,却不想对方这般七窍玲珑心思缜密,竟将她看得这般透彻。
多少有几分意外之喜……毕竟她并不讨厌玄祉,不如说,她根本不会和不喜欢的人做这种事情,喜欢是喜欢,但也只是些肤浅的好感,腻了也能随时丢弃。
可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了解自己。
幸而对方双目失明,没能将她流露的羞怯神情收尽眼底。
她搂住玄祉健瘦的腰身,把脸埋进她怀里,闷着声说:“这种时候说这般好听话,感觉好奇怪……缘何这种时候先生还能这般冷静?”
“冷静吗?”
玄祉的声音沉淡,又有灰纱覆眼,唯有唇角的弧度能稍许流露一些情绪。
“嗯……只是感觉……”
他大掌轻而易举托起少女柔软的大腿,看起来远比他清癯的身形有力,硬挺的阳具也顺势紧贴着她腿根滑动,滚烫炙热,顶至她的小腹之上,强硬地宣告它的存在。
“这样,也觉得我冷静吗?”他唇角微勾,似是自嘲。
“先生……”大抵是对方一腔赤诚,谢锦茵难得有这样被惊讶到回答不了半个字的情况。
分明是那样端方雅正的君子,却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失态与无措呈现在她眼下,令谢锦茵有种事态不由自己预料的感觉。
“我对旁人从未未动心起欲,无从比较,更不可能去比较,但……”
玄祉垂首,旋即细密的吻就落在她的耳廓上,吐字轻缓,却字字如珠玉坠地。
“谢姑娘,我只对你有这种欲望。”
昏黄的烛火勾勒他如玉般温润清雅的轮廓,他薄唇启合,诉说着内心对她最为真实的想法。
于终日处在黑暗之中的人来说,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第一年,她冲进药房,用剑指着他,逼问他能不能炼出可以使人尸身不腐的药水。
第二年,她来取药,那天下了雨,她浑身湿漉漉的,取了药便又匆匆闯进雨中,甚至不等他为她取来一把伞。
第三年,她似乎来前与人争执过,嗓音里还带了一点哭腔,他没有问,她自也不会说,只是与他钱货两讫。
第四年,她的步子比以往沉一些,因为他是大夫所以他听得出,她腹中有孕,且已有六七月。
原来她已有夫君……令玄祉有些意外。
第五年,她独身一人前来。
他随口问起她的孩子,她却开始认真烦恼,是不是该将这烦人的孩子送一户人家养着。
心下沉闷不已,他又状似无意般问起孩子的父亲,她却不屑地回,这孩子没有父亲。
不知为何,他忽觉松了一口气,而这个想法,又令他羞愧不已。
第六年,她说她的孩子已经会说话,并且牙牙学语,蹒跚学步,比别的孩童更为聪慧。
第七年,她说这孩子很早慧,明明年纪那么小,却已不会哭闹,整日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回过头却能看到他小小的影子。
第八年,二人能聊起的话题太少,所以她又和他提起那个孩子,她没有一开始那么厌烦他,反而随着他逐渐长大,因为能帮上她不少忙而感到开心。
第九年、第十年、第十一年……二人交流仍是不太多,但他喜欢听她说话的声音,生机蓬勃,如三月春来,枝头最艳的那抹新俏。
他不看见,却好像能在她的声音中看见春夏秋冬,人间山河风月。
……第二十一年。
眼下,他们做着男女之间最为亲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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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可以自己动吗 对方一腔热忱,倒是令谢锦茵如见珠玉在侧,黯然形秽。
故而她也认真回答:“可我不止对你一个人有这样的欲望,我还有个孩子……嗯,但我说这话的意思,并不是想要让你说,‘我不在乎这些’诸如此类听着似乎会令人感激涕零的话。
那于谢锦茵而言没有意义,反而会让她觉得可笑,她也不会因此对方感恩戴德。
而且她也知道玄祉肯定不在乎,若是在乎,又怎么会明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却又和她做到这一步。
于是她顿了顿,搂着玄祉的脖颈,轻声继续说着:
“我想说的是,先生你很好。但如你所见,我可以和心仪之人男欢女爱,却不会交予真心,甚至我对自己生下的孩子,都做不到付出多少感情。我并不觉得自己能给予先生相同的感情……所以,先生不必对我动情。”
其实若是平日里,她不会与人说这些。
想睡什么男人,便睡什么男人,睡了便睡了,找个借口逃之夭夭,之后也就没事了。
只是玄祉有些特殊。她二人相识已久,并且她以后还需要他继续炼制沧溟之水,所以她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和他生出什么间隙。
还是将事情说开了最好。
幸而,玄祉心中早已有预料。
他清楚她从来都是无心之人,所以也并不失落,反而感激她能话与他说得这般清楚。
他不过是个残废,能与她一夕之欢已是奢求,至于她对自己动心……更是他从未肖想过之事。
“姑娘于我,如明月对古井。”他忽而道。
长夜无尽,萤流宿江,古井无波,唯能映月。
他左手覆上谢锦茵的眉眼,以指腹一点点描摹她清秀的轮廓,像是要将她的面貌镌刻进心底。
这二十余年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起对她动心的,只是在日复一日无尽的黑暗中,等待她的出现,已成为他唯一能够触碰的光。
古井映月,流影朝来弥散,镜花水月如大梦一场。
既留不住她,他又如何会希望自己动心?
可情这一字,最难言喻。
心不由己,遇她之后,此心,便如陨星坠落凡尘,即使如飞蛾扑火,燃烧后粉身碎骨,他亦无怨无悔。
玄祉抿唇一笑,声音宠溺又无奈:“我本不想动心也不该动心的……是姑娘太好,教我不得不动心。”
谢锦茵闻言怔怔,檀口微张,实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喜欢温柔的人,也最怕遇到这种温柔的人。
因为她清楚自己有多自私,她只在乎她自己,对于旁人利用后就丢弃,无法回馈给对方等价的感情。而温柔的人,却不会对她有丝毫怨愤,正是这样,她才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反倒是会令她愧疚。
但终究也只是一点愧疚罢了,她不会改变,不会为任何人改变。
“……你这样说,可叫我该说什么啊?”
她笑着叹息一声,再不回答。
只是半跪在他腰身上,抬高腰肢,用右手二指掰开穴口,晶莹的爱液滴淌下来,将硕大的龟头浸润得湿糜,另一只手摁在玄祉的胸膛,慢慢坐了下去。
穴口被她分开到最大,才生涩地吞下龟头,肉茎挤开细窄湿润的内壁,严丝合缝地插入,发出粘腻的水声。
她勉强坐至最深,下身被撑得满涨,粗长的性器抵上宫喉,充实之中又有些许被撑开的细微疼痛,但好在还在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只是这个姿势有些不方便继续动作,她身下含着他的阳具,转了个身,背对他再次坐下,这下比方才坐得更深,肿大的冠首瞬间挤开细窄的宫颈,直接插进了子宫里。
“啊——”从未被进入过这般深度,她不禁叫出声。
方才阴蒂被他揉弄时高潮过一次,甬道湿润都是蜜水,她顺势一口气坐下,整个人的体重压了下来,令男子的性器进入的十分顺畅。
她也没反应过来这个姿势能插得这样深,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眼眶一下泛红,泪水盈了出来。
玄祉听到她极细的抽噎声,声音里含了一点哭腔,似乎是在隐泣,她坐在他大腿上,所以她身体的颤抖他亦能清晰感受到。
“你怎么样?是疼吗?”他连忙追问。
汗水沿着玄祉的鬓角滑落,他怕她不适,紧握着轮椅的扶手至骨节发白也不敢动作半分。
但勃涨的肉茎被少女湿润紧致的甬道裹挟,蜜肉吮吸紧绞,快感太过强烈,唯有这样,才能克制住他将身上之人抱在怀中狠狠抽插的欲望。
“谢姑娘你怎么样?”听她不回答,他紧张地又追问了一遍。
谢锦茵这时说不出话,只能蹙着眉,拉着他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男子的手掌沿着曼妙的弧度,将少女丰盈漂亮的乳房全然罩住。
片刻后,她抽了口气,轻声嗫嚅道:“先生,你摸摸我……”
玄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手掌托起乳房,指腹衔住那娇俏的红缨拉扯捏弄,他的手指本就灵巧,想减轻她此时的不适,故而格外用心,力道适中,不急不缓地抚摸她的绵乳。
“嗯……”乳尖酥麻的快意很快令谢锦茵发出细碎的娇喘。
被插进子宫的不适感逐渐消失,她渐渐适应这种饱胀感,薄嫩的花壁被阳具撑满,花宫内痉挛收缩,冠首贴在柔软内壁上,被胞宫温含着,又吐出徐徐情液。
“先生,你可以自己动吗?”
她眼底水雾迷离,含含糊糊地说。
她还要留着些体力御风赶回玄夜宗。
缄默之中,爱液沿着二人的交合处流下,在木质的轮椅上留下一大片水痕。
玄祉沉吟片刻,过了会从嗓中挤出一声低哑的回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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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先生插得好深 谢锦茵整个人坐在他大腿上,这个姿势不仅能将阳具插到最深,还能令玄祉轻易将她抱起。
他目不能视,腿不能行,故而五感更加清晰敏锐。
所以他能感觉到,阳具插进膣腔后,宫喉挤压得更加厉害,最为细窄之处卡着茎身上端,已插进胞宫的冠首却贴在娇嫩不已的宫壁上。
他微微托起她的大腿根,正打算轻轻动作,结果反而令阳具压得更深。
满涨感又重新溢了上来,少女贝齿咬着下唇,花径失控般的痉挛,特别是宫喉之处紧紧夹着,令他进退不能,紧锢感却又令人销魂不已。
怀中娇躯颤抖得特别厉害,玄祉察觉到她在紧张,颔首吻上她的后颈,留下一个有一个温柔而细密的吻。
他的手掌也再次抚摸上她的乳房,包在手心缓慢揉弄,希望她能舒缓一些,方才吻着她的耳廓轻声道:
“别怕,你放松一些。”
“我知道……”少女甜美的音色里难掩抽噎。
谢锦茵也尽量想要放松自己,但阳物插得太深,宫房被塞得满涨,她先前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插入过,虽然不疼痛,但身体被侵犯到深处导致的本能反应,就令她不受控制地恐惧起来。
迟疑片刻,她小声道:“先生,你动慢些……”
“好。”
玄祉顺从应答,再次托起她的大腿,慢慢将她身体往上抬起,挤进胞宫中的龟头稍许退出一些,棱角处碾蹭过宫口处凹凸不平的褶皱,瞬间带来强烈的刺激。
“啊……别,这样太……”
这种感觉实在很难言喻,就像一瞬间被抛上云端后又顷刻跌下,快感短促却强烈到令她有种溺水得生之感,她不受控制地低呼出声。
大脑空白一片,少女双腿打颤,花径中蜜水如失禁般大量泻出,媚肉更是酥软不已,裹覆着正退出宫房的阳物,带来极强的挽留感。
“我再慢一些。”玄祉含着她的耳垂柔声轻哄着,动作也愈加得轻柔。
他慢慢将她身体抬高,粗长的阳具也随之慢慢从少女光润粉嫩的花穴退出,带出一股蜜水,穴口边缘肉膜被茎身撑得夸张变形几乎透明,两片粉滟的花瓣也随之外翻,可怜兮兮地贴在湿润的茎身上。
听她声音中似乎已没了不适,玄祉又将她放下,硬挺再次深入,撞上敏感的花心,宫口先前被撑开,插进来时又已经几乎闭合,不可能再顺畅地插进去。
所以他没有直接插进宫口,而是微微撤出一些又重新抵上,圆头不断对着闭着的花心研磨抵弄,直到那处小口被磨得酥软不已,她又泻出不少爱液,玄祉才慢慢钻研着角度一口气塞了进去。
阳具再次插进子宫,这次没有方才那般满涨的强烈不适感,不过他也没有接着尽根拔出,而是继续深埋在里头,紧贴着宫房内壁抵弄,茎身上凸起的青筋挤压宫颈,溢出糜烂的水声。
“嗯……先、先生……”谢锦茵眯起眼,莹润白皙的脚趾蜷缩起来,身子在他这般抵弄之下已经完全软了,双臂无力地吹在轮椅扶手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玄祉的手臂上,又啜泣着泄出一大滩阴精。
周围一切都变得虚虚渺渺,身体好像不再属于自己,腿心失禁一般仍在流出爱液,实在是湿得厉害。
谢锦茵恍惚间垂眸看向二人的交合处。
她被身后之人用手掌托着臀,双腿大开,一大片水液将玄祉小腹大腿的肌肤浸润得透亮,火热灼烫的男根直挺挺插在她腿心,两三分露在外头,还能见到他沉甸甸的与他肌肤颜色相近的精囊,情色而淫靡。
随后,她又听玄祉低叹道:“你用这样的声音唤我,实在是太考验我的定力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动情时的声音有多么勾人?
一声声先生似被她含在口中的低弱娇柔,像是能将人的心都唤化了,偏偏听得他身下又这般硬,只恨不得再重些深些,令她在身下不断娇喘抽泣才好。
谢锦茵已经渐渐适应这个深度,所以还有余力轻笑调侃他:“先生可以不必忍耐。”
不必忍耐?
若他不再忍耐,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疯狂到什么程度,会有多么粗暴地侵犯她……
他的私欲是否能被满足并不重要,他只是不希望她有任何的不适。
他缓缓放下她的身体至大腿上,再次将性器压入最深,轻启薄唇:“我忍耐与否都无关紧要,我希望你能觉得舒服。”
虽是腿不能行,但他的双臂腰身都极为有力,又加之这个体位本就容易插得极深,谢锦茵被他抱起送往阳具上,子宫深处被轻而易举地频频插入撞开,快感陌生却又强烈到令她窒息。
她扬颈,脊背与后颈连成一道曼妙的弧线,神情迷离,檀口中娇吟不止。
“嗯……先生……插得好深……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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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里面塞满了,吃不下了 少女的肌肤柔嫩,男子宽大的手掌稍一用力就在她大腿上掐出红痕,雪臀被抬得高高的,被送上最高处又重重放下,腿心蜜穴吞下粗长的阳具,娇艳的花穴不断被强势撑开,视觉上带来的刺感觉极为强烈。
她的肢体也在起落之下颤抖摆动,如雪兔般的绵乳晃荡弹跳,肉体拍打的啪啪水声回响在寂静的室内。
快感在他肆意尽根没入没出后更是翻倍累加,快感刺激得怀中少女泪水不断滴落,巨物次次深入娇嫩的宫房中,顶撞研磨,刺激得甬道不断痉挛收缩,阳具也愈发涨大,将蜜水全堵在宫喉之上。
短短半刻钟,谢锦茵被他插得高潮了叁四次,她双腿无力,小腹沉坠发涨,被顶弄出一个突兀可怖的形状。
身体快乐得令她发疯,这场性事早已超脱了她的掌控,却酣畅到令她沉溺。
交合处接连不断响起肉体拍打的黏腻水声,臀肉撞在精囊上,蜜穴像是失禁般喷出大股透明爱液浸润二人的下体。
覆顶的高潮再一次来临,她受不住,抽噎着哭出声来:“先生……先生……呜……里面塞满了……吃不下了……”
她宫喉本就浅窄,如今被阳具将花径的内壁撑开,绷得不能再紧,连带着宫腔都开始收缩温含住硕大的龟头,舒爽得令人头皮发麻。
她唤的声音太过娇软动听,也令玄祉有些难耐,只能压制射意,吻在她后颈微微凸起的骨节处,嘶哑含糊地问:“谢姑娘,可还舒服?”
听到他的询问声,谢锦茵因反复高潮而迷离的双眸终于寻回一点神采,迷迷糊糊地回:“好舒服……舒服得要坏了……”
她甚至没怎么动作,只由玄祉托起她肆意抽插,身上就都是滑腻的香汗,足以想象这场情事是多么激烈。
“怎么会坏?”玄祉的动作顿下,一连串细密的吻安抚般落在少女弓起的脊背上,轻笑着说:“我怎么舍得。”
就连珍惜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将她弄坏。
“好香……”他唇瓣摩挲她的耳垂,又掠过她的肌肤,一寸一寸品尝她细腻而柔滑肌肤,“感觉你流了好多水……”
他看不见,看不见身上的少女被汗水濡湿,身下的水更是敏感得积流成了水洼。
谢锦茵在喘息间细声细气地回应他:“嗯……因为喜欢先生对我这样……”
喜欢,这二字实在比任何催情的药物都能令心仪她的男子发狂。
“如此就好。”他释然一笑。
话音刚落,又开始托着她的下体抽插起来,分明谢锦茵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手臂上,他却如同感受不到重量一般,抱着她起落的速度越来越快,插入得越来越深。
二人做了许久,直到谢锦茵哭得嗓音沙哑,再没有半点力气高潮,玄祉才终于不再抑制自己的射意。
他一口气插到膣腔最深处,浓浊的精液大股射在娇嫩的宫壁上,持久而激烈,烫得谢锦茵低低抽泣,她无处着力,只能坐在他身上双腿不停发颤抽搐。
玄祉紧紧将她抱在怀中,低抽一口气,也觉自己快乐得要发疯。
他就此食髓知味,已意识到自己今后将绝对忘不了这般酣畅甘美的情事。
谢锦茵被他抱着,背靠在他胸膛,眼眶湿润泛红,嗓音也因为反复高潮而哭哑。
“先生……”
她休息了一会,恢复了些气力,想扶着轮椅站起身来。
“暂时别动。”玄祉眉头一蹙,按住她的大腿不让她继续动作,沉声肯求道,“就这样让我抱你一会……”
说这话时,他的阳具还没拔出来,方才射过本已疲软的阳物又在她体内再次硬挺,龟头卡在宫喉处,宫房里头又满满都是他射进来的精液没有办法排出去。
二人耳鬓厮磨温存片刻,等体内躁动平复下来,玄祉终于抱起她,将粗长的阳具一口气抽出。
阳具抽出后,一大滩白浊液体随之从被撑开花穴泻出,沿着少女白皙的大腿根往下流淌,被撑开的花穴也立刻闭合,只剩沾满精斑阴蒂暴露在空中,溢出一点蜜水来。
但他方才直接射在了胞宫里头,仅凭这样可流不干净,于是谢锦茵揉了揉酸胀的小腹,腿心又溢出大股大股精液。
地面上已是一片狼藉,二人的体液溅得到处,玄祉的衣摆更是脏乱不堪。
谢锦茵看着这乱象,垂眸又坐下身去。
少女的雪臀压在男子肿胀的阳具上,藕臂圈住他的脖颈,还颇为委屈地开口:“先生射了这么多的精液到里面,可要对我负责呀……”
是要他如何负责?
玄祉喉结微动,嗓音略显低哑沉闷:“你希望我如何?”
少女心满意足,踩着地上的绣鞋站起身,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一边将私处送到面前,一边含笑道:“不如先生帮我舔干净吧。”
玄祉有些意外,但回答时却没有犹豫。
“……好。”
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需要犹豫的事情。
不过他看不见,所以只能先扶着轮椅俯身下来半跪在地,又摸着她的大腿往上,寻到她的腿心间。
手指触碰到腿心时,就感觉指尖湿滑黏腻一片,他找准位置就凑近了些,谢锦茵也分开双腿,以花阜迎合他的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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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怎么先舔那里 男子喉结滚动,将体液尽数吞咽下。
第一次这样舔砥女子的私处,感觉有些微妙。
他继续启唇含住,舌面卷起垂下的粉瓣,二人体液交融的味道便漫延在舌面之上。
她的爱液带了点稀薄的甜味,但掺杂了浓浊的精液,味道就有些奇怪,但还不至于反感,恶心更说不上,如果是她希望的,这点小事他自然会为她做到。
因为她说要他舔干净,所以他舔得也格外认真仔细,舌尖扫动分开阴蒂薄肉,他虽看不见,却能以唇舌描绘感受她韶美绮妍之处。
谢锦茵秀眉紧皱,难耐地喘息道:“呜……先生……你怎么先舔那里……”
她只是让他舔干净,若是舔那处,只怕又要高潮了。
方才高潮数次的身体自是敏感得厉害,被他舌尖抵到阴蒂处时谢锦茵就有些受不了,她呼吸急促,只能扬颈喘息,纤细的手指按在玄祉的头顶,将他往双腿间摁。
分明已经再禁不起高潮,可快感依旧足以强烈到冲昏她的神智,她在这种缥缈的快感中几乎失控,只想继续体会那种瞬间攀附上云端的感觉。
玄祉含着她的私处无法回答她,大掌握住她的大腿,又含得更深了些,灵巧的唇舌探进去勾挑着阴唇内侧的皮肉,几乎是将每一寸都舔砥干净,最后舌尖扫回阴蒂之处,抵着最敏感的那块皮肉继续舔弄卷扫。
快感随着他舌尖的频率满溢出来,再次攀上高潮的那瞬间,仿佛眼前绽放开一道强烈的白光。
她被他舔得又高潮一次,混合着精液的蜜水几乎是从花穴中黏黏嗒嗒地喷出来,双腿发软她甚至站不住,幸而玄祉托住她的大腿,才没让她滑坐在地。
“可还舒服?”未有丝毫犹豫,玄祉喉结动了了,吞咽下她方才泄出来的爱液。
高潮后少女的声音含着情欲,又细又娇媚:“总觉得先生是在明知故问……”
“嗯,怎会?”
玄祉扶着轮椅边缘撑起身体坐了回去,神态沉静而温柔,微笑道:“我看不见,所以并不知道你是何种感受,若你不亲口告诉我,只凭唇舌,我想我也很难就这样断定你是快乐的。”
谢锦茵垂眸看他俊美清癯的面庞,本以泛着薄粉的面颊更是烫得厉害。
她大抵是第一次这般失控,明明身体已经疲倦,却还是渴望着不停高潮,可对着这般温润敦和,玉洁松贞之人,她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同他具体描述自己的感受。
但她也想来对这种事算不上太过羞怯,所以过了会才坦荡回答他:“和先生做这种事的感觉令我有些难以自控,先前我都是觉得疲倦就戛然而止的,所以……我觉得很舒服。”
“嗯。”玄祉嗓音低哑,“这样便好。”
这样便好?
灰纱蒙住他的双眼,很难让谢锦茵感觉到他此刻流露着什么样的神情。
不过她不会去探究,也不必了解,就如同她先前和玄祉说的,她希望玄祉不必对她动情。
因为无论玄祉动心与否,她都不会在意,也不会对他施以相同的感情。
他们的关系……最多之停留在肉体,外加炼药的生意。
谢锦茵想着,简单用避水诀清理了一下身体,恢复了些力气后,又将散落在地的衣物拾起穿戴好,系发带时正好与玄祉提起她来此的目的。
“对了,除了洛水莲花之外,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先生。”她说着,从袖中拿出她在荀殊居处拿到的药瓶,递给玄祉。
“就是……我想问问,这药品里曾经装的是什么药。”
玄祉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药瓶,将瓶口置于鼻息前轻轻一嗅,待意识到是什么药,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拘束起来。
这药……
“这药是男子……用来压制情欲的。”虽不知为何她手里拿着这种药物,但沉吟片刻,他还是如实回答了谢锦茵。
用来压制情欲的药物?
谢锦茵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种药。
——可不许念着我的名字自渎,我不喜欢在我背后自渎的男人。
——道君要将所有的精液都为我留着,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东西……我说你可以泻的时候,你才可以泻。
——凤梧道君,你可要为我守身如玉啊。
该不会……
早已被她抛之脑后的记忆再次浮现,想起那时候自己对凤梧说的话,谢锦茵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十分微妙。
若是她没有看错,那满满抽匣里满满都是这种药瓶,瓶瓶见空,若里头装的都是这种药,凤梧这些年来岂不是一直在服用这种药物?
他不会真的乖乖按照那时她说的,不仅守身如玉,甚至就连自渎也不肯,清醒之时若是动了欲念,便吃这药来压制欲望?
她眉头微微蹙起,又想起李长源在大殿之中与她说的话。
荀殊模糊不清的面容浮上心头,她仿佛听到他希望李长源能代为转达时,是以何种神情诉说这番话的。
——当年你所要求之事,荀殊已全都做到,我从始至终,唯你一人而已。
明明只是她当时随口说的玩笑话而已,他怎么还当真了?
这也……太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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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情人眼里出西施 谢锦茵想起凤梧心下恍然,久久不言语,自是引起了玄祉的注意。
“怎么了?是这药有什么问题么?是谁在服用?”他察觉到这个答案应当对她来说并不是个可以接受的回答。
少女纤密的眼睫微垂,指腹轻抚过手中玄祉递回来的药瓶,怔怔然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实话,这十八年里她几乎没有想起过凤梧。
一开始的时候偶尔担忧凤梧会报复她,但后来没有什么动静,她也就渐渐忘却了他的事情。
唯有小瑾,因为他是她和凤梧二人的孩子,所以每次看到小瑾的时候,她都会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与这个孩子血脉相连之人。
她并不觉得小瑾和凤梧相似,可血缘的联系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若凤梧尚在世上,知道自己还有个孩子,那张看似圣洁清远的脸上不知道会流露出什么有趣的神情。
虽说凤梧此举令她有些动容,但她也不可能因此爱上凤梧。
只是想到,她不过一时戏言,他却牢牢记了十八年,并且为那几句戏言不停服用这种药物,心下有少许的愧怍罢了。
但他魂灯寂灭,陨落于世天上地下都再找不到他踪影。
想来,她也永远无法看到他会露出何等惊诧的神情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谢锦茵抿唇,双眸水润,故而其中失落的神色异常明晰。
她心非磐石草木,到底也并非全然无情,只是比起别人,她更在乎她自己。
“先生,洛水莲花我留在这了,果断时日我会过来取药……”
夜已深,她不想久留,吩咐完这些,便和寻常一样打算离开。
“谢姑娘。”
玄祉忽然紧握住她的手腕,用了几分手劲,不让她离开。
在她离开之前,他有必须要传达给她的事情。
谢锦茵感受到手腕上的力道,回过头垂目看他。
回答她的,是对方笃定而真挚的声音:“无论你对于你自己有如何看法,但于我而言,爱上你,我永远不会后悔,也不奢求你回应……同时我也觉得谢姑娘你已经足够好,值得被任何人所爱。”
谢锦茵一愣,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
怎么会有这样温柔体贴的人,竟还担心她会自责愧疚,所以说这些话来宽慰她。
谢锦茵闻言莞尔一笑,俯下身去,嫣红的唇瓣贴上他的耳廓,颇为暧昧道:“那,先生,下次我再来时,还可以与您做这种事吗?”
温热的呼吸铺撒在男子颈侧,本已消褪的情欲又被重新点燃,像是他体内生腾起燎原的火。
他仍然渴望她。
他呼吸骤然一乱,耳根泛红,不自在地回:“若谢姑娘希望的话。”
自然是对她的默许。
玄祉其实很困惑,这世上真的有男子能够不对她动心吗?
谢锦茵将洛水莲花交予他炼制后,就转身从原路而返,离开鬼市,返回玄夜宗。
外头早已入夜,谢锦茵御风回到玄夜时,宗门外只有稀稀落落的石灯还亮着。
她隐约可见男子站在山门前,袖袍蹁跹,只被灯火勾勒出一个清癯而颀长的浅淡身影。
“抱歉,劳烦师兄在山门等候了。”谢锦茵匆匆上前,有礼致歉。
男子闻言转过身,容色俊美非常,如松风朗月之姿。
不是洛白,是沉玉书。
见是沉玉书,谢锦茵旋即佯装出一副羞怯模样,半是惊讶半是喜悦道:“沉师兄?怎会是你?今日不是洛白师兄守值么?”
沉玉书执起灯笼,走上前来:“他有些事,我恰好来替他。”
灯笼昏黄的光芒映在少女清秀柔美的面庞,她朱唇微启,嗓音轻缓道:“沉师兄这般温柔体贴,怪不得我瞧师弟师妹们都喜欢与你亲近。”
他倒是平日里没有太过留意,只是他年长,自然是要对师弟师妹们多多照拂些,但也大多数些修行上的指点,亲近但也算不上,只是师弟师妹们喜欢与他讨教剑道罢了。
但,他现在,其实只希望你与他亲近。
沉玉书眸色渐沉,又问:“谢师妹先前说的话,如今可有改变?”
既是他这般问了,谢自也毫不犹豫地开始说谎:“嗯……我如今依旧倾慕沉师兄。”
少女美目流盼,纤密的睫羽低垂下,似乎有些害羞,话音刚落,便随手撩过鬓旁的发,墨发穿过她纤细的五指,神态温软,不经意的举动落在沉玉书眼中,却愈加令他觉得婉转动人。
幸而夜色昏暗,他没有注意到少女餮足后比起平日更不胜娇美的容色,只是觉得她眏着灯火的眼眸美得惊人。
为何她这样美丽……
这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平心而论,他从未被任何女子的容色惊艳过。
但他也并非觉得她们丑陋,只是于修真之人而言,骨肉皮相不过虚妄,世人所夸耀的美丽,于他而言只是于芸芸众生一般的寻常。
但他觉得她美丽,从第一眼就这么觉得。
这种感觉与她皮相无关,哪怕她生了一张寻常的脸,他依然也会觉得她无处不动人。
她说,她倾慕他。
这几日,他将这句话反复斟酌回味,愈想愈觉得不胜欢喜。
既然他二人拥有相同的心意,那么他若是想更进一步,或许算不上太多唐突。
念此他沉声道:“谢师妹在我心中,也与旁人不同……我怕冒犯,这几日一直在斟酌如何与你开口,但我想,我亦是倾慕谢师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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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两情相悦 虽已是在谢锦茵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故作惊讶,半遮檀口,少女黑白分明的杏眸望向他,眼里有羞怯,也有惊喜,令人能清楚的感受到她此刻的喜悦。
“沉师兄,也对我……”
“是,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第一眼见到的你的时候,我就对你有特别的感觉……”
被少女澄澈的目光注视着,他心头更是揣揣难安,不自觉抬袖遮脸,颇有些局促道:“抱歉,我没有喜欢过别的女子,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表达这种心情,只是见到你的那瞬间,我觉得,此生非你不可。”
此生非你不可。
真有人能一眼决定一生的吗?
谢锦茵不信,是因为她自己做不到,即便是对于她唯一动心过的兄长,也不是第一眼就注定,而是在相处之间,才逐渐动心。
她顿觉心下晦涩难言,再次抬眸对上青年不掺杂任何虚伪的眼神。
她早已通透人心,所以清楚他并没有说谎。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对旁人动心过,所以反而一腔赤诚,无所惧怕,毫不遮掩自己的想法。
故而也,更加容易欺骗。
无论自己说什么,对方大抵都会相信,更何况,她演技本就不错。
“沉师兄……”她无措地唤他,眉目低垂,樱唇微张,两靥如覆朦胧霞光,眼波流转间不胜娇美。
沉玉书凝视她,深棕的眼瞳眏着灯火犹如琥珀,目光更是温柔得如春水匀化开:“既是我们心意相同,你如何想?你希望,我们之后可以是什么样的关系?”
他将决定权交到了谢锦茵的手里。
得到他这番回复,说明谢锦茵的目的几乎已达到了一半。
只是,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所以,她现在不会立即答应他。
唯有让他的心悬置在半空,进退不得,他方才会忐忑不安,愈加渴望。
她别过脸,双手捧着发烫的脸颊,佯装不安地回答:“抱歉,沉师兄,你忽然说这些,令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现在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能不能再让我想想……”
沉玉书也觉自己这番话太多唐突冒犯,也没有要她立刻回答的意思,所以温声应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多久都可以。”
多久都可以?
谢锦茵闻言不由抿唇一笑,打趣他:“如果是一辈子呢?”
修真之人寿命何其漫长,一辈子,千年百年都不过只是个开始。
这样漫长的一辈子,真的会有人愿意等待吗?
她唇角笑意隐没,忽而想起了凤梧。
若他未曾陨落,她也未曾来到玄夜宗,在修士漫长没有尽头的生命里,他还会继续以那样笨拙的方式等待吗?
等待一个,初见时羞辱他玩弄他,还不可能爱上他的女子。
眼下,谢锦茵自是得不到凤梧的答案,但面前的青年却可以毫无犹豫地回答她。
“就算是一辈子,我也可以等。”他坦荡回答,声音诚恳而真挚。
沉玉书不是会轻易许诺之人,但若是他一旦许诺了什么,他就一定会做到。
修士大多不敢随口下诳语,否则会造因果反噬,积下业障。
所以,她不过是随口调侃一句,对方却这样认真回答,远远比他想象中还认真,令谢锦茵实在意外。
不过,心下虽这样想,面上她还是如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含羞带怯地做出了回应:“我只是还需要再想想,不会令沉师兄等待太久的……”
声音越说越轻,沉玉书垂下眼帘,温柔地注视她听她将余下的话说完,却被她趁机抓住衣襟,狡黠地往跟前一带。
他嗅到清雅的花香,少女娇俏的面容迎上他的脸,她嫣红的唇瓣也随之靠近,于沉玉书而言她无处不美,如今这般近看,更是耀眼夺目得令他心惊不已。
与先前几乎如出一辙,那次他尚且有些意外,这次却已经联想到她要做什么,心底却还是止不住的期待,也并不打算拒绝。
她踮起脚,勉强够到他唇角,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
若即若离、浅尝辄止的吻,所以反而更愈加令人难耐,像是在他心口点上一团火,却又没有熄灭的打算。
愈演愈烈,让他开始渴望得到更多。
“沉师兄,明天见。”
谢锦茵从善如流松开他的衣襟,退开几步,朝他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后就转身离开。
沉玉书指腹拂过脸侧被她亲吻的那处,又看着少女在夜色中远去的背影,不自觉抿唇一笑。
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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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她是我的娘亲 她搭乘云梯回到雁青峰时,已过子时。
月落星稀,庭中寂静,灯花揺落。
室内还亮着烛火,谢锦茵推门而入,便见谢瑾正坐在案前看书。
灯火勾勒少年人俊美的轮廓,他听到开门声,便从书页中抬起视线,与进门的谢锦茵对上视线。
谢锦茵这才留意到,他面前的桌案上放着一碗阳春面,只是时间有些久,面已经凉了。
“小瑾……”她想起先前对谢瑾的嘱咐,说会很快回来,让他为自己煮碗阳春面等他,结果却是食言了。
谢瑾并不在意,放下手中书卷淡淡道:“无妨,我再为母亲做一碗。”
“不必,我打算休息了。”谢锦茵连忙叫住他,因为食言,她说话有些不利索,随口转移话题,“小瑾,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因为您还没有回来。”谢瑾眉目低垂,音色沉淡,听不出喜怒,只是转而道,“您,今年也去见他了是么?”
“谁?”
“母亲心下清楚,您每年都会去见他。”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本能令谢锦茵矢口否认。
“母亲以为,我想的是哪种关系?”谢瑾凑近一步,眸色幽沉,似乎早已看穿她的掩饰。
“……或许先前不是,但如今,已经是了。”
谢锦茵闻言一怔,秀头微蹙,杏眸氤氲秋水,无意间流露出无措模样反而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
是啊,她早知道小瑾聪明,即使她什么都不必说小瑾也都会知道。
可她拘束于母亲的身份,总是不愿真的朝他流露她最真实,最恣意妄为的那一面。
但事已至此,谢锦茵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能干脆承认:“是我食言了,没能及时回来。”
她默认了他话中隐喻。
片刻的沉寂之后,谢瑾依然抿唇不语,只垂眸看她。
大抵是因为她肌肤娇嫩,对方虽已温柔至极,脖颈侧还是留下了零星极浅的红痕。
他们是如何做的,又做了多久,仅从这些暧昧痕迹中,便可以猜到几分。
谢瑾微抬视线,目光上移,落在她的耳垂上。
这处没有留下痕迹。
少女的耳垂莹润如玉,像是一直被包裹在柔软贝肉中的珍珠,永远白净,沾染不上半点尘埃。
她永远不会老。
这些年她随母亲走遍紫微界,他渐渐从稚童长大,母亲的样貌却与他儿时无改。
他尚在牙牙学语之时,牵着她的手随她四处游历之时,周遭之人想与他这个孩童攀谈,时常和蔼地问起二人的关系。
那时,他总是会笑着回应说,她是小瑾的娘亲。
后来,他逐渐长大,他的身量逐渐高过她许多,他们的年岁看起来越来越相近,他已不是那个被她牵着走四处游历的孩童,甚至他已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轻而易举地抱起她。
而当旁人再问起二人的关系时,他再不能那样自然而理所当然地开口回答。
她是我的母亲。
——母亲。
不用在别人面前唤她母亲,这既令他解脱,又觉痛苦。
就好像他不用再这样称呼她,他就可以自欺欺人,二人相连的血脉并不存在,他和这世上任何人一样,有能够爱她的资格。
但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永远,没有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爱她的资格。
他伸手轻扶她鬓角散乱的发,轻轻道:“没关系,您不必道歉,反正我会永远会在您身边。”
反正我会永远在您身边。
一句话虚虚渺渺,谢瑾分明离得很近,声音却又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这份落差感,令谢锦茵好奇他如今是何神情。
所以扬起颈想看他的脸。
却没能看清。
灯火在他身后明明灭灭,唯有少年人的影子从上方覆了下来,将她遮蔽在属于他的影子之下,而他清秀的五官隐藏在晦暗的阴翳之中,令她看不分明。
“母亲,我真希望……”
一句话,有头没尾,余下的字音似也被吞噎进这方阴翳之中,悄无声息。
谢锦茵不喜欢这种欲语还休藕断丝连之感,刚想追问,温热柔软之物却在此刻贴上她眉心,代替了回答。
如晴风过竹,夜月当花,少年人这一吻克制而怜惜,如同在这暮色以后,吹进香幔中忽至的梦境。
这一触转瞬即逝,等她回过神来,谢瑾已经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夜已深,母亲早些休息。”
落下音色清冷,如檐上霜雪。
他并没有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多做解释,只是就这样转身离开,就连他此刻流露的神情,都没能令她看到半分。
随着吱呀一声,门扉被掩上。
直到谢瑾离开,谢锦茵才后知后觉的用手按在眉心之处,那处还残留着唇瓣温软的触感,她用手反复摩挲,不敢相信方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并且,大抵是因为太过惊愕,胸腔之下心跳剧烈,几乎要不受控制地越出她的胸膛。
这一吻……究竟是什么含义?
她惴惴不安,实在,不敢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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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母亲,不要丢下我 或许是因为,她在小瑾儿时对于他过于冷淡厌烦的态度,他从小便开始极为擅长隐藏情绪。
他不会哭闹,不会要求,不会提出任何让她为难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他会像只会怕被抛弃的小狗一样跟在她身后,温顺、缄默,视线却一刻都不愿从她身上离开。
小瑾早慧,或许从那时起,他便已经感觉到,他于自己而言不过是负累。
但孩子对母亲天然的感情,令他本能地爱着她,害怕被她抛弃,所以尽可能隐藏自己的存在,只是为了留在她身边。
这种依恋感随着他逐渐长大而变淡,她以为是因为他已长大成人,所以逐渐消失,却不想,这或许是他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得更擅长隐藏自己的感情。
她或许早该明白。
他偶尔眼底流露出的落寞,时而暧昧的靠近,二人若即若离的联系,如今一捻随时能被风吹散的轻烟,于母子这个身份而言似乎有些过于亲密。
这几年间,她不是没能察觉到这微妙的异常,只是她一直不敢往那处去想。
不敢想,小瑾会对她抱有亲情之外的感情。
这种感情,一旦让人知晓就如百丈玄冰,裂一寸,则如蛛网般,寸寸尽碎,最后粉身碎骨,溺于冰河之中。
她该装作不知道吗?
将这个吻当做,没有任何其它含义的吻。
或许这样才更好一些……小瑾隐藏自己的感情,大抵是不希望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被改变,而她也同样不希望。
她并不害怕血缘禁忌、世间伦理常俗亦或是世人的看法,否则她不会对与她血脉相连的兄长动心。
她只是,不希望这种关系被改变。
小瑾他是特殊的。
她不希望这份特殊有任何改变,过去是,如今也是。
有所决定之后,谢锦茵的心反而渐渐沉寂下来,唯有方才的震颤留有余热,指腹不经意抵在眉心,轻抚过他方才吻过的地方。
……并不讨厌。
更长露重。
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枝头流莺婉转,曦光从窗沿洒落。
谢锦茵一夜好眠,待辗转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她梳洗完,慵懒系着发带走出门外,谢瑾已如往日一般守在门外。
“煮了桂花莲子羹,母亲要尝尝吗?”他自然而然的开口,神情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也难怪,他自幼开始就擅长隐藏情绪,如今更是,他若真的要藏匿自己的心事,没有人能看出来。
昨夜之事二人都默契没有提起,就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啊。”谢锦茵自也不会提,朝他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来,便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等他将甜羹盛来。
汤匙谢瑾为她备好,谢锦茵端着碗尝了一口,入口香甜软糯,很是可口。
“好吃。”她赞许道。
这些年她带着小瑾四海为家,家务基本上都是由小瑾打理,虽而二人都已辟谷,但她喜欢吃东西,小瑾便学着为她做各色美食。
“母亲喜欢便好。”
彼此默契的都不再提起,但又都心知肚明,反倒显得更加不自然。
谢锦茵侧目看他,少年人文质彬彬,薄唇微抿,纤密睫羽之下,瞳色与她近似,在天光之下透出稍许浅青色。
她不由想起十年前,七岁多的小瑾,唯一对她哭泣过的那一天。
那天下着大雨,屋外雷声很大,师尊祭日刚过不久,她从苏家村赶回时二人的居所时,已经将仅有年幼的小瑾一人独自留在家中好几日。
她风尘仆仆出现在门外,心下愧疚,刚想说些什么。
本站在屋中一声不吭的男孩忽然朝她看来,眼眶泛红,顾不得她浑身雨水,跑上前来将她抱住。
除了尚在襁褓时的啼哭,谢锦茵真的是第一次见这个孩子哭泣。
一点,都不像孩子的哭声。
他没有嚎啕大哭,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于是怕她厌烦,他压抑自己的哭声,却无法压抑自己的孤单与害怕,往向她时,已是满脸泪水。
心头柔软之处像是被什么击撞,她来毫无波澜的心底,才骤然泛起一点涟漪。
她十月怀胎生下这个孩子,即便她再厌恶,对他再冷淡,名为血缘的羁绊,无法割舍。
这种血缘带来的宿命感,远比她对兄长的更加强烈。
“母亲,不要丢下我。”他抽噎着,不安地浑身颤抖,个子只及她腰间,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生怕她又一次离开。
不断哀求。
“求求您,不要走,让我永远留在您身边。”
让我永远留在您身边。
她想那时的小瑾,只是出自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纯粹依恋。
而在这些年二人共度的岁月里,他对她的这份感情,究竟是在何时开始发生变化的?
她无从知晓。
“母亲在想什么?”见她似乎有些走神,谢瑾出声唤她。
谢锦茵托着下巴,回过神后抬眸看他,鬓旁花饰贴在面颊,几缕墨发淌在锁骨欺霜赛雪的肩头上,曦光下,如美玉生晕秀美动人。
她红唇抿起,神态自若,徐徐道:“在想你小时候,明明是那么可爱。”
谢瑾闻言,垂下眼睫,眸色幽沉,似寒更夜永、暗云遮月。
“……可我已不再是稚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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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他只要留在她身边 他已不再是稚童。
“是。”
谢锦茵勾了勾唇角,笑意漫不经心,不及眼底。
小瑾渐渐长大成人,她的岁月却在师尊死去之后便已停滞了。
于情于理,小瑾却不该和她一起被困顿在其中。
他还有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所以,还是就这样维持如今的关系,不必改变。
……
玄夜宗之所以身为紫微界第一剑宗,除了它强大的实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忘虚剑冢。
上古洪荒之时,天地间灵气充裕,修士繁多,玄夜宗祖师季忘忧偶得一天外陨铁,并以此铸剑,名曰玄夜,自此开山立派,此为玄夜宗之名由来。
但这仅仅是个开端。
随着时间更迭,修士们为争抢天地灵气四处征伐,形成各自的阵营,诸多大能修士也与玄夜宗弟子干戈不止,经过接连不断的战役之后,玄夜宗才在紫微界有了如今第一剑宗的地位。
那时战败于玄夜宗手中的修士,会将作为作为信物的佩剑投入陨铁落下后产生的深坑之中,剑器天生带有煞气,而陨铁则能吸收煞气,淬炼灵气。
久而久之,剑生剑灵,此地便成了剑冢。
而玄夜宗通过初选的弟子,都会来到此地,通过其中剑境试炼,得到与自己灵根属性相符合的本命剑,若能得到其中传承,便能成为玄夜宗嫡传弟子。
而今日,他们要进入忘虚剑冢,取得本命剑。
谢锦茵和谢瑾二人来到雁青峰云梯前的,正打算前往主峰与其他弟子汇合,却见许祯卿站在云梯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许师兄也要搭乘云梯?”谢锦茵眨了眨眼,好奇地问他。
“不是。”
他本以为,这些时日自己已经整理好心绪,但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她,如今倏然看见她清丽的面容,便觉心跳得厉害。
“……我在等你。”许祯卿耳根微微泛红,幸而被鬓发遮住,没让对方注意到。
“嗯?”谢锦茵不明其意。
“今日你们不是要进忘虚剑冢试炼么?”许祯卿清了清嗓,正色说道,“我陪你们去,顺道和你们说说剑冢里的事情。”
既是于自己有利的事,谢锦茵自然毫不犹疑地答应下来:“那倒是劳烦许师兄了。”
三人一道上了云梯,在前往主峰的路上,许祯卿为他们解释剑冢中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谢锦茵时不时问他一些问题,倒是谢瑾一直沉默,并不多言,视线平静地望着云梯外的薄雾流烟。
他的平静引起了许祯卿的留意。
相貌上,这孩子与师父有五、六分相似,唯有瞳色与她相同,性子更是与她不同,缄默寡言,情绪也从不流露在脸上,看起来远比他的年纪沉稳。
他虽只年长谢瑾几岁,但他与茵茵之间既已有了那种关系……他也许也能算作他半个长辈。
谢瑾既是茵茵和师父的孩子,那他自然也会承担起作为长辈的责任,好好照拂他,茵茵也会少些牵挂。
对面的谢瑾自也留意到了许祯卿审视的目光。
他想,对方虽是容色姣好,是母亲会喜欢的类型。
看似淡漠清冷,但却是个不擅长隐藏情绪之人,至少在母亲面前,他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
谢瑾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或许旁人看不太出来,但他却不难看出,他对母亲已经动了心思。
分明最初时还是一派清高自持的模样,不沾染红尘俗世的模样,只是再清冷色的月色,最后都能转瞬之间就为她沦落。
不过母亲这般好,有人喜欢她也是难免的,他不可能不在意母亲不反感身边出现的这些男人。
但也仅仅只是在意罢了,只要能够留在她身边,他就已经知足。
至于母亲喜欢什么男人,想要和他们做什么,若能让母亲感到开心……这些,他都可以忍受。
他只要留在她身边。
云梯穿行过山峦迭嶂,不久后便移动到了正殿前。
三人一前一后从云梯上下来,谢锦茵最先走下长阶,
不远处,沉玉书和几个新入门的弟子站在正殿的石碑前
“谢师妹,晨安。”沉玉书见他们下了云梯,就走上前,朝她微微颔首,笑意温和。
“沉师兄好。”谢锦茵也回他,只是客气有礼,不算亲密,也不算疏远。
一旁的许祯卿却敏锐地察觉到二人之间改变的迥异气氛,上前一步挡在谢锦茵面前,不着痕迹令二人拉开一些距离。
看见许祯卿也在,沉玉书有些意外:“许师弟,这次考核掌门应当没有安排你处理要务,你怎会一道前来?”
“谢师妹谢师弟第一次入忘虚剑境,我有些不放心,便随他们前来。”许祯卿眉目低垂,容色清冷,似长夜霜月孤傲而幽寂。
在沉玉书的记忆中,许师弟平日不善言辞,他也并未见过他主动与师弟师妹们打交道,更谈不上他会担心师弟师妹们,甚至还特地陪他们前来参加试炼。
如此看来,他对谢师妹似乎有点不同。
或许是他多心……想到谢师妹先前和他说过的话,许师弟与谢师妹那番提点发自真心,并无恶意,但看到他,沉玉书心中仍是有些芥蒂。
就当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许师弟和谢师妹同属雁青峰,在顾师祖名下,比起他和谢师妹的确更近些,可他不喜欢看到他与谢师妹这般亲密。
他也知就这般嫉妒起来有些过于心胸狭隘,但他与谢师妹情投意合,吃味也是理所当然。
故而,他看向许祯卿,尽可能地令自己的声音不带上任何情绪:“我知许师弟心思缜密,但我与谢师妹只是寻常交流,你不必太过忧心,更不必,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
这四字落在许祯卿耳中,也令他也有些不舒服起来。
沉师兄平日里为人古道热肠,与师弟师妹们更亲近些,但他对谢锦茵的关心,显然已经超出对旁人的,不免让他觉得有些越俎代庖之嫌。
许祯卿沉声质问,眉目间已有几分不悦之色:“敢问沉师兄,谢师妹所属雁青峰,位份上自是我与她更接近些,怎么谢师妹的事情到了我这里,便成了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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