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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偿】(1-7完)作者:HANNIbai Amo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3-11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作者:HANNIbai Amo简介:早露凛冬互攻SM,成人内容,直白性、暴力描写。将心理创伤剖开再剖开,疼痛再疼痛的故事。         01.POKA   ‖   早露怎么也想不到,凛冬就这样答应了她的玩

作者:HANNIbai Amo
简介:早露凛冬互攻SM,成人内容,直白性、暴力描写。
将心理创伤剖开再剖开,疼痛再疼痛的故事。


       




  01.POKA

  ‖

  早露怎么也想不到,凛冬就这样答应了她的玩笑话,甚至比应承她可以把自己的茶具收藏柜搬进自治团的休息室还来得干脆,那无所谓的语气彷若只是在答应一顿简单的午饭。即便身经无数复杂又诡秘的社交场景,早露也拿捏不准凛冬的无谓态度是敷衍的玩笑还是不想暴露无知的随意附和。

  “索妮娅……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指……”

  凛冬不耐烦地瞪了一眼早露,打断了她。

  “你希望我揍你不是?”

  “确实是,但又不是……”早露突然感到窘迫起来,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尤其是她对此事也只是耳闻而已,更多的还是猜测与妄想。

  她解释不清,其实她也不清楚。

  “甭管是不是的,简单点,我帮你完成你那无聊的想法,你帮我,消磨晚上的时间。”凛冬威胁性地拽过早露左肩上的大红蝴蝶结,正对着她压沉声音道:“就两个人的交易,你提的不是?”

  早露咽下了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几百个为什么,那些细枝末节的疑惑根本不重要,她们都需要一个发泄的豁口,这个交易条件很诱人,她也没有任何损失,没有理由不接受,尽管她无法理解凛冬应允交易的缘由,但这已然不重要。

  她照常摆出了社交式的笑容,掰下了凛冬攥着蝴蝶结的手,还稍带恼怒地用力捏了一下,满意地看着凛冬吃痛得皱起眉头,然后赶在凛冬对她大骂出口之前伸出了手:“那好,交易成立。”

  凛冬垂眼盯着早露的手,沉默半响,十分不情愿地握住了手指部分,然后迅速分开。

  “嗯。”

  说罢,凛冬掏出了口袋里的耳机,别过脸,摆出了对话结束的态势。早露此时喉咙里还憋着小几十个疑问,但最终只是斟酌了一小会儿。

  “那……今晚在我那儿?”

  “行。”

  ******

  早露开始后悔这么快地选定今晚了,她有点操之过急了,谈妥所谓的交易不过正午,下午两人各自有任务,忙活完稍微休整歇息就已经晚上10点了,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时间去寻找更多的资料和道具,更勿论此等隐私话题是完全无法向身边的年长干员询问的,这让主动提出邀约的早露十分地尴尬。

  说到底,这该怎么做?

  无措的不安让早露浑身僵硬起来,向凛冬发送的终端消息凛冬完全没有回复,早露只好抱着侥幸的心理祈祷凛冬今天晚上被任务或者别的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只要不是今晚,情况都会好些。

  思绪混乱的早露又不自觉地去摸床头柜上冰冷的银色裁纸刀,以往深夜忧愁在耳边低语,吞没她的呼吸时,紧握冰冷的刀身,注视刀刃上的绝望倒影,都能让燥热的思绪冷静下来,但今天她的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在胸腔冲撞起来,连带着整个人在床上微微地颤抖着。

  “咚咚”

  门外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吓得早露寒毛竖起,她从床上跳起,打算去开门,又兀得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刀,慌乱间把刀扔向枕头底,也不顾自己的头发和仪容,趔趔趄趄地去开了门。

  凛冬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很随意的身着t恤和短裤,日常作战的毛茸大衣挂在手肘上。早露紧张地吸了口气,嗅到了凛冬身上传来的shampoo味,浑身的肌肉又开始了不受控制的颤抖。

  “晚,晚上好啊索妮娅。”

  “来了。”凛冬手插着大衣衣袋,径直地走进了房间,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上一次来房间谈话坐的小板凳,沉默地盯着呆立在门口的早露,翘起了二郎腿。

  早露能感觉到身体的温度骤然升高,她不敢去看凛冬,关上门口别过脸走向茶柜准备泡茶。她极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肌肉,但别说倒水了,拿着茶具的手就没停止过颤抖,茶杯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叫。

  “不用给我泡了,浪费。不如直接开始吧。”是不耐烦的声音。

  早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边轻拍胸脯一边缓缓呼出,身体的肌肉可以放弃了,但是脸上的肌肉可不能不控制呀。早露努力地回头向凛冬露出了与平时无异的笑容,压制住在血管里不断流窜的不安,强装镇定端坐在了凛冬的对面。

  凛冬疑惑地眨了眨眼,早露也回应式地眨了眨眼,谁都没有出声,房里只有这架钢铁巨兽嚅动的低沉隆隆震动声,空气变得僵硬又尴尬。

  最终还是凛冬难耐地耸了耸肩膀,打破了僵持的局面。“是你说要做的吧,而且只有你知道该怎么做,那个施……什么受虐的。”

  早露的眼神闪躲了一下,又被强制抓了回来,她不安地交错手指,希望能在空空如也的脑袋里至少搜刮些无用社交辞令,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干涩得过分,便轻咳了两声,艰难地开口:“关于这个,其实我没有很熟悉……就是,啊,是这样的,虽然也准备需要的道具什么的,反正,就是……”

  “既然这样,那我按照我看到过的来,这样行了吧?”

  看到过?早露的思维齿轮瞬间卡死,她无法回应,只是像个漂亮人偶一样静坐原地,任由凛冬拉着她的手,把她摔在了旁边的床上。凛冬钳住她的手腕,压在床上的膝盖向前抵住了她的腿间,早露反射地夹紧双腿,扭动身体抵抗。凛冬用力地掐紧了早露的双手,狠狠道:“别动,你准备的东西在哪里?”

  “在……在左边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这不是平时她所认知的凛冬,那股陌生感刺激得早露的身体不住地颤栗,同时也让她的下体不住得兴奋着,让她难耐地夹着凛冬的腿蹭了蹭。

  凛冬松开了钳制早露的手,在床头柜前蹲下翻找着,不久就把柜子里的东西挨个儿扔到床上,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真亏得你能在罗德岛上买到这么多……这些东西。”

  “零食网络的暗网的暗网可以搞到,据我试探需求量还不小,供货也很多……”

  “哼—”凛冬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她随意地拿起一个装着铆钉的黑色项圈,在手里掂了掂,又定定地望向早露,用不同以往的认真语气说到:“当你说停下的时候,我就会停下,行吗?”

  听到这句话后早露紧张得僵硬的身躯瞬间放松了下来,心底的迷茫与不安被涌起的信任感覆盖,未知的好奇与期待夹杂着性冲动开始主导她的情绪,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扫了一眼撒在床上的各种道具,喏喏地问道:“好的,那索妮娅想怎么做呢?”

  凛冬又拿起一团不知如何摆放的皮带,打算尝试拎清这一团长短不一的带子的顺序,不肖一会儿就闷闷地又扔回了床上。

  “还是你挑吧。”

  问题被甩回了早露的头上,她可为难起来了,这些东西可要用在自己身上,这些道具也是自己今晚临急临忙通过匿名加密买到的,也没有怎么去查看用法说明,让她来选择,其实和黑箱选择没什么区别。再三犹豫,早露还是指向了看起来没其他道具那么露骨的一团棉绳。

  “那就这个绳子吧。”

  凛冬拿起绳子有点疑惑,但也还是规规矩矩地解开了绳团,将早露的手反过身子来,开始绕着手踝转圈。凛冬的动作并不粗暴,只会在用力打结系紧的时候低声喘一下,早露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能通过绳子摩擦的声音和用力的气声来判断行动的进度,缓缓地体味着绳子环绕摩擦皮肤的刺痛和手腕骨被不断施力按压的钝痛。

  “我打完了,可绳子还有好长,是要剪掉的嘛?”

  早露暗暗叹了口气,她就不该出于无聊的矜持选择绳子的,这个漫长又复杂的前戏会毁掉一切,她已经感到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刚刚上升的气温骤然冰冷。

  “剩下的,大概是要,绑全身的……就,按你喜欢的来……”

  我是个大傻子。早露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我就该厚着脸皮选鞭子和项圈的。

  凛冬拿着绳子多出来的一端,环上了早露的脖颈,顺延绕过她的腋下,但由于衣物的缘故,皱起的褶皱让凛冬难以将绳子穿过,她烦躁地扯了扯早露的睡衣:“你还是脱了吧。”

  此时早露的手已经被反绑了起来,她只好转过身,朝凛冬挺了挺胸,示意她解开胸前的纽扣。

  “那你来帮我。”

  凛冬幽幽地看了早露一眼,早露不大读得出她的情绪,她很快就低下头来开始专心解睡衣的纽扣,胸前的衣服开始松垮起来,纽扣解完后,凛冬用力地甩开了衣服的两襟,早露顿感胸前一阵冰凉,她紧张地吸气收起肚子,脱掉衣服之后反而感到更热了,瘙痒的感觉从脊髓蔓延到私处,她口干舌燥,突然间她不想要什么痛苦的鞭策与折磨,她只想在面前人的手中获得欢愉。

  凛冬抓着早露的裤腰带,一气脱下了睡裤,然后用手轻轻地滑过早露的大腿内侧,避过已有湿气的腿间,径直去拿垂在她乳房正中的绳子,用力让绳子勾进她深深的乳沟中,然后环绕她的乳房绕过腋下环上一圈,又让绳子绕过这个圈打了个活结。凛冬又幽幽地扫了早露一眼,这次早露看清了,凛冬刘海遮蔽下的眼睛里冒着火,她的手也冒着火,呼吸也冒着火,她在燃烧,并且同时点燃了早露,被绳子勾勒的皮肤仿佛要裂开,迸出岩浆,她要因此四分五裂,然后和面前的这团火结合新的光和热。

  早露感觉到绳子隔着内裤狠狠地勒着外阴,凛冬将绕得差不多的绳子绕回身后的手腕打了个死结,完成了这个随意的即兴作品。早露看得出绳子绕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这依旧让她兴奋得躁动无比,她需要更进一步的刺激,于是扑向凛冬的脖颈,呜呜地磨蹭着,将体内涌动的热量透过呼吸喷涌在在凛冬的胸锁乳突肌上。

  凛冬推开了缠在她身上的早露,把她按倒在床上,稍稍稳了稳紊乱的呼吸,冷冷道:“搞清楚状况娜塔莉亚,我可不是来服侍你的。”

  早露微笑着冷哼了两声,立起身子逼退了凛冬,她故意将胸挤压在凛冬的胸前,把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

  “是呀,你要审判我。”

  “……我不会审判。”

  “那你就惩戒我,你应当忘不了吧,终日的饥饿,残忍的掠夺,如影随形的恐惧……”

  “够了。”

  早露闭上了眼,缓缓地撕开了她的伤口,如她所期望,凛冬的身体在颤抖,像个呐喊尖啸的开水壶盖子,被掩藏在身体内部的怨气推起,又落下,推起,又落下。

  “那些苦难本不该落在你们头上,它们不该成为你的梦……”

  “不,我的梦不是的。我的梦不是。”

  那又会是什么呢?早露又回想起她在混乱中维持宽衣足食的自豪,她命人作恶,止人为善,故作得体。没人知道她曾为此感受到一丝骄傲,那来自深夜的悖德的无以描述的感觉,与现在相似的,期待着被大火包围,期待着被洪水淹没,期待着天空坠落,期待着大地破碎,期待着利刃穿透身体,期待着凛冬能看到这一切。

  “那些倾轧是谁的手笔呢?肯定有我的一笔吧。”

  早露感受到凛冬的手指攀上了她的脖子,狠狠地掐住了她的气管,让她说不出话来,逼迫她仰起头来看着她,看着火焰从她的眼底消失,留下的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痛苦化作枝蔓从她湛蓝的瞳孔伸出,顺着她的手指缠绕在早露的脖颈上,收缩,再收缩,扼着她的咽喉,剖开她血淋淋的疤痕。

  “这就是你想要的?这就是你想要的?你知不知道,这根本!”

  无济于事。

  痛苦的枝蔓忽得枯萎,化作了尘埃,失去了苦痛的眼神只剩下了空洞,凛冬松开了扼住早露脖子的双手,改抓环绕她乳房的绳索。

  “既然你想要,我就给你。”

  凛冬抓起早露背后的枕头,将床上其他碍事的道具一把扫到了地上,半跪起身子,猛得将早露向后一推。早露只感到突然的天旋地转,失衡的她后脑勺重重地嗑在了床靠背上,紧接着后颈传来急剧的刺痛。

  早露能看见凛冬的脸刹那间变得惨白,喉间的剧痛让她无法发声,无法呼吸,周围的一切开始后退褪色,声音都彷若来自一条隧道的末端,渐渐的她什么也看不清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看见路边有一朵雪白的花,随着风摇曳摆动,被突然间出现的一个巨大的车轮碾过。她又看见路边有一朵雪白的花,随着风摇曳摆动,重复,重复,重复,重复地被碾过。

  ……

  银白的裁纸刀的刀柄落在了靠背与床垫的夹缝中,刀刃指向天空,现时在她的脖颈正中呼吸。

  ‖

  02.ZIMA

  ‖

  凛冬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才会答应早露的随口胡言,这个女人总是这样,无视双耳机划出的禁止交谈域,无理强硬地捅破她的生人勿近墙,拉着她说些既无营养也无意义的闲谈,顺带着惹怒她。

  没错,贵族出身的她总是懂得很多,红茶也好咖啡也罢,衣着佳肴音乐政治历史哲学,包括做爱。该死,她谈论这个就跟谈论吃饭一样平常,脸不红心不跳,也不让人觉得下流。

  就只是会让凛冬脸红心跳满脑子下流画面。

  但要是在这家伙面前持不住一如往常的冷静漠然,就是GAME OVER,这是凛冬给自己定的游戏规则,大体和考试的时候默默记着ABCD哪个更多哪个就获得胜利的脑内剧场一个样,这是凛冬对早露的聊天场胜负。

  这个游戏只会在凛冬的头脑中进行,绝不会影响现实──她曾这么坚信,ABCD的胜负从没让她的考试更高或更低,但在67负-60胜的这一次谈话,她着急了,她不要这么狼狈的被拉开差距,她想让这个端坐得体的大小姐也动摇得绷不住表情,只能捂着脸匆匆离去,最终败在她的脑内终局战上。

  “你知道嘛,自慰对于男性和女性都是重要的维持身心健康的行为呢。一个健康的青少年,适当的自慰频率在1-3天,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索妮娅妳有试过嘛?”

  凛冬差点没绷住乌萨斯国骂出口。

  “……不干你事。”

  忍耐,索妮娅,忍耐,不要着她的道。

  “我倒是做不大起来呢,毕竟一天下来最糟糕的时候就是躺下要睡的时候,虽说罗德岛的寝室还算不错,但终究还是一种陌生的气味。”

  这一点凛冬也赞同,气味是独属于罗德岛的气味,在这里不会有家里的味道,也染不上自己的味道。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入侵你压迫你,无时无刻不强调你已身在远方,一个远离家的地方。而睡眠本身就是折磨,头脑抗拒着它,身体却叫嚣着需要,她恨不得把头砍下来,就让身体睡着,让精神永不入眠。

  “这其实对身体……对心理也不大好。以前和……啊,听一些大人聊天的时候,在罗德岛也有听闻一些干员,会尝试SM之类的情趣,这样更容易兴奋起来,也更舒服。”

  “S……M是啥?”

  早露微微地笑了笑,朝她坐近了一点,稍稍压着声音道:“就是施虐倾向与受虐倾向人享受结合的方式。施虐者享受施虐过程,受虐者享受受虐过程,两个人就通过适量的伤害和痛苦来达到高潮。”

  “没懂。”从一个不理解的词分裂成了多个不理解的词。

  “嗯……大体就是一方让另一方打她,然后她就感到兴奋了……的做爱方式?”

  “还有这样的人,怎么,你也想让人打你然后……兴奋啥的,来保持身心健康?”这也太扯了,凛冬暗自吐槽。但随即她就看到早露微微侧头,摆出一幅认真考虑的模样,这反倒让凛冬坐立不安起来,直觉告诉她早露又要说出一些石破天惊的话,而她会因此悲惨地输掉这一次的聊天脑内局。

  “如果我说我想,索妮娅会帮我嘛?会打我嘛?”早露抬眼,用清澈地眼神缠绕住了凛冬,她动弹不得,无处可躲,在大脑当机的瞬间,无谓的胜负欲突然占据了身体,控制了她的嘴巴。

  “会啊。”

  对面如她所愿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甚至立刻向她确认了回答。而凛冬顺着台阶就一直下,大脑嗡嗡的直到她听见早露说了今天两个字。

  这一局绝对算不上胜利,撑死也就是个平局,而她为此付出了一个过于惨痛的代价。

  她算是答应和早露上床吗?她怎么会就答应了呢?她甚至根本搞不懂那个SM的东西,打她,要怎么打?战斗那样打那早露挨不了几拳就得去医疗部,这不合理。而今天下午恰好有剿灭任务,打完回来估计晚餐都吃不上,只能去问古米要宵夜,吃完打理完估约就10点了,紧接着早露估计就会发出邀约了。

  她几乎不会有时间做任何准备,心理也好身体也好,这就是这个混蛋打的如意算盘嘛,邀请她,然后看她笑话。凛冬愤愤地磨了磨后槽牙,我可不会毫无防备地进你的圈套,等着瞧。

  ******

  这一次剿灭凛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卖力,少见地服从了指挥,超额完成了博士的要求,为队伍带了更多更精准的敌情和战场情报,阵型铺开比预计快了一倍,敌人被打得抱头鼠窜,凛冬也终于能准时在罗德岛晚餐饭点归岛,吃饭休息,准备今晚的鸿门宴对策。

  想要了解一个全新领域,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看别人是怎么做的,切城事件之前她从没有登上过真正的战场,但通过博士给的作战录像,她很快就融入了小队式的作战方式,SM什么的,也不会比打仗更复杂,只要能看到,就一定能迅速学会。

  做爱情趣什么的,大体在PornBar网上应该都能搜到的。凛冬迅速地洗了个澡,锁上了宿舍门,打开终端开始搜索关键词。她没有时间去细看,几乎相关影片都是拉着快进,迅速地去记下了演员的操作,只是无奈各种眼花缭乱的道具太多,她记得晕糊糊的,期间早露还时不时的给她发信息,像个催命鬼。

  虽说谈不上已经能够上手了,但至少在看过实际操作并没有出现血与伤口后,凛冬还是安心了不少,看着时间差不多,她就随手带上了平时的大衣,往早露的房间去了。

  本来带着半桶水知识的凛冬是很不安的,等待开门的时候就已经想打退堂鼓了,结果一开门凛冬就看到了抖得跟个筛糠子似的早露,这家伙明明怕得连倒茶都不利索了,怎么就不回头呢?

  凛冬看着早露就局促地坐在对面,不说话,也不愿看着她,这让凛冬烦躁得很,明明是你说的这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怎么临到门来开始装清纯少女?

  凛冬一把把早露扔到了床上了,用膝盖抵住了她的腿间,回忆着影片主角的表现,对早露使用着冷酷的命令式,而对方似乎非常受用。床上的早露一反常态,衣着头发都凌乱地散着,说话音调比平时更低,语气也轻轻的,像个乖巧的幼崽,很是可爱。

  凛冬对此倒是很是受用,褪下贵族骄傲的早露可怜兮兮的,而她也不想因为半桶水的技术而真的伤害到早露,她与她约定了停下的规矩,出于礼貌。早露在听见的她的承诺之后,肩膀明显地放松了,眼中的迷雾开始透露出情欲。

  这并不是什么鸿门宴,早露没有她那样幼稚的胜负欲,她是真的渴求。

  凛冬把柜子里的道具一股脑地甩在了床上,当渴求这个字眼出现在脑海中,她便感到浑身发热起来,刚记下的操作一下忘得一干二净,本能开始在体内冲撞。她只得憋着气息去顺着早露的意愿把她绑起来,反剪过早露的双手,开始一圈一圈地缠绕,缠绕的时候总能碰到早露的手指,挠得她手也好心也好,都痒痒的,不能自已。

  凛冬觉得这不是在折磨早露,这是在折磨自己。尤其早露还特意挺着胸靠近她,让她解她的衣服。解什么衣服啊,凛冬简直想直接蛮力撕开那些恼人的纽扣,扯下她的内衣,去舔舐,去啃咬,去深嗅她的颈窝,去厮磨,去覆上自己的气味。

  但这不是做爱,这是SM。

  凛冬搞不清楚该怎么绑,只是随着欲望勒起了早露的胸,缠紧了她的腰,勾勒她的阴户,又绑住她的大腿。凛冬一边系着,一边跟着早露忍不住地大声喘息,她觉得自己在绑一团火,火焰随风狂舞,一下贴着自己脸过去,一下又离得远远的舞动着,早露贴上了她,结果她也成了火,两簇火轰轰地烧着,失去形体束缚的本能出来为这团火呼呼地吹风,凛冬简直要忍不住,她只想立刻把早露揉进自己,成为一团更大的火,去烧,去烧,去烧掉一切。

  但是现在还不能失了理智。

  凛冬推开了早露,生怕自己真的不受控制的灼烧起来,她隐约的觉得,她们还能更兴奋,还能燃烧得更猛烈,而这取决于她是否能更准确地实施她的所见。

  很快她就后悔了,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顺着气氛做下去,而是选择去攀更高的快感。

  像是要惩罚她的贪婪,她什么都没攀到就落入了痛苦的深渊。

  眼下只有红,不是生命火焰般的红,而是呼唤死亡的红,从早露的脖颈涌出,在洁白的床单上蔓延,一只吞噬万物的红龙,朝凛冬露出了它的獠牙。

  为什么?我杀死了她?不,她还没死,她不能死!

  凛冬趴近早露的伤口,那是一把银制的小刀,从后颈部贯穿了脖子,但她没有办法移动,也不敢去擅自移动早露,也没有办法包扎,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犹豫了,这是一个危险的位置,必须由专业医生来解决。

  医疗部,医疗部,医疗部!

  凛冬环顾着寻找终端,可是四处只是散落着性爱的道具,她什么也瞧不着,红龙缠着她的手脚朝她嘶吼,她颤抖着,恐惧几乎将她吞没。

  她需要人帮忙,早露需要帮忙,她必须做些什么,动起来啊索妮娅!

  凛冬强迫自己专注于寻找他人这一目标,她打开房间门冲出了走廊,迎面就撞上了一位干员,管不上究竟是谁,凛冬死死地抓住对方。

  “救……救救……”她说不出话,她该死地说不出一句话,那条红龙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咧开嘴狠狠地嘲笑着她。

  对面则沉静地扶住了她的手,凛冬这才看清面前人的脸,是今天同队的赫默医生。

  ”带我去。“

  ******

  之后的记忆似乎是断层了,凛冬记不得自己如何带着赫默医生来到早露的床榻前,医生又如何沉着地用无人机和随身的医疗包处理的早露的伤口,她只能无措地站在一旁等候着,直到医生停下了她的无人机,转身示意凛冬过去。

  凛冬抹了抹脸,试图擦掉泪痕,战战兢兢地靠近了医生。

  ”我只能说,幸好她是个乌萨斯人,幸好刀没有扎到大动脉,我处理过了,情况没有很糟糕,正常修养和换药大概三天就会完全愈合。“医生推了推眼镜,”你们的年纪,可能两天就好了,不必过度担心,她目前也只是因为失血和惊吓昏迷罢了。“

  ”谢,谢谢您医生,我……“她不敢去看早露,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这令她窒息,而更令她窒息的,是这个她根本无从解释的现状。这位倒霉路过的医生,会怎么想这个意外,又会怎么想早露和自己?这一切都乱糟糟的,血色的床单,满地的性道具,被捆绑的少女,贯穿的银刀,只会呜呜叫的傻子,凶手,罪魁祸首。

  她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我会装作没看见。“医生站起身来,正了正凛冬歪斜的衣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休息,你也需要愈合。不必担心今晚的事情,我向你承诺我的缄默。“

  ”毕竟我是Dr.Silence。“语毕,赫默留下绷带和药就离开了房间。

  凛冬缓缓地蹲坐下来,房间又静悄悄的,而她只能不住地想象着银色的刀刃穿过早露喉咙的瞬间,一遍又一遍,然后想象着她紧紧抓住赫默医生,一次又一次。

  凛冬厌恶凛冬。

  她死死地盯着放在床头柜上被白布包裹着的凶器,直至焦距涣散,她双腿已经蹲到失去知觉,但她不想站起来。这里只有她孤身一人,心底涌起的是来自深夜的悖德的无以描述的感觉,期待着被大火包围,期待着被洪水淹没,期待着天空坠落,期待着大地破碎,期待着利刃穿透身体,期待着早露能看到这一切。

  03.NATALIA

  ‖

  这并不算是最临近死亡的一次,于早露而言。

  当她还是娜塔莉亚·安德烈耶维娜·罗斯托娃的时候,切城落魄的旧贵族就尝试暗杀过她一次,在她的14岁生辰宴上,也是一把银色的长刀,从她的背后刺入她的腹部,那一瞬她什么没有感觉到,她坠落的最后记忆是父母惨白的脸庞,尖叫、破碎、雨声、怒吼、铿锵、闪烁、血液在耳旁流动。

  她真的差一点点就死去了,父母掷了重金把她从死神那里赎买回来,从地狱回归的早露只有半条命,剩下半条她养了足足八个月,至此,她就再也没有对外生辰宴了。

  母亲吻着她的手,轻轻地揉捏着她雪白的圆耳朵,我的爱,你是我惟一的宝贝,我只希望你能健康快乐地活着,别无所求;父亲抚着她的头,缓缓地拥着她,我的骄傲,你是家族惟一的继承人,我只希望你能远离阴谋与斗争,别无它求。

  早露如其所愿,在周密的保护下璀璨地成长着,只不过终究,她既不健康也不快乐,深陷阴谋与斗争,失去亲人也失去了家族,得不到爱,还丢了骄傲。

  孤独,她只留下了孤独。

  我为什么没有能在那次宴会死去呢?为什么活到了现在?为什么要在未来继续活着?为了什么?

  早露能感受到死亡在靠近,生命从她的体内一点点地流失,在脖子上温热地流淌着。眼前的凛冬变成了移动的褐色方块,耳边心脏的挣扎搏动变成了持续不断的嗡嗡耳鸣,身体逐渐变得麻木沉重,她要向下,向下坠落,不断加速,穿过宿舍的床,穿过舰体的钢铁,穿过坚硬的土地,穿过泵射的岩浆,穿过整个星球,穿过浩瀚的宇宙,她要化作尘埃,她要奔向死亡。

  紧接着她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拽住了,她停止了下落,停驻在一片黑暗之中。抬起头,还能远远地望见那间卧室的光,但她回不去了,可就算回不去了那又如何呢?她何必回去呢?那里还剩下什么?新进的维多利亚红茶和蓝山咖啡,还未品尝;刚挑好的茶具,仅用两次;安娜推荐而借来的书,没有翻过;更新后的武器,十分称手;新换的床单,已经脏了;藏起来的日记,以及一并藏起来的性玩具,散落满地;被哄过来的傻孩子索妮娅,手足无措。

  还有,马上可能会出现的,被捆绑着的尸体。

  她要在这里死去。

  她居然要在这里死去,毫无意义。活着也毫无意义,死去亦无意义,呵,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嘛死神,怨恨我三年前从你怀抱中逃开,现在就以这样的方式带走我。

  早露的周围仍是黑暗与冰冷,放弃挣扎,她选择就静静地躺在这里。随即她闻到了陌生的药剂味,一团不知名的温暖环住了她,将她托起,软软的,她陷进了一个毛绒绒的大手,绒毛轻轻地刮着她的鼻子和脖颈,她闭上眼,身体开始渐渐温热起来。

  她想起母亲的吻,父亲的拥抱,贵族的骄傲,银色的长刀,灰白的面具,燃起的火焰,谄媚的笑容,虚伪的谎言,撕碎的骸骨,坍塌的瓦砾,颈边的战斧,脚边的血迹,暂时的温存,终生的罪责,今夜的月亮,明天的太阳。

  还有,索妮娅泫然欲泣的脸。

  我不想,就这样死去,在这个场合,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人面前,就这样死去。

  这不是我想要的死法。

  她看见远方的星星划出一道光,一辆电车正在光轨上行驶,她别无选择,只得掰开车门走进去。

  这辆明亮的电车永不停歇。

  明知前面是绝望与痛苦的深渊,也要前进;明知背后是希望与幸福的门堂,也要前进;一刻不带停止。

  太阳不会停止升起,太阳也不会停止落下。

  我痛苦是因为,

  我不想死啊。

  早露睁开了眼。

  ‖

  04.SONIA

  ‖

  凛冬最终还是站了起来,双腿发麻的她只能跌坐在床上等待恢复。床上的早露静静地沉睡着,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赫默医生剪开扔到了地上,正盖着薄薄的毛巾被。

  凛冬摸了摸早露的手,冷的和冰窖里出来的一样,想来是被子不够厚实,她又大量失血了,这样今晚肯定要着凉的。活动活动酸麻的双脚,凛冬站起来捡起了今晚带过来的大衣,盖在了早露身上,思衬了一会儿,打开了早露的衣柜,拿起了柜子里备用的被子,再盖在早露的身上,然后轻轻腋好缝隙。安顿好早露之后凛冬开始收拾房间,把散落满地的道具规整起来放回抽屉,一边在收拾一边凛冬的就犯了难。

  等早露醒了该怎么和她说?说什么好呢?

  好尴尬啊。

  凛冬恨不得抓破自己的脸,千准备万准备,也准备不来这种意外啊。果然首先还是道歉,然后,然后……

  凛冬叹了口气,摊在了板凳上,初升的阳光从窗帘四周的缝隙里窜出,在墙上形成了一个好看的散射光斑,夜结束了。她感觉今夜就像世纪一样绵长,又像弹指间般短促,她彻夜无眠,却还是遭遇了噩梦。

  “差不多该认命了索妮娅,你摆脱不了我的,你不来找我,我就会来找你的。”

  又是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

  “怎么?终于习惯了?了不得的进步啊,给你鼓鼓掌?”

  去你他妈的,小心我揍你!

  “揍我?可以啊,如果你不介意那个可怜的大小姐被你吵醒的话。啧啧,伤了人家,还不让人家好好休息,好绝情啊索妮娅。”

  凛冬闭上眼,试图摆脱她,只是瞬间她就回到了那间教室,飘浮的校服,熟悉的台词,微笑着的另一个索妮娅。

  凛冬立刻睁开了眼,自己的影子被透过窗帘的阳光拉得长长的,占了半个房间,影子从她的脚跟脱开,用巨大的手一把把她给攥住了。

  “我不是说了嘛,差不多该认命了,别逃了,你摆脱不掉的,那些切切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闭嘴,你这个谎话连篇的骗子。

  “你不是第一次因为莽撞和愚蠢将他人拖入地狱了不是吗?上一次在切尔诺伯格,这一次在罗德岛。”

  我……这,不一样……不一样……

  “而且两次,娜塔莉亚都是首当其冲是不是?我的天啊,你干的什么事儿啊索妮娅?”

  够了,求求你……

  “不够,只要你还有良知在自我谴责,我就不会消失。还是说,你想要干脆当个坏孩子。”

  我很累了,真的很累了。

  “索妮娅,你是领袖,就算累了,也决不能倒下。”

  我不会倒下的,绝不会。

  影子用力收紧了手,凛冬被捏得疼痛不已,对面似乎满意了她扭曲的面容,松开她回到了她的脚跟。

  “再见,索妮娅。”

  凛冬颤抖着跌坐地上,脱力的她干脆侧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墙面的光斑逐渐延展,绘出时间的痕迹。

  电车在阳光的轨道上奔驰着,一边绑着昔日同僚,一边绑着自治团,她要为电车挑选轨道。

  这辆该死的电车永不停歇。

  明知前面是绝望与痛苦的深渊,也要前进;明知背后是希望与幸福的门堂,也要前进;一刻不带停止。

  太阳不会停止升起,太阳也不会停止落下。

  我痛苦是因为,

  我活着啊。

  凛冬闭上了眼。

  ‖

  05.TRANSFORM

  ‖

  早露醒来了,还是熟悉的天花板,她回到了这个绝望的卧室。喉咙干涸得难受,嘴唇也微微干裂了,她缓缓得撑起身体,脑袋依旧晕沉沉的,灵魂仿佛还在那片混沌黑暗的宇宙里,昨晚的记忆已经扭曲模糊,早露就愣愣地坐在床上许久,直到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才恍惚想起自己要去喝水。

  摩挲脖子上的绷带,发现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了,只是咽下口水的时候会微微刺痛。这是索妮娅包扎的吗?身上盖的也是索妮娅的毛茸大衣,原来梦里的毛绒绒是这个……索妮娅……

  那苍白的泫然欲泣的脸庞。

  她在哪里?她回去了?她怎样了?

  早露抓起大衣下床,刚一抬脚就踹到了某个硬物,定睛一看,棕色的头发,毛绒绒的圆耳朵……

  “……索妮娅……”伤口令早露没法很好的发声,说出话都是轻轻的气声,这可叫不起冬将军。她只好蹲下来,拼命地摇着凛冬的肩膀,凛冬转过身仰躺,眼睛却没有睁开,眉头紧促着,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昨晚索妮娅照顾自己累到倒地就睡了吗?

  早露伸手去抚凛冬紧促的眉头,然后将她脸上的乱发划到脸颊边,凛冬紧紧的咬着下唇,额前已有一层薄汗,她从没见过冬将军如此紧张又脆弱。

  受伤的是自己,但现在最痛苦的是她。得把她从噩梦中带出来。

  可光是摇动根本叫不醒凛冬,不能让她继续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了。早露想起古米去叫醒凛冬的时候都大抵握着凛冬的手,觉得这就是机关也不一定,便拉住凛冬的双手,用力拉起了凛冬的上半身。果然,早露感受自己的手被回握了,凛冬缓缓睁开了眼。

  “操……”中气十足的早安。

  早露微微倾身,用微弱的气声说道:“早安……索妮娅……快从地上起来……”

  凛冬用力扯住早露的双手,顺着早露的施力站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肩,她没敢去看早露的脸,就低着头闷闷道:“抱歉……一不注意就睡着了……”

  早露牵起凛冬的左手,将手放在了包扎的绷带上,“我没事了……谢谢……累了的话……要去床上休息……”

  凛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从早露那儿收了回来。从窗帘缝隙透过的阳光打在凛冬身上,背后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就像一个庞然大物压在她的身上。

  “对不起,是我的错。虽说是个意外,但,是的,我明白光道歉是远远不够的……不够的……”凛冬抬起脸来,早露看到了和昨晚如出一辙的痛苦表情,一个千疮百孔的熊布偶。

  早露张口想说话,但被凛冬迅速阻止了,“别说话,把伤口给扯着了。我给你拿纸和笔,要说啥想要啥写给我就行。”

  早露顺从的点了点头,跟着凛冬来到书桌旁,拿起笔开始对话。

  [这是个意外,而且你帮我处理了伤口,照顾了我一晚,你不欠我什么。这不过是个小伤,我起居都不会有问题,倒是索妮娅,你现在需要去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好好谈谈这件事,好吗?]

  “我没事,也不累,刚刚已经睡饱了。伤口……伤是赫默医生处理的,那个时候,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出门刚好撞上了医生,就带她来帮你取了刀包扎了伤……”凛冬撇开眼睛摸了摸鼻子,“真的是运气好,否则不知道会怎样……赫默医生人很好,她留了药和绷带,而且保证了会,就那个,保密昨晚见到的……所以……反正,这事儿要是别人问起,就说是我气急败坏干的就行。”

  [谢谢你索妮娅,你还是救了我。当然,之后我也会去和赫默医生道谢,至于昨晚的事情,我会说我洗澡的时候脚滑发生了意外,这你可要配合我。气急败坏什么的谎言,可是很容易被安娜她们识破的。]

  “这,行吧,听你的。但救了你什么的,我还是觉得说不上。娜塔莉亚,我这人就是这样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需要宽恕,付出……代价,会让我好受些。”

  [那就这样吧索妮娅,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要逃避我,不要讨厌我,我想继续这个交易。]

  “这明明是三个要求……”凛冬嘟囔道,“继续?昨天搞成那个样子,你不害怕吗?”

  [害怕吗?我不知道,只会感到害怕的人生也未免太过无趣。再者,比起曾经的恐惧,刀子穿过身体的痛,实在不足为惧。]

  “哼,只会感到害怕的人生的确无趣,既然是你提出的继续,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就,不要再在枕头底下放危险品了,都是新手就玩点儿正常的行嘛?”

  早露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凛冬。

  [不过,下一次要反过来,这个代价你能接受吗?冬将军~]

  凛冬的脸一下就青了,却也还是装作没有犹豫地迅速点头同意。

  “当,当然了。”

  早露心情雀跃起来,想到还能再与她在一起,身体的不适便被丢到了九霄云外,早露将凛冬的大衣塞回了它主人的怀里,张嘴做出口形──

  [快][去][休][息]

  然后作势要把凛冬送出门外。

  凛冬抱着衣服,似是没反应过来,木木地跟着早露走到门口,在早露打开门后,一脸担忧地转过脸来,“有啥事儿就终端找我。”

  [好]

  “啪挞”

  世界又安静了下来,早露才发觉自己已经口干舌燥得难耐了,倒了杯水,她回到了书桌旁坐下。床上那骇人的血迹还在,呆会儿要去清理床单才行,地板干干净净,道具已经被凛冬收拾好了,房间的灰尘在散射的阳光下氤氲飞舞,在阴暗的房间里就像闪烁的星星。

  和索妮娅一样,耀眼又脆弱,美丽又飘忽,手轻一挥,便四散坠落。

  繁星皆尘土。

  她终会落下,直到与我一同坠入灰烬。

  ******

  凛冬没有受伤,但她还是和博士请了一天假,一个人静静地在寝室的床上躺着,没缘由的,她只是不想见任何人,终端上真理和古米的头像闪烁不停,她却没有气力去查看。她也不敢闭眼,只是像往常那样插着耳机,把常听的hardbase循环不停,然后去数寝室窗帘究竟有多少褶皱,数忘了数,就又再从头来过。

  一整天,凛冬不吃不喝不拉,就干躺在床上,像具尸体。

  真理和古米的消息已经爆炸了,红色的点点点向她吞吐着火舌,让凛冬惧怕起来,她久违地当了逃兵,只是把泡泡点掉然后在自治团群里发了一句“熬夜头疼,睡了一天,没啥事儿。”

  紧接着早露的头像闪烁起来,凛冬赶忙点开。

  [我刚去赫默医生那里换了药,顺便帮你要了缓解头疼和辅助睡眠的熏香和辅助药剂,呆会儿去拉达那里领份饭一起给你送到寝室,请问可以吗?]

  不是,到底谁才是伤员啊?

  [不用送了,你给拉达,我直接去找她拿就好。]

  直接拒绝总感觉有点冷漠,凛冬又补了一句。

  [伤怎么样,医生有说啥吗?]

  [伤口已经结痂了,上前线之后体质好了不少,明早估计就痊愈了,真的算是小伤而已,索妮娅不用担心的。]

  所幸没事,凛冬的肩膀顿时轻松起来,被尘封的饥饿和疲累终于复苏。

  [还有其实我已经带着拉达的饭和药过来了,还有三步就到你寝室了(熊熊可爱.gif)]

  凛冬赶忙从床上跳起,冲去开了门,果然早露已经端庄地站在了她的门口,手上的餐盘端着一碗香浓的红汤和一碟蜜饼,食物的芳香惹得凛冬的口水不住得分泌,眼前的早露已经快被幻化成了救世主。

  “这,其实我自己去拿就好……”

  “喏。”早露爽快地将餐盘递给了凛冬,然后微微俯身靠近她,送来她身上独有的芳香。“睡了一天,有感觉好些了吗?早上你的脸色糟得跟半截身入了土一样。”

  “好,好些了。我今早有这么糟糕嘛?还入了土的。”早露的香气盖过了浓汤和蜜饼,激得凛冬的全身血液开始高速流窜,明明以前靠近她没觉得这么香啊?

  “有呀,整个人摊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她轻笑一声,“感觉比我憔悴多了。”早露用食指轻轻划过凛冬的下眼睑,然后从衣服口袋掏出一个宝蓝色的瓶子,放在了餐盘上。

  “从调香师小姐那里讨来的安神熏香加强版,加了少量麻酚,应当能给你一夜安稳。”言毕,早露就退了半步,将双手叠在身前,“那么就不扰你了,晚安,索妮娅。”

  “嗯……”早露的气味仍萦绕鼻息之间,凛冬就愣愣地看着她离开才缓缓转身进入房间。

  “啪挞”

  刚刚死寂的房间一下子喧闹起来,食物的香气在密闭空间里横冲直撞,不断拉扯着凛冬的胃袋。而早露的香味则像一条蛇,缠着她的脖子,在她的耳边嘶嘶低语,然后窜进她的身体,不断挤压她的心脏,把血液泵出泵入,让香气的毒蛇顺着高速的血液流遍全身。

  天杀的,我刚刚是不是连个道谢都没有?

  我定是中了她的咒,才会如此狼狈。

  凛冬拿起那漂亮的蓝色精油瓶,用拇指摩挲着贴着“TO POKA”的贴纸。这两天的表现实在逊得不行,只要能再与她一起,重新来过,就能解了这个愧疚懊悔的魔咒。

  一定是这样没错。凛冬仰头灌了一大口红汤,驱走了身体里的毒蛇。

  往事如云烟。

  只要能挺过时间的缠绕,终有消散的一天。

  ‖

  06.TOGETHER

  ‖

  她们约定好了圆月今晚再见面,完成上次未竞的探索。

  凛冬恰好今天没有分配到作战任务,在等候早露消息的空档上了舰桥散步。罗德岛停留在哥伦比亚的加利福尼亚主城区,这里与切城完全不同,五彩斑斓的建筑,喧闹的灯光,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热情。

  真是繁华。

  我会喜欢这里的似火热烈吗?还是回归乌萨斯的冰冷肃杀?

  到底要往何方?

  凛冬百无聊赖地掰扯着别在胸前的精英徽章,她征战,她晋升,她还没有目标,但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不得不走。划掉早露的消息,凛冬抬腿走向她的房间。

  ******

  “不要这么僵硬,索妮娅,放松点,放松──”

  “……我努力了……”凛冬并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更不喜欢在陌生环境下,被早露给束缚住,她不安心,就像刀子悬在头顶。而早露不过是拿手链反铐了她的手,那条长长的链子还有两个扣环,需要扣在脚踝上,被限制的长度注定要她反剪身体,双腿张开。

  不行,不可以,我做不到。

  凛冬憋着气,努力在不弯腰的情况下将脚靠近扣环,但两者间的距离实在遥远得令人绝望,她面红耳赤,憋得快要窒息,这遥远的距离就是凛冬的羞耻心。

  早露轻叹了口气,似是放弃了套上脚环,绕到了凛冬的身后,轻扯她t恤的领口,朝她的后颈狠狠地咬了一口,“还不到可以撒娇的时候噢索妮娅,这可是你答应我的补偿。”

  火辣辣的刺痛让凛冬倒吸了一口凉气,早露咬完后开始舔舐刚刚的齿痕,脖子的瘙痒扯动着凛冬的心脏,随后她又将手伸入衣服,去抚她的腰腹,在她的肚脐眼划了一圈后将手指插入。

  “呜!”

  凛冬彻底失了气力,向后瘫软在早露的怀里,肚脐打开了她燥热的开关,她只能随着早露的手指颤抖着,下体开始不住地分泌粘液。早露的发丝落在她的脸上,带来专属于早露的芳香,毒蛇窜进了她的身体,吞没了她的羞耻心。

  她反剪起身体,张开了双腿。

  “乖,给你奖励。”

  凛冬突然眼前一黑,早露给她套上了眼罩,并拉着她远离了床榻,紧接着她坐上了一个类似桌子一样的平台,早露抬起她的脚,捉住她的脚踝,套上了扣环。一片黑暗中,凛冬被迫在未知的地方张开了双腿。早露来到她的身后,扶着她后躺在早露软绵绵的身上,早露用牙齿轻啃着她的脖颈,将她身前的衣物撩上肩膀,隔着胸罩揉搓着凛冬的双乳。布料随着早露的双手变形,挤压摩擦着乳尖,凛冬兴奋充血的乳头被高不成低不就的刺激弄得难受无比,她向后蹭了蹭早露。

  “直接,直接来……”

  “这可是你要的哦。”

  凛冬听见了铁制品相碰的声音,来不及疑惑,乳头便被冰冷的铁器狠狠地咬住了,痛觉盖过了快感,逼得她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操!那是什么?”

  “是夹子。”

  “这很……很痛……”

  “要忍住噢,你要学会将痛苦转换成快感。”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做得到!”

  早露含住了凛冬的毛耳朵,并用一只手顺抚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则在伸进了凛冬的短裤,隔着内裤去揉搓她的阴核。凛冬的注意力被分散到了身体各处,从耳廓向内探入的舌头,湿软黏贴皮肤的绒毛,被舒适梳理的发丝,从阴核处向头脑传来的一阵阵热浪,疼痛不已的双乳渐渐麻木,疼痛变成了奇异的快感,一并牵动着被早露舔舐抚摸的各处。凛冬难耐地抬起腰,主动磨蹭着早露的手指。早露松了嘴,停了手,将凛冬的短裤连着内裤一并脱到了膝盖,随后离开了凛冬。

  凛冬正疑惑着身边热源的消失是为何事,紧接着她就听到了窗帘被掀开的哗啦声响。

  什么?她在干什么?疯了吗?

  凛冬企图弓起身子,合上双腿,却被身后的链条无情锁住。外面不再是之前的荒野,罗德岛本舰正停靠在繁华的加利福尼亚,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头,是高耸的玻璃建筑,是一双双好奇又精明的眼睛,他们会审视她,会嗤笑她,会鄙夷她,她在陌生的国度暴露自己的一切。

  “不行!这不行!我不能……呜……”

  凛冬猛烈地挣扎起来,锁链被拉扯得铿锵作响,很快那双手又来抚慰她,彻底褪下了她的胸罩,撑开她的双腿,将她的尊严与矜持从身体里扯出,扔到垃圾筒。惊恐的心跳碾碎了作为领袖的骄傲,另一个索妮娅摘下了她眼罩,讪笑着打开了她头顶的聚光灯,她在光下赤裸着,真理、古米、烈夏就站在她的面前,眼眶里空洞无物,留下一片漆黑的洞孔。

  一文不值,你的幼稚担当和骄傲一文不值,它就是个笑话,何必还拿漂亮话掩盖你的欲望,你的自私,你的真实?粉碎吧,理性也好道德也好,忘却这一切,解放吧。

  “相信我索妮娅,相信我,这样你心里的不安就会消失。”凛冬感受到早露拉扯着夹着乳头的夹子,将手指放入了穴口,一点一点向内窜动,“没事的,我和你一起,不要受恐惧的骚扰,丢弃思考,只要去感受我。”早露的手指猛得插入了深处,然后弯曲勾起,凛冬头脑刹那空白,她猛烈地扭动起身体,张嘴大声地喘息着,她能感受到甬道在不住地颤抖着,吸吮着早露。

  “我,我要……”

  早露加速了手指的抽动,同时用拇指刺激阴核,凛冬只感觉腹部的热浪开始猛烈地迸发,她昂起头,耳边是早露灼热的喘息,她仿佛来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方,成为热与快感的瘾者。

  ******

  早露静静地看着凛冬在高潮中颤抖,拔出了手指,将手上的粘液擦凛冬的胸乳上,摘下了她的眼罩。凛冬眼神迷离,仍在高潮的失焦中,早露拨开她颊边的碎发,吻上了她的眼,又吻上她的鼻尖,看着凛冬逐渐回神,在眼里映出自己的模样。彼此滚烫的气息缠绕一起,早露扶着她的脸,向她微张的双唇探下身。

  然而凛冬别过了脸,冷冷的。

  早露停驻半空,心脏被压成一张薄纸,被人刺拉得撕开了。

  “你骗我,你根本没拉开窗帘。”

  没错,房间的窗帘是两层的,外一层稍薄,内一层遮光,早露只是打开了内遮光,两人的出格性爱与规则下的世俗世界还有一层薄纱,外人只能勉强看到晃动的虚影。

  “怎么?索妮娅的意思是我应该全部打开才对?”

  “才不是!只是,啊,不管了,总之,这就算完了吧。”凛冬立起身子,示意早露解开环扣。早露顺从地解开了脚扣,然后将手伸向凛冬被反绑的双手处,不过没去解手扣,而是揉抓起凛冬的圆尾巴。

  “喂!”凛冬嗔怒地瞪着她,却又没有实际阻止她行动的打算,早露顶着凛冬的眼刀靠近她,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夜才刚刚开始噢冬将军,接下来,让我们回床上吧,这里实在是太硬了。”

  凛冬皱眉抿起了嘴,似是将一大段话生咽了回去,乖乖地跟早露回到了床上。早露从抽屉里拿出了新的棉绳,绕着凛冬的脖子打了个滑动结,又绕着自己的脖子打了个滑动结,只要早露下扯绳子,两人脖子上的环套便会同时收紧。

  “怎么你给自己也套上了?”

  “这样更能保障安全吧,一起被勒住就不会无意地将你勒昏或勒死了。”早露仔细地检查了绳结,确认无误后将凛冬推倒在了床上,然后跨上了她的腰。

  “刚刚只有索妮娅在舒服呢,现在,该轮到我了。”早露当着凛冬的面,一颗一颗地解开了睡裙的纽扣,让衣服哗得滑落到身下,再缓缓地解开内裤的绑带。凛冬一直很直率,从不遮掩自己的想法,所以早露也能清晰地接受到她的反馈,潮红的身体,挺立的乳尖,分张的双腿,情欲迷蒙的宝蓝,无不嚷嚷着:想要想要想要,快来快来快来,更多更多更多。

  早露抬起凛冬的双腿,重新扣上了脚环,然后将她的阴唇贴上凛冬的阴唇,摩擦起来。由于润滑还不充足,耻毛在摩擦中交缠起来,活动带来更多的是疼痛,但凛冬似乎对此毫无在意,她用力地加速着,将身子整个向她送来。早露感到一阵颤栗,她的小核触到了凛冬的阴核,这个位置舒适得头脑空白,早露顺着这个方向加速摆动着身体,然后狠狠地下拽绳子,绳索勒紧脖子,令空气不再能进入肺部,先前出现的路边白色小花,又出现在了早露的眼前。但这次没有巨大的车轮,花儿只是静静地随风舞动。她的心脏剧烈地挣扎尖啸,血液从大脑流向下腹,在那里聚集发热,她持续加速着身体,顺着花儿的路线前进,她在飞行,跨过了高耸的雪山,跨过了隆隆前进的城市,跨过峡谷,跨过河流,她落在了家门前。熟悉的家,我的家,母亲就在门前迎接她,从指尖一路吻上额头,父亲在一旁温厚地笑着,唤着管家去接她的外衣和行李,明亮闪烁的灯光、墙饰、地板、笑颜、未来,响亮的族名,光辉的称号,她坐拥世上所有的美好,阳光都聚焦她,称赞她,照得她眼前一片白芒。

  早露松了手,兀得从光中跌落,眼前所有焚成灰烬,在空中四散飘落,火焰已无物可燃,早露喘息着,坠入了现实的尘土中。

  ******

  凛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缺氧的细胞向肺部推搡着拥挤着,受捆的四肢已经麻木,彷若离她而去。早露落在她的颈边,侧过脸望着她,但又没望着她,异色的瞳孔颤抖着,视线越过她,注视着远方。早露的手攀上了她的脸,如盲人摸象般一点一点地勾勒她的形状,拂过眉毛,滑下鼻梁,探进嘴角,指甲刮弄着齿釉,按住唇珠的尖角,然后松开。

  “我……要罚你……”

  “为何要罚我?”

  早露用手指抵住了凛冬的嘴,示意噤声,摘下了脖子上的绳索,尔后轻笑道:“袋鼠法庭*开庭──”起身解去了凛冬的手链和脚链,又转身去床头柜的抽屉里掏东西。凛冬转动着僵硬的手腕,她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被告人。”早露将手铐的链子环过床脚竖起的立柱,然后将凛冬的手抓过来铐上了。敢情今晚她的手都不会自由了。凛冬叹了口气,趁着早露靠近,愤恨地上前咬住她的毛耳朵,一边轻轻啃蚀一边喃喃地问:“我被告了什么罪名,法官大人?”

  早露转了转头,躲开了凛冬的唇齿,不由分说地给凛冬嘴里塞了个咬球,绕到脑后扣紧了拉环。

  “现在开始宣判,你需要学会闭嘴。”早露又下手去掏凛冬的肚脐眼,激得凛冬难耐地在床上扭动,呜咽喘息从口器泄出,生理性的唾液在口腔搅动然后从嘴角滑落。早露拿起一个皮革鞭,绕在手上,猛得绷紧,皮革与空气相撞发出响亮的声音。

  不会吧,来真的?

  凛冬向后瑟缩,直至后背紧贴床头板,心脏在胸腔中撞击着,她已经搞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期待。早露垂着眼,没有表情,像个娃娃,目光穿透了她,向背后的虚空延伸,宛若凛冬是个透明人。早露沉下身,扣住了她的腰,将鞭子甩散,又下扯了脖子上的绳索紧缚住气管,让凛冬不得不更猛烈地吸气,口腔的唾液被气息挤压,一股脑地从嘴角流淌到锁骨。

  “一大罪,傲慢。”脖子的绳索被进一步缩紧,泪水模糊了双眼,早露的影子复制散开,围绕着凛冬,黑影褪成淌下的黑泥,叠影们露出了真面目,是他们,浮动的衣服,真理的浅蓝外套和浮动的单镜片;古米的白领结和糖果发带;烈夏的红围巾和十字星发卡;早露的蓝色外套与大红蝴蝶结;瓦莱里娅的黄蝴蝶结;薇卡的条纹围巾……阴魂不散的家伙们。“正常到异常,普通到感染,贵族到平民,这种无谓的差别构造,普遍存在人的心里,只有对异己才能实施残酷的暴力,划界。傲慢,是对上帝不敬,对他人残忍。”眼前的衣物忽得散落一地,黑色的枝桠刺破了它们,从地底窜出向上,将凛冬团团围住,严丝合缝不留一丝间隙,高耸的枝干直指太阳,为凛冬构筑了漆黑无尽的天梯。

  “二大罪,愤怒。”凛冬攀上了枝条,向着无尽远方的白点前进。“意欲,在律法赋予权力之外对己对人实施惩戒,把对公义的维护歪曲成了憎恨。”脚下的枝桠燃起火焰,它们发出了被粉碎被侵蚀的清脆哀嚎,凛冬在烈火中被抛下了冰冷的土地。

  “三大罪,怠惰。”一双双纯白的手破土而出,扣住了凛冬身体的每一个空闲区域,向不同方向撕扯着她,剥去她的毛发皮肤,撷取她的血肉白骨。凛冬的肉体就此消散殆尽。“逃避现实,无责任心,虚度光阴,未能尽全人之心爱上帝,爱他人,爱自己。”纯白的手扔弃了它的战利品,它们撑着大地,要让土地下的身体长出。

  “这列下的罪,你可要忏悔?可有告解?”

  身着白裙的无头身体从地里拔出,围绕着凛冬的魂体,双膝跪地,抱手祈祷。凛冬悬在半空,失去肉体的她已经无法感知任何事物,另一个巨大的她像个巨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狼狈的她。

  你可有告解,索妮娅,你的罪行她还没列完不是?

  我还有什么罪?

  你还不承认?

  无头身体的脖颈处生出了新芽,它们飞速成长着,结成一朵朵雪白的蔷薇,花瓣一片片地脱落,似是献祭。四散各处的骨肉向灵魂聚集,过往回忆在头脑中复苏,凛冬终是跪下了。

  我认罪,贪婪,希望占有比所需更多。我希望能成为真正的领袖,但由于我的弱小,我无法弥合团队的分裂,我无法获得他们的信任。我想要他们的拥簇,想要成为安娜说的那样,一个领导大家的英雄,被仰慕,被倚赖,被尊敬。而不是,而不是,而不是为了谁安心,也不是因为憎恶贵族,那都是借口,去掩盖,去掩饰我,贪图团队领袖优越的欲望。

  纯白的躯体瘫倒在地,白色的花瓣向上聚拢,凛冬感到脖颈一松,束在灵魂上的巨石被花瓣击了个粉碎,她轻盈地跟随天地旋转,回到了早露的身下。凛冬被呛得连连咳嗽,黑白的世界逐渐染上现实的颜色,早露却仍在一片阴影之中,她缓缓举起了拿着鞭子的手,逆光的身影和那漆黑的天梯如出一辙,是直通天堂的窄门。

  “沉默即是认可,接下来就是宣判。”

  凛冬闭上了眼,她将甘之如饴。

  “啪”

  凛冬被声音惊得瑟缩了一下,身上却没有预计的火辣痛感,她睁开了眼,早露的鞭子并不在她的身上,而是早露的背上。

  “这个被告,没有如实忏悔全部的罪。”银色的发丝被鞭风吹舞起来,绽放后垂落身前,挂在了凛冬的脸上。“还有一大罪,嫉妒。”早露抬起脸回到光中,她的眼中一无所有,灰烬与迷雾蒙蔽了她的瞳孔,“因为所求不到索妮娅你所拥有的而恼恨你,因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而去忌恨你的美好。”她又举起手,光顺着她的发丝倾泻,她对着鞭子作出受洗的仪式。

  “宣判完毕,休庭,行刑。”

  又是重重一鞭子,皮革刮开空气,进而刮开早露的皮肉。两鞭子,三鞭子,银丝与鞭影在空中飞舞,合演着这血肉与痛苦的舞蹈。空气逐渐弥漫开血腥的气息,但早露仍在不断加速,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凛冬挣扎着,扭动身体,努力发出停下的呜呜声,而早露只是死死地夹着她,继续对自己的鞭笞。停下啊!停下啊!停下啊!双手被拷在床头,任凭凛冬奋力挣扎铁制的手铐也纹丝不动,逐渐浓重的血腥让凛冬焦躁不已,她不再挣扎,而是强硬地挤压手骨意图将手从不合大小的手铐中间扯出。她狠咬住口球,猛得发力,强行将右手脱出,手铐内环也带下了一片皮肉,顾不得手火辣辣地疼,凛冬扯下了口器,抓住了早露的手腕。

  “娜塔莉亚!够了……”

  “放手索妮娅,这没完,这是我认罪。”

  “我也认罪了,我也伏法了。”凛冬拽下了鞭子,将早露脸上的乱发梳到了颊边,抚上她苍白的脸,“那我也得受刑。”

  早露眼前的迷雾碎裂了,凛冬映入了她的瞳孔,满眼温柔,早露将手覆上了凛冬。

  “不,索妮娅你不该。”

  “……我活该。”

  凛冬拉近了早露,带着她缓缓躺下,早露贴着她,咚咚的心脏隔着乳房敲打着她。凛冬的手指拂过背后黏腻的伤口,粘连的火热血液随着上移的手在细嫩的肌肤上奔袭,划过的痕迹就像一条红色丝带,从肩胛骨到锁骨,从动脉到下巴,来到嘴角,停驻在唇珠上。早露抿着嘴,皮肉撕裂没能让她漏出哪怕一丝呻吟,眼里却屯着一汪泉水,微阖眼睑,泪便决了堤,凛冬抬手去揩,那泪水顺着手指卷着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凛冬的眼角,顺着泪痕滑下了脸颊。

  血泪抹去了彼此的界线,从此不再有娜塔莉亚,也不再有索妮娅,她们唇瓣相触,融为了一体。

  ‖

  *注:袋鼠法庭kangaroo court,用于代指摆样子的不公正审判,比喻审判幼稚可笑。

  ‖

  07.FORWARD

  §

  凛冬找上了自治团的同伴娜塔莉亚,两人都怀着无处询问的感情,也有着无可倾诉的心事。

  到底要往何方?

  问题未被解决,但今后她们会一起走。

  §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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