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序言
《桃花庵》又名《桃花庵鼓词》四卷廿四回,每回七字单句,仅第五回、第
六回为八字,目录题“新刻绣像桃花庵目录”,卷首附图有石印本及光绪十三年
京都琉璃厂刊本,不题撰人,书中多破体字,如“窦”字作“豆”、“谷”字作
“谷”、“师父”作“师付”、“滋”字作“旨”、“苏”字作“禾”等等不一
。
书序
苏州城内张员外,因洪武爷与陈有谅大战,兵败破荒而逃在内无粮草,外无
救兵危亡之际,即时赠于廿万石仓谷援助。事后洪武爷获胜即位,重加封赏,由
于张员外官金不授,皇命恩赐世袭进士。
张员外谢恩回家,几年身亡。留下一子,名叫张才,字学富,十六岁取妻窦
氏,守制三午,日日家中诵读诗书,正值三月虎丘山迎春大会,欲往游览,遂告
知窦氏,出外观会。
在会上遇见桃花庵中少尼陈妙禅与师父前来观游,两人搭上线张才随妙禅师
徒回返桃花庵中,妙禅瞒过师父老道姑,将张才打扮成女尼,要求老道姑收其为
徒。尔后两人行影不离,夜日不分地行欢作乐,张才留于庵中三月有余,终极病
恹缠身,未几离世。妙禅怀孕在身,待产,后生一子,托付媒婆王三思将遗孤送
回松竹庵窦氏夫人处抚养。途中,王婆遇苏州府大人盘诘,因无法遮拦,遂顺水
推舟以纹银十两卖于苏大人,苏大人为其取名苏宝玉。
十五年后,宝玉长成,一日途经窦氏房宅门前,被窦氏看见,引进收为义子
,详述其夫婿出走十五年,乍见宝玉如同夫婿像貌,咸慨良深。此时王婆七十有
余,家无柴米度日,想起当年还有一件蓝衫可以打换几两银子,遂来至城中干女
儿处商议,干女儿将蓝衫拿至窦氏处请议,窦氏一见,万分惊叹,遂将王婆叫至
客舍诘问,方知事情缘由,遂嘱咐王婆领路,往桃花庵中走访。
妙禅见窦夫人来庵参拜佛像,自承素果茶食,亦欲探其子消息几番对辞,两
相情结化开,急于赴苏大人处认亲。时值苏大人领着州府各县举子进京送考,苏
宝玉入试,连过几场,皇榜出示,宝玉中了头名状元,又为承相招了女婿,苏大
人派人报喜回府,同时打点回家一路领着窦玉进了苏州地界,各县大小官员迎接
,翌日俱来叩喜,大厅上排下宴席,命状元一一拜见,窦氏闻讯前来叩喜,苏大
人接至后堂,窦氏诘问苏府要人,遂引出王婆道其根源。
苏大人百般无奈,请出府堂大人、教授商议,因状元出于张门礼宜归宗,苏
大人抚养成人,名登金榜,膝下无后,亦不可缺,随即裁定双挑入赘。即承相女
,生子承挑苏门,另择妻妾成婚,生子承挑张门,苏大人与窦氏皆喜,终得两全
其美。
《桃花庵》一书,作品艺术水平低俗,立意构思与才子佳人如同一辙,内容
简单,大部份多在论及张才与陈妙禅相遇后,在桃花庵中作乐,张才贪欢,留念
忘返,以致病恹身亡。书中最无知者老道姑她对张才是男是女一概分辨不清,任
凭妙禅说张才的样儿,道姑皆以为是。尤其是在男女欢幸的动作上,更是苍白的
痴愚不近常理。
本书在人物方面,仅以张才、妙禅、王婆、苏大人、窦氏夫人为主体回绕在
他们身上打转,十八回以后提到苏宝玉的成长,进京会试中了头名状元以及入赘
承相府等只几笔带过,在句情上浓缩故事的发展过程作个结局,对古典小说该有
的浪漫情调,掌握变化反应,融入人物的真实性,它没有;在形象、性格与鲜明
的表征方面,仅将妙禅视作淫荡女,情有独钟于张才,待其身亡,却孤守一生,
判若从前的豪放女亦不合乎常理。窦氏望夫归来,十五午后见宝玉面,口若悬河
即认作亲夫般地念虑过头,认其子为义子,显得草率而为,诸如类似写作,似有
头重脚轻。在整个架构上,强调的是桃花庵中一段男女之情。书名《桃花庵》乃
因庵后有桃树一株之故,整个故事情节以书尾诗词全然概恬,此后了无新意。
张才可为风流男,忽遇窈窕陈妙禅,少年难禁原心乐张才理当染黄泉,妙姑
虽为淫荡女,一生恩爱无二男庵中产下状元子,母子见面十五年,苏门教子成名
早窦氏可为女中贤,志在张门留根业,得收夫骨张家还可算一部勋烈传,提笔写
在桃花庵。
新刻《桃花庵》卷一
第一回 张员外世袭进士
诗曰:
大道无一非道,全凭悲欢离合;事情皆转奇巧名,今人猜想不过。
事情原有格致,辞句莫看错说;走尽仔细纪揣摩,免得书中之乐。
西江月罢。内中引出来了一部大明野史。当初洪武爷与陈有谅大战,兵败苏
州城内,被大兵围困,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打救,甚是危殆,多亏了一人救济,
是何人氏?这苏州城内,有一家张员外,家中大富,情愿出纳仓谷二十万石,洪
武爷兵得粮草,遂得胜了汉王。后来即了帝位,驾坐南京,想起了此事,下召张
员外进京,重加封赏。
张员外志洁清廉,封官不要,赠金不受,皇爷无奈,恩赐他世袭进士,百顷
良田。张员外谢恩回家,几年身亡。膝下一子,名叫张才,字是学富,年方一十
六岁,娶妻窦氏,守制三年,孝服已满,日日家中诵读诗书。时值三月,闻听虎
丘山迎春大会,心中思想,这几年无曾出门闲游,不免告知娘子,观会散心一遭
便了。
这公子独坐书房闷无言,忽听得大会起在虎丘山这几年守制带孝家中坐,盖
无曾出离府门闲游玩到不如今日出门去游会,看一看会表景致全不会观一观士女
王孙巧打扮,望一望阳春烟景三月三看一看金勒马嘶茅草地,看一看玉楼人醉杏
花天望一望桃花柳絮那里好,观一观飘飘蝴蝶上下翻这公子一心去想去游会,回
宅内请出窦氏说根原。
话说公子想到这里,回了内宅,窦氏一见问道:“相公不在书房用功,来此
内宅有何话说?”公子说道:“娘子有所不知,我在斋中服孝三年不曾出府,今
日忽听虎丘山三月三迎春大会,我有心前去看一看胜景,散一散闷怀,因此来与
娘子说知。”窦氏说道:“相公出门望景,倒也罢了,只是身轻年小,叫妾身放
心不下。”公子说道:“娘子放心,小生前去,二五日就回,有何挂虑?”窦氏
说道:“相公既然要去,妾身也不敢强留。”命丫鬟整理一桌酒席,夫妻二人对
面坐下,窦氏说:“相公要去游玩望会,妾有此良言,是你听了。”
窦氏贤德女,善知夫妻情;答说去游会,备酒先饯行。
轻吐樱桃口,笑言尊相公;你今要游会,听我说分明。
妾身有几句良言嘱咐你,但恐你少年出门无正经虎丘山五色杂人俱多有,许
多的非类无良将人坑万望你时刻小心藏主意,千万个莫食耍戏作聪明第一来休食
美色卧花柳,第二来休要食醉饮刘伶第三来莫进赌博场游玩,内里边无有之人心
不平不过是闲看买卖观把戏,但愿你此去一望即回程莫恋着彩楼笙歌音韵妙,叫
妾身倚门盼望挂心中好一个三贤四德窦氏女,对丈夫口吐良言即叮咛。
话说窦氏夫人面对丈夫,将言语嘱咐过了。公子说:“娘子放心,小生一一
记下了。”窦氏夫人问道:“相公此去,可用几名家人或是骑马,或是坐车?”
公子说:“不用,只用一人一马,将我送到,命人马回家,三日以外,再去接我
不迟。”窦氏闻言,自箱中取出一套新衣靴帽俱全,与公子换上。亲自与丈夫包
了一个包,又剪上碎银几两,吩咐家人备上了良马一匹,窦氏亲自送出大门。张
学富上了坐骑,有一名家人跟随,这公子跨马扬鞭,往虎丘山去了。
这公子跨马奔上路阳关,窦氏女目送丈夫站门前眼看着相公奔上大路去,只
看的人马柳阴相遮栏他可才倒那金莲还家转,自今后只身化做望夫山自今后独守
空房无伴侣,自今后盼断衡阳再不还自今后大门一别千秋梦,自今后再想见面难
上难且不言少年公子去游会,再说那道姑出家桃花庵。
按下张学富,不提他行程如何。
且说这虎丘山以东,有一庄寺院,名为桃花庵。庵中有一位道姑,姓陈法号
妙禅,其父陈乃宋,在苏州贸易,丢了大本,将此女卖于庵中,当下一十八岁,
生得人物聪俊美丽,升当才学,人不能及,风韵无人可比。自一十六岁,那一等
风流态度,出现于外,每日里思想寻一个美貌、如意的郎君,消一消身边的欲火
,怎奈是眼界高大,见得那一些王孙公子,士庶百姓,少年者至多,皆不中意。
因此煎熬日月,朝思暮想,其日已久,挨到一十八岁。是日正当暮春之气,这道
姑身处禅房,郁郁闷坐,那一段思春的情景,今人描写不尽,怎见得?
第二回 虎丘山看会游春
诗曰:
禅持原东君,好光阴辜负人,
晓风吹落红尘阵,三宝不焚经声不闻。
跟前无限莺花恨,经几春,春春过也,
敢则是春最撩人。
这一曲驻云飞歌罢。
单说妙禅一到春天,那春思一动,经也不念,香也不烧,逐日里茶饭懒用,
闷坐无言。师父姓李,法号道远,乃是个民妇出家的。性情愚拙,且从妙禅进院
,痴爱娇养,既然长大,凡事皆从徒儿之命。
往来降香人等,妙禅心爱的,接以茶礼,心中所厌者,便叫师父招应。这日
李道远见徒儿,闷闪不乐,乃叫道:“徒儿,今日有虎丘山迎春大会,高扎彩楼
,歌舞演戏,四面看戏的,车马如云而集。那公子王孙,士庶男女,妆模作样,
穿红的挂绿的,或十个一群,或八个一群,前者呼,后者应,来往不绝,皆来游
会。还有那些买卖客商,各样的杂行,招聚一处,还有许多的说笑场的,耍把戏
的,唱小曲的还有许多的西洋景、中原景、山景、水景,又打上三月三春日的佳
景,徒儿何不穿起来,前去观一观景,乐一乐花景,看一看人景,消一消胃中闷
景,心中就会是一番光景。”
老道姑先把会景说一番,喜坏了私心盼情陈妙禅;暗想道既然迎春开大会,
我何不跟随师父观一观。
看看那会中有些美貌女,观一观那里出些俊俏男;倘若得美貌相公可人意,
暗暗的将他引进桃花庵。
抢他来藏在内室清净来,夜间颠鸾倒凤解解心怀;那时节柳腰相交才郎体,
尝尝一风流滋味鲜不鲜。
有诗一首:
年过二八女妙禅,自己房中闷无言;茶里思来饭里想,睡不浓来坐不安。
白日思量不好受,夜晚翻身更难言;安心若见才郎面,双手抱住不放松。
求一个牛郎织女夜夜会,将我这浑火欲火安一安;妙禅女心中拿定大主意,
回禅房尽心梳洗把衣穿。
话说妙禅道姑一闻此言,心中欢喜。即忙回上禅房,梳洗已毕又穿上了一套
新色,山水八卦衣。头挽逍遥髻,腰带丝带,左手拿着汗巾一条,右手执着拂尘
一尾。把镜一照,无有半点凡俗模样,这才出了禅房。师父一见,满心欢喜说:
“我儿,亏得你出家,若为俗民,找一个穷家男子,逐日里刷锅洗碗,那才屈杀
我儿这人物也。”
李道远一见徒儿喜盈盈,他说道我儿人才不非轻你今日出家成道为仙子,胜
强似得随俗民身受穷你本是九天仙女临凡世,为师父情愿受苦你受荣这几日见你
心中不快乐,每日里茶饭懒食不安宁我与你游春望景去观会,去看看许多景致乐
无穷老道姑回首就把房门带,师徒俩出了山门向前行。
话说师徒二人,出了山门,妙禅女头前,道远随后,一路上春光景不看,奔
山来了。
妙禅女一心想看美少年,一路上许多春景不爱观同师父扭扭捏捏向前走,那
管那桃红绿满柳前川那管那紫燕衔泥来往转,那管那蝴蝶飘飘舞花前但恐怕春日
晒淡芙蓉面,但恐怕举石踏破绣鞋尖但恐怕香尘吹入秋波眼,但恐怕清风吹动逍
遥冠这道姑一路行来娇无力,一步步前行来到虎丘山。
话说师徒二人,一路行来,三住三歇,参圣了虎丘山上。抬头一看,但见入
山之人,一望无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的、有矮的、有俊的、有丑的、
有白的、有黑的,甚是热闹。道远说道:“徒儿,初到会上,路径不熟,杂人甚
多,挨来挤去,看迷糊了。莫如你扯住我这衣衿,我将带着你四面看看这会上的
情景。”妙禅说:“师父前行,我在后边看看你就是了。”道远听说,头前引路
,妙禅随后进会来了。
妙禅女进得会参观其详,但只见许多买卖在两旁这一边几坐大大吃饭铺,那
一边酒菜铺内五味香这一边高声吆喝鸡汁面,那一边吆喝火烧一包糖这一边弓箭
铺内弓满面,一逢逢点钢刀销查前账那一边书籍铺内代笔墨,一部部圣贤书卷叠
成箱这一边绸锻铺内双彩挂,一卷卷篾梳大绫出苏杭观不尽抽头树焦木货市,观
不尽锄镰杵镞铁器行观不尽跑马卖獬耍把戏,观不尽搬水运尽耍役藏看不尽骡马
市内马跑好,看不尽杂货行中有纸张正是他师徒二人向前看,忽听得彩楼歌舞动
笙簧师父俩举目留神抬头看,正是那戏楼扎在水中央原来是少年子弟听唱戏,唱
的是张生莺莺戏西厢看戏的看不够得佳期会,好不歹馋杀姑妙陈道娘正是这饥渴
女子未足兴,眼转心跳摆手姿弄柳腰。
老道姑叫声:“徒儿,咱出去罢!”徒儿听言良。
话说妙禅道姑,正然看的有趣,道远说道:“徒儿,此处人甚多,时的身边
出汗,咱出去乘凉乘凉如何?”妙禅说道:“暂且看看这一出的戏罢!”仍是目
不转睁,单看戏中的做作,暗想那内中滋味甚是难受。看到那动阳之际,只觉着
满怀昏昏沉沉,如僧舍中,受水涌出,身中衣服,不觉湿了一大块,只觉着那个
滋味,实是难受。因在众人属目之地,不得不强打精神。这正是:
分明身上难消受,自是心内想加此;若非人言闹事处,卧在地下诈佯死。
一身欲火消不尽,何人禅房把施身;目下公子若相遇,庵中琴瑟乐友之。
第三回 妙禅姑心思凡事
诗曰:
游玩该入宋家东,垂袖开怀拂好风;莺藏柳暗无人语,惟有墙花满树红。
闲言少叙。且说妙禅道姑正看到好处,猛然间煞了铎鼓,妙禅叫道:“师父
,咱出去歇息歇息的罢!”二人方才离了戏楼。
前走不远,但见前面一座茶楼,楼下一个大大的布棚,往来喝茶的不少。妙
禅说道:“师父,咱在此饮一杯茶,歇息歇息何如?”老道姑未及答应,茶小问
道:“二位女师父,是待用茶,请上楼去,又清净又宽阔,歇息歇息可不好么?
”道远闻言,遂与徒儿上了楼去就位坐下。茶小看看茶来,将茶端上,吃了一杯
。妙禅道姑自楼窗以内,向下一望,只见吃茶人等,来来往往,众会交集,有老
有少,好不热闹也。
妙禅女楼门以内向下看,但只见吃茶人等相往还细看来也有老也有少来,俱
都是游玩望戏乐自然但只见也有黑来也有白,俱都是华美衣服身上穿有几个面貌
丑陋不好看,单看那面貌双全美少年这一个脸白加粉甚干净,可就是两眼立竖眉
不弯那一个身体生得多雅致,可就是脸上争子如墨染这一个衣服华美带俊俏,可
就是粗眉短脸如泥碗那一个举动可有风流样,可就是身体年小不能担这道姑少年
之中俱多有,终未见出类拔萃可意人正是那择婿道姑心里淡,有一人先来吩咐把
茶端。
话说妙禅女,遍观少年之中,并无一人如他心意,心中好生淡治,说道:“
我自是好一个美貌聪俊的男子,消这个多病多欲的身子交付于他解解这饥渴之情
,谁想这大的一个场地,我就找不出一个可意的人来。”这正是:
仙女空有落凡意,不见金童自何来。
妙禅女正然思想,只见自众人中闪出来了一个少年相公,来至茶房门首,一
声吩咐煎茶。“来了!不急。”忙将他让至楼下,就坐坐了。茶小看茶来了,端
上一杯。妙禅女姑仔细一看,但见那一表人才,如前者见的大不相同,怎见得俊
秀,有梅花诗一首,吟曰:
冲花俊中飘洒,飘洒处两条翠带,随风飘飘,加同似蝴蝶片片随风舞。缀子
蓝衫甚可体,可体处今和时派,推推拜拜好一似金童遥遥下天来。二目清秀,清
秀处两道春山,动波流晖,看人处目中会情,动人心意唇红齿白,红白处两行碎
玉,丹珠包藏。言语间辞句清新,清新处可人意怀。天庭饱满,饱满处有福有缘
多富贵。地阔方圆,方圆处有子有孙裕后昆。粉底儿靴登足下,坐在椅面甚端庄
,好似宋玉重出世,如同潘安降下方。相如你自何处至,文君现在楼上藏。妙禅
看罢身如酥,急急呼张下茶楼窗。
妙禅女看罢才郎身加混,急急乎身子张下楼窗门;暗想到若得此人将身抱,
胜强似修真养性活万春。
那时节颠鸾倒凤双双美,可喜道良宵一刻值千金;不知道此人家住在何处,
大约是早有可意俏佳人。
我若是带得此人同一夜,我必然心花口咬亲又亲;妙禅女越看越爱越思恋,
真正是越思越想越心焦。
茶楼上一上一下看得切,那相公那知头上有佳人;那道姑看了一回心中闷,
恨不能同床同席亲一处。
话说妙禅女,自楼窗之内,看了一时,那位相公自管吃茶,并不抬头。明公
,你说这位相公是谁么?这就是苏州府双竹巷,张才张相公。家人将他送到会上
,他将家人马俱以打发回家去了,自己一人游会半日,觉着腹内渴了才来这布棚
之内,坐下吃茶。素果点心,杂然前陈。那女姑在楼上,他哪里知道。此时妙禅
女在楼窗以上,暗暗思想:“何能叫他得知,使那一双俊眼儿深深的看我一眼,
我这心里也好受一些。”思念一回,无计可施,忽一转念说:“有了!我不免将
呵的几个瓜子皮儿丢于他的茶盏以内,他就自然知道看我。”女姑想到这里,遂
呵了几个瓜子,将皮捏在手内,目向楼窗之中,照着公子那茶盏之上,倾下来了
,正正落在公子那茶盏以内。
此时张才正然吃茶,忽然间,自上边落下来了几个瓜子皮,掉在茶盏以内。
心中说道:“这是从哪里刮过来的?”不由得抬头朝上一看,呀!看见楼上一位
女姑坐在楼窗以内,将身就出楼窗之外,头带逍遥冠、身穿绣花八卦仙衣,右手
拿着拂尘一尾,左手拿着素罗汗巾,十指尖尖口呵瓜子,那一个俊秀风流的态度
,真令人写也写不尽、画也画不全,后人观到其间,有求巧王使丹青,画得玉美
人一章。上边题诗一首:
楼窗观人物,俊秀世间无;窈窕淑女子,庚年十五六。
身穿八卦衣,方知是道姑;霞光抱暖言,脸颜朗初旭。
飘观云而仙,氛氲兰犄馥;风流巧梳洗,时世罢妆束。
带点紫葡萄,梅花红石竹;疑情尚未语,村意微相嘱。
公子一见面,良魂八月罢;要知后来事,下回自相逢。
第四回 张公子意欲通情
诗曰:
一见娇羞,云雨情意两相投;传情暗里动秋波,知情明中言语拗。想在心头
,记在心头,不加何日能成就。
这一曲粉蝶儿,单说妙禅传情的故事。话说张公子一见妙禅,秋波流晖,光
明射目。这妙禅见公子看他更献出那等风流之态,超见出那样飘洒的光景。美目
含情,似笑非笑,柳腰轻摆,似动非动,好一似长乐宫中醉酒的杨妃,如同似凤
仪亭偷情的貂蝉。公子一见,神魂荡漾,自觉着那个心头火儿驱起,如何能安拿
得住也。
这公子一见道姑陈妙禅,自觉着那个滋味实难言自古来美色女子多多有,并
未见这等缥缈云雨仙暗想道此处并未蟠桃会,是怎么月里嫦娥离广寒莫不是玉帝
尽孝富华美,张七姐无故不肯来凡尘莫不是仙女望景落华园,莫不是织女私自下
九天我今日明明是来看会景,莫不是与那刘臣耿兆一样成了仙人也。
是怎么将身误入于楼园,说甚么昭君娘娘生得好他就是好杀难占此人占,说
甚么上古褒似姐姬女说甚么唐朝杨妃武则天,说甚么莺莺风雅梨花女说甚么春秋
西施汉貂蝉,看此人花容月貌古来少怎能够两两相抱凤颠鸾,张公子看罢一回心
如事但见他目不转晴望眼穿。
话说张公子看罢,心中扰乱,不由得目不转晴,呆呆的尽看。此时妙禅女,
在那楼窗以内,一先将足露了半面,一见公子看他,是有恋着之意,通情之心便
见。他将那身体全形出来了,将那一双小小金莲,放过去了,一只搁在楼窗以外
,将手中的尘尾,插在那脖子以后,一手拿着汗巾,将那绣花底马鞋上的产土,
轻轻的扫打了打扫好,又将那瓜子儿放在手,小十指尖尖放在那樱桃口内,朱唇
启动,碎玉密排,一行呵着瓜子。一双秋波射定在公子眼内,转上转下,往来送
情。看的公子神色飘荡,更觉观之难堪,不由得也就白送情。两人媚眼传递,妙
禅此时也觉着骨软体酥,那一段支持不住的光景,就是西天大佛,那一见这个态
度,也难说乐心不动。这正是:
格外献出风流体,压倒千娇百媚花。
妙禅女亲口呵几个瓜子仁儿,故意丢将下去,落在公子面前桌面以上。公子
一个个个儿,皆拾在口中,目看妙禅,只觉得津津味佳。
妙禅一见,更觉有情,虽不言语,使之上下俱知心志。妙禅遂将瓜子仁儿,
呵了一包,包在汗巾以内,随手丢将下来。公子顿时一手接过,遂将瓜子仁,就
低下头来拾起,将汗巾看了一遍,拭了拭脸上的汗津,只觉着兰麝扑鼻,异香满
口,拭了又拭,看了又看,好个恼人的紧也。
张公子手拿汗巾亲又亲,不由得双手脸上揩汗津只觉着异香扑鼻津有味,自
觉着上白胘大紫金盆这汗巾本是仙女亲手赐,手拿着自觉珍贵值千金不由得目视
仙姑拱手笑,妙禅女秋波侧视喜吟吟他这里朱唇启若巧如送,张公子迈步情绪似
谢恩暗想道仙姑待我有情义,赶几时相偎相抱紧随身但不知住在那庵并那社,又
不知姓氏名谁何处存在众人瞩目之地不好问,到叫我过后见面哪里寻张公子聪明
伶俐心内想,不由得汗巾上面题诗文。
话说张公子,想到这里,遂将汗巾铺在桌面之上,就着人主的笔墨,手拈板
笔,写诗一首,诗曰:
如阮误入于妻园,箫歌秦楼过天仙;嫦娥有意忽情恋,小生无路人广寒。
原问仙乡住何处,敢效玉手至九天;何时得解香罗带,娇妙花枝任盘桓。
下赘张才熏沐百拜。张公子写完,妙禅在楼窗以内,早已看的明白,遂伸出
历雪欺霜的玉笋,作接要之。张公子在下递又递不上去,遂将汗巾向上一抛,那
汗巾甚是轻妙,又被迎风吹去。妙禅见不得手,便轻故朱唇,呖呖声音尊道:“
师父,我将汗巾掉在楼下去了,师父快下楼去拾来,若是晚了,但恐被人拾去。
”老道姑说道:“徒儿,你可不小心了,待老身与你寻去。”遂下了茶楼,来至
布棚楼窗之下,见一位公子,手拈汗巾,左右展看,遂说道:“你这位公子,这
是俺的汗巾,快快送我罢!”公子听得有人来要,知是仙姑命他师父来要,心中
思想,何不趁此机会,登楼一观。倘若是:
得近美人双携手,胜似状元及第红。
公子想到这里,遂说道:“师父,汗巾乃小生所拾之物,不知何人遗失?师
父说是你的,不知可有甚么作证?”老道姑说道:“这汗巾原不是我的,可是我
徒儿之物,有甚么作证,我也不知,原是我徒儿命我下楼讨取。”公子说:“既
是你徒儿之物,叫你徒儿亲自来取,说得有证,我便奉送。”老道姑见公子说的
有理,无言回答,就要倒转回身,妙禅女在楼窗之内,看得明白,听得真切,暗
暗欢喜,将他请上楼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师徒二人茶楼留意
诗曰:
信从来礼头一派,谁跳出风流苦海;无端春色在墙外,惹逗得游人厉害。
何时能得东君护,嘱咐狂风莫浪吹;好姿色先露春光,躲过去热里重开。
这一曲吟罢。单说得是妙禅与张才相会的故事。且说妙禅女,恋情过急,恨
不得与他一时携手,遂在楼窗上叫道;“师父何必与他饶舌,他若愿意还我,亲
自送上楼来,情愿当面相谢,他若藏物不出,他就捎了家去,与他媳妇用了罢!
”妙禅这些言语,公子在下边听得明白,只喜得心疼难挠,说道:“师父,你的
徒儿说得明,小生情愿亲自送上楼去当面交送。”老道姑说:“你及俺送上更好
。若是不然,我徒儿可遂问你要。”言罢,公子头前,老道姑随后进了茶楼底起
手攀诘护梯,上楼来了。
好一个恋情不合小张才,但见他手扶护梯上楼来加同是张骞误入阋牛府,唐
明皇得游月宫到天台虽见有玉兔执杵一傍立,可有个广寒仙子在瑶台张公子上的
楼来抬头看,妙禅女悦下楼窗转过来走上前玉笋一展双携手,宛若是久别重逢忆
良缘。
老道姑说:“怎么,你二人可曾认识吗?”妙禅说道:“相公见稳。”忙说
道:“多谢相公好恩怀。”张公子走上前来捏一把。老道姑说:“公子,我徒儿
原是出家的人,其要坏了规矩。”公子说:“我与仙姑把礼陪。”
明公,公子这一把,捏得妙禅女那个心,贵是难受的紧。
只捏得身体酥麻难消受,难说那风流千娇百媚客但见他秋波含情站不稳,恍
惚惚反身张在公子怀
张公子双携柳腰揽一把。
老道姑说:“徒儿,这里放着椅子不坐,你是花了眼了。”
张公子即忙撒手把身抬,妙禅女源泉混混玉露深只觉着露满花心牡丹开,楼
台上一朵梨花支不稳不得不强打精神把口开,尊了声相公屈膝暂且坐小奴家谢恩
得送汗巾来。
话说妙禅女被公子一揽,揽得遍体酥麻,怎奈师父在旁,不得不强打精神,
秋波流盼,说道:“相公尊坐。”公子此时心中痴迷,也不推辞,就位坐下了。
明公,这茶楼以上,就是师徒三人吃茶,并无有三个坐位,就是这两把椅子。公
子坐了一把,只剩下一把椅子,老道姑便叫茶小,再看坐来。妙禅说道:“师父
,下追无有坐,这一把椅子,师父坐了罢!”老道姑说:“我坐了,徒儿你坐在
哪里?”妙禅闻言,照着公子看了一眼,说道:“我么,我在这里站着罢!”老
道姑说:“我儿金莲窄窄,站坏了身体。”妙禅说:“师父,小奴倘如站不住膝
,就与这位在一处坐。”老道姑说:“我儿身体不是小了,与相公坐在一处,一
来曲尊相公;二来外人若是看见,惹得那年小的,放些闲屁。”妙禅说道:“孩
儿身轻年小,这相公么,年纪又不大,俺二人俱是幼童,知道些甚么。徒儿又是
出家的人,并无有别的心思,但恐这位相公,他不愿意。”明公,这明是邀公子
,叫他坐在一处。明知公子恨不得,一时抱在怀内,那有不愿之理。公子闻言心
迷如醉,遂说道:“这也不妨。”于是将手一伸,拉着妙禅的八卦仙衣说道:“
仙姑请坐。”妙禅即忙将腰一曲,与公子坐在一把椅子上去了。
说起妙禅女,心中实难过;一见张公子,即忙让下坐。
柳腰只一曲,照着怀中坐;玉体着郎怀,要把斋戒破。
他师父说道:“你二人一处坐,倒也罢了。可只要老实的点。”
妙禅说:“师父放心。”
我本是少年出家无邪心,总就是一处同眠不动心张公子伸手来把柳腰揽,妙
禅女杏眼迷缝心里昏不由得粉颈一转回过那,张公子口吐丁香将嘴来其先是玉股
双排并肩坐,次后来连衣倒挂公子身张公子双抱柳腰背行揽,妙禅女玉股双压不
觉陈他二人同偎同靠滋味美,可就是阳物不曾入花心妙禅女玉露下坠湿了裤,如
同是细雨来把小僧侵这一个低声来把哥哥叫,那一个口对香腮叫美人这个说今日
随我庵中去,那个道不知仙姑何处存这个说桃花庵中宿一晚,那个道但怕师父老
年尊这个说与相公愿作婚配,那个良宵一刻值千金道他二人甜言蜜语亲只爱,他
师父见此老景怒生嗔但见他开口就把徒儿叫,怎不知男女别嫌人之伦眼看着二人
好事来成就,他师父目下就讲两分离。
第六回 阴阳两物鱼水多欢
诗曰:
陈院无人草树光,娇莺又语赴阳旁;等闲弄水浮花在,浪出门来陈呀郎。
这四句闲言。单说妙禅女与张才,同归桃花庵的故事。且说老道姑,以先见
二人并肩而坐,次后又一前一后的坐法。便问:“徒儿你们二人并肩而坐,还好
看一些,怎么又这个坐法?但见徒儿的脸看不见公子的皮面了。”妙禅说:“师
父,徒儿在庵中禅房上。坐的那椅子上边,有靠背,坐得坐下是暖和和的,今日
坐在那光椅子上杠得难受,我想坐在那相公这腿上,合那棉花瓜一样,觉得受容
些儿。”老道姑说:“徒儿坐的虽是受容,但恐不大长久。”妙禅笑道:“坐一
时,是一时的。”于是回过头来亲了个时,遂将手自那袄袖中塞将下去,暗暗的
将公子腰带解开,伸手向下就摸。公子此时阳物硬举,被妙禅一把摸住,这公子
如何受得住,也就将妙禅的香罗带解开,伸手摸着一物,玉山高悬,中间一个泉
眼,流水涌出,好个受人的紧。
二人一坐并相亲,头靠头来身靠身;你摸我来我摸你,一样滋味一样昏。
此时公子,手捏花心,说道:“仙姑,小生意欲你诗一首,与仙姑和,不知
仙姑意下如何?”妙禅说道:“相公请拟,小奴必然奉和。”公子手捏花手,遂
口吟曰:
玉山古洞半空悬,日望僧人至门前;有时请得小僧至,碧色流来向里钻。
公子吟罢。妙禅心痒难挠,遂用手将那阳物捏了一捏,说道:“好一个碧色
流来向里锁。小奴有一首,与相公一和何如?”公子愿闻。妙禅于是拈那舌遂口
和:
小小风僧目倒悬,双携木鱼到房前;一朝得入僧舍里,出来进去钻又钻。
公子闻罢,连连称赞,说道:“和得好!和得好!不知仙姑有多大的才学,
小生死也相从也。”
张公子一闻味诗心里迷,遂说道仙姑才学无人敌体本是天生凤凰地上客,因
为何身入玄门悟道机自今后愿与相公在一处,我与你恩爱一心如表里但只怕庵中
师父有猜疑,那时节恩爱不长令人惜妙禅说相公若肯将我恋,小妙禅情愿与你做
夫妻你若是今日随我庵中去,管叫你随心随意会佳期遂把那饥渴身子交于你,任
相公花蕊荏苒无不依老师父娇养自幼迷爱我,他本是痴愚人儿知甚的他二人柏亲
相爱言语热,不觉得过了午后日斜西。
老道姑不知二人滋味美,遂说道:“你二人不说话罢!”天色晚了,但见他
吩咐起身,又催逼。老道姑解劝公子。诗曰: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杖战暂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催人骨髓枯。
妙禅女那心好一似,黄河水翻滚冰凉。
张公子遂即跃身一起,妙禅女也连忙向上一抬,这一个云收雨散,那一个请
暂停。公子一转身坐在妙禅怀中,老道一见说道:“你二人莫不是衮功么的么?
”公子说:“怎么讲?”老道说:“我下楼之时,原是徒儿坐着你,及我回来,
又见你坐着他,你抱他一回,他抱你一回,可不是衮功么?你二身轻年小,玩的
这些故事,道也有名。
相公,我请你来我庵中与我徒儿多演习些故事,日后若是人家念经来至庵中
,讲究的时节,你二人玩玩那些故事,与众人看看。”正是风狂女子天下有,痴
庙道姑世间稀;
生来不晓人中事,男女一处心不一。
虽然当时作笑语,花言巧对人称奇;明公欲知后来事,下回书中色如迷。
新刻《桃花庵》卷二
第七回 张公子参拜神像
诗曰:
山泉滴满绕阶流,万树桃花映翠楼;闲想恩情慵未起,水晶帘下看梳头。
四句闲言勾开。话说妙禅听得托付之言,遂说道:“闻得这相公,他今亲自
要向咱庵中,参拜神像,祈祷还愿,师父,你我他一同走去何如?”老道姑说:
“他拜神像,原是好事,你我出家人,原是喜的,理应与这位公子同去。”公子
闻言,即忙见礼,老道姑说:“既然如此,请下茶楼,咱就走罢!”妙禅闻言,
手拉公子下了茶楼,见面前人烟甚多,师父前头,二人随后,路上的佳景,一切
不看,不多一时,出了会场,到了那大路上,他师父在前行走,他二人手拉手的
,就叙起家常来了。
他两个在路行程见无人,但见他手拉手的亲又亲陈妙禅面对公子亲又问,我
问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先问你高堂父母在不在,再问你娶了亲来未娶亲再问你家乡
居住在何处,再问你今年妙龄十几春万望你从头至尾说一遍,我日后若是想你便
知情纵就是不愧千里去私奔,妙禅女从头至尾来相问张公子尊声多情有意人,我
本是家在苏州城内住我在那双竹巷里有家门,父合母三年以前下世去他本是世世
进士受皇恩,小生是姓张名才字学富至今日虚庆光阴十八春,十六上娶的媜妇本
姓窦家中的一切事情他操心,张公子说罢家中真来历妙禅女轻启朱唇问原因,我
问你姐姐人才好不好贪着你一就是个有福人,公子说人才然虽不甚丑可就是风月
事把不趁心,小张才提起风流二个字妙禅女手挽公子呼郎君,遂说道小奴生得容
颜丑但恐怕郎君意中不称心,我情愿侍奉相公侍终身。
他二人携手言欢上前走,老道说:“来到了桃花庵。”猛抬头来至庵前三山
门。
话说二人言欢语笑,来至山门以前。老道姑近前开了山门,二人一齐进去,
老道姑说:“公子可是先拜佛么,可是先吃茶么?”公子未及答言,妙禅说:“
公子初至,心中多有饥餲,先吃了茶,用了斋饭着罢!”老道说:“既然如此,
请至客舍。”妙禅说道:“若在客舍,师父吃茶,不大便当,不如上禅房中去罢
!”老道说:“禅房中岂是待客之处,但恐相公不去。”老道姑问道:“公子可
是向客舍中去坐,可是向禅房中去坐?”公子未及答言,妙禅将公子拉了一把,
公子遂说道:“小生到此,不敢自尊,一来年纪甚幼,不算是客,就上禅房中罢
!”那老道说:“既然如此,上我禅房内去罢!”妙禅闻言,面带着不悦说:“
师父房中,我还嫌不大干净。”老道见他面带不悦,遂即道:“徒儿,叫他向你
房中去罢!”妙禅闻言,回嗔作喜,说:“这到使得。”老道说:“我儿自小我
养得你娇惯,一点不如你的心,你就叫,跟上我,大了,还是这样心性,老身拿
着你合那掌上的明珠一样,将就作你罢!忙忙将客让去,我好去与你烹茶。”妙
禅闻言,笑嘻嘻的手拉公子,往自己禅房中去了。
妙禅女手拉公子进禅房,张学富举目留神看其详;正面上迎门贴着四个字,
原来是写的志洁与冰霜。
公子问道:“仙姑,这是谁的口气?”妙禅说:“我的口气。”
公子说:“你这也算是志洁冰霜么?”妙禅闻言笑道:“我与别人志洁冰霜
,我见了你,就说不起了。”
两边厢一付对联黄纸表,上写着高人提笔字两行上一句神清气爽悟九道,下
一句修真养性乐三光。
公子说道:“仙姑,你这也算是修身养性么?”妙禅笑道:“虽然不是修身
养性,这乐三光,可合着了么了。”
正面上金漆方桌明如镜,有两把穿藤交椅在两旁东山上一张条机花穿细,山
堪上挂着山水图一张山几上端方几部经合卷,白玉瓶直插一枝春海棠两间里金钩
高挂素罗帐,下倚着仙姑睡卧床一张张公子走至近前向里走,内里边翠被生温兰
麝香床头上安着一个逍遥枕,内心里望着彼此想鸳鸯。
公子戏道:“仙姑留我在此,到晚上这一个锦枕是待谁枕?”妙禅说:“我
那哥哥偕二人枕。”公子说:“我不。”妙禅说:“你不,我还依不得你咧。”
遂双手抱住公子,二人一同张在床上去了。
他二人一同张在象牙床,张公子伸手就解香罗带妙禅女快解扭扣脱衣裳,正
是他二人解带方动手老道姑手托茶盘进禅房。
话说二人情浓方欲动手,老道姑手托茶盘进了禅房,一声叫道:“徒儿,来
了茶了。”二人闻言,即忙起身,各人整理衣服,老道姑说:“徒儿,这又是玩
的个什么故事?”妙禅又一行穿衣答道:“师父,这叫个凤凰展翅。”老道说:
“你二人一样的架子,是叫什么名色?”妙禅说:“这是鸳鸯展翅。”那老道说
道:“好名色,徒儿老是学学咱好下五方,先让这客吃钟茶罢!”妙禅闻言,这
才让公子坐了上坐,又让他师父坐下,老道说:“及总两把椅子我坐了,徒儿还
是无坐,你坐下陪着得公子吃茶,我去做斋来你用。”言罢,托茶盘而下出门去
了。
第八回 妙禅姑成就良缘
诗曰:
好色女子最聪明,千方百计乐无穷;风流格训文子想,忘却无来无后成。
四句闲言勾开。话说公子叫道:“仙姑,请那边坐下,恐师父撞见。”妙姑
说道:“师父是个大痴愚人,就是坐一处,他来看过也无妨碍。”一行说着,将
公子蓝衫解开,分为左右。但只凡腰中系一条子绣花罗带,又遇公子松开,将中
衣向下一拉,那话亦露将出来。这妙姑低垂粉颈,呆呆的尽看,恨不得含在口内
。看了一回,心痒难熬,情痴如迷,遂呖呖声音,叫道:“亲亲姐姐,我将他来
收拾了罢!
”公子见妙姑情迷如痴,柳眼顾得,如同痴了一般,自己也把持不住,遂叫
道:“亲亲姐姐,你代将他收拾了哪里?”公子这一声姐姐,叫的妙禅另显出一
个态度,怎见得:
情儿浓,意儿痴,眼角斜痴心迷乱,源泉滚滚流不尽,心头火儿如线提,筋
骨酥麻难消受,口叫亲亲快收拾。
自己连忙解开罗带,将红绸裙子向下一推,柳腰一蒋,玉股转抬,轻轻的坐
在公子怀中,将那仙衣开了一开,叫道:“亲亲哥,你兴举举。”公子闻言,将
那话向上一举,妙姑忽着向下一坐,说道:“我的亲亲,我这可捞着你了。”公
子故意的一问道:“仙姑,你捞着是我的甚么了?”妙姑伸下手去,摸着那话说
道:“我捞着收拾了。
”公子说:“你代收拾,就都收拾罢!因何遗留下半截?”妙姑说:“这半
截就够我受用,若是收拾全了,可就昏杀我了。”
这几句话说得公子如同是襄王入了阳台梦,心神昏昏入汉宫。不由得两只手
紧抱柳腰,向上一携,妙姑将身子向前一探,将身子匐伏在那桌面以上。公子的
玉股近举,那话进的了一半天,这妙姑的身子就昏过去了。
妙禅女初经云耐一阵昏,但见他二目迷迷似痴人;浑身上筋骨麻酥受不住,
樱桃口喘喘吁吁叫亲亲。
小金莲玉股丹心桃似标,姚花脸粉红面皮色还真;正是这风流女子意儿美,
混身舒畅体态宛如似仙。
老道姑手端斋饭进了门,说道:“徒儿用斋罢!”
话说妙姑正到了羞处,老道姑手端斋饭,进了禅房,叫道:“徒儿用斋罢!
”妙姑闻言,即忙直起身来,还是坐在公子玉股身上。老道问道:“徒儿,这又
是学得个什么故事?”妙姑说:“这叫菩萨坐莲台。”老道姑说:“我见那塑的
菩萨,端坐莲台以下,端端正正的坐,你怎么坐在这里,如同发昏的一样。”妙
姑答道:“那又是一个故事。”老道问道:“那又是什么故事?”妙姑道:“那
叫神女巫山梦。”老道闻言一神女巫山梦:“徒儿,我也学学罢!”妙姑说:“
你有了年纪学不得了。你快去用斋罢!”老道闻言,一行向外走着说道:“这人
老了,就无用了,连个巫山梦也不能做了。”一行说者,向厨房而去。
妙姑坐在上边还是不肯离,一抬头看见桌面以上,是两盘素食果子,两盘玉
笋汤,妙姑一伸手拿过来了,一个糖食饼子说道:“哥哥,你吃一个儿。”公子
说:“我这手抱着你,怎么拿得?”妙姑闻言,将糖饼衔在口中,金莲双抬,柳
腰一转,轻轻的转将过来,一双金莲打在公子的腰后,回过了面,对着口鳃,将
饼送于公子口内。公子吃了几口,妙姑问道:“哥哥,吃着美也不美?”公子说
:“妙姑亲口吐来,美味异常。”妙姑闻言,又将柳腰轻转,金莲双抬,又来了
个半面,一伸手又拿了一个衔在口中,转将过来,吐在公子口里。公子又吃了一
个。话不可重叙,妙姑一连衔了三枚,玉股搏明公,这一比两个故事。
一名仙人推磨,二名白猿献果。
妙姑说:“如此玩耍,到也快乐,只是怕压坏了哥哥的肢体,待我下去罢!
”公子将小妙姑抱了又抱的,说道:“小生得仙姑这个滋味,不嫌压坏。”妙姑
闻言,心中迷乱,朱唇微启,含着公子的舌头,吮咂了一回,说道:“哥哥,我
下去用个点心,天色不早,点上灯的时节,咱可再做好事。”言罢,将柳腰一转
,转朝外,金莲落地,身子向上一起。列位明公,他这一起,有分解:
小和尚离了僧舍,小秃司出了金穴。
妙姑转面,但见公子的中衣湿了一大块,自己将裤子提上,即取了一条汗巾
,与公子拭了一拭,公子起身,妙姑与公子系上罗带。端过水来,两人净了手,
双双坐下,共桌而食,将饭吃完,天已日落,老道姑前来,将箸子碗收去。秉上
灯烛,妙姑说:“师父安眠去罢!
这里不用你了。”老道姑说:“徒儿,我去了,你可好好学个武艺,莫要荒
功。”妙姑说:“徒儿记下了,师父放心。”言罢,老道姑出禅房去了。
禅房内出来老道痴愚人,小妙姑即忙起身关了门一转身回头就把哥哥叫,桃
花庵把住哥哥叫亲亲白日里美食到口不能吃,今晚上叫你随意又放心想人生能有
几年少年乐,说什么良刻一刻值千金小奴家今日得见你的面,就是我那世遇着有
神灵看你这风流美貌真难得,小奴家得配哥哥值万金今日里算是牛郎织女会,将
这口美肉尝尝新不新行说着二人就向床上去,目下里一点魂灵入丹心。
第九回 赴阳台情郎索酒
诗曰:
今夜今宵,月朗初照,等闲儿一见又瞧,凭白里两边凑巧。
向灯前见他疑是梦中来到,何曾心内惊,脸儿红还白,热心肠火样烧。
这一曲吟罢。单说妙姑得会佳期的故事。且说妙姑将门关上,两手抱住公子
,就要上床,公子说道:“妙姑且慢,小生典你得会佳期,我想幼女初见,必须
一杯酒儿,和和良宵,小生方才助兴。”妙姑说:“你还不早说,我可使人去取
这庵中有的,也可便宜。庵中可无曾备下酒,这又黑了天了,待叫何人去取?”
公子说:“今晚无酒,小生不吃。”一行说着,转身向那椅子上坐下,不言不语
,妙姑见他不乐,急忙向前揽个头来,亲了个嘴,便叫道:“亲亲哥哥,你待吃
酒,小奴去装就是了。”公子说:“向何处去?”妙姑说:“离此庵里许,不多
时就回来了。”公子说:“用何费这些力,这房中现成有的,你只不与我吃么?
”妙姑说:“在哪里呢?”公子说:“在你的身上。”妙姑说:“身上怎么的酒
?”公子一伸手,插在妙姑的腰下,摸着那高耸耸的金穴,说道:“这不是一壶
的美酒。”妙姑闻言,倒在怀中,说道:“亲哥哥,到也罢了,你戏我几乎将我
吓死。”公子说:“你怕的什么?”妙姑说:“怕淡了我哥哥的兴趣。早说这酒
在于小奴身上,我任凭哥哥吃,还怕哥哥吃着不美,哥哥既是要吃,请上床来,
小奴管你个醉就是了。”言罢,手拉公子来至床前,坐上床,与公子脱了靴子,
解了腰带,将中衣拉下,公子也去了蓝衫,浑身脱了光溜溜的,妙姑又将桌面以
上的灯烛端过来,放在绣帐之前妆架之上,照得极明,遂将公子上下细细看了遍
,那时节味虽没尝,你看乐乎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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