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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离影】(13)作者:佚名(tk73540代发)

海棠书屋 https://htsw.htsw.win 2024-09-30 19:51 出处:网络 编辑:@海棠书屋
【神雕离影】(13) 作者:佚名(tk73540代发) 第十三章 汉水失守 襄阳城,雄踞汉水之滨,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西倚万山巍峨,南临岘山绵延,北面汉水滔滔,唯东面平畴沃野。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实乃天赐形胜。
【神雕离影】(13)

作者:佚名(tk73540代发)

第十三章 汉水失守

襄阳城,雄踞汉水之滨,自古兵家必争之地。西倚万山巍峨,南临岘山绵延,
北面汉水滔滔,唯东面平畴沃野。地势险要,进可攻退可守,实乃天赐形胜。
北门城墙高耸,与汉水几近相接。城头守军张弓搭箭,箭矢可轻易射至江心,
敌军渡河,避无可避,必遭箭雨覆盖。故北面易守难攻,纵敌军万千,亦难
登岸。

汉水奔流不息,自西向东,绕城而过。行至城东十里,方折向南去,遂在城
东留下一片开阔地带。

城东平畴,乃蒙军铁骑驰骋之所,亦襄阳之软肋。蒙古大军若能至此,势必
如虎添翼。然欲染指此地,必先渡过汉水天堑。宋军早有准备,汉水沿岸多
处设立水寨,水师战船往来巡弋。水寨与水师互为犄角,层层设防。如此布
置,襄阳四面皆有屏障,宛如铁桶一般,固若金汤。

秋风瑟瑟,卷起襄阳城头落叶无数,沙沙作响。郭靖独立城楼之上,双手负
于身后,右手仍捏着一封书信。微风拂过,信纸轻轻颤动,仿佛在诉说着什
么。此乃黄蓉临行前之手书,如今成了连接他与远方妻子的一缕无形牵绊,
直教人睹物思人,心中无限惆怅。

靖哥哥昆台展阅:

想君已知蓉儿离襄一事。近日得报,蒙古大军南下,势如破竹,事关紧急,
不得不先将儿女送返桃花岛避难。事出仓促,未及与君商议,还望靖哥哥海
涵。

近来蓉儿行事多有不妥,想来已令君心生疑窦。蓉儿深知君心之痛,亦自责
不已。待战事稍歇,定当向君禀明一切,求得靖哥哥谅解。蓉儿对天盟誓,
纵有万般不是,亦绝无二心。对靖哥哥之情,始终如一。个中缘由,虽不便
明言,也绝非夫君所想那般不堪。他日真相大白,夫君自会明白蓉儿苦衷。

值此危急存亡之秋,蓉儿不愿夫君为私事分心。襄阳之安危,系于夫君一身。
望君抛却杂念,专心御敌。待战事平息,蓉儿自当亲来相告,释夫君心中之惑。
蓉儿此去桃花岛,除安顿孩儿,尚有一要事要办。此事若成,或可为襄阳破局。
然需靖哥哥之助。盼君于军议之时,相机提及骑兵突袭之策。纵使骑兵尚未齐
备,亦请勿忘言及。此事于蓉儿之计,至关重要。

此行若顺,佳音必至,望君耐心等候。
霜降既过,北风乍起,晨雾初散,当远眺鹿门山。
草草书就,不尽欲言。愿君安康。

蓉儿谨启

秋风如泣,轻抚过郭靖粗糙的指尖,撩动着那薄如蝉翼的信笺。蓉儿的字迹娟秀,
却满载着难言的歉疚与苦楚,如同一根根细针,刺痛着他的心。

一阵疾风掠过。信笺竟如活物一般,挣脱郭靖之手,飘然升空。但见那薄纸片片,
在风中蹁跹起舞,恰似彩蝶穿花,令人目眩神迷。郭靖怔怔凝望,任凭那信笺飞
舞盘旋,渐行渐远,终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杳无踪迹。

正当郭靖神思恍惚之际,忽闻人声渐近。他侧首一瞥,却是吕文焕、李文忠、范文
虎三人一边谈论着军情,一边朝他这边行来。

「蒙古人今夜不会贸然进攻。」吕文焕抚须道:「他们不擅水战,夜渡汉水,无异
自寻死路。」

李文忠颔首道:「诚如安抚使所言。我方斥候回报,敌军正在扎营安顿,调配兵马,
料想短时间内难以发动大规模攻势。」

范文虎亦道:「不错。依末将之见,至少还需三五日光景,鞑子才能完成部署。」
三人言罢,已行至郭靖身侧。吕文焕见郭靖神色凝重,似有所思,便开口问道:
「郭大人有何高见?」

郭靖闻言,忙躬身道:「安抚使大人,下官不敢妄言。只是心中略有顾虑,斗胆请教。」
吕文焕见他如此谦恭,不禁莞尔,挥手道:「但说无妨。」

郭靖这才直起身来,沉声道:「敌军诡计多端,或许正欲趁我等松懈之际,突然发难。
下官以为,我等仍需多加提防。」

吕文焕闻言,捋须微笑:「郭大人谨慎之心,实属难得。然则你也不必过虑。今夜偷
袭,于敌军并无益处。我等固然要保持警惕,但也不必草木皆兵。」说罢,便领着李文忠,
范文虎,继续巡视城防。

郭靖躬身应道:「大人教诲甚是。下官受教。」

李文忠行至郭靖之侧,略一驻足,轻拍其肩,低声道:「贤弟,今夜风寒,切莫忧思过甚。
早些安歇,明日再议良策。」

李文忠与郭靖交情深厚,虽然郭靖举止如常,依旧沉稳坚定,但李文忠凭借多年的了解,
隐约察觉到郭靖心中似有隐忧。虽未见郭靖有明显异常,李文忠却凭直觉觉得情况不太对
劲,仿佛在那坚如磐石的外表下藏着某些未曾言说的心事。

郭靖目光微动,心中已明白李文忠话中关切,微微颔首,拱手道:「李兄心意,郭某领了。」
李文忠颔首示意,遂举步向前,追随吕文焕而去。
郭靖目送三人渐行渐远,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转身仰望星空,一轮明月静静悬挂
天际。月光洒落,黄蓉的音容笑貌仿佛随着月光浮现在他眼前,往昔并肩作战的岁月顿时涌
上心头。

那时,黄蓉总能妙计频出,助他化险为夷。如今强敌压境,身旁却少了那抹熟悉的倩影,胸
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曾有过的沉重与不安。往日的从容笃定,仿佛也随着她的离去而消散。
郭靖深吸一口气,将这份思念与惆怅深埋心底。襄阳城危在旦夕,他必须振作精神,担起守
城的重任。然而,家事未平,外敌又至,这份内外交困的煎熬,让他不禁感到身心俱疲。
天边星光暗淡,云雾缭绕,鹿门山隐约可见。山影如墨,仿佛在夜色与苍茫天地之间浮动,
朦胧难辨。

「霜降既过,北风乍起,晨雾初散,当远眺鹿门山。」郭靖凝望着远处的鹿门山,心中默念
着黄蓉信中的这句话。虽然这话说得颇为隐晦,郭靖一时难以参透其中深意,但妻子的话语
仍给他心中带来一丝希望。

汉水北岸,蒙古大营连绵不绝,营帐如海,刀枪如林,士卒整齐列阵,气势如虹。金顶大帐
巍然屹立,正是蒙哥大汗的中军所在。营中火光闪烁,守卫森严,仿佛一股压抑的力量正在
酝酿,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帐内虽陈设简朴,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弥漫。正中铺设巨幅虎皮地毯,上置一宽敞平台,其
上摆放着一副巨大沙盘,襄阳城郭、山川河流、兵力部署,皆栩栩如生,纤毫毕现。黑白棋
子错落其间,似在推演战局。

蒙哥大汗盘腿坐在铺着厚实羊毛毯的矮榻上,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他体格健壮,面容
粗犷,一双细长的眼睛中透着精明和威严,浓密的胡须修剪整齐,更显威武不凡。身上穿着
一件精制的皮裘,外罩蒙古传统式样的锦缎长袍,做工考究,彰显其尊贵身份。腰间挂着一
把祖传的弯刀,刀柄上镶嵌着精美的宝石,更添几分杀伐之气。

蒙哥左右两侧,蒙古各部的首领、贵族和军中将领依次分坐。左侧为宗亲贵族与功勋将领,
或披皮裘,或着锦袍,皆显部族风采。右侧则是各军将领,汉军万户刘整、降将完颜察罕、
蒙古将领阿术等人皆位列其间。

「宋军依托汉水天险,守备严密。诸位可有妙策,如何破此险阻?」蒙哥凝视着帐内沙盘,
沉声说道。

霍都立刻出列,躬身道:「大汗,宋军定然以为我军初至,今夜必不敢轻举妄动。末将愿领
一支精锐,趁其不备,今夜强渡汉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完颜察罕皱眉,「王子此计太过冒险。宋军水师精锐,我军将士不习水战,恐怕...」

「怕什么?」霍都打断道,「兵贵神速,岂能畏首畏尾?」

完颜察罕眉头紧锁,据理力争:「霍都王子,末将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强渡汉水,非同
小可。我军若无万全之策,贸然行动,只会白白牺牲将士性命!」

霍都有些不耐烦了,提高了声音:「完颜将军,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蒙古铁
骑纵横天下,所向披靡,岂会惧怕区区宋军水师?大汗,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成功渡江,
甘愿受罚!」

霍都之所以敢在大帐内如此放言,主因是蒙古军连日以来的辉煌战绩。一个月时间内,蒙军
连下邓州、唐州、随州等南宋的重要城镇,几乎未遇到任何顽强抵抗。这一连串的胜利不仅
大大提升了蒙古将士的士气,也让霍都更加相信蒙古铁骑的不可战胜。他心中认定,南宋的
防线再坚固,也不过是暂时的屏障,只要继续保持当前的攻势,宋军终将不堪一击。眼下,
他认为自己所提议的强渡汉水正是延续胜利的关键一步——只要能够出其不意,必能乘胜追击,
将宋军彻底击溃。这份自信来自于蒙古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势头,使得他对敌情的判断
更加轻率,忽视了南宋水师的战斗力和汉水天险的难度。

眼看二人争执不下,蒙哥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他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刘整,「刘先生,你
以为如何?」

刘整闻言,微微躬身,目光沉稳,面色却不显丝毫波动。他本是大宋将领,因朝中奸佞横行,
不得重用,愤而归降蒙古。此人善谋略,通兵法,尤其擅长水战,曾在江淮一带与宋军水师
多次交锋,每每克敌制胜,深得蒙哥大汗倚重。刘整心思深沉,言辞谨慎,素来不喜与他人
争功抢先,凡事总是思虑周全后再发一言,因此在蒙古军中威望日渐攀升。蒙哥大汗称他为
先生,显然对他的意见尤为看重。

刘整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目光在沙盘上略作停留,随即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大汗,」刘整沉声道,「末将有一计,可破宋军汉水防线,攻其不备。」 蒙哥大汗目光一
凝,示意他继续。

刘整俯身沙盘,指点江山,开口道:「我军初至,宋军必料我等舟车劳顿,不会立即发难。正
可借此良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随后,他娓娓道来,详细阐述如何利用这一优势,声音
低沉而坚定,言语间透露出对胜利的强烈信心。

帐中灯火摇曳,映照在众将脸上。有人凝神思索,有人眉头紧锁,各怀心思。唯有蒙哥大汗,
始终一言不发,目光如炬,似已将全局尽收眼底。

蒙哥大汗缓缓起身,龙行虎步,走到沙盘前。他凝视着沙盘,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在厮杀,听
到了刀剑碰撞的铿锵之声。忽然,他一掌拍在案几上,声若洪钟:「好!就依刘先生之计行事!」
帐内众将闻言,精神一振,纷纷起身领命。蒙哥大汗环视众人,目光中透出无比的坚定:「此
战,关乎我大蒙古千秋霸业,诸位务必竭尽全力,不得有误!」

众将轰然应诺。蒙哥随即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按刘先生的部署准备进攻。」
一名亲兵领命而去,脚步声渐渐远去,融入夜色之中。

蒙哥又转向一位身材魁梧、相貌威武的将领,沉声道:「阿术,你可听明白了?」
那阿术抱拳应道:「大汗放心,末将谨记刘先生妙计,必不负所托。」
蒙哥点头道:「好!你即刻带领两千精骑,按计而行。此番行动,关乎全局。若有差池,军法
从事!」

阿术神色凛然,拱手应道:「末将领命!」

说罢,阿术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大帐。帐外,月光如水,洒在他的银色铠甲上,泛起一层冷冽的
光芒。阿术翻身上马,带领两千精骑悄然离营,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马蹄声渐行渐远,融入
这本该祥和的夜色中,却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更深夜阑,明月被层层乌云遮蔽,天地间一片昏暗,唯有江面偶尔泛起粼粼波光,如破碎的镜片,
反射着微弱的星光。远山近树皆隐匿于无边黑暗之中,天地间一片寂寥。然而,这死寂之下,却
隐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令人不寒而栗。

忽然,北风呼啸,一声凄厉的号角划破夜空,惊起无数宿鸟。蒙古水师如幽灵般悄然逼近,数百
艘战船宛若巨兽潜行,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逼近汉水南岸。战船上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铁
甲在星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仿佛来自地狱的魔爪,即将撕裂这片宁静。

「敌袭!」一名站岗的宋军士兵率先发现江上的异动,刚要扯开嗓子发出警报,一支利箭已无声
无息地射穿了他的喉咙。他闷哼一声,颓然倒地,鲜血染红了战袍。与此同时,江面上蒙军战船
如鬼魅般浮现,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宋军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急促的鼓声终于响起,却已
晚了一步,不少士兵中箭倒地,哀嚎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处独立的营帐内,郭靖正自酣睡,忽被急促的战鼓声惊醒。他猛然翻身坐起,心中一凛,迅速
披上战袍,快步冲出营帐。寒风扑面,夹杂着血腥气息。
抬眼望去,只见江面上火光冲天,战鼓震天,蒙古水师的战船密密麻麻,如蚁群般涌向南岸。郭
靖心头一沉,意识到敌军来袭。他深吸一口气,脚下发力,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之间已飞身至岸
边。

岸边灯火通明,宋军士兵严阵以待。水师统领张世杰早已就位,手握战刀,虽面容凝重,却镇定
自若。他伫立高台,指挥若定,令宋军弓箭手稳扎船舷,密集反击,水师将士们虽然面对强敌,
但在他的调度下,井然有序地从容应战。

江面上,宋蒙两军对峙。蒙古水师列阵于江心,箭矢如雨般飞向南岸,划破夜空,呼啸而至;宋
军则据守南岸,弓箭手密布船头,纷纷回射,箭雨与波涛交织,激起阵阵水花。
几番激战后,双方皆有所损伤,战船上的士兵或中箭倒地,或奋力防守,江水被染得斑驳,火光
照亮了这一片惨烈的战场。

站在岸边的郭靖冷眼观察,见两军僵持不下,心中暗生焦虑。这时,张世杰也察觉局势难以久耗,
皱眉沉思片刻,随即果断下令:「传我命令,水师出击,直取敌阵!」
随着号令传下,宋军战船迅速调转船头,士兵们纷纷鼓足勇气,奋力划桨,战船如同离弦之箭,
朝着蒙古水师的阵列冲去。

然而,蒙古水师似乎早有准备。眼见宋军战船逼近,前排的蒙古战船迅速转舵,调头而行,仿佛
有意避战。随着领头的几艘战船后撤,整个蒙古水师阵列逐渐向后退去,波澜不惊地远离了宋军
的追击范围。

张世杰目光如炬,见蒙古水师撤退迅速有序,心中不禁生疑。他站在高台之上,眯眼注视着远处
的敌船,忽然转头对身边的副将周子岳说道:「不可轻敌,蒙古军撤得如此迅速,恐怕别有用心。
传令——水师即刻回撤,勿追过深!」

周子岳闻言,拱手领命道:「末将遵命!」随即转身,高声传令:「鸣金!收兵!各船回撤,不
得恋战!」

号令传下,宋军战船迅速转舵回撤。然而,就在宋军战船调头之际,江面上忽然传来一阵激烈的
号角声,蒙古水师的战船猛然调转船头,箭矢再次齐发,铺天盖地地射向宋军。原本已经撤退的
敌船,此刻仿佛蛰伏已久的猛兽,突然返身反扑,气势凌厉。

「果然有诈!」郭靖心中一沉,双眼微眯,凝视着蒙军的战船,见他们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不与宋军战船短兵相接,只是箭矢如雨,不断压制宋军。宋军战船虽试图回击,但蒙军水师灵活
游走,每当宋军逼近,他们便即刻转舵后撤,总是巧妙地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令宋军的进攻无从
施展。

张世杰见状,眉头紧锁,心中暗骂:「奸诈的蒙古鞑子,存心将我军拖入这箭雨之中消耗!」他
立刻命令道:「全军稳住阵脚,不要追击,防守为主!」

随着命令传下,宋军战船逐渐稳住阵型,士兵们伏低身子,谨慎应对蒙古水师的反复袭击。箭雨
虽猛,但在张世杰的沉着指挥下,宋军未陷入混乱,尽量减少损伤。然而,眼看着蒙军始终不肯
正面对战,局势依旧僵持,蒙古水师的狡诈战术令人难以破解。

郭靖见局势诡异,心中隐隐不安。他足尖一点,身形如飞燕掠空,几个起落间便已稳稳立于高台
之上。

「张将军,」 郭靖来到张世杰身后,拱手抱拳,沉声道,「下官观这蒙军行事,恐非寻常袭扰,
似有图谋。」

张世杰依旧凝视着江面,波涛汹涌的江水映着他深邃的眼眸。半晌,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
力:「郭大人所见与本将不谋而合。蒙古水师向来骁勇善战,如今却只虚张声势,不肯与我军正
面交锋,其中必有蹊跷。不知郭大人有何见解?」

郭靖正欲开口,忽见西方天际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随即在半空中炸裂开来,火光绽放,映得夜空
瞬间通明。张世杰与郭靖齐齐抬头,面色一沉,心中警觉顿生。

「这是上游的信号。」张世杰沉声说道。火箭升空预示着紧急军情。

郭靖凝望着西方天际炸开的火光,双眉紧锁。他沉吟片刻,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那漆黑的夜幕。

「张将军,」郭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凝重,「上游传来警报,情况恐怕不妙。」

他转向张世杰,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这个位置...若我没记错,应该是滩头驿附近。那里河道
狭窄,正适合大军渡河。」

张世杰闻言,神色依旧沉着。这位经验丰富的水师统领微微颔首,随即开口道:

「郭大人心系军情,令人敬佩。不过我部现在驻守的樊城渡口,乃是我军防守的重中之重。」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几分安抚之意:「再者,上游情况尚不明确。贸然调动兵力,反而可能
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如静观其变,静待进一步的消息。」

郭靖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汉水南岸,宋军的防御工事确实固若金汤。每隔数里,便有一座坚固的水寨巍然矗立。寨中士兵
昼夜轮换,严阵以待。即便在没有水寨的河段,附近也必有驻军把守。更有水师兵士乘船沿河巡
逻,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可疑迹象。

这密不透风的防线,仿佛一道铁桶,将汹涌的蒙古铁骑阻挡在外。然而,面对这看似固若金汤的
防线,郭靖的眉头依旧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汉水上的战事依旧在持续进行。江面上喊杀声此起彼伏,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正当郭靖与张
世杰密切关注战局之际,上游又一支信号火箭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须臾,一骑飞驰而至,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向张世杰禀道:「将军!上游滩头驿告
急!蒙军已强渡汉水,吕文焕安抚使遣人急报,战况危殆,恳请水师火速驰援!」

郭靖闻言,剑眉深锁,面沉如水。他转身面向张世杰,沉声道:「张将军,事态紧急,依你之见,
当如何应对?是否即刻遣兵驰援滩头驿?」

张世杰面色凝重,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思虑片刻后猛然决断:「周子岳!」
一名精悍壮汉闻声大步上前,铿然应道:「末将在!」

张世杰道:「你领水师主力,继续在江面拖住蒙军,务必与其周旋,不可令其轻易渡江。若敌军
出击,尽量诱敌深入,切莫贪功,守住我军船阵即可!」

周子岳抱拳领命,转身退下。

张世杰目光炯炯,转向郭靖,语气沉稳而笃定:「郭大侠,您武功盖世,统兵之才更是举世无双。
如今上游告急,若无援军,只怕滩头驿危矣。我须得亲自领军前往驰援。此处防务,非您莫属。」

郭靖闻言,剑眉微蹙,面露踌躇之色。张世杰见状,神色恳切,又道:「郭大侠,滩头驿固然重
要,但此地乃襄阳防线之咽喉。您智勇双全,若由您坐镇此地,我方能安心前往支援。全军上下,
无不敬仰您之威名。」

郭靖默然片刻,心中思绪万千。他深知张世杰对他的信赖,虽忧心滩头驿之险,却也明白樊城渡
之重。若此处有失,则全局皆动。郭靖长叹一声,抬头朗声道:「张将军如此厚爱,郭靖岂敢推
辞?守住此处,方能稳固大局。将军尽管放心前往,此地有我!」

张世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拱手道:「有郭大侠坐镇,我便无后顾之忧。襄阳安危,便托
付于您了。」他目光如炬,转向已整装的精锐水师,沉声道:「奉命支援部队,立即启程!」

随着号令传下,张世杰亲率一队精锐水师,迅速整装出发,直奔汉水上游的滩头驿而去。

张世杰素来以精通水战闻名于南宋军中,屡次在水上交锋中以精妙的战术击退敌军,战功赫赫。
此刻,汉水上游的滩头驿水域防线虽薄弱,却地势险要,一旦蒙军强渡成功,整个防线将岌岌可
危。水战不同于陆战,局势变幻莫测,虽然郭靖武艺超群,领兵有方,但在水上作战方面,张世
杰无疑更具优势。

经过深思熟虑,张世杰决定亲自前往滩头驿。滩头驿水域地形复杂,水流暗涌,是整个防线的命
脉所在。此次行动极其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影响全局,张世杰深知,唯有自己亲临前线,方能
应对这瞬息万变的局面,确保防线稳固。

然而,樊城渡同样重要,防守不容有失。郭靖虽是襄阳支柱,但水战经验略有不足。经过权衡,
张世杰决定留下副将周子岳协助郭靖。周子岳不仅勇猛善战,在水战方面更是颇有造诣,曾多次
随张世杰作战,对水军战术的运用炉火纯青。有他坐镇,既可在陆地和水域间与郭靖默契配合,
又能在紧急时刻做出正确判断,确保防守无懈可击。

北岸的蒙军水营中,刘整静立船头,望着对岸的宋军防线,心中暗自冷笑。几次佯攻之后,宋军
早已被逼入困境,防线愈发吃紧。然而他一直在等待一个关键时刻——如今,探子终于传来张世杰
已离开前往滩头驿的消息。

「就是现在!」刘整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立刻下令道:「传令全军,即刻发起总攻!」

张世杰率军离开不久,北岸的蒙军立刻倾尽全力发动猛攻,战船如狂潮般压向宋军防线,弓弩齐
发,炮火连绵不绝,誓要突破南岸防御。江面上喊杀声震天,形势危急。

周子岳深知此刻主将不在,宋军必须稳扎稳打。他果断下令,全军依托水寨防守,船只列阵不动,
弓弩手紧守各处,火炮从水寨内精准打击敌军。宋军将士稳如磐石,尽量避战不出,以坚固的防
御抵挡住蒙古军的猛攻。

战局正酣,宋军依托水寨防守,弓弩齐发,炮火轰鸣,不断压制着蒙古军的进攻。江面上船只碰
撞,火光与水花交织,然而宋军阵型稳固,蒙军始终无法突破防线,双方陷入胶着状态。

忽然,一阵异样的喧嚣从后方传来。周子岳眉头紧锁,尚未来得及细察,便见远处军营火光冲
天,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郭靖站在高台上,回头一望,脸色骤变,只见蒙古骑兵如猛虎般
冲进后方营地,火焰映红了半个夜空。

「敌军竟然从后方杀出!」郭靖心中惊骇,情势已至万分紧急。他迅速环顾四周,只见水寨兵力
已经布防到了极限,每一个士兵都在坚守自己的岗位,无人可调。

郭靖深知,若抽调水寨兵力去救援后营,必会造成防线空虚,给了蒙军可乘之机。然而,若置之
不理,后营被破,前后受敌,局势将更加危急。

权衡再三,郭靖当既作出决定。他毫不犹豫,沉声对周子岳道:「周将军,水寨防线万不可失!
你坚守此处,切勿轻动。兵力吃紧,我自前往后营阻敌!」

话音刚落,郭靖已不等周子岳回答,身形一展,纵身飞下高台,身影如一道流光般掠向军营。

这支神秘骑兵悄然出现在宋军汉水防线后方,正是蒙古大将阿术亲率的两千精锐铁骑。这支骑兵
依照降蒙汉将刘整之计,自蒙军大营开拔后,绕了个大圈子。他们避开官道大路,穿越崇山峻岭,
跋涉沼泽湿地,专走荒无人烟的羊肠小道。为瞒天过海,不惜多花一倍路程。

一路上,铁蹄声隐没于山风呼啸,铠甲摩擦声淹没于溪水潺潺。骑兵们马不停蹄,只为在拂晓时分
赶至宋军后营。终于,他们如鬼魅般无声无息潜入宋军腹地。

倏忽间,水师大营内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正是阿术铁骑突袭所致。蒙古骑兵如狼似虎,长
刀如秋风扫落叶般挥舞。营中宋军猝不及防,仓促应战,顿时溃不成军。

阿术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意,眼中尽是算计之色。眼见蒙古骑兵在宋军后营肆虐,
火光四起,宋军阵脚大乱,他心中暗喜:「若能趁此机会撕破宋军后方,前线防御便如土崩瓦
解。到时,蒙古大军水陆并进,夹击之下,汉水防线必将化为乌有!」

就在他暗自得意之时,忽然烟尘中杀出一道身影,快如闪电,一员大将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手
中钢刀挥舞如风,刀光寒芒逼人。阿术定睛一看,心中猛然一沉:「郭靖!」

阿术见郭靖如砍瓜切菜般,手起刀落,片刻间又将数名蒙古骑兵斩于马下,鲜血染遍战场。他
心中怒火翻腾,眼见自己的精锐在郭靖面前犹如草芥,心中怒不可遏,战意激昂。他素来骁勇
无畏,岂能容得对手如此肆虐?

阿术胸中怒火烧得越发炽烈,双腿一夹战马,马蹄翻飞,直如雷霆卷动尘土,朝着郭靖疾冲而
去。手中弯刀高高举起,锋芒闪烁,刀光犹如匹练,破空而来,势若猛虎扑食。

他怒吼道:「郭靖,受死!」全身力道凝聚于一刀之上,毫不畏惧郭靖的威名,誓要将这名中
原大侠斩于马下。

郭靖正杀得兴起,忽听身旁一声厉喝,循声望去,只见一员虎将策马疾冲而至,威风凛凛,刀
光闪动如匹练,杀气腾腾。郭靖目光微凝,见此人气势非凡,显是这支蒙古骑兵的首领,心中
暗道:「好!擒贼先擒王。」

阿术手握弯刀,策马如风,气势如雷,直冲郭靖而来。他的刀法凌厉刚猛,刀锋所指,带着撕
裂空气的呼啸声。郭靖不敢小觑,身形一转,手中钢刀迎上,瞬间两刀相交,火花四溅。

阿术虽未曾与郭靖交过手,但他身为蒙古大将,武艺不凡,连斩数刀,刀刀逼命。郭靖暗自称
赞此人勇猛,但并不慌乱,身形如风,连挡数招。

几招过后,郭靖忽然一声低喝,手中钢刀骤然加速,刀势如山崩地裂,凌厉无比。阿术手腕一
麻,虽奋力抵挡,但终究不敌郭靖的力道,被震得弯刀脱手,整个人连人带马被郭靖一招击退。

阿术从马上翻落,重重摔在地上,虽然狼狈不堪,却仍试图挣扎着起身。郭靖眼中杀气一闪,
正要上前补上一刀,将其彻底了结。忽听一声低沉的呼啸从远处传来,夹杂着一股凌厉劲风。

郭靖心中一凛,猛然抬头,见一道金光闪电般向他袭来。他反应迅速,手中钢刀横扫而出,狠
狠迎了上去。

「铛!」钢刀与那金色物体猛烈相撞,火花四溅,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郭靖只觉手腕一麻,
内力澎湃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人被震得连退数步,脚下在地上犁出两道深痕。

郭靖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材魁梧,面容威严,身披一袭藏僧袍,手中握着一柄金轮,轮身闪
烁着金光,映得他目光如电,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凌厉气势。此人未曾开口,已让周围空气隐
隐凝滞,令人不寒而栗。

郭靖心中一凛,暗自提气,面色却毫无波动,心中早已认出此人正是蒙古国师——金轮法王。此
人武功卓绝,曾多次与中原群雄交手,纵横江湖数十年,威名赫赫。

金轮法王的身后,静静侍立着两名弟子。靠前的达尔巴,身材魁梧,面容敦厚,看上去憨直忠
诚;而另一人霍都则一脸狡黠,眼中隐隐透出几分算计与阴冷。

此时,阿术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从地上站起,脸色虽有些狼狈,但眼中依旧凶光毕露。他走到
金轮法王身侧,对国师略一颔首,随即翻身上马。伴随一声厉喝,他策马冲回混乱的战场,长
刀一挥,直扑宋军阵营。

四周喊杀声震天,蒙古铁骑如狂风席卷,刀光剑影中不断有宋军士兵倒下。郭靖见此情景,心
急如焚,双拳不由紧握。每一声哀嚎都如同击打在他心上,眼看宋军节节败退,他心中焦虑更
甚,知道若再无法扭转局势,汉水防线恐怕难以守住。

金轮法王缓步向前,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以低沉而富有磁性
的声音说道:「郭大侠,别来无恙,风采更胜往昔。江湖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唯郭大侠忠义
之名,始终如一。只可惜,你所忠之国,已是日薄西山。」

金轮法王说着,目光投向战场,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与嘲讽:「看看眼前这景象,宋军溃不成
军,蒙古铁骑势如破竹。郭大侠,你真以为凭一己之力便能挽狂澜于既倒?不如弃暗投明,随
我入蒙,共襄大业。以你的才能,必能在蒙古帝国谋得一席之地。」

他的话语中既有招揽之意,又暗含威胁,显然是在试探郭靖的决心。金轮法王说完,目光灼灼
地盯着郭靖,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许动摇。

郭靖闻言,双目如电,神色凛然。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内力奔涌,声如洪钟:「法王此言差矣!
郭某自幼受恩师教诲,岂会将富贵荣华放在心上?大宋江山,中原气节,岂容亵渎!」

郭靖说到此处,语气愈发坚定,字字铿锵,掷地有声:「今日你我相逢于此,亦是天意。金轮
法王,你我恩怨,与这天下兴亡,不如就在今夜一并了断!」

此刻,郭靖虽心系战局,忧心宋军将士安危,然面对强敌,他依旧神色如常,气定神闲。一股
浩然正气,自他身上散发而出,令人肃然起敬。

金轮法王闻言,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却见身后的霍都突然跃出,冷笑道:「师父,何必与他
多言?待弟子先领教领教郭大侠的高招!」

话音未落,霍都手中铁扇猛然展开,发出「铮」的一声脆响。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朝郭靖扑
来,手中铁扇挟着呼啸劲风,直取郭靖面门。

郭靖见他来势迅猛,不敢大意,右脚微微一错,手中钢刀横斩而出,刀光如匹练,直取霍都腰
间。

霍都早有防备,身子一扭,折扇一合,猛地向郭靖刀背拍去,企图以巧破力。

郭靖冷哼一声,腕力加重,钢刀借势下劈,刀锋带起一股凌厉的劲风,迫使霍都收招后退。

霍都心中一惊,暗道:「此人果然厉害!」他脚下一点,身形跃起,折扇猛然打开,扇面上飞
出数枚暗器,直射郭靖面门。

郭靖眼疾手快,钢刀一挥,「叮叮叮」几声,将暗器尽数击落。他不待霍都落地,猛然跨步上
前,刀势如虹,一招「怒涛卷雪」,刀锋直刺霍都胸口。

霍都尚在半空,见刀光逼近,情急之下,身子猛地后仰,险险避过这一刀。但郭靖刀势未尽,
顺势一转,又是一招「风雷破空」,刀光划出半弧,斩向霍都腰间。霍都心中骇然,只觉这刀
法似江海狂涛,连绵不绝,刀光每次逼近,皆如雪片落地般轻灵,却暗藏杀机,随时能致命。

这正是郭靖从丐帮旧籍中偶然得见的失传刀法,名为「寒霜裂影刀法」。此刀法共分九式,刀
势变化繁复,融入自然之力,攻敌时犹如怒涛般迅猛,又如寒雪般轻巧,出招时刀势连绵,后
招接前招如江河水流不绝,使对手无从招架。

「寒霜裂影刀法」本身与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有异曲同工之妙,均是刚猛有力,气势如山河倒卷,
但刀法却较掌法更多了几分灵巧与诡异,往往在对手措手不及间,便已刀光临身。这套刀法招
式深得「水」之变化,既有江河滚滚的浩荡,也有飞雪无声的轻灵,使得每一招均似顺势而发,
又总能后发先至,恰到好处地将敌人逼入绝境。

霍都无处借力,情急之下,只得在空中硬生生扭转身形,挥动折扇挡向刀锋。「铛!」一声脆
响,折扇瞬间折断,霍都身形一滞,重重摔倒在地,胸口气血翻涌。郭靖见状,眼中寒光一闪,
猛然逼近,意欲一刀了结霍都性命。

就在此时,霍都身后的达尔巴忽然一声大喝:「住手!」他手持粗重铁棍,猛然横扫,棍风呼
啸,直取郭靖腰间。

郭靖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不得不收刀后退,避开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达尔巴攻势不减,
双手握棍,猛力向郭靖头顶劈下,势如泰山压顶。

郭靖稳住身形,脚下轻点,身形微侧,钢刀上撩,一招「雪岭开云」,刀锋迎向铁棍。「铛!」
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两人各自退了一步。郭靖只觉虎口微麻,暗自心惊:「此人力量如此惊人
!」

达尔巴见一击未能奏效,怒吼一声,连环三棍劈出,横扫、直刺、下砸,招招凶猛,力道惊人。
郭靖不敢大意,身形灵活自如,脚步轻盈,巧妙闪避达尔巴的凶猛攻势,同时目光如电,伺机寻
找反击的机会。

在达尔巴一次侧身横扫之际,郭靖瞅准破绽,身形一闪,贴近对方,钢刀一划,直取达尔巴左臂。
达尔巴措手不及,急忙收棍格挡,但为时已晚,衣袖被刀锋割裂,险些伤及皮肉。

达尔巴大怒,双手紧握长棍,招式如风,挥舞之间风声猎猎,棍影重重。攻势虽然凌厉凶猛,
然而他过于依赖蛮力,招式虽疾,却略显笨拙。郭靖沉着应对,目光如电,早已看准达尔巴的
破绽,刀锋微微颤动,正欲出手。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清脆的金属鸣响,犹如空中霹雳般划破长空。郭靖心头一凛,
猛然感到背后劲风袭来。顾不得细想,他身形疾转,堪堪侧身避开。

只见一枚金轮凌空飞至,带着森寒的劲气,从郭靖身旁擦肩而过,直插入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金轮破空之势宛若流星坠地,刀锋般的轮刃深深嵌入树干,随即「咔嚓」一声,粗壮的树干顿
时裂开,木屑纷飞,显现出其恐怖威力。

「好身法,」金轮法王冷笑道,「不愧是北侠。可惜今日你难逃一死!」
话音未落,金轮法王双掌齐出,使出密宗大手印的精妙招式。掌风呼啸,气势骇人,直逼郭靖
面门。

郭靖不敢怠慢,运起全身功力,使出「寒霜裂影刀法」的精妙招式。但见他刀光如电,划出一
道道凌厉的弧线,硬生生将金轮法王的掌力逼退。

就在此时,霍都从左侧突袭,他使出「狂风迅雷功」,双掌翻飞,疾风骤起,挟裹着凌厉的掌
风直扑郭靖。与此同时,达尔巴从右侧挥舞铁棍,来势凶猛,棍风呼啸,犹如泰山压顶。

郭靖身轻如燕,腾挪闪避间,手中钢刀幻化出万千光影。刀势狂放不羁,招招精准,左劈右砍,
游刃有余。他以刀锋格挡达尔巴势大力沉的铁棍,同时右手运劲震开霍都刁钻的掌力。然而,纵
使他刀法精妙,面对蒙古两大高手围攻,仍需时刻警惕金轮法王那深不可测的杀招。是以,他的
出招略显保守,如此占优的情况下,仍未能将两人斩于刀下,实乃留着后手,应对金轮法王随时
可能出手的杀招。

金轮法王见郭靖虽以一敌二,仍从容不迫,深知久战不利,当下不再迟疑,双掌一合,雄浑内力
陡然凝聚,掌风未至,已带起四周尘沙飞舞。他一掌推出,劲力宛如山岳压顶,直逼郭靖而来。
郭靖但觉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扑面而至,掌风尚未接近,四周空气仿佛凝滞。心知金轮法王这一
掌暗藏无穷内劲,绝不可硬接。他双眼一眯,沉稳如山,左脚微转,轻巧灵活间身形侧闪,避开
这雷霆一击。

金轮法王一掌落空,冷哼一声,身形竟在空中微微一转,借力不止,第二掌旋风般斜击而至。郭
靖早有准备,钢刀回转,劲力贯注刀身,猛然一劈,刀光如裂空寒雪,正是「寒霜裂影刀法」中
的「狂风饮雪」,刀势凛冽,破开掌风。两股劲力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巨响,郭靖被震得连退
数步,刀锋微颤,而金轮法王也是脚步微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战局凶险,郭靖心中所念却是远在前方的汉水防线。他目光扫过战场,只见宋军已溃不成军,而
阿术的铁骑早已不见踪影。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郭靖心头一紧,意识到汉水防线恐怕已危在旦
夕。

然而金轮法王师徒三人如影随形,招招不离郭靖周身要害,誓要将他困在此地。郭靖心急如焚,
知道周子岳那边情况危急,却一时难以脱身。他暗自咬牙,心中已有决断。

郭靖深吸一口气,双掌猛然向前推出,看似运转全身功力。刹那间,「降龙十八掌」的雄浑内力
如怒涛般迸发,掌风呼啸,震得空气为之震颤。

金轮法王见状,面色一凛,当即祭出密宗绝学相抗。两股磅礴内力在空中激烈碰撞,爆发出惊天
动地的巨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郭靖暗中留了三分力。他故意让金轮法王的内力压过自己,借着这股巨大
的反冲之力,身形急速向后飞退。这一招看似败下阵来,实则暗藏玄机,既化解了金轮法王的攻
势,又巧妙地利用对方的力量为自己创造了脱身的机会。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内力冲击,也让郭靖五脏翻腾,一口鲜血涌到喉头。他强忍着没有吐出,
借着飞退之势,身形如箭,朝着前线疾驰而去。

众人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郭靖已借力退出数丈之远。

「休想走!」达尔巴目眦欲裂,双足一点地,就要飞身追击。

金轮法王伸掌拦住徒儿去路,沉声道:「且慢!」

达尔巴急道:「师父,北侠若是赶到前线,岂非坏了大事?」

金轮法王冷冷一笑,目光如电:「傻徒儿,我等拖住郭靖已然功成。此刻放他离去,正中下怀。」

霍都插口道:「师父高明!待郭靖见到汉水防线覆灭,定是痛不欲生。」

金轮法王捋须点头,意味深长地望着郭靖消失的方向:「此子忠义双全,家国大义系于一身。今日
之败,较之杀他,更能摧垮其心志。」

达尔巴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原来如此。师父用心良苦,徒儿佩服!」
三人相视一笑,缓缓隐入晨曦薄雾之中。天际鱼肚白,汉水浪涛声声,却难掩血雨腥风。

汉水之滨,郭靖如疾风般赶至。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肝胆俱裂。

江面上,一片狼藉。残破的战船如落败的勇士,在血色的江水中漂浮。岸边,曾经坚固的水寨如今
只剩断壁残垣,宛如折断的脊梁。

处处可见宋军将士的遗体,有的伏于寨墙之下,有的半浸于江水之中,更多的则与敌人的尸首纠缠
在一起,难分彼此。他们的铠甲上布满箭矢,手中的兵刃依旧紧握,仿佛在诉说着最后一刻的顽强。

阿术的铁骑如饿狼扑食,在战场上肆虐纵横。马蹄声声,夹杂着宋军将士垂死前的哀嚎。残存的宋
军如风中残烛,在蒙古大军的汪洋中摇曳,随时可能被吞噬。

这片曾是襄阳屏障的土地,如今已成修罗地狱。郭靖立于战场边缘,目睹这一切,心如刀绞,胸中
似有千钧重石压迫。他双目赤红,绝望与自责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我……我未能守住樊城渡……」郭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满是痛苦与悔恨。他想
起张世杰临行前那信任的目光,想起襄阳百姓那殷切的期盼,愧疚如山崩地裂,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此时,那口淤血再也压制不住,「噗」的一声自郭靖口中喷涌而出,殷红的血迹在空中划出一
道凄厉的弧线,宛如对这惨烈战局的无声控诉。

他身形一晃,险些跌倒,却强忍剧痛,目光愈发坚定。拭去嘴角的血迹,郭靖心中明了,纵使悲恸
如潮水般涌来,亦不能就此止步。他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似要将这片残酷的战场尽数吞入胸中。
只要还有一息尚存,他便要继续战斗,为襄阳,为大宋,倾尽最后之力,血战到底,绝不退缩。

郭靖目光一凝,只见远处血泊中,一熟悉身影倒卧。他心神俱震,飞身掠去,落在周子岳身旁。只
见周子岳胸口一个血窟窿,鲜血如注,已然命悬一线。

郭靖急忙蹲下,一手按住伤口,一手运起浑厚内力,欲为他续命。然鲜血依旧奔涌,转瞬染红了郭
靖的双手。

周子岳气息奄奄,强睁双目,见是郭靖,惨然一笑:「郭大人,不必再费心了……」

他颤抖的手抓住郭靖,气若游丝,却仍勉力说道:「襄阳……就托付给你了……」言罢,双目圆睁,溘
然长逝。那凝固的眼神,似仍在注视着他誓死捍卫的汉水,满腔忠魂,尽付沙场。

郭靖心如刀绞,悲从中来,却强忍泪水,轻轻合上这位忠烈将士的双眼。缓缓起身,拾起周子岳那柄
染血的战刀,刀锋上的殷红血迹,在晨光中闪烁着悲壮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一位英雄的绝唱。

蒙古大军如黑色潮水般汹涌而至,遮天蔽日,喊杀声震天撼地,万马奔腾,令人心惊胆寒。郭靖长舒
一口气,似已放下所有。他孑然一身,巍然不动,如同一座孤峰傲立于狂涛之中。他紧握战刀,刀锋
斜指大地,刀身上的血迹在晨曦中愈发触目惊心,无声地诉说着一场血战的惨烈。

「欲渡汉水,先踏过我郭靖的尸骨!」他仰天长啸,声震长空。
生死关头,郭靖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今日或许难逃一死,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要守住这道江防,
为大宋燃尽最后一缕希望之火。

天地苍茫,江水滔滔,仿佛都在为这一幕呜咽。郭靖傲立江畔,衣衫猎猎,身影在旭日初升的晨曦
中,被拉得颀长,如同一尊浴血战神,即将慷慨赴死。他手中的战刀,闪耀着刺目的寒光,仿佛在
吟唱着一曲英雄的悲歌,那是一曲忠义与勇气的赞歌,是一曲为国为民的挽歌。

郭靖伫立阵前,手中长刀微微颤动。蒙古大军潮水般涌来,他双目一凝,身形一动,如出闸猛虎般
冲入敌阵,「寒霜裂影刀法」随即施展开来。

但见郭靖身法灵动,在密集的敌军中穿梭自如。他时而跃起,从空中俯冲而下,刀锋划过,带起一
片血雨;时而贴地急转,刀势层层叠叠,将周围敌军尽数卷入。

郭靖的每一个动作都干脆利落,充满力量。他的长刀时而横扫,如北风呼啸;时而直劈,似冰柱坠
地。敌军虽众,却难挡他这般勇猛。只见他在阵中来回冲杀,所到之处,无不人仰马翻。

鲜血飞溅,染红了郭靖的衣袍。然而他全然不顾,继续在敌阵中奋勇杀敌。他的身影忽左忽右,忽
上忽下,动作行云流水,令人目不暇接。每当陷入重围,郭靖总能凭借精妙的身法和准确的判断,
化险为夷。

然而,饶是郭靖武功盖世,内力深厚,也难敌车轮战的消耗。渐渐地,他的动作开始略显迟缓,呼
吸也愈发粗重。挥刀的幅度虽不减当初,却已不复先前的凌厉。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示出他的
体力正在急剧消耗。

正当他几欲支撑不住之际,忽闻一声清越婉转的呼唤:「郭靖!」这一声宛若天籁,直透心扉,瞬
间唤醒了他心底沉睡的豪情。他艰难地睁开双目,奈何血污迷蒙,视线模糊不清。

恍惚间,只见一抹雪白身影飘然而至,宛若月宫仙子下凡尘,清冷中透着不染凡尘的灵动。那身影
似近似远,如梦似幻,郭靖虽看不真切,却觉其步履轻盈,仿佛踏着无形的云霞。

「我来助你。」她开口,声音似山间清泉,柔美中蕴含着坚定不移的力量。这声音如同一缕春风,
轻抚过郭靖的心弦,让他倍感温暖。

「蓉儿?」郭靖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唤道,可转念一想,又觉不似。他急欲看清来人面容,却始终
如隔雾看花,朦胧难辨。

不等郭靖细想,那白衣女子已如蝴蝶穿花,轻盈地转身迎向涌来的敌军。但见她剑法灵动,行云流
水,招招皆是精妙绝伦。

正自惊诧间,郭靖忽觉背后劲风袭来。他急忙回首,只见无数身影如潮水般涌来,齐齐投入战阵。
有的使剑,有的使刀,更有人空手入白刃。虽各施所长,却配合默契,如一人出手。

这援军来得正是时候,顷刻间便改变了战场态势。敌军的猛烈攻势为之一滞,原本势如破竹的进攻
步伐被迫放缓。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中杀得难解难分。

郭靖见战局稍缓,虽然浑身筋疲力尽,仍欲强撑着加入战团。却见那白衣女子回眸一笑,轻轻摇头,
示意他暂且休息。

那一笑宛若春风拂面,令郭靖心头一暖。他虽未看清女子容貌,却从这一笑中,仿佛看到了故人的
影子。一时间,往事如潮,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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