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甘棠
巡抚(分析员)×千金公主(芬妮) 七夕贺文,架空武侠。 行会——世界树公司 巡抚——分析员 剑阁大小姐——芬妮 一、 正午时分,阴云笼罩。 “霜寒剑客胜!”一声清脆的锣声敲响,裁正喊道。 金黄色的发鬓已被汗水打湿,衣衫早已布满灰尘,少女半跪在地上,修长的细剑早已经被从中斩断。持剑的右手止不住颤抖,却狠狠地抓住武器,仿佛这一切仍未结束。 心中满是不甘,少女朝着眼前“霜寒剑客”问道:“里芙,我又输了吗?” “是的。”里芙收起长剑,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相比较倒在地上少女状态略好的衣衫。然后向地上的少女伸出手,继续说着:“你,又输了。” 喧闹的人群声进入金发少女的双耳,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发出阵阵刺耳的低鸣。 “我早就说‘寒霜’里芙会赢的。” “唉?我赌的多少钱。” “气急攻心,大小姐又是榜眼咯。” …… 芬妮握住对方的手站了起来,收起了自己断裂的剑。只不过断裂的剑头早已不翼而飞。 “对了,里芙。帮我给行会的‘陶’请个假,就说是回家修理武器。” “收到。” 一抹金色由远及近,落败的少女向我走来,细听脚步声,少了以往的那份自信和激昂。 细绢布匹的衣着虽然带着不少灰尘,但有金黄色的披云肩点缀。她换下长裙后,改穿为更适合比武的服饰,倒是自有一番巾帼豪气。 芬妮撅起嘴:“走吧,‘行会’的‘教头’或者说兵部‘巡抚’。” “哈哈,我更喜欢你叫我‘呆子’。” “你!”芬妮咬了下嘴唇,伸出手指着我,再想到了什么之后,摇摇头,叹气道,“怎么样?你压的又是谁?” “当然是你了。我可是你的头号支持者。” 片刻停顿后,少女鼓起嘴问道:“输了多少?” “半个月的俸禄。” “呆子!”芬妮咬了咬牙,把合起来的剑甩给我,撇过脸去,接着说:“好好好,那陶设立的‘教头’,这次比赛你又看出了什么名堂。指引指引本小姐哪里出了错误。” 我回忆着刚才比赛中的细节,揣摩说道:“戈尔登家的细剑技巧,你练习的比之前更为娴熟。” 对决的时候芬妮先出手,出鞘如惊雷,点字决,三分剑气,朝三处要害点去。里芙斜劈横斩,正握转反握,半退步子。随后转守为攻,拉近距离。里芙以长剑为短匕,她做的很好,不断拉近距离,不给细剑闪刺留有空间。芬妮转换刺决,双手握剑,剑势攻击范围由广撒网转到细长刺击。进步直刺,顺势侧劈,转身背刺,反手上撩剑,很完美的一套连击。 但最后,细剑和里芙长剑相撞——细剑断开。 “那么是细剑的材质问题?” “不会,令尊给小姐打造的剑是选自剑阁的上等材料。”我抽出细剑,察看断口的裂纹。切口极为光滑,并非用钝器敲击导致。更像是内部材料到达极限,加之里芙娴熟的剑技才导致破裂。或许和芬妮用力过猛,操之过急的心态有关?看来还得仔细研究一下她的招式。 她双手叉腰问道:“所以怎么说?难不成细剑剑法真比不过里芙那套长剑吗?” “技艺无先后强度之分,只有练习者是否精通。天下第一武功什么的,都不过是自傲之徒罢了。” 芬妮拿过剑:“还有你分析判断不出来的问题吗?” “可能需要去趟‘剑阁’,进一步推敲细究一下戈尔登细剑。” 少女叹了口气:“也罢,正好本小姐也该回去换把武器了。剑阁相距‘行会’百里远,要不一起顺路作——” “报——”。 突来的送信使者打断了芬妮的话。 “‘行会’和兵部有事请求大人过去。” “见谅芬妮,我之后再去。” 芬妮白了使者一眼,咬了下唇,“行。” “对了,路上小心。” 芬妮头也不回,挥了挥手,道:“知道了,呆子!” “对了,巡抚大人。这是‘陶’大人和兵部侍郎‘李秋雪’送来的信。”两重鎏金火漆印章刻在卷好的信封,明示了这套行文的重要性。 我打开信封,“陶”那熟悉且流利挥洒的草书,很简短写着一行字: 秉巡抚(分析员),兵部粮饷被劫,镖局和御史均被刺杀,事关重大,速查!剑创是细剑。目前最大的嫌犯是—— 芬妮 戈尔登。 二、 剑阁家中。 脱去战时袍,换上旧时裳。我看着锻造出来新的细剑,叹了口气。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家中人早已对我放弃了希望,剑阁千金终究成了永远第二名。没人记得榜眼是谁,关注的永远都是第一吧。 我和里芙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更何况她有一只眼一直处于受伤状态。 我指弹剑鞘,细剑飞出,银色的剑身在太阳下反射出光泽。 “小姐。”仆人敲了敲门,接着说道:“有客人来访。” “慕容洛,下次就不用敲门了。直接进来吧。”我瞬间合上细剑。巡抚他常常夸赞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弹指出剑和闭目合细剑的本领,就连他本人也未必能做到。唉,不过是花拳绣腿的把戏罢了。 “来访者是巡抚。” “什么?这么快。”不是说好了要先处理行会的事务吗?我刚到家没几天,这么快就过来了。我画完淡妆,整理好衣冠来到堂上。 巡抚和父亲看样子已经开始谈论。来客正襟危坐,言谈举止处处注意礼节。接过茶杯时也不忘记对一旁的仆人道谢。衣着略显朴素,没有当官之人的大红大紫绸缎装饰,反而是很常见的布衣。发鬓较短,用帕头相束。 “这就是巡抚?也没见他带多少人马过来啊。看样子怎么像是一副穷书生的样子。倒是没有摆架子。”贴身侍女慕容洛略感疑惑。 “小洛,不得无礼。他一向喜欢低调和独行。” “他?”慕容洛眼睛一转,听到我对他的称呼,露出一丝笑容,试探着问道:“戈尔登大小姐迟迟未嫁,莫非是喜欢上这个同僚?” 自己年过及笄还未出嫁也是和家族闹僵的一方原因,我脸半红:“哈?本小姐自傲清高,才,才不是因为对他有些许情愫?” “当真?” 此时,父亲看到我俩站在屏风后面直接道:“芬妮,慕容洛来见巡抚大人。” 慕容洛是几年前比武试炼时夜叉(泰坦)出现,和我一同在场的受害者之一,被家族收留下来,当作我的贴身仆人。她凭借机敏性格和深懂他人眼色在家中颇受喜爱。因此比起其他仆人,权限自然要高出不少。 “巡抚来府上是为何事?” “查案。前些日子收到兵部和‘行会’指示前往剑阁来寻求线索。”巡抚半行礼,从怀中拿出了两只精致的盒子,“其中有盒是给小姐的,只是单纯的友人之礼。” 看到来客送上礼物,父亲的态度自是好转了些许。我对父亲的转变略感不屑。 “可能麻烦将军要一下边防的出入人员的书文记录,尤其是十日前的日子。” “好的,我去麻烦人安排。芬妮,还不快谢过巡抚大人。”将军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传令使者前往要塞通知。 我上前接过礼盒,顺势低声问道:“你不是在处理事务吗?” “待会给你细说。”巡抚半皱眉头较为严肃。 帮巡抚接风洗尘后,他换了身衣物,我也褪下服装盘起金发,换了套朴实无华的衣装。在府上后花园的亭子,和他谈论起了细节。 “什么?我?”我略感诧异,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你,这明摆了是别人借刀杀人。”在我阅读完那份双重火漆的信封后,巡抚收了起来。 我冷静了下来试探男人:“倘若真的是我干的,你会怎么样?” “不会的。我相信你。”他没有移开目光,很是坚定。 “你我推心置腹,凭你的作风绝对不会这么做。” “那,我在你心中是什么人?” “最闪耀之人以及挚友。” 只是支持者和朋友关系的吗?我略感失落。我摇了脑袋,把思绪转换到更加重要的事情上,说道:“所以,你怎么查起。” 男人开口问道:“擅长使用你家细剑剑法的人有哪些?” 我绕着金黄的细发转着圈,回到:“这是什么问题,当然是我和父亲两人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起了冷汗,接着补充道,“不可能。” “令尊有无仇人?” “这倒是没有,作为剑阁将军一直较为望重,虽然和家里的关系不太融洽就是了。”说到后面我语气轻了下来。 “只能先静观其变了,我之后去查一下案发时期的出城记录。边关一向对于出入人员有严格记载,哪怕是百姓出入城贸易。” 我突发奇想问道:“呆子,你听说过西域有一种巫术,可以催眠他人暗下指令那种吗?” 男人当作玩笑话,微微一笑:“这怎么可能?既然来了,不妨分析一下前些日子的那场比赛断剑原因?” 巡抚站了起来,行礼后拾起了桃木枝:“大小姐,赐招吧。” 我拾起一旁落枝作为细剑,“那不吝赐教了,分析员。” 佯攻蜻蜓点水,横向刺肩,实招为点击膝盖。分析员后退半步恰好躲开了实招,又前跨一步顺力向前。我转换剑法,三分剑力,试图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从而发挥细剑刺击的最佳距离。但是男人步伐一前一后,适当保持些许距离而又不远离,仿佛是在迎合着我的步子。 我微微皱眉,加快了攻击速度和频率,剑法也开始靠近要害部位。画弧为圆,封住他的步伐,顺势竖斩撞上他作为防守的枝条。 “嚓。” 我的枝条断了,断口如同之前细剑一样,十分光滑。断裂的枝条顺势飞了出去钉在后方的木墙中。 “什么?” “好了,我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不是剑法的问题,而是发力的问题。”巡抚摸着下巴说道,“权衡轻重,避其锋芒。全力以赴固然是好,但是压力出招过大反而会导致细剑崩裂开来。遇上里芙这样的好手,更容易绷断。” 男人走到身后的木墙中,取下插在墙中寸深的木棍。 他把一旁普通的木剑递给我,说道:“江湖中有一招速拳断筷,道理相似。当你把握好细剑的脉络时,便可以轻易自行断剑,还可以掌握飞出去断刃的方向。” 巡抚在远处放了一只石榴,然后站在我面前,说:“刺我,使用全力,然后断剑,飞出去的剑头打那枚石榴。” 我有些震惊,很戳了一下巡抚的脑袋:“呆子!你疯了!我全力下去即使是木剑也能在你胸口开个窟窿。” “我相信你,你很有天赋的,把握好力度。” “我……万一失手了呢。” “忸忸怩怩的这是什么,”男人上前给我绑上了眼罩,向我问道:“平时你对我说的最多的那句话是什么吗?” 我张开嘴唇有点颤抖:“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最闪耀的明星。” “别想那些有的没得,被里芙打败算的了什么,大声点。”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站在你面前的可是最闪耀的那颗明星。” “四步半,距离记好了。动手。” 我握紧了木剑,燕子贴水一招,从下而上斜戳巡抚。感受到气力从手臂传到剑头后,立刻转动剑柄,骤然向右边急刹,木剑不受重负,从中间断开,一声“咔哒”。 “成功了吗?”我摘下眼罩,没有传来刺中胸口的感觉,飞出的木剑剑刃擦边击中了石榴。 巡抚伸出手和我击掌:“我就知道你能行。” 哈,成功了。看来以后多加练习就能熟练把控细剑的质感,断剑之忧也会迎刃而解。我略显激动地揉了揉巡抚的手心,他五指修长匀称,温润如玉,太阳、土星、木星丘处带有摩挲的薄茧。男子脸略红,微微扬眉。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亲昵,我退了半步用手背遮住脸,咳嗽了两声掩饰尴尬,“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下去了,你查案小心。” 巡抚递给我刚才那枚石榴:“大小姐,我先行失陪了。” 待他离去片刻,我还痴痴站在原地,六部的巡抚,“行会”的教头,不过私底下,“陶”,里芙和我等人更喜欢叫他“分析员”。 “嘿,大小姐发什么楞呢?”慕容洛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位巡抚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家小姐都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说什么呢?完全是个榆木脑袋好吧。” “这倒是未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这位大人也对我家小姐青睐有加。” 罢了,我揉了揉脸,压抑内心微微兴奋,叹了口气,希望迅速结案吧。 三、 剑阁作为军事要地,出入登记自然会有详细的记载,尤其是戈尔登家族这类名门贵族人进出定有记录。 等等,有人跟踪我。我加快脚步,他加快,我停下他亦然停下。在确定只有他一人跟踪我之后,乘着夜色,我闪身躲进一旁的巷子。随后翻上屋顶,收起脚步闪身到他身后,偷偷卸下他的武器。 “这么晚了,跟着我干嘛。” 对方下意识伸手去拿自己的佩剑,察觉到空空如也后回过了神,准备逃跑。 我上前伸腿钩倒,横推胸口,拽住他手肘,反手压腕。顺便取下了他腰上的令牌。 “饶命!”男子抬手说道。 “禁军的牌子?” 男子闭口不言。禁军是六部直属私兵,看来兵部对我这个双重身份的人也不放心,也同时派人查案。 “禁军领军派你来监视我的?告诉你们的领军,既然要查案就没必要使一些暗中手段,别跟着我了。” 盯梢的人他牌子是正规的,“行会”和兵部有所交际,所以我还是有所了解。这种佩剑也并非能仿造出来,不可能是第三方势力的人。男子向后踉跄了几步,张口说道:“禀大人,此案兵部已有所了解。领军希望大人尽快查案,不要沉于儿女情长,从而意气用事。” 我轻哼了一下。好家伙,这是来向我施压,让我尽快找到芬妮行凶的证据。 “我自有分寸。” 待跟梢离去,我继续前往检查站。一股血腥味传来,看样子刚发生惨案。 急忙踢开大门,检查站长和一些哨兵均倒在血泊中,剑创是细剑。其中一人用尽最后一丝气息,微弱的向我喊道:“芬……妮。” 几步远处一位黑衣人持着文书,看到我之后施展轻功,飞奔逃去。 想跑?我追了上去,确定好刺客的路线,最短距离冲了过去,敌人脚步很稳重,听声音应该是个女子。不可能是她,我摇了摇头。 撞开一扇活板窗之后,我把刺客掀翻在地上。左手反钩为虚,实招横踢敌人肩膀。 刺客手中持有公文行动不便,硬接了我一招。见自己处于劣势,刺客反手将文书扔在一旁的深井当中,准备抽出细剑与我对峙。 剑拔出一半,我疾步向前,敲击敌人手腕,将她那半出鞘的细剑合上。左手翻转她手腕,右手锁肩,分筋错骨,准备夺武器,敌人见不妙,从袖口洒出一包粉末。 “咳咳。”该死,被算计了。 女子趁机翻过墙头离开,不与我纠缠。 追出去几条街后,无果,我咬牙愤恨的空锤了一下。 往回走了几步,不知不觉顺路来到湖边。 “你怎么在这?”衣着清秀白绢的芬妮刚好从一旁的红衫树下走过来。 “看到一个黑衣人了吗?” “没呀。” “边关登记卷宗人遇刺,我想留她活命,没有抓住她。” “什么?”芬妮微微蹙眉。 芬妮身后传来一道沧桑但略显轻柔的声音:“查案遇到麻烦了,分析员?” 是“陶”,我的直属长官。 那个六部都要忌惮让权三分的女人,一手掌握中原的最大行会,和兵部有多年的合作。没人知道她的年龄多大,行事十分老陈果断,但是容貌却煞是年轻。一身平民的便装,洁净如白雪的长发在湖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 “陶大人微服私访是为何?” “约好了来剑阁在这里和芬妮谈谈心。阴差阳错的你也来了,也省去了我找你的功夫,送你把武器。”陶冰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变化,微微一笑。从腰间取下一把重锏。单手举起递给我。 我半跪行礼,举起双手接过。锏的重量不轻,但是看她刚才的动作,倘若用起来也是易如反掌吧。 “浑圆锏由前工部和‘行会’共同打造,除了你之外,无一人擅长使用。” “陶大人未免过礼了。”浑圆锏虽然由陨铁构成,但是外部却极其光滑,研磨百遍的细沙也未曾有过细腻。与敌人的兵器相互接触时,更能传递声音震动。 我将武器紧靠着一旁的几寸厚的石桩,向下滑动浑圆锏,发出刺啦声:“听判杂音,找到瑕疵,然后——” 横砸石柱。 一旁的芬妮看着只留下些许白印的石柱,抬了下眉毛。 “武器自是添头,我也相信你的实力。只不过此事牵扯势力过多,你还是小心为重。”陶轻轻推动了一下石柱,大理石制成的灯柱化为零散细碎的石片,笔直向下坍塌了下去,“外部完好如初,内部筋脉具断。” “对了,分析员、芬妮。”女人看向我和芬妮,叹了口气,流露出了年迈长辈一般的沉重眼神,接着说道,“活着回来,这是命令。” “收到。” 回去的路上,芬妮向我问着:“这怎么办?线索断了只能等他们行动了?” “不。”敌人自认为断了文书和记载文书的人,就让我们断了线索,这反倒是缩小了搜查范围。“下午当时在场的有谁?” “我,我父亲,传信的人还有慕容洛。” “就他们三个了。” “我去查阅你父亲和传消息人的记录。”不过就算查到了他们些许异常,也许会被搪塞其他理由说明过去,还需要实质性的证据。当然,还有另一种办法。“慕容洛那边——” “嗯,交给我。”芬妮点了点头。 “注意安全。” 四、 西戎号角吹起,府上大乱。 自家护卫和敌人混杀在了一起。刺客中除了不少西域服饰之外,还有些许城中护卫。 “芬妮,这边交给我。你熟悉府邸,去找慕容洛,她的嫌疑很大。”这是巡抚分开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暗暗想:慕容洛啊,芬家待你不薄,你真如此绝情吗? 推开一扇门,一道银光闪过,我向后跳去,细剑还是割去了几丝金发。 “哈哈,真的是你。”我有点讽刺的笑,“难道这个家里没什么正常人了吗?” “大小姐我早就嫉妒你好长时间了,尤其是那位大人来到之后。百人对战十几人?你再不快点干掉我,怕不是你父亲和巡抚都会遇到不测。放心,我嘱咐他们对巡抚下手轻点,不致命的那种。”说到这里她露出来一个病态的笑容。 慕容洛向前了几步,张扬的笑容却丝毫不减。“大小姐意外失踪,巡抚大人重伤,我就是新的大小姐了。” 慕容洛斜着走了几步,摸了摸手上的细剑继续说: “芬妮戈尔登?徒有其名罢了,本来向用反间计让你们自相残杀,看来查案的巡抚并不吃这套。只好今晚兵变了,人们只在意名义上的剑阁大小姐。只要你消失了或死了。我就可以偷梁换柱,成为新的‘芬妮’——” “我宰了你!”怒不可遏,我右手拔出细剑,电光火石之间细刃出鞘,先发制人,直刺她的心脏。 铛。清脆的声音传来,慕容洛也瞬间抽出细剑,斜向下劈去,压住我的剑。 “我可是偷学了你好几年的武功,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好啊,原来是你仿照我的样子和剑法劫走了军饷,借刀杀人企图栽赃于我。 剑光一闪,慕容洛反射月光晃住我的双眼。 剑比风声要快,进步直刺,斜刺上撩,转身横点接踢击,完全是戈尔登的细剑剑法,看来她没少偷学剑技。被她占据先手,细剑轻轻划过我的脸颊,硬生生吃了她的一脚。我向后退开几步。 “哈哈哈,这就是戈尔登的大小姐吗?” 看清楚她的动作,再应对。电光火石,敌人扔出刀鞘,又一次转移我的注意力。 慕容洛下步直刺,连续三段横点突击。我转换握剑方式,斜压她的细剑,顺势向上,卡在敌人细剑护手处,转身左手鞭锤敌人。 不给她喘息机会,我下压敌人的细剑气力转硬为柔,一收一转,手腕转动。占据主动施力优势,顺势转动,慕容洛第二圈跟不上我的节奏,手肘开始别扭。她脱力放下细剑,毫不躲闪,以命相拼,手接我的细刃,捶击我的肩胛。 又吃一拳,我强忍疼痛,伸腿勾倒她,慕容洛却死死抓住我的细剑和衣肩。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上。敌人翻身后转,乘机抓了把尘土往我眼中撒去,还是遮蔽视线的把戏。 叮,她捡起地上的细剑,双手握着剑猛劈,戈尔登“斩”字决最后一式——玉石俱焚。那是以硬碰硬的搏命招式,慕容洛细剑举过头顶,瞄准我的脖颈全力下劈。细剑本不擅长劈砍,做出如同刽子手一般的断头劈砍,往往是抱着断己武器或者断敌头颅,孤注一掷的必死打法。 两剑相击,极为清脆,震得虎口发疼,我的剑——裂开了。 慕容洛向后移步,撕下自己的衣角包扎在刚才抓白刃的右手上。殷红的鲜血片刻间染湿了白色的布条。 “你要输了。”敌人咧开了嘴,似乎宣誓着自己的胜利,“现在你是鱼肉,我是刀殂。” 我擦了汗水调整呼吸,深吸了几口气。芬妮静下心来,一定还有反击之策,我空手相博也未必能输。 又来?慕容洛再使用“斩”字决,刀刀劈砍在我细剑的断裂处,断纹越发扩大。 敌人扬起刀刃,又狠狠敲击,细剑不堪重负断裂开来。剑刃笔直飞向她的身后。 还有机会,左臂硬吃一剑,我拉近与她的距离,顾不上这么多了。伸手推击,让她失去重心,然后带她往后面木墙上撞击。慕容洛略感吃惊,反握剑柄下压割伤我的肩膀,迅速转刀割向我的脖颈。 太迟了。 我抢先一步把她推在木墙上,先前飞出去的刀头卡在墙中的位置,正好把她穿刺钉在了上面。 “咳咳。”被钉在墙上的慕容洛,还想反抗着什么,双手抓着细剑努力从把悬空的自己剥离下来。尝试了几次无望之后,她啐口血水,喘着气接着说道:“我潜藏几年,今日起兵,却落得这个地步。伤口还不致命,你好狠的心。” 伤口避开了敌人的要害和动脉,还不至于她于死地。 我退了下来,用手压住受伤的肩膀。找了块石头坐了下去。 “或许你偷学了很多,但是设伏这招还没学到吧。断剑失败早有体会,同一个失误我可不会连续犯上两遍。”算准好断掉的剑头飞行的轨迹,再把她往墙上的“钉子”方向勾引,随后发动致命一击。 咔咔。紧锁的大门被破开,随一阵烟雾后熟悉的声音传来。 “抱歉。芬妮我来迟了。”男人擦去了脸颊的汗水,一袭青衫沾染了些许灰尘却从未染上任何血液。 “来的真慢啊。”我颤颤巍巍扶着他站了起来,“‘权衡轻重,避其锋芒’我打赢她了。你那边处理的情况怎么了?” “妥善。” “芬妮戈尔登!”慕容洛嘶吼着,我头皮有些发麻。 “为什么当初校场失火,夜鬼(泰坦)降临的时候巡抚第一个救的是你?为什么你就能像一个佼佼者一样,得到巡抚的宠爱?为什么你是千金而我是婢女?咳咳。”嘶声咧吼之后,动了气,她被自己的血呛到。 萧杀的尖锐的声音向我两人传来,有暗器! 巡抚和我同时意识到。男人顺势抱着我翻转身子,护在身后,挥动长袖接住铁菩提和手箭暗器,朝着楼顶方向反手打了出去。屋檐上掉下去几个人。 好家伙,还有后援? 身穿白衣十人翻了进来,重伤的慕容洛朝其中一人投去目光,仿佛是在寻求帮助。领头的男人没有理会,摇了摇头。看向了院子里的我俩。 白衣十人服饰均是西戎。十人的站势,方位均有章法,下盘稳重,步伐协调,是练武的好手。看来慕容洛没少联系外人。 “呆子,怎么说?。” “你伤的不轻,我去干掉他们几个。” “哈?你真疯了吧,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再怎么说他们都是外域好手,真有把握?” 巡抚迈步向前,回头一笑,抽出自己的武器。男人平时外出很少携带武器,不仅是不愿意伤人性命,更多的是行动不利。看来这次是动真格了。 “我去去就来。” 站在阵前三人冲来,三道斩击,并非使用全力,意在包围巡抚背后企图围攻。巡抚上架护心,侧撩斜撞,秦王负剑,三招躲过进攻。出其不意的反手顺扫击中阵法中的另一个人手臂关节。敌人小臂骨开裂刺穿皮肤。好!我暗暗赞到,沉重的陨铁锏在男人手里宛如一根木棍,锏法劈,砸,撞,绞中夹杂着刀法的犀利。 “上阵法。”领头男轻喊了一声。 八方来敌,将巡抚重重围在中间,外圈四人内圈四人,步伐灵动踩着图阵。内圈攻则外圈至,外圈攻则内圈退。好一个车轮战术,真真假假中,又牵扯着些许虚晃招式,令人眼花缭乱。攻击内圈其中一人,外圈立刻顶上前去卸力,被攻击者闪避到后方。强行突围 不好,这样下去会被耗死。凭借我的细剑还能迅速脱阵,但要击破可能仍需不少气力。 “外邦人也学得中原的四象阵法了?”围在中间的男人不慌不慢,反而垂下武器,“没猜错的话,那位被我打中手骨的兄弟是用来发射暗器的吧。” 领头男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又如何?论单打独斗不是你的对手,论群攻你未必能赢。” 巡抚踢过一旁的凳子,踹到阵法一角,突如其来行动使得移动的几人踉跄一下。男人接着向破绽中一人冲去,转手劈击,反手下绞,刀刃与锏相触。 “刺啦,叮,刺啦。”夹杂在兵器摩擦之间很细微的声响,我听到了,男人也听到了。那是锏上脉络探伤找到的兵刃的弱点。 巡抚后跳挥锏断刀,断开的飞刃插入另一旁的敌人腿中。这下阵法机动性完全停滞,内圈人无法退至外圈喘气。接着反手护背挡住身后偷袭的刀击,横踢中断刀男受伤的腿,受伤敌人顺势跪下。巡抚踩着他腹部,转身回马横劈,断内圈身后三人武器。三人断裂的武器相互飞向对方,中剑倒地。 外圈四人同时举剑,四方齐刺,巡抚环起破局用的凳子,当作盾牌挡了下来。家中的凳子未红木制造,结实无比,有两人剑已经嵌入其中。 “破。”巡抚挥锏敲碎凳子,嵌在当中的俩把剑飞向领头男,来不及躲闪,领头男斜身躲过一剑,但另一剑扎入大腿。 胜负已定。 府内涌入禁军,团团围住了重伤倒地的敌人。马上的一位壮实领军,举起了令牌示意自己的身份。“一并押去,待我亲自审问。” 领军看了看我和巡抚说道:“喝,大小姐和巡抚大人,好生霸气,这次除去一重大外患,待我去兵部向两人邀功。” 领军下马,向前我俩走来,眼神中不好意,尤其是打量我的时候,用的是官场上一贯的那眼神,“在此之前,还待两位功臣前去登记卷宗,阐说详细。” 巡抚横过身子挡在我面前,甩了甩锏上的血液:“芬小姐还受有轻伤,不便现在登记案宗。” 领军提高了声线,开始张扬声势:“今剑阁内部奸细还未查清楚,任何人牵连案中均有嫌疑。倘若你耽误了查案,六部怪罪下来,你可躲不了。” “哈?”这个时候开始拿着上面施压,我上前半步准备还击。巡抚挽住我的手臂,示意我停下。强压怒火我停了下来。 “那不知道大人为什么等庭内人声打斗寂静,才进来‘渔翁得利’?那为何要跟踪在下多日?” “你?!”领军语塞,指着巡抚,半抽宝剑,怒目圆瞪。 “大人你为什么不把自己收到的慕容洛的信件公之于众,自证清白?” 领军手微微颤抖。 一旁的副手调查完毕,走到领军旁低声说了些什么,依稀能辨别出慕容洛失血身亡。 领军眉头一松:“罢了。来人,给两位大人备马,不送。” “你怎么知道他私底下收了慕容洛的信件?” “太巧了,我正午时分告诉去查文案,晚上就遇到有人盯梢,差那一刻钟就能阻止惨案。两者出现的时机很高。很难不怀疑是盯梢特意拖延时间。而且禁军内不乏追踪的好手,偏偏找了一个普通士兵。” 巡抚接着问道:“现在城内大乱,府上和官方均有可能安插眼线,还有可以躲的地方吗?” “有,和‘陶’见面的湖边,那里有一处藏身。” 五、 我搀扶她下马,来到湖畔一颗榕树树屋内。若非仔细观察,确实不易发现。 树屋内床铺,烟熏密封食物酒水,一应俱全。从窗户望去还能看到远远的湖畔。 我把背着的芬妮轻轻放到床上。 “嘶,呆子,疼。你碰到我伤口了。”芬妮咬着牙轻轻说。 “抱歉。我看看。” 移开她按压着伤口的纤纤细手,芬妮肩上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染湿。还好未伤到要害和筋骨,趁着现在兵荒马乱的,可能会恶化成为重伤。 “怎么样?”少女露出雪白的肌肤,半红着脸问道。 “轻伤。”我从一旁取出白酒,“还好慕容洛没向细剑上喂毒。” 芬妮叹了口气:“我和她聚少离多,基本上大部分时日都在‘行会’当中。家中事务她干预不少,时间一久可能父亲真会把权力让给她吧。我只是家族用来联姻的棋子罢了。” “所以这也是你迟迟未嫁的原因之一。” “呆子。” 我轻微一笑,说道:“知道为什么我在当年降临事件后第一个救的是你吗?”我抓住了芬妮沾满血渍的细手,轻轻用力合拢让她感受到我的存在。芬妮顿了一下,示意我接着说下去。 “那是因为我关注你真的很长时间了。别人总以为是天赐良机,偶然相遇,其实冥冥之中也有必然是吗?慕容洛失去了一切又被收留,患得患失,那是独占欲,不是吗?” 我盯着芬妮的眼睛继续说道,同时把高浓度蒸馏酒滴在绷带布上:“其他人只看到了你我走的如此近,宛如手足同情。却看不到从最开始的就已经同甘共苦。” “嘶。”芬妮死死咬住牙关,忍住酒精带来的剧烈疼痛,狠狠攥住我的右手。 半晌过去后,她微弱问道:“会留疤吗?” “不会。”我笑道,“你睡吧,我会看着外面的。” 芬妮和衣而睡,看她气息转变为平稳,替她盖上被子,整理好被褥。过了许久后,我找了个凳子,靠着床也睡了过去。 剑阁叛乱分子被悉数抓捕,不过领军自是用职务之便捞了一笔,顺便把自己和慕容洛牵扯的相关嫌疑粉碎的一干二净。得益于慕容洛扔掉了剑阁外出记录文案,芬妮因无具体文书和活着的目击者指证,被判无罪。 回行会的路上,坐在马车的背后,芬妮拉开帘子,略带疑惑问道:“你辞去巡抚一职务真的可行吗?” “巡抚职务牵扯内容过多,不想和兵部与领军们纠缠过多。而且在行会当分析员和教头不好吗?”我牵引着马车,接着问道,“那你呢?在剑阁多玩几天,当个大小姐不好吗?” “那是因为,”少女停顿了一下。 她眼里倒映的剑阁巍峨风景依旧。 “有个呆子欠我一次同行罢了。”
精彩评论